《以爱为名》眉儿媚

26、我陪你（一）

　　爬到一半，手机在兜里震动了，嘉昕拿出来一看，风雨无阻的短消息果然来了，她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拨通了电话，听到对方接起来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就尽量以毫无起伏的音调开始说话：“阳光同学，你什么意思？你天天这样发短消息来你不累我觉得累啊！你以为你说你想我我就会感动？你们那些大学生玩的浪漫恋爱游戏你有兴趣玩我没空奉陪你。我老了你还年轻，找个和你一样爱冲动爱幻想的同学妹妹玩恋爱游戏吧，从今以后我不认识你你也别找我，就这样你多保重谢谢关心再见！”
　　不等对方回答，她就挂断了电话，坐在台阶上，调匀呼吸。
　　手机又震动了，这一次不断地发短消息过来，一条又一条，只看了一条，又是那三个字！一股火腾地一下就在嘉昕的心里燃了起来，她再次拨了电话过去：“你有病啊？快半夜了，还发个没完没了了？你不怕我告你骚扰啊！”楼梯间里响起她尖利的声音，厚厚的安全门挡住了声波，所以基本没人会听见她的咆哮。
　　“今天你心情不好吧？”男孩子的声音平静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更生气：“你少装作关心的样子，我心情好不好关你什么事情？！”
　　“我不想你伤心。”
　　“你管得了我伤心不伤心吗？你不想我伤心我就可以不伤心？我还不想伤心呢！”泪水随即涌了出来，嘉昕狠狠地擦掉。
　　“你在哪里？”男孩子的声音依然很平静。
　　嘉昕抬头看了看自己身处的楼梯间，哼一声说道：“我？我在我们这个城里最著名最繁华的市中心啊！我就在那个高大的历史悠久的纪念碑下面啊，我要在这里抚今追昔，缅怀前人，展望未来啊！”她笑了起来，泪珠跟着一颤，从脸上滑落下来。
　　“好，知道了，你等着，我就来。”这次是他挂掉了电话。
　　嘉昕傻了，什么意思？他是说他会去那个地方找她吗？看着手机，她却没有再拨过去的力气了，算了，一定是脑子乱了，听糊涂了，不管了，回家！
　　她站起身来，继续一步一步往家走去。
　　回到家，妈妈还在看电视，却催她：“嘉昕，去睡吧，不早了。”
　　“哦。”嘉昕答应着，进了房间。她也习惯了妈妈晚睡，这是爸爸离开家那年妈妈就落下的毛病，夜里两三点才睡，早上六七点就起床，已经成为妈妈多年的生活习惯了。
　　躺上床，已经十二点了，嘉昕毫无睡意，尽管身体和心都像打了一仗那样疲惫，可是脑子却清醒得很。
　　手机响了，嘉昕接起来，听到男孩子说话：“我到了，在碑前面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你，你在哪里？”
　　“什么？”嘉昕猛地坐了起来，他，居然真的去了那里？“你真的在吗？”
　　“你不相信吗？这里有个附近商场值班的保安，要不要他帮我证实一下？你到底在哪里？”男孩子的话语不疾不徐，还是很平静。
　　然后嘉昕听到有人在电话里大声说他是某商场的保安，编号是多少多少，还多嘴说恋爱中吵架很正常，别老记恨着就好。还听见男孩子对他说着感谢的话。
　　没想到他竟当了真，跑到那里去找她了。怎么办？自己惹的事情就得自己收场啊，她咽了口唾沫，说道：“你回去吧，不用等我，我不在那里。”
　　“那你到底在哪里？”
　　“我，我在附近。”嘉昕不敢说实话，实话太伤人。
　　“你出来，我想见你。”
　　“可我不想见你。”
　　“我等你。”男孩子的话音依然平静。
　　“我不会见你的，别等了！”嘉昕倒沉不住气了。
　　“我一定要等到你，你不来，我就喊你的网名。”
　　“警察会把你抓起来，说你扰民。”
　　“没关系，我就干脆报案，正好让他们帮我寻人。”
　　“你！”嘉昕忍不住咬牙，他居然还能说得从容不迫。
　　“十分钟以后，你还不来，我就开始喊了。”他的语气很认真。
　　嘉昕慌了：“别喊！老老实实等着我！”
　　顾不上回答妈妈的追问，嘉昕又匆匆出了门。
　　他合上了电话，笑了：她一定会来，因为她一定会心软。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没有感情能够一直单方面的付出，他一定要回应。
　　她赶到那儿的时候，悄悄地沿着碑走了大半圈，然后看见一片花盆簇拥着的围栏下，男孩子坐在台阶上，身体缩成一团，衣领也竖起来，头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仿佛是睡着了。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她不想捉弄谁，更没资格折磨谁，还在有意地淡忘这个男孩子。但是她心里像是一直在清清楚楚数着，这是第二次，男孩子为了她，委屈着自己。
　　她轻轻走过去，站到了他的跟前：“我来了。”
　　他没有抬头，看着她的鞋子，不动，也不说话。他在寒风里等她，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一句话，远远不够。
　　见他没反应，嘉昕有些担心了，她蹲下来，说：“你怎么了？我来了，你抬起头来呀。”
　　男孩子抬起头来，粲然一笑：“等到你了！可是我的脚麻了，动不了了。”
　　嘉昕听了，忙去扶他，他靠到了嘉昕的身上，把嘉昕压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说：“我好冷！”然后抱住了嘉昕，她本想推开，可是手触到他冰冷的外套，她反而用双臂抱住了他。
　　抱了一阵，嘉昕问他：“好些了吗？腿有知觉了吗？”
　　男孩子伸出一条腿，动了动，“嗯，好点了。”
　　于是嘉昕扶着男孩子站了起来，接下来，在这料峭的春夜里能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