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名》眉儿媚

27、我陪你（二）

　　“我给你招个车回去吧！”嘉昕说。
　　“不，我要陪着你。”男孩子还是靠在嘉昕身上说。
　　“我没事。”
　　“你心里有事。我陪你一会，等你好了，我就走。”男孩子看着她的眼里，有着她难以拒绝的央求。
　　嘉昕看了看四周，想了想说：“走吧，去ktv”
　　也许在ktv里吼上几嗓子，心里的种种难受就可以发泄出来了。
　　侍者进来问点什么水酒，嘉昕看着男孩子说：“这次，征求你的意见，想喝什么？”
　　男孩子笑了：“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嘉昕扬扬眉，“你自己弃权的哦。两杯苏打水。”喝一样的水，并不代表彼此就没有距离啊。
　　“点歌吧！”嘉昕指着电脑说，“听你讲话的声音很干净醇厚，你唱歌一定不错。”
　　男孩子摇摇头，说：“我想听你唱。”
　　嘉昕懒得跟他客气，一屁股坐到了电脑前，打开目录，点什么呢？歪着脑袋想一想，说：“革命歌曲吧！唱得雄壮豪迈，让我的浑身充满力量！”还朝男孩子示威性地挥了挥拳头。
　　“洪湖水呀，浪呀嘛浪打浪……”后面是什么？妈妈那辈人唱的歌怎么歌词都很难记啊，等屏幕上显出字来，节奏好像又跟不上了。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风，你继续吹，让心里的烦闷统统被你带走，让心像大河一样宽广吧，不要再憋得难受堵得痛了！
　　“春天的故事……春雷啊唤醒了长城内外，春辉啊暖透了大江两岸……”为什么在这个春天，自己却寻不到一个男人，倒是前男友即将开始人生的又一个春天？
　　“我们意气风发走进新时代……高举旗帜开创未来！”对，一定要走出去，坚决走出去，把过去甩在身后，走向新时代，再也不要暗自神伤，不要自惭形秽了，走向未来，走向高处，也许会有一个男人，在某处，等着与她相遇。
　　“……那就是青藏高……原！”不可超越的李娜啊，你的高音实在让人望尘莫及啊，嘉昕用尽力气吼上去的时候，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破裂的回响------那是不甘寂寞的嚎叫！
　　到此，她刚才用主旋律歌曲刻意武装的气势随着自己的清醒，如潮水般退却了。回头看看男孩，他一直静静坐在沙发上，没有表情地看着她。
　　“杀猪般的嚎叫，你，听到了吗？”嘉昕自嘲地笑笑，把话筒摔到了沙发上。
　　男孩子递上一杯苏打水：“你润润嗓子吧，一定喊疼了。”
　　喊疼了？他是说嘉昕是在喊歌，不是在唱歌？嘉昕瞪他一眼：“我会唱歌！”
　　“唱你喜欢唱的歌吧。”男孩子露出一丝微笑，“我都会听的。”
　　看他那么纵容的笑，怎么忍心折磨他的耳朵呢？嘉昕喝下一杯水，又坐到了电脑前，点起了歌。
　　“有时候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相聚离开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
　　长流--”
　　她要得不多，所以她也只如王菲一般淡淡地吟唱，只要细水长流的陪伴和相守，这个要求也很高吗？
　　“爱能留是福爱难守该悟
　　这一路我走过甜蜜比苦涩多
　　有情时知足无情时莫哭伤心若太多
　　记住相爱时候记住相爱时候.....
　　你的手你的手曾那么温柔
　　轻拂过轻拂过我每个轮廓
　　无可否认我曾如此快乐走过就该珍重
　　无可否认我曾如此快乐爱过夫复何求”
　　话筒渐渐握不住了，声音也控制不住的发颤。
　　辛晓琪可以潇洒地走过，快乐过甜蜜过，无怨无悔。可是自己呢？嘉昕越唱越纠结，八年来，没有深爱过，没有让爱恨风起云涌过，只是小心谨慎地守着一个男人，终究只守住一份寂寞。她不甘心，不甘心这就是自己全部青春的总结，更不甘心，背叛她的楚城会反问她“有没有爱过？”
　　妈妈全心爱一个人，会被辜负；她有保留的付出感情，还是被辜负，到底要怎么做？怎么做？嘉昕一直辛苦绷紧的泪腺终于松开了，泪水开始是模糊了双眼，继而是不断从眼眶里涌出来，然后流到下巴上，再一点点滴到胸前。
　　眼前多了一个怀抱，嘉昕扑进去，放声大哭……

　　“他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却指责我不够爱他！”
　　“他都在准备第二次的婚礼了，我却连个男人都找不到，为什么，为什么……”
　　嘉昕抓住阳光胸前的衣服，边哭边说，眼泪鼻涕全糊了上去，也不管形象了，只求哭个酣畅淋漓，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嘉昕是被手机设定的闹钟吵醒的，她坐起来的时候才看到，包房的沙发被她和阳光一人占了一半，阳光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自己缩着身子睡在短短的沙发上，那姿势像个婴儿。嘉昕看着他熟睡的脸，眉头微蹙，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竟是纯真无邪的模样，手抬起，忍不住要触碰他干净的脸，犹豫一下还是移到了他的肩头，轻轻推他：“起来了，我们该走了。”
　　阳光的睫毛如雏鸟抖动的羽翼，扑闪了几下，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迷蒙的眼睛慢慢荡漾起笑意，他懒懒地问：“天亮了吗？”
　　“嗯。”嘉昕点点头。
　　阳光坐起来，嘉昕把外套递给他，说道：“昨晚，多谢你了。”
　　他摇摇头：“不要你谢我，我只要你愿意见到我，就好。”
　　嘉昕别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太多情，太温柔，她受不了。随意抓了抓凌乱的短发，说：“昨天让你见到了我的丑样子，别说出去啊！”
　　阳光笑了：“我能跟谁说呢？其实发泄一下蛮好的。”
　　“走吧！”嘉昕先站了起来。
　　“今天你不先走了？”阳光笑着问她。
　　知道他是故意的，嘉昕拉开门说，“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就算了。”
　　“愿意，我愿意！”阳光长腿一伸，跟了上去。
　　两个人坐在豆浆店里喝热腾腾的豆浆，然后吃那种胖胖短短的油条，嘉昕说：“好久没在外面吃过早点了，你呢？”
　　阳光说：“我都是在外面吃。”
　　家在外地的学生哪像自己有个妈妈那样幸福呢？
　　“你的鞋子还在我这里。”阳光说。
　　嘉昕几乎忘了这件事了，随口说：“那就先放放吧。”
　　“你什么时候来拿？或者我给你拿过来？”
　　这是在预约下一次见面吗？不，不能再跟他见面了，潜意识里觉得再见面会有麻烦的。
　　“以后再说吧。”嘉昕把自己的油条夹给他，“你好像喜欢？再吃一点。”真想用油条堵上他的嘴巴！
　　“下个星期吗？”他还偏说！
　　“我也不知道啊，很忙的。”嘉昕看看表，“快点啦，我要上班，你要上学。”
　　走向不同的车站时，阳光突然说：“我叫夏寒，夏天的夏，寒冷的寒。”
　　嘉昕点点头，没说话。
　　“你叫什么？”“阳光”问她。
　　她没说话，还往前走了几步。
　　“你的名字呢？我该怎么称呼？”“阳光”追问。
　　嘉昕转过去，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说：“就叫我姐姐吧！”
　　随即加入了来来往往的人流中。
　　她是如此普通，轻易就消失在人海，甚至当她坐上公共汽车，从他面前驶过。他都没能发现她。看着他伸长脖子寻找她的神情，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夹着欣慰的喜悦，其实就这样足够了，多年以后，想起有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这样在乎过她，在她伤心的时候陪伴过她，她就会很满足了。
　　不要再往前一步了，就保持这样的姐弟情，别让时间和厌倦把他们变成一对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