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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爆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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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盖进了血樱以来勤奋努力,很少偷懒,但排名一直不高。
杀手也分天赋型和努力型,有的人天生就适合这种危险的行动,有的人怎么努力也达不到标准。戈盖显然是后一种。
第二天清晨一早,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余佘就打算和戈盖打个招呼,说明情况,结果一进门发现人已经没了,和之前一样的作案手段。
余佘面色阴沉地往监控室走去。
昨天是有个人进去了,穿着宽大的衣服和裤子,身量和他一般高,偏瘦,脸上带着黑色口罩,鸭舌帽压得极低,连眼睛都没露出来,像是算准了他们拿着监控也找不到人,连监控都没损毁。
单凭这一段视频,确实没办法锁定凶手的身份,余佘不免头疼。
明目张胆地动到血樱的人头上,背后到底是怎样的组织?而他们目的又是什么,如果是让血樱消失……余佘不寒而栗。
万九适没过多久也来了,他拍了拍余佘的肩膀算是安抚,随即走到电脑前,逐帧放着走廊那几秒的片段,来回几遍后,他沉默了一会儿,直起身走到余佘身前,“我隐约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但还需要再确定一下。”
余佘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约个人。”
连日的晴天过后,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他们出来的早,地上还没积水,只是因重力落地的水滴轻溅,即使撑了伞,也难免沾湿裤脚。
不太宽敞的道路两侧,有行色匆匆撑伞赶回家的人,也有躲在建筑里等雨势渐小的小姑娘,不远处一家银行门口,是一男一女在推脱着唯一的一把伞。
这样的天气里,连车辆都行驶的缓慢。
他们走进了约好的咖啡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余佘低头看了眼腕表,“应该快来了。”
银行门口的两人已经离开了,万九适收回视线,在桌下摩挲着余佘的手。
“真可惜,是个下雨天,不然还能和你做些更有趣的事情,以后再想公费约会的机会可不多了。”万九适故作忧郁。
余佘瞥了身旁的人一眼,都已经到这样腹背受敌的地步了,这人还在为下雨而感伤,于是不禁开口,“那人给我开出的条件可丰厚了,够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没准我突然心血来潮就后悔了,杀了你回去领钱。”
明明是威胁的话,却没什么震慑力。
万九适眼角上挑,丝毫不在意,“能死在Y先生手上,我这命倒也值钱。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继而话锋一转,一点一点靠近余佘泛红的耳垂,“那人能给的报酬,我也可以给你,以前没告诉你我就是W,但你应该也听说过吧,W有一整个地下室的金银财宝,说是金山都不为过。怎么样,够不够养你一辈子了?”最后一句几乎是贴在他耳边说的。
余佘逗人不成反被调戏,不自觉往旁边靠了靠,把手抽了出来,侧头去拿菜单。
只是靠近万九适那旁的那只耳朵和另一只形成鲜明对比,像是冰火两重天。
万九适轻笑了一下,抬手捏了捏对方的耳朵,惹得它更加娇艳欲滴。
雨势逐渐大了,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天色也并不明亮。
他们约的人是陈嘉虞。因为监控里那个黑衣人转动门把手的时候,露出了一块手表,正巧,前几天万九适刚见过这只表的主人,还调侃了两句。
其实万九适并没有打算挑明,怀疑只是怀疑,说破了有可能伤了双方的面子,更多的其实是试探。
几番交流之下,万九适几乎已经确定了凶手就是陈嘉虞。得出结论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轻松,血樱进了卧底,而且来头不小,不知道背后的势力是怎样的肆无忌惮,也不清楚如今血樱的势力划分,他只是担心余佘。
“前两天看到一只变色龙,明明在红砖墙上还是红色的,跳到一旁的树叶上,居然就慢慢变色了,神奇的融入到了秋天中。我觉得有趣极了,你们说是不是?”万九适意有所指。
陈嘉虞看着坐在对面眼神浮夸的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他脸上亲切的面具有一丝松动,随即收了笑脸,坐直了身体,“余哥,这才是你们今天的真正的目的,对吗?”他垂下眼睫,“你们挺聪明的,但作为朋友,我劝你们不要再插手了。”
“不远处的车站旁有个卖伞的小姑娘,或许下一辆公交车来的时候,她就要收摊回家了。”撂下这样一句奇奇怪怪的话后,陈嘉虞咖啡也没喝,几步融入了雨幕里。
余佘全程没说几句话,只是从两人的反应可以看出,这件事确实和陈嘉虞有关。他靠回皮椅,闭了眼睛,想不通小时候那个胆小爱哭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和陈嘉虞是在他被接回楚家之后认识的,那时候陈嘉虞喜欢和楚江珩玩,楚江珩又格外缠他这个半路出现的哥哥,一来二去,几个人就认识了,经常一起上学放学,甚至一起逃过课。
打架、早恋、抽烟……年少时的人也做过不少荒唐事。
后来高中毕业了,三个人各自朝着心中的梦想出发,联系就慢慢少了。
现在再见面也没接触过几天,当然没注意是不是带了手表这一细节,只是看到监控的第一眼会觉得有些熟悉。
余佘对陈嘉虞的印象,还停留在爱哭鼻子上,以至于突然知道了他背叛了血樱还有点缓不过神。
但是,他有另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然后他抿了抿咖啡,不咸不淡地开口,“你跟陈嘉虞,比我想的还要熟呀。”
万九适本来还在琢磨陈嘉虞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听到这话不禁失笑,他把手搭在余佘座椅上,靠近观察着身边人的小动作,看着那耳垂还没消退下去的轻微的红,漫不经心道,“哪能跟你多年的交情比。”
余佘侧头瞪他一眼,继续不动声色地喝着咖啡。
他拨弄了几下余佘耳边的碎发,继续解释,“我跟他就只是雇佣关系,最近几天我在为他工作,挺麻烦的,所以多见了几次,是我比较喜欢注意一个人身上的细节,你肯定不在意这些,不然你肯定能比我先认出来,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麻烦还接。”余佘撇撇嘴,吐槽了一句,然后拿起桌上的手机去柜台付了钱。
出门的时候,雨还在哗啦啦地下,还好他们的伞足够大,两个人并肩走绰绰有余。
几次肩膀相贴而又擦过之后,万九适轻松地说,“我说认真的,比如你的背上蝴蝶骨中间有一颗不太明显的小痣……”
为避免这人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余佘及时打断了他,“知道了。”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楚江珩的短信。
楚江珩:哥哥,虽然查案子这个任务比较重要,但是如果中途顺手的话可以把另一个任务一并完成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这是在暗示他该动手了。只是万九适就在他身边的事情,楚江珩是怎么知道的?
他看信息的时候并没有避讳万九适,于是很快就听到身侧人的声音,“催你杀我啊?”依旧是事不关己的语气,哪怕当事人是他自己。
余佘蹙了下眉,不满意对方全然不在乎的态度,“嗯,就当不知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陈嘉虞说的那个车站,一旁的确有个在卖东西的小女孩,不过卖的不是伞,是花,娇艳欲滴的花。万九适不自觉想到余佘红透的耳朵,迈步走过去买了一朵沾了点雨水的红玫瑰。
“小朋友,下雨也卖花呀。”那姑娘看着年纪并不大,万九适随意问了句。
“我每天都在的,哥哥。”小姑娘的声音挺嫩,更印证了她年岁不大的事实。
不远处公交车快到站了,鸣了几下笛。
万九适想起陈嘉虞走的时候说的话,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他把玫瑰花递给余佘,给小女孩打了声招呼后,空出的手拉住余佘就要往公交车来的反方向走。
余佘察觉出来了万九适的不对劲,配合着他,还顺带捏了捏对方的掌心。
刚迈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爆炸的轰鸣,震耳欲聋,万九适下意识把人揽在怀里,而后被气浪掀飞出去。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见了余佘惊惶无措的眼神。
余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火光冲天的那一刹,他像是离了魂一样。爆炸声很大,他却顾不得耳鸣的影响,执拗地摇晃着身前的人,试图叫醒他,但无济于事。
雨下的很大,很快就把他的身上淋湿了,而身后因气体激烈碰撞产生的大火也被浇灭,只剩下狼藉一片。
他觉得他的心也是这样狼藉一片。
他跪坐在雨地里,雨滴从他脸上滑落再滑落,瓢泼地水快冲的他眼睛都睁不开了,他不停擦拭,只为更好地看清面前的人。除了守着他这一件事,他的大脑再也容不下其他。
后来大概是谁打了急救电话,来维持秩序的人大概是护卫队的,他一概不管,只是像行尸走肉一样追着万九适,一直到了急救室才被护士推了出来。
他无力地靠在身后的白瓷砖墙上,恍然觉得这应该只是一场噩梦。只是身上衣物沾了水的沉重感,医院里轻微的消毒水味,还有耳边嗡嗡地声音,都在提醒着他,这是现实。
不一会儿地上就起了一摊水渍,有护士过来关切地问他用不用换件衣服,他麻木地摇了摇头,连一句话都不曾说,颓丧的眼睛道出了主人的心情,护士到底也没有和这不礼貌的人计较,只微微叹了口气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