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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3.四年章(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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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给的地址非常详细,令他没有任何障碍就找到了那家私人性质却规模不小的后方支援战地医院。
而信中除了地址,只有一句简短的话,‘请转达,我已尽力为她保密。’
这样理直气壮的话,也只有他的母亲才写得出来。她平日一贯以理服人,但是一旦实施超出掌控,临到头强词夺理的做法也屡见不鲜。
而妻子那边,母亲显然也不打算写信通报一声他即将拜访的打算。
整件事情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了?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没有任何语言安抚他已经愤怒到极致以至于现在突破了临界点之后只剩下阵阵无力的内心。
整整两年,他都被瞒在鼓里,而时常与他通信的母亲竟然只字不提。
而跟他来往信件渐少的妻子,竟然也是一副‘我过得很好,不知你近况如何?’
偏偏这两个任性至极的女人,已是他生命中任何人无法取代的女人。
所以,从另一乐观的角度来看,起码她们之间显然已经到了默契无间的状态不是吗?
医院的负责人之一,令他惊讶地,竟然认识他。
“我的父亲是这个医院的投资人和创办者,我的肺不好,不能上战场。但是我不愿意与战争脱轨,就过来协助菲尔中校的管理,他原本是这里的医院负责人,战前人人都叫他菲尔博士。”模样看起来足足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微笑说道,“我们的医院平时主要接受从前方战地救护所送来的重伤病人,当然,你们英国人也是这里的常客。我们现在相处得十分友好。有许多小伙子康复之后与这里的护士结成连理,战争中的爱情并没有因其严酷环境而缺少其浪漫。而我们……”
某些中年男人的聒噪显然更加不可理喻,战争令他某些易暴躁的个性缺乏掩饰的耐心。听着这个喋喋不休的法国男人飞快地用着花俏的法语,现场没有女士,他可没兴趣彬彬有礼地听完面前男人的即兴演讲,直接了断道,“我妻子在哪里?”
但显然英文并没有全球通用,起码眼前的男人露出一知半解的表情。
这不禁令他更烦躁,他可不认为眼前的中年男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即使不懂得讲英文,但是听力总该不错。
“我没有兴趣知道你是谁,现在这里在干什么,我现在只想见到我妻子。”他毫不客气的接着用英文说道,即使他能够法语流利,也不愿意对陌生人妥协。尽管此刻立刻更换语言会使事情加速进展。
但是眼前的法国男人露出一个宽容的微笑,“朋友,我们肯定会是朋友的。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行?我的名字叫冯丹•皮杜,我之所以这样说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之间有一个非常紧密的联系……”
如果眼前这个冯丹•皮杜不是特意在消遣他,那么他打赌手中的枪开的下一发没有子弹。
他猛地站起来,显然暴怒着,猛地一手提起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
而这个始终笑眯眯的中年男人终于换下面具式的笑容,然后用这惊恐地看着顶在自己太阳穴的手枪。冷汗直冒,“别激动别激动,我真的见过你,当然只在照片上,你是艾玛的丈夫,她是我的好朋友,如此推断,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当然或许你不愿意我当你的朋友也是可以理解的,显然我们谈话的风格不在同一条直线上,”他猛地用力,竟将皮杜的半个身体拽过书桌,对方终于停止了废话,“她前天刚去里昂的救护站……别激动,真的不会有危险……当然会有一些危险……但是她的经验非常丰富,相信我,她绝对能活着回来。”
他将对方丢在桌上,最后又问了一句,“她什么时候回来?”
皮杜大松了一口气,粗喘着,毫不拖泥带水立刻回答,“明天下午或者后天上午。”
对方如释重担的表情令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用一只手盖住脸,身体不可控制地向后倒去,幸好身后还有一个办公椅。
“抱歉,我太粗鲁了。但能不能立刻给我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我已经连续一个月每天几乎没有闭眼两个小时。你的讲话有点繁琐,我难以控制地产生一些脾气。真的很抱歉。”这次倒是连贯的法语。
皮杜看着面前瘫坐在椅中的高大男人,不得不瞪大双眼,有些钦佩和畏惧,然后露出一个微微满意的表情。“鉴于你看起来是一个优秀的战士,我不得不说此刻我们言和了。”但日后还是难说,皮杜暗想道,因为对方指责他太多话了,但不懂得语言风雅的男人就跟硬邦邦的木头一样毫无可取之处。尽管对方按照自己的说法,两人关系不浅。
两情相悦,一见钟情,终究只是他脑海中过分美好的设想。
现实是,她直率得令他无力招架,不愧对虎父虎女的一脉相承。
但是她起码对他也是颇有好感,这令他感觉这张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脸蛋终于找到了其最重大的使命。
他无法言喻内心第一眼见到她本人时候的激荡。
年轻,动作轻盈,目光灵动流转,举止间拥有精灵般的神态。
一切恰如其分到他几乎要认为她为他而生。
当然,这般自大的话一旦出口,后果显然会严重到颠覆一切。
第二次见面之后,情况明显更好,母亲帕丽斯非常周到的安排为他的行动提供方便。
她如一般贵女一样矜持地拒绝了他的邀舞,但是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睛却偷偷盯着他的下一步行动。
然后他就非常自然地如同享受游戏一般地按照她的剧本走下去,顺便一些即兴发挥。
他从不否认自己的恋爱充满了罗曼蒂克,这一点,即使身为男人的他,也是同样梦寐以求。起码第三次见面就约定下婚约的,相当少见。
婚礼的当天,阳光特别明媚,从这个近千年历史的白石教堂顶层透进,彩窗上绘制着近几百年英国英雄丰功伟绩的彩绘,仿佛穿越了时光,共同见证着他人生中最难忘的记忆之一。
教堂内外花团锦簇,教堂里边是树立着两排精致的棕榈树盆,壁奁里边是生机勃发的厥草,圣坛两边高坛中放着鲜艳的花朵,精心培育的红色玫瑰和圣洁的百合,兰花,芍药浪漫温馨。新娘本人经手了一部分的装饰安排,而这场盛大婚礼的费用承包者,是她的同父异母大哥,乔治•罗斯洛德。
风琴手拨出“呼吸声轻,哦伊甸园”的旋律,婚礼开始,新娘步入教堂。
一切的细节都奇异地刻录在他的脑海中,而其中唯二的另一个主角则带着橘子花环,刚刚在去年圣诞节成年的她拥有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特殊的魅力,如春日般美得惊人的脸庞在轻柔的薄纱后若影若现,柔软的身摆后面优雅地拖曳长长的香花裙摆,引发阵阵低声惊叹。
但他们早已旁若无人,彼此眼中只剩下对方的身影。
柔白色的婚纱带来圣洁的婚礼,象征着一切备受祝福的结合。
年轻的新娘不愿意错过她外祖父七十五岁的生日,所以他们商议婚礼之后的第一站是玫瑰庄园,然后一周之后再前往法国和瑞士意大利。
她对于他,的确是处处新奇。
他鲜少见到不被年长男性长辈嫌弃的姑娘,更多的情况是前者像逗鸟儿一样跟后者交流。
虽然他们祖孙之间也有点类似,但明显的是,他们喜欢旁若无人地互相吹捧起来,并且怡然自得。除非被允许,否则想要加入他们的对话也是非常难。
彼时还是未婚妻身份的她就已经非常为他着想,从不在人前下过他的面子。她十分欢迎她喜欢的人也互相喜欢,经常主动邀请他加入对话,但是越老越有点脾气的老伯爵却不是那样情愿轻易屈服和接纳他。
她虽然爱他,但并非理智全无,她甚至愿意更照看老人家的脾气,然后轻轻投来带着细微歉意和笑意的一眼。
婚前他从不敢对她有任何亵渎,连见面吻和告别吻都非常严肃,仿佛她的嘴唇是圣物一样,多接触一秒都是犯罪。
但是婚后情况当然需要不一样。
只是他看着坚决将他推开,哭得不能自已的新娘,极度惊讶之下,是阵阵的无可奈何。难道她知道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邪恶的思想?当然,这不用想也知道。
他想起村子附近教堂里,老牧师布道时常说的,罪恶的□□啊……
人充满各种各样的欲望才会被称之为人类。
他是尊敬并且爱着她,也敢承诺他的爱纯粹而不带任何目的。但他总不能一辈子不碰她吧,他又不是将自己全部奉献给主的修道士。
夫妻之爱,显然也是包括□□之爱,除非硬件条件不允许,谁能奉行柏拉图之爱?他虽然此前对她从未敢不圣洁的遐想,但是即使是他本人亲手来破坏这份少女的圣洁。可这是丈夫的权利不是吗?
但是如果以夫妻名义强迫她完成义务式地当成任务完成,那么,双方又怎么能体会到世界上最美妙的乐趣?
本以为一切会顺理成章的他,不得不在新婚之夜,迅速调动思维,寻找合理的解释来安抚妻子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