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仙归》漏风小棉袄

22、乱象四起

　　第二日，太子妃一早便来了太子东宫，带了碧落新做的桃花酥，人还未到，香味已散了进来。

　　“雪吟，你今日有空来瞧我？”

　　离尧心中既然做了决定，那苏雪吟与赵青冥到底关系如何便不再重要，雪吟是个可怜人，爱上彭玉，注定得不到回报，她如今愿意放手重新追求幸福，也许是好事。

　　“我的夫君，太子殿下都要纳妾了，若我避着你，大臣们会说我善妒。”她今日着一身白衣，双肩别着翠绿色的翎羽，飘然出仙，可说的话可不像是吃醋，更想是凑合热闹揶揄离尧。

　　“你也打趣我？”离尧将手中的画册子举起来摊给雪吟看：“你快帮我选选，我都挑花眼了，这一个个的都长得差不多。”

　　“宫中添了新人，我就不够看了，可不敢做你的主。”苏雪吟嘴上嗔怪，身体却缓缓倾靠过来，“我看，李尚书家小姐很好，蕙质兰心，娇俏可人，夏都护的侄女也不错。”

　　雪吟低头顿了一下，莞莞笑道“不过，最好的还是阿沅，你瞧她第一个报名，定是喜欢你的。”

　　“你选她？”

　　“天真可爱，单纯善良，而且跟你也投缘，又是彭玉的妹妹，也算我苏家本家，亲上加亲。”苏雪吟回的有理有据。

　　“雪吟，你真的以为阿沅是彭玉的妹妹？而且你会看不出彭玉对她与别人不同？所以，你为何愿她？”离尧抬起头正对上苏雪吟的眼，只见她樱红的唇微微抿了一下，嘴角含着笑，丝毫未见踌躇。

　　“阿弗，我早放弃了，今日来本就有正事找你。”苏雪吟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叠帛书，放在离尧面前。

　　“这是西南的军报，阿弗我只是想提醒你，哥哥可能有异心，望你一切小心。”说完便起身走了，也未回答离尧的问题。

　　离尧随手翻了翻，上面几个大字格外显眼，集结三十万驻西南，这么快，可是离尧不想生灵涂炭，这军队大可不必。

　　忙了选秀几日，直到黄昏，离尧才拟好了良娣的册封圣旨，赵青冥觐见时，离尧堪堪在册封圣旨上盖下国印大章。

　　赵青冥一眼便看见台面上被离尧扔在一边的军报，“三十万，速度竟然这么快，难怪苏护上书要回驻地，决不能放虎归山。”

　　“让他回，但彭玉不能随行。其实皇位我并不在乎，可我不想殃及无辜，兵不血刃是最好的，赵青冥，我想我必须告诉你，这个皇帝的位子我想还给彭玉，他是前朝遗子，这是他应得的，不管你同不同意。”

　　“可是他想杀你，你难道忘了香昙山的事？”

　　“他只是还不知道他自己是谁罢了，青冥，我希望你能帮我，我需要一个契机，退位让贤。”

　　昨夜卯日前来，带了个不算好的消息，他说天象有变，恐是蓬玉天劫将至，世事难料，原以为有三年的光景如今才过了半年不到，她没有时间了，只有让彭玉尽快登上九五之位。

　　最快的方式大概是身为太子的她身死。可离尧是要替彭玉挡天劫的，不能死，所以退而求其次，她可以禅位，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比如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女子的身份，比如生为女子还要强纳他人为妾，德才全失，违背天伦。

　　“你想做什么？”

　　赵青冥的心中隐约有了不安的想法，他拿起离尧手中的册封圣旨，上面赫然写着定沅沅郡主为太子良娣，不过一日，她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必有变故。

　　“我先前让你册封她是为了稳住彭玉，让他有所顾忌，你昨日明明不同意，今日为何变了？你要的契机又是什么？”赵青冥忽而想到什么，一把抓起圣旨撕了粉碎。

　　“离尧，你疯了，你这样会毁了所有人，太子妃会被贬为庶人，你也会被后世嘲笑唾弃，即使你不是阿弗，可你用着她的身份，我也不许！”

　　“你以为你这样让给他，他会感激，他就能安然当上这皇帝？”赵青冥继续愤然说道：“若你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只会对你赶尽杀绝。”

　　“可我没时间了，我不能看着他死，我心已定，不是与你商量，你也挡不住我。”离尧不愿与他争辩，只是回视眼前的人。

　　若等事情真的了结，她也好，彭玉也好都不会在这人世，谁做皇帝她管不了，如果赵青冥愿意，或许也可以，雪吟也能继续当上皇后，如此或者就是最好的结果。

　　“赵青冥，你喜欢雪吟吗？若我不在了，你答应我好好照顾她可好？我这人世几月，也就你们两个朋友。”离尧笑的坦然，即使她此刻也会心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去哪里，回你的天界？你怎么能如此绝情！说来就来，想走便走！”

　　赵青冥的声音几近哽咽，他死死地凝望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到哪怕一丝的迟疑，可是不管多久只有决绝，眼中的热气终是汇成一注坠落下来，离尧用手接住他滴落的泪水，放在嘴边，咸咸的，苦苦的，可是她没有，这大概就是神仙与凡人的区别。

　　“我与你说过许多遍，让你断了妄念，尘归尘，土归土，我们的归路不是一处。”离尧心中坚定，“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吧。”

　　离尧没法再面对着眼前这样一张支离破碎，绝望痛苦的脸，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将这偌大的东宫大殿留给了赵青冥。

　　三日后，阿沅接到圣旨时，起初虽觉得疑惑，但不消一瞬便觉得开心，终于可以进宫陪尧尧了。

　　可身后的彭玉显然与她心情不同，苏雪吟传来的消息明明不是这样，他才让苏护一人回了西南驻军，而他不舍阿沅，是自己选择留下，择机带阿沅一起走。

　　而月弗，果然混蛋！他更难过的是阿沅竟然如此开心，他关了阿沅许多日，阿沅已不不大搭理他，但没想到圣旨来的这般快，总以为筹谋的时日还很长，可现实如此让人措手不及。

　　“阿沅，接旨。”

　　待传话的宦官离去，彭玉又将阿沅关进了屋子里，这婚礼定在后天，纳良娣不算明媒正娶，礼数仪式简单，宫里的意思是明日午时便来接阿沅。

　　留给彭玉的只有一个晚上，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离尧看的出彭玉对阿沅的感情，自己所做之不妥怕彭玉一时无法接受，趁着夜深，一人悄悄溜出了宫来到将军府，这地方他住了许久，地形熟悉的很，她一路直奔彭玉的竹屋而去。

　　可她亲眼看见的是失了法力的阿沅被关在里面，阿沅是连有着天帝结界的影河都出入自由的神兽。

　　“阿沅，彭玉为何把你关在这里？”夜深无人，离尧透过窗缝看见阿沅虚弱的趴在桌子上。

　　听到离尧的声音，阿沅才有了些许精气神，挪到窗户旁边贴着墙壁说道“尧尧，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皇宫找你。”

　　“明天，阿沅，我就来亲自接你，我原以为他对你起码是好的，如今我是越来越不喜欢人间的彭玉，他们根本算不上是同一人。”

　　离尧不知道彭玉对阿沅做了什么，只怪自己非要把阿沅留在彭玉身边，其实要保护他什么呢，除了天劫，别的根本伤不到他。

　　“殿下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身后响起彭玉的冰冷话声。

　　“或许我该喊你一声堂哥，你潜伏良久，不就是要我的位子，我可以让给你，彭玉。”离尧又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对阿沅？”

　　“我的心里有她，可她心里都是你，你说我能怎么办？如今你还要抢她，那我就只能杀了你！”如此良机，彭玉不想放过，他提剑向前刺去，毫不迟疑。

　　“彭玉！让她走，或者我死！”屋中传来阿沅一声大呵，彭玉的剑偏了半分，从离尧脸上滑过。

　　“我虽然没有法力，可是彭玉，神兽都是可以自爆内丹的，她若死了，我必相陪。”阿沅以死胁迫，彭玉不敢妄动，与离尧僵持着。

　　“将军府好热闹。”空中乌压压飞过一群雀鹰，一青衣男子立于月光之下。

　　“伯什！你回来了！”

　　“有我在，你可死不了。”伯什一笑，足间一点，便来到离尧身边。

　　“既然都要回宫，那便一个也别落下。”只见他双手拈花做符，喊了一声“破！”

　　彭玉身上的龙珠掉落在地上，失了光辉，暗淡如顽石。

　　木制的房门瞬间破碎，伯什一手抱着离尧，一手提溜着已变回原形的阿沅消失在夜色中。

　　而彭玉，站在原地，束手无策，他恨自己只是个凡人而已。

　　“阿沅没事吗？”离尧担心地问道。

　　“无碍，不过一颗千年的龙珠而已，水里养两天便好。”

　　听着伯什的话，离尧才算放下心来，这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实在非她所愿，她根本没机会告诉彭玉自己是个女身，娶阿沅不过走个过场。

　　养在水盆里的阿沅，歪着头直看着离尧傻笑，“尧尧，我没事，不要怪彭玉，他只是不记得。”

　　宫里只道是太子亲自接了沅沅郡主入宫，百般疼爱，怜惜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