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仙归》漏风小棉袄

20、浴室温情

　　“殿下…请以社稷为重！”

　　金銮殿下乌泱泱的跪倒了半边，离尧此刻的表情与殿下另半边还站着的武将如出一辙，一脸的莫名其妙，无言以对。

　　赵青冥告假，已经三日未上朝，这一群无头苍蝇，闲来无事，就开始在自家太子上作妖，是这个月没发俸禄怎么地。

　　后宫女眷单薄，太子妃成亲多时一直无出，眼见着太子要继承大统，就乘机开始逼着离尧选娶秀女，充盈后宫。

　　这事太傅知道吗？黄蜂尾后针，最毒变心男，想跟太子妃暗度陈仓，还顺带拉踩本太子一脚吗？

　　这朝堂之上，离尧唯有朝苏护投去了求救的眼神，作为对立面的我们，想必你和那一位一定是不希望太子我开枝散叶，儿孙满堂的吧。

　　“臣，附议。”好你个苏护啊，竟然选择火上加油。

　　满朝文武，看戏的看戏，怂恿的怂恿，这偌大的朝堂，竟没有一个能解君愁的忠臣。

　　不要逼我，神仙疯起来能吓死人。

　　“那就择日选秀吧，既然要纳良娣，就一次性纳足了，传孤口谕，凡满十五岁，身体健全，品貌端庄，家世清白，皆可入宫选秀，人数不限！”多多益善，谁怕谁！

　　“殿下，自上祖传下礼制，这太子良娣入宫造册者不可过十人，授品级者不可过三人，还请殿下三思。”众文臣刚刚挺直的膝盖骨又颤巍巍的跪了回去。

　　“君无戏言。”就是要让你们看看，纳一百个良娣这后宫也生不出一个蛋。

　　一下朝，离尧便气冲冲去了太傅府，从香昙回来后，她确实对他避而不见，可他就可以纵容下属们来如此逼她就范，难道不是赵青冥他自己心有他属在先。

　　这太傅府一路轻车熟路，太子熟的如入无人之境，连引路的小厮都省了。

　　“赵青冥，你什么意思？”离尧一把推开了赵青冥的房门，青天白日下，好一副美人入浴图。

　　氤氲的药香扑面而来，水汽后是男子清瘦的身影，墨发濡湿散入水中，身上只一件薄衫紧紧地贴着前胸，勾勒出他的轮廓，醉酒时曾睡在他怀中，应是如眼前所见这般瘦而不柴，骨肉均匀，因着她的闯入，药浴中的男子缓缓睁开双眼，眼里是迷茫搅合着疲惫。

　　离尧瞧得出他眼里的病气，本是非礼勿视的场面，她一时竟忘了避出，反而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你竟然是真病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我装病骗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自回来后，你日日避着我，如今来看我，我很欢喜，你近些好不好，让我看看你。”赵青冥说着又闭上了双眼，一副虚弱无骨的模样。

　　“你在害怕吗，离尧？你怕我？”他叫见她无动作，有说道。哪怕只是片刻的迟疑也被人识破，可是神仙是经不起激的。

　　离尧强撑起胸膛，故意大咳一声壮胆，向着赵青冥迈进一步，此时只隔着一丈距离。

　　“你说你是神仙，我却不信，哪个神仙如此胆小，会怕我一个凡人？”赵青冥继续激她，不似他往日的温顺端庄，语气里带着愤懑和不羁。

　　“神仙眼里不分男女，众生平等。”离尧说着，冲到他眼前，“这下！”

　　这病弱的男子嘴角上扬，忽而伸出右手，拽住离尧手臂往浴桶里一带，离尧身形不稳，被生生逮进了水里，虽然未呛到水，可衣衫尽湿。

　　嘴里的话还不及转还，断断续续说道：“你满意了吧？”一阵天旋地转，她都忘了自己明明是上门来算账的，但此情此景骂娘的话堵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剩沉默。

　　身后的人将头贴在她的右肩上，幽幽说道：“满意，你不要动，让我靠一靠？”

　　身后的人浑身滚烫，这药汤也很滚烫，烫到每一寸皮肤都快要喘不过气，她屏住呼吸，这药有毒，她快要失去意识。

　　“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第一次见他是昏迷不行的良臣太傅，后来相处时又多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从未像今天这样，娇弱，妖冶，魅惑得让她道心不稳。

　　“我以为，你至少不讨厌我。”赵青冥也许是病糊涂了，他的脸贴着离尧的脖颈，两片薄唇随着他的声音微微颤动，离尧只觉得这气息说着脖颈爬上脸颊，一阵钻心的痒，她忍不住撇过头去躲闪。

　　赵青冥的右手如攀岩的地衣微草般从水下一寸一寸沿着离尧的身体向上，最终抬出水面，停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随后大拇指与食指分开，夹住离尧的下颌，又将她的脸硬生生掰了回来，这一次，唇齿相闻，越发亲近。

　　“读书人平时乖巧，那是因为读书简单，不用枉费脑子，可是，若遇到了解不开的难题，也会难受，生气，抓狂，离尧，你说是不是？”

　　赵青冥的眼睛直直看着她，眸色愈暗，声音渐哑，这不是病人，这是要吃人，离尧张口欲制止他。

　　可一个“你”字还未出口，就被他吞咽，攻城掠地，无尽消磨，而她都来不及思考就已渐渐沉沦，缴械投降，离尧的心中有一个声音仍在反抗，只是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被这热水淹没。

　　这是一个绵长的深吻，直到两人都喘不上气，赵青冥才放开她，双手扶着浴桶，一阵一阵的咳嗽。

　　“咳咳，离尧，我是真心喜欢你，我不介意你是男子……”赵青冥待看清楚眼前的人，这玲珑身段在水中一展无余，又生生憋了回去，睁大眼睛喊道“你，你是女子！这怎么可能？”

　　“虽然神仙不分男女，但作为人的你起码应该转过身去再说这个话。”离尧故作镇定，谁先乱，谁就输了，而神仙是不能输给凡人的！

　　赵青冥终于头脑清明了几分，慌乱地爬出了浴桶，不顾身上的水，胡乱抓了件衣裳披在身上，便逃出了门。

　　“我房里还有干净的换洗衣裳，我，在门口等你。”

　　可笑不可笑，被占便宜的正主都没跑，一个借病耍流氓的登徒子慌什么，倒是恢复了几分平日里呆板迂腐的傻样。

　　离尧自己爬出了浴桶，翻开赵青冥的衣柜挑了件素雅的儒袍，有条不紊地换上，将自己的旧衣挤干了水，整整齐齐叠放好，甚至擦干了沾水的湿发，才端端正正的走了出去。有些不经意间丢了的面子总要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赵青冥此刻站在园中树下，背对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脚上甚至未来得及穿上鞋子，透着一股狼狈和可怜，可离尧此刻只想笑。

　　“你不是喜欢女子吗，怎么现在反而娇羞无度了？”离尧打趣的问道。

　　“我喜欢的是你，无关男女。”赵青冥回过头来，脸色苍白却答的坚定，可离尧想起苏雪吟的话，她说过赵青冥心仪于她，男人的爱可真是轻如鸿毛。

　　“赵青冥，你的喜欢会不会太轻易了些，且不论真心或者假意，我同你说过，我总要走的，你的一生一世，我恕不奉陪。”

　　“可我偏要试试。”赵青冥说的坚定，有那么一刹那她竟然都要信了。

　　“咳咳，我今日来本要问你，为何要鼓动言官让我充盈后宫？”兜兜转转才算饶回正题。

　　“可是中书大夫左帷之流，他们暗地里早已经与苏护勾结在一起，这事不是我的意思，离尧，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身份为何，我不信你猜不出，你如此纵容，是如何想的，其他也便罢了，他要的可不只是江山社稷，离尧，我怕有一天他会要你的命！”

　　赵青冥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很少见他不束发的样子，若是放在天上，想必也是个好看的神仙。

　　彭玉是谁，离尧只怕比他更清楚，他们有整整五百年的过去，一朝一夕，历历在目，或许对凡人而言，国家更迭是翻天覆地的事，可对仙人而言不过是漫长岁月的沧海一粟，谈笑以付，是赵青冥不能理解她，毕竟他只是个凡人，再优秀再超脱也跳不出五行，离不开六道。

　　这或许才是横在他们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而离尧没法和他说这些。

　　出了太傅府的大门，绿色的娇俏身影便冲进了她的怀抱。

　　“殿下，我好想你！我去宫里找你，他们说你来了这，阿沅便一路追来了。”

　　离尧摸了摸阿沅的头，几日不见，又长胖了些，越发圆了，彭玉果然是天上地下最会养乌龟的主。

　　说起彭玉，果然脸色铁青的站在阿沅身后不远处，倒是身康体健，只是脸上的青布蒙得死死的，嘴抿得紧紧的，这才多久，怎的看见她愈发增了许多怨气？

　　“殿下万安。”彭玉向她施礼，离尧受着。

　　“殿下，我听说您要纳妾，他们说选上就能住在宫里，我一大早就去报名了！”声音不大，刚好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离尧携着阿沅赶紧上了自己的轿撵，这天怕是起风了，莫名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威压。

　　“阿沅，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说话前过一过脑子先。”离尧将阿沅揉在怀中，从未想到在影河对她爱理不理的神兽到了人间会变得如此黏人，她以前明明比较黏小黑。

　　“你如今怎变的这么黏我，在彭玉那里不好吗？”

　　“他跟以前不一样，他现在还咬人，不是我不喜欢他，只是有些怕他，尧尧，我觉得在你身边更有安全感，尧尧，你就让我入宫吧！求你~”

　　“不行，小黑如今还不识得我，你答应过我保护他，阿沅，听话。”离尧扶额，她精心养护五千年的神龟，可见吃下去的灵药仙果都是用在长壳上了，这脑子愣是一点没吸收。

　　“呜呜~尧尧我们仨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这是个沉重的问题，离尧也不知道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