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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我一直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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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送她回家的时候心一直怦怦乱跳,他强忍着内心的慌乱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走到楼下的时候阮栗转过身卸下围巾踮起脚费力地给江野围上,江野条件反射地弯下腰,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温热呼吸喷洒在阮栗的鼻尖,痒痒的,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橘子味,她戴好围巾后收回手一路小跑跑回家,没有和江野道别,这让他很不爽。
江野手插进兜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走到她家楼下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冲着手心里哈了口气又搓了搓,靠在椅背上盯着面前的枯枝柳树。
"我的江野——"他的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幸福感。周围静静的,人们都在家里过年,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这里想着事,想着让他足够兴奋的事情。
他们不只有这个新年,他们还有很多个新年。
年后,江野的乐队渐渐有了起色,刚开始只是在仓库里练习,到现在已经可以在酒吧驻唱了。他的声音有特色也好听,乐队很快有了知名度,可是在小县城里别人都只是当这个是个玩笑。
小县城的人不关心什么乐队不乐队,他们只关心蔬菜水果有没有涨价,甜豆腐脑好吃还是咸豆腐脑好吃。
小栗子也长得愈发肥圆,睡懒觉的时候总喜欢粘着阮栗,椿县处于北方,总在下雪,雪下的厚厚的,阮栗一脚踩进去便没入了半条小腿。
小栗子跟在她后面懒洋洋地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橘色的肥爪子一下又一下地抓着阮栗的裤脚。她哭笑不得,蹲下身子把小肥猫揽进怀里摸摸头。她好不容易出来找他,可他就像失踪了一样哪里都找不到。
她无聊地坐在门口逗着小花猫,不一会一双熟悉的高帮帆布鞋闯入她的视线。
江野看上去有些累,额头上的虚汗还没有擦干净,阮栗一看就心疼的不得了,顿时就把他忽然失踪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
他似乎有意无意地让阮栗避开他的小腹,黑色羽绒服擦过阮栗的胳膊。
江野似乎很开心,他站定身子,转过身将面前的女孩揽进怀里。
"阮栗,峻峻的医药费够了。"他开心的像个孩子,阮栗这样想。她顿住,抿着下唇环住少年的腰。
可他就是一个孩子啊。
阮栗埋在他颈窝蹭了蹭,两只可怜猫儿在这个冬日相互依偎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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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的病被及时发现没有什么大碍,女人经常提着零食去看峻峻,她看不得小孩子受苦,握着峻峻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她从阮栗那里知道了关于江野的事。
小伙子人好,也有前途。
以前是她错了。
不该对这样一个年轻人带有有色眼镜。
二月十四,是阮栗父亲的祭日。
小丫头蹲在墓碑前笑着,眼底漾开想念的水雾,伸出手抚去了碑上的雪花便把下巴搁在臂弯里盯着爸爸的脸。
江野许清远远看着,江野感觉心好疼,他想过去给阮栗披件衣服,被许清拦住。
"让她和她爸爸说会话吧。"
江野顿住脚步,瞳孔渐渐涣散,垂下眸子不忍再看过去。
阮栗掏出保温杯,朝着盖子里倒了一点热茶,又拿出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握着签字笔唰唰唰在上面写着。
她平时话很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思念,一大张白纸被写的没了地方。
<爸爸你过得好不好啊?那里有没有可以画画的东西啊?我好想你哦——你给我画的画像我还留着呢。爸爸我和你讲我遇到了一个很好的男生——>
墓地的冷风吹的阮栗抖了抖,似是反应过来,她睫毛轻轻颤动,嘴角噙着一抹笑,含着泪花伸手摸了摸黑白照片。
"爸爸——我很,想你。"
回应她的只有风刮过枯树枝的哗啦哗啦声。热茶慢慢变凉,阮栗端起来抿了一口,盖上了盖子站起身。
阮栗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她好累,也好困。
也不知道是不是应景,天气突然变得灰蒙蒙的,阮栗站在楼下,抬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江野很少见到这样的阮栗。
安静,沉默。
漂亮的像个瓷娃娃。
一个可能会随时碎掉的瓷娃娃。
江野上前把她抱在怀里。
他们在雪天拥抱,沉默地宣布着双方坦诚热烈的爱意。阮栗眼中的悲伤快要将他吞噬掉。
他不要阮栗不开心。
"阮栗,我在。"
"我一直在。"
江野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阮栗终于有动作,抬手揽住少年劲瘦的腰。
"我—喜—欢—你。"
她的声音沙哑又生硬,可江野所有的伪装溃不成军。
他在他风华正茂的年纪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人的爱笨拙又热烈。
在他黯淡无光的世界徒留一小片阳光明媚地带,将他拉出深渊,一起身向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