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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一句到尾 ...

  •   季晫恒张嘴咬走寿司,头稍仰,慢慢咀嚼吞进嘴里、喉咙,落进腹中。
      他滚动的喉结有着致命的性感,云粹愣神,多看了几眼,不自觉地跟着吞咽口水。
        
      他偏头瞧过来。

      云粹屏住呼吸,放下筷子,低头拿东西,问他还要吃什么?       
      季晫恒想了想,“要关东煮。”
      “好。我帮你拿。”

      云粹伸手打开一盒新的,撕开勺子包装,插|进碗里要舀,被游玩归来的楚锐打断,“季晫恒,你有福啦!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几人嫌烧烤区烟大,说去后面树林消消食。
      去的时候是五个人,现在回来的只有楚锐,手里还提着筐野果子,“是野生猕猴桃。陈冶带刀当场开了一个,还挺甜的。看我好吧,想着你在家辛苦烤肉,赶紧带一些回来。”
      季晫恒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阿。”

      楚锐提着去旁边水池冲洗,再提回来,放到桌上,拿出一个切开,“喏。季晫恒。给你。”
      季晫恒摊手示意他手脏,又撇嘴意指云粹,怕他不能理解,干脆挑明,“给学妹吧。”
      楚锐转身,“学妹。”
      云粹拿了一半,用勺挖一块吃,“挺甜的。”
      她从兜里掏出湿纸巾,推到季晫恒手边,“学长。你擦擦手,吃东西吧。”

      “其他人呢?”
      “去看鸭子了。前面有个农家乐,养了一群鸭子,嘎嘎嘎的可好玩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季晫恒撇嘴哼哼,“多吵。”
      他伸手握住铁勾,勾住炭炉下方调节风口的钩子,把风口完全关闭,再夹出多余的炭丢到旁边的水桶,“这里也需要人收拾。”

      楚锐回来只和季晫恒说话,不知道是忽视她,还是和云粹不熟不知如何交谈。三个人待在一块有些别扭,她想去找贝嘉妮,随手把便当盒堆到一边,起身说要去看看。
      季晫恒挑眉,“你们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楚锐拧开瓶汽水,“没有阿。我不是陪你待着么。”
      云粹笑,“麻烦学长收拾啦。我走啦。”

      云粹循着路标找到农家乐,和几人汇合,在农庄转了一圈,买了些庄园自产的蜂蜜。

      再回到营地,烧烤垃圾已经清理干净,两人在草坪上铺了毯子。
      楚锐躺在上面用书盖着脸睡觉。
      季晫恒则坐着看书,阳光落在他身上,好似一幅油画。

      贝嘉泽蹑手蹑脚地走近,企图吓唬二人。
      季晫恒识破阴谋地侧身躲开。
      贝嘉泽没站稳,扑到楚锐身上,若不是有书作遮挡,恐怕要来一次亲密接触。
      楚锐从睡梦中惊醒,伸手去推。
      贝嘉泽也吓了一跳,手撑地地弹起,低声骂‘靠’。
      楚锐翻白眼,“我靠。我才要骂好吧。你搞什么东西啊。爷的清誉差点被你毁了。”
      贝嘉泽翻出同款白眼,“你女朋友都换几任了,好意思说这句?”
      楚锐骂晦气,丢掉书,钻进帐篷。

      陈冶盘腿坐下,往季晫恒身边凑,想看他的书,视线落到他脖颈再移不开了,手扯住他的左边衣领拉开。

      季晫恒锁骨下方有一串红痕。

      陈冶调侃:“他俩没亲上,你和楚锐亲上了?”

      季晫恒扬手挥向他脸颊。
      陈冶偏头躲开,手仍揪着他衣领。

      季晫恒拨开他的手,低头系扣子。
      欲盖弥彰的动作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贝嘉泽讥讽:“怎么?你俩还真趁我们不在悄悄恋爱呢?”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楚锐从帐篷里探出头,张嘴要骂,看到季晫恒后颈的红痕,顿时愣住,伸手去摸,“好像还会热?MD,你小子玩这么野?偷带女朋友来了?”

      “没有。”季晫恒面色铁青,语气冰冷得要杀|人。

      陈冶伸手要扒他衣领,又一次被他躲开后,忽然来了兴趣,招呼两人按住他。三人配合着,扒开他衣领。

      不止脖子,下巴和耳后也有。

      陈冶惊讶:“到底是谁啊?给你种这么多小草莓。”
      “没经验的单身狗闪开。让爷检查检查。”楚锐挤开陈冶。

      云粹和舟奕可走在后面,远远就听到几人的笑声、打闹声,待走近,发现他们都坐在毯子附近,盯着季晫恒的脖子看。

      贝嘉泽捂着贝嘉妮的眼睛,“小小年纪别乱看。”
      云粹问:“怎么了?”
      贝嘉妮挣开他的手,“他们说晫恒哥脖子上有吻痕。”
      季晫恒脸更红,语气冰冷里又掺杂些许急切,“都说不是了!”

      “等等……好像真的不是。”楚锐蹲在他身边,仔细看了看,“这要是吻痕说明这姑娘嘴可够大的,这么长一条。你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怎么还鼓包了呢?”
      陈冶找出薄荷软膏。
      季晫恒拧开盖,蘸取一点,抹到脖颈,慢慢涂开。

      不是吻痕,几人登时没了兴趣,散开各做各的。

      贝嘉泽提醒一句,“别乱涂。我听说野外有什么寄生虫,被咬一口可厉害了。我一会去问问老板吧。”
      舟奕可接茬:“会不会是吃什么过敏了?我妈对花粉过敏,每年开春,各种花一开,她身上就长这种红包。学长,你会痒么?”
      季晫恒停下挠痒的手,神色躲闪,“还行。”

      接下去的一小时,季晫恒的微微发肿的红痕由脖颈转移到脸颊,细长条的,颜色很淡。

      贝嘉泽说:“这样不行。你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季晫恒打电话让司机来接。

      他要离开,还是因为生病。
      云粹瞬间没了游玩心情,收拾东西提出想回家,跟着他下山。

      司机问:“先送人还是先去医院?”
      “去医院。”
      “先送她。”
      云粹急了,“不行。要赶紧去医院。你手臂也起包了。”
      季晫恒撇嘴,“真没事……”看云粹担心得五官皱巴成一团,笑着应允,“听你的。先去医院。”

      车子一路行至恒爱医院,司机已提前电话通知医生,季晫恒不用排队,直接上至三楼的皮肤科。

      云粹和司机站在诊室门口等。
      季晫恒摆手,用眼神示意司机带她走。

      司机:“云小姐,我们去楼下食堂坐一会吧?”
      云粹不想走,扭头看了眼季晫恒。
      他说:“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就好。”
      她只得关上诊室门,往外走。

      她没去食堂,在自动售卖机上买了瓶奶茶,坐在走廊长椅上等。

      隔了会,季晫恒拿单出来,说是过敏了,需要去输液室挂水。

      “严重吗?”
      “不严重。”

      季晫恒落座,撸|起左手袖子,按照护士的指示放松后仰,手平放在椅子旁的小桌板上让她扎针,

      已过医院的下班时间,只有值班医生在,病人不多,输液室有很多空座。

      云粹坐到季晫恒旁边,陪着他输液。
      护士调节好输液速度,“打完叫我。我会来拔针。有哪里不舒服也及时去护士站叫我。”
      云粹认真记下,连连应好。

      “怎么会过敏呢?医生怎么说的?你今天吃什么了呀?”云粹的问题像连珠炮,噼里啪啦地一次性问出口,根本没给他留作答时间。
      季晫恒没回答,转走话题,“假期要在医院已经够难受了,你这么愁眉苦脸的不是给我添堵么。”

      “哦……”云粹抛出时下的流行梗,“那我走?”
      “别呀。”季晫恒拍拍椅子,“坐这。”

      云粹坐回来。
      她想问病情,可她一问,季晫恒就想方设法地转移话题。这是他隐私,云粹能理解他不想说,但担心会不会是严重的问题。在她的生活经验里,严重过敏是会致|死的!!

      她回忆着今天他吃过的食物,有小卖部的东西、烤肉,以及她做的寿司……

      云粹以出去买东西为由离开输液室,在走廊找到司机,骗他说季晫恒要拿病历本。
      司机信任地交出病历本。

      她快速翻看。
      病历本是今天新印的,只有今天的检查内容,除了医生诊断外,还有一张过敏原测试,上面显示他对虾类过敏。

      虾类?!

      这两个字犹如当头一棒,打在云粹脑门。
      今天她喂他的两块寿司正是鲜虾寿司。
      是她害他过敏发疹,害他节假日在医院输液的。

      她没脸见他,脚下似长了强力钩钉在输液室门口,动不了了。
      季晫恒余光瞥见,招手叫她进去。
      云粹走进去,低眉垂眼地站在他面前道歉。
      季晫恒看到病历本,瞬间明白了,拿过本子,没输液的手握住她手腕轻扯一下,示意她坐。
      云粹没动。
      季晫恒另一手动了动,“非得让我用输液的手拉你才肯动?”
      “没有。你不要动。”云粹坐下。

      季晫恒叹气:“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贪吃。我知道自己对虾过敏,以前不小心吃到只是痒一阵,很快就没事了,我以为两块寿司不碍事,谁知道……”他勾指,指节敲了敲小桌板,“云粹。和你没关系。不要自责。”
      “可是我……”
      “真的觉得抱歉?”
      “嗯!”
      “那就做点什么补偿我。”
      “你要吃什么还是喝什么?我去买。我请客!”
      “不饿不渴。就是有点无聊。”

      季晫恒不再看她,坐正身子,一手抬起,手臂弯曲枕在脑袋,身子后仰,背部贴紧椅背,两腿放松前伸。

      他的腿好长,如此舒展开几乎占掉过道,鞋尖差一点能碰到前一排的椅腿。

      云粹被长腿吸引,盯着看。

      季晫恒说话,唤回她游离的魂,“云粹和我聊聊天吧。在我离开医院前,你要一直跟我说话,不可以停。”

      不知为何他的语气忽然软下来,好像还有点乞求的意味,云粹恍惚一下,很快打消这个奇怪的念头。多少人想和他说话都没机会,他怎么可能求她,估计是输液真的太无聊了吧。

      云粹磕磕巴巴地找话题尬聊。
      季晫恒拧眉,“你讨厌我?”
      “没有!怎么可能?!”
      “看你和别人聊挺好的,怎么到我这话这么少?”
      “就……不知道聊什么……”

      云粹藏在小桌板下的手拧着衣角打转。
      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肤浅。她其实一点不了解季晫恒,陌生到找话题都难,看到他心却砰砰乱跳,好像喜欢了他很久很久。用康琪儿的话说,她只是个看以貌取人的颜狗。

      “不说?那我来提问。”
      “嗯。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你有想去的大学、想学的专业吗?”
      “有。想学医。想治好爸爸的腿。想让他像以前一样走路。我不想去很远的地方读书,想待在他们身边,所以想考夏江大学。这样周末没课还能回家帮忙。等到我上大学,家里已经开小餐馆了吧。”
      “挺好的。以你的成绩会考上的。”
      云粹摸鬓角碎发,“我才初三,还远着呢。他们说高中很难,初中读得好的到高中不一定还能读得好。”
      “会的。你要相信自己。”
      “嗯!谢谢学长!”
      “谢我什么?”
      “就……谢谢你鼓励我……”
      “傻。”

      季晫恒抽出枕在后脑的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贴到她前额,两指摩擦,轻弹一下,配合他饱含笑意的清润声线,云粹像喝进一口蜂蜜,被他碰触的前额也微微发热。

      她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了。
      云粹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在同学眼里也不过是个带点土气的好学生,除了几个好友,没人在意她。
      体测那日,季晫恒却能在人群中一眼看见窘迫的她,并且坚定地走向她。
      他夸她好看,给她过生日。哪怕这些事他同样对别人做过,可对云粹而言,他就是特别的。

      “云粹。”
      “嗯?”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呃……”云粹仰头想了会,“学长,你的Q|Q昵称为什么是一串省略号呀?”

      看她拧眉又噘嘴地想,季晫恒以为是什么难题,结果问出个不痛不痒的,他无奈又好笑,“就问这?”
      “嗯……”云粹抿唇,“很难回答吗?”
      “不难。因为希望什么事都没句点,都不会结束,所以打个省略号。”
      “麻烦事也不想结束?”
      “啧。”
      感受到对方的不耐烦,云粹赔笑,“挺、挺好的。”

      “省略号很怪吗?”
      “就……有点吧。看着像有话没说完,或者是对什么事都很无语的臭脸。”
      “哦。内涵我脸臭阿。”
      “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云粹摆手,看他眉头揪团,连续否认两次仍觉不够,继续夸,“学长超帅的。”
      “最帅的那种吗?”
      “对!”
      季晫恒笑了,“这还差不多。”

      “学长,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
      “你为什么学萨克斯风?我看很多人学乐器都会选钢琴、吉他之类的。”
      “家里人喜欢一个老剧,男主在剧里吹萨克斯风的。她很迷那个,经常晚上放碟片看,边看边哭。跟着看多了,听多了,我就去学了。”
      “老剧?是《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吗?”
      “对。”
      得到肯定回答,云粹嘴角上扬,浑身上下溢满肉眼可见的激动,“我妈也超喜欢这部,经常重看。里面的曲子都很好听。”

      点滴在这刻打完,护士过来拆针。

      刚聊到兴起就戛然而止,云粹垂头叹气,很快又调整好情绪,快点打完针,他就可以快点回家,是好事呢。

      护士交代:“不能走。在这至少观察半小时再走。有事随时叫我。”
      云粹替他应答:“好的。”

      季晫恒嘴角勾起一道难以觉察的浅笑。
      连他都没注意到。

      他掏手机,翻找出一段视频,插|上耳机,分一边给云粹,“喏。”

      耳机线短,轻轻扯着两个人。

      季晫恒说:“靠近点。”
      云粹兴奋地‘嗯’一声,倾身靠近,肩膀几乎要贴上他。

      视频是去年校乐团参加中学生音乐节拍的,他在市礼堂代表学校上台演奏《我和春天有个约会》这首歌。
      因为演奏得好,结束后,评委和观众让他单独又演奏了一次。

      手机里的视频分为两节,前一节季晫恒只是后面乐队里的一员,站在角落吹着萨克斯风,舞台的光束落在前排的歌手身上。
      后一节是他的独奏,没有歌声没有其他乐手,就只有他。

      云粹越看越入迷,随手点了循环播放。

      这首歌她听过很多次,前奏刚想起,就能想到剧里的角色。悲剧的结尾赋予这首歌悲情|色彩,每次听都觉得难过。

      听他的独奏版却有不同的感受。
      没有歌词,只听曲子削弱几分悲伤。
      偌大的舞台只有他一个人,灯光、掌声也只属于他。

      她第一次觉得这首歌如此切合标题。
      她想和他有场约会,在温暖和煦的春天,像他吹奏的萨克斯曲般悠扬,永不散场。

      一个视频十分钟,循环三次正好半小时。

      两人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季晫恒问:“喜欢这首曲子,我可以发一个萨克斯独奏版的给你。”
      云粹惊喜不已,“谢谢学长!这个纯音乐我可以当做写作业的背景音呢!”

      —

      次日,云粹收到他发来的mp3格式的文件。

      [季晫恒]:那个版本有杂音,我今天在音房重录了一版。
      [季晫恒]:你做的寿司很好吃,如果我没过敏就好了。
      [舒云慢卷]:谢谢学长!现在我知道你对虾过敏啦,我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下次再做其他的给你当补偿和谢礼吧!
      [季晫恒]:好的。

      云粹注意到季晫恒改Q|Q昵称了,从‘……’改为‘,’,他的句末结尾也不再是一串省略号。
      比起他觉察出这样更好,云粹更愿意相信他是听取了她的建议。
      她说的每句话他都听进去,并给予回应了呢。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一句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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