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珍珠泪（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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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的日子格外无聊。
一周后，娇娜便顶着他人侧目去了学校。
厚厚的石膏还有一周左右才能拆掉，阳光照在洁白崭新的石膏上闪得娇娜迷了眼，雪白的新石膏带给她崭新生活的错觉。
就像五条悟和夏油杰带给她的感觉。
最强、充满活力的生机、乐观、善良……
他们向她伸出手，善良的人性想救她，最强的野望还想救咒术界。
她住院的一周里，他们有空就来看她，会说正经事，也会说些有的没的，五条悟纯粹是跟着夏油杰行动顺带蹭她的各种搞笑动画片，夏油杰则带着不令她讨厌的、掩藏在傲慢下的责任心，两人时不时当她不存在的斗嘴打架比漫才表演还精彩。
五条悟自来熟地拿笔在她绷带上作画，画的是Q版的他自己暴打Q版夏油杰的四格漫画，反正娇娜和夏油杰都看不懂他的鬼画符，画的内容也就随他瞎掰好了。
夏油杰轻易地将自己代入了一种与年纪和性别都不符合的老妈子心态。
直到娇娜在五条悟推荐的番剧弹幕里频繁刷到【男妈妈】，她忽然大彻大悟，对夏油君肃然起敬。
如五条悟所言，关于他和夏油杰的最强，在短期相处内已经扩散到了方方面面。
说回那个五条悟霍霍的石膏，娇娜挂了两天，享受了足够的快乐，出院前让医生弄掉换了新的。
年下很快乐、男妈妈也真香，但生命更可贵。
“一不小心可是会死的啊……”身处孤军奋战以命相搏斗争里的少女嘟囔，诡异的大叔口吻，“啊啊，真是让人喜欢又不得不远离的磨人小妖精们……”
（喂喂，这一周你都跟五条悟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语言啊娇娜桑！！——夏油杰）
“小姐，学校到了。”
“岸本先生，放学见。”
娇娜下车，犀利的造型果然吸引了校门口所有人注目。
她左手提着书包散步进校门，早已收到风的体育老师赶紧上来关心：“黑泽同学，你需要帮助吗？我找个同学帮忙把你送进教室吧……”
“不用，我还有一只手呢，谢谢老师关心。”
体育老师追出去的脚又收回来，全校的老师都有点怕黑泽娇娜同学，哪怕她性格冷淡，但她姓氏所属的黑泽家总是会让有些人畏惧和讨好的。
班里的女孩子们或出于友谊或出于礼节聚在一起关心她，娇娜微笑着回复了众人，说辞用的当然是对外那套，不过不代表她心里没有坏心思地暗戳戳想：如果女孩子们知道身边时刻存在着丑陋邪恶甚至威胁生命的咒灵会如何，要知道，她们部分人可是学校里咒灵的“妈妈”呢！
两个最强少年当时一下就猜出叔叔安排她上女校的缘由了。
“不过，并没有接到过你们学校的拔除任务呢……”五条悟思索着。
“难道又是被刻意阻拦了吗？”按娇娜之前的说法，夏油杰猜测。
“不会哟，这种大型聚集区域的咒灵任务，那帮老橘子们还是有所顾忌的……不管手上多么肮脏，表面还是得维护着所谓‘咒术界的颜面’这种无聊又不存在的东西……”五条悟笑着捏爆了手上的橙，汁水黏了一手，他恶心地扔了橙子在夏油杰校服上蹭，然后两人理所当然地吵起架来。
习惯两个小学鸡互啄的娇娜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才无所谓地开口：“凡事也不都是阴谋论，又或者学校里只是在憋个大的呢。女孩子们聚在一起的确负面情绪多，可相应的正面情绪也很多啊，光是跟可爱的女孩子贴贴都能支撑我度过最讨厌的一节课。”
“哦——女孩子贴贴诶……”
“悟，你的声音好恶心。”夏油杰远离，呕吐状。
“哈哈哈哈……杰你好纯情哦……”
“……”
笨蛋，这已经不是纯情与否的问题了吧。
回忆结束。
娇娜靠坐在窗边发呆，很早前她就发现保持心情愉悦可以减轻甚至消除诅咒、咒灵对她的影响。依据咒术界的理论，所有咒力、咒灵的来源都是负面情绪，珍惜的反转术式也是利用“负负得正”的原理拥有强大的治愈效果，娇娜大胆猜测咒术界的根源是一种能量守恒的变性表现，将普通世界物理化的能量替换为咒术界的情绪化能量，很多问题完全雷同。
她把自己的猜测向两位最强请教，意外得到了他们的惊讶和赞美，尤其五条悟那个心眼弯弯绕的家伙，不知道联想了什么，盯她盯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娇娜不否认戴着小圆墨镜的DK实在帅气，她也很高兴帅气可爱的年下DK凑过来给她近距离的美颜暴击，如果隔着墨镜都能一览无余的幸灾乐祸和想把她带回去研究的表情没有就太棒了。
今天的午休阳光正好，微热而不过分，娇娜拿出手机，挂绳上晶莹的玻璃珠映着阳光在桌面投下一小块彩虹，她轻轻晃了晃串着玻璃珠的绳结，彩虹也在桌面飘飘荡荡，一个用力，彩虹落到了她雪白的石膏上，反光刺进眼睛，娇娜下意识眯起眼缓解生理不适。
她努力眨眼，感觉眼中湿润有了泪意，前座的玻璃上反射出班级靠走廊一侧的场景，有个靠在墙角的影子，惊慌跑开。
嗯？
额……她是不是晃到别人了……
初中时有班级男生偷戴爸爸的名牌手表来学校，午休时就坐在窗边用表盘反射太阳炫耀地逗弄班级里的其他同学……
她，该不会被人当做这种傻瓜了吧……
算了，这种事没必要找时光机，反正再待几个月，1月考完东大就好了。
娇娜收起手机，重新把书拿出来复习。
美好的心情只持续到踏进家门的前一刻。
“怎么？娜娜酱不对叔叔说‘我回来了’吗？”
一身银灰西装的黑泽博信坐在沙发主位，他已经五十多岁了，看上去仍然是三十多的模样，娇娜一进门他的眼睛便黏在她身上，眼里有难以形容的光彩和兴奋，尤其看到她右臂厚厚的石膏时，激动的脸色剧烈变幻。
“是您呀，叔叔。”娇娜站在原地，身体呈现不自知的防御状态，“有事吗？没事我胳膊疼，要去休息了。”
“没事，但我希望娜娜酱能过来坐下陪我聊聊。”他从沙发里起身，作势要走过来拉娇娜。
“停！”娇娜反应极大地喝住他，主动走到与他相隔一个位置的沙发坐下，这次她没有再粉饰太平假装两人友好，寒意从每个毛孔里透出来，“我说过不要碰我。”
黑泽博信低低笑了两声，愉悦大于嘲讽，他吩咐一旁的隐形人管家：“叫医生来给她看看胳膊。”
管家应声出去，客厅只剩他和娇娜。
他肆无忌惮地盯着娇娜的脸，那张脸，那张和他五分像的脸，他唯一一件感激自己已故母亲的事，便是她让自己和娇娜拥有两张相像的面容。他当然知道外面有些谣言，因为这张脸，两人是亲生父女的谣言也多了一半可信度。
可惜，谣言终究是谣言。
没人比他更清楚娇娜的出生和成长，她是在他手中长大的可爱瑰宝，很快，她的生命也会结束在他手里……
黑泽博信赞叹地望着自己颤抖的手，他来回握紧手掌又松开，如是几次恢复正常，他换上面对大众时的优雅沉稳面具：“你扔了我送到医院的花？”
“还有卡片。”娇娜冷笑着补充。
“这么讨厌叔叔呀……”黑泽博信点头，笑意不变，“那你应该在医院里多住几天，我也可以多送几次看看你到底喜欢什么花。”
他已经在考虑等娇娜伤好之后多久、用什么方式再次送她进医院了，这次他要让她多住几天，好知道她会喜欢什么样的花。
黑泽博信面对娇娜总是有无比的倾诉欲，即使娇娜当面骂他是“烦人的恶心苍蝇”也不能阻止他的喋喋不休。
“手疼吗？我听说这次的是个特级。不愧是娜娜酱……”
“那东西，哦，对，咒灵，咒灵的样子娜娜酱没看过吧？那是一条长得像蛇的东西，世人叫她伊甸园中的罪恶，但她也是神子开辟新世界的领路人呢……”
疯子。
自大狂。
扭曲的变态。
他毫无顾忌地给娇娜透露信息，他想看她在囚牢中挣扎的姿态。饲养宠物的人开始不满足于宠物的乖巧听话，于是发明各种各样的游戏和工具，吸引宠物的注意力，对他而言，逗猫棒是为了让猫咪永远抓不住，狗飞盘是为了让狗狗使出全力讨好自己。
咒术界没有发现五条悟和夏油杰帮他拔除咒灵的事，从他们的叙述中咒术界只晓得他们拔除了特级还拿了报酬……
是因为咒术界忽略她多年因此一叶障目？
又或者，有没有可能，咒术界事先根本不知道这只咒灵会出现呢——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有趣了。
这意味着，黑泽博信对咒术界而言——失控了！
那只咒灵考验的不单是她，还有咒术界的实力，黑泽博信在图谋咒术界！
哈，多好笑啊，比自大狂还要自大的老橘子们也许会遭遇狠狠的背刺呢！
诅咒、咒灵、咒物……
黑泽博信想做什么呢？没有咒力的他如何控制那些可怕的力量？那只特级咒灵如果不是咒术界高层的路子，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
高档的手作牛津鞋踩在柔软的地毯里悄无声息，相隔的沙发位置只需要迈两步，他五指成爪按在娇娜受伤的右肩……
单膝跪地的黑泽博信仰头，他的神色令教堂中最虔诚的信徒也自愧不如。
他的脸随了母亲，可一双眼睛却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黑泽家所有男性都拥有那双眼睛，污浊的、贪婪的、比常人小一圈像冷血动物受到光线刺激的残忍竖瞳，因为笑，他的眼尾显出一长一短两条细纹。铅灰色的瞳孔无法照进光，近在咫尺的娇娜看见自己扭曲的影子，陷落，晕成一个怪物、一滩烂泥……
恶心从胃里翻涌而上，比咒灵带来的恶意更猛烈、更具体，那只手从肩膀落到手肘，雪白的石膏染上墨色……
脆弱的喉咙被紧扼住，肺部的声音在哪里听过呢……
学校后操场，垃圾焚烧处，那个大大的鼓风机一样的噪声……
面对特级咒灵压力尚且能动弹的娇娜，完全动不了……
“先生，森医生到了。”管家站在门口逆光处。
“王冠在你房间。”黑泽博信松开手，起身往门口走，“纯白无瑕的珍珠才配得上我的娜娜酱。”
“呕……”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珍珠泪（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