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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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诺伊摸摸耳后的释放器，结结巴巴狡辩：“没…没有。”
索卡拉着诺伊站起身，拍了拍他长袍上不存在的灰尘，回答：“没有什么？没问我要不要？”
语调尾音里藏着淡淡的调侃和缱绻。
诺伊被扶起来，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自第一回相处，索卡总是句里藏刀，试探十足，见他这样闲聊似的亲昵玩笑，诺伊有种头重脚轻的不真切。
四目相对，他听着自己乱糟糟的心跳声，慌张的脑袋里全然只有一个念头，完蛋，喜欢上了。
忽然，背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诺伊，过来。”
他慢吞吞回过头，见西弗里正大步走来，神色是自己一下没看懂的复杂和纠结。
西弗里把他拽到身边，带着警告意味看向索卡，语气里没有病房那天的纵容，而是冷冷的质问。
“为什么眺望台会出现如此强烈的电磁波？”
“跟黑市那次一样的套路，作为负责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你要不是脑子出了毛病，就是故意放了水。”
江诺伊：“爸，他——”
西弗里：“你给我闭嘴。”
江诺伊：“……”
索卡神色不明的低下头：“我会调查的。”
“调查？”西弗里被气的说不出话，半响才叹了口气道：“索卡，你是我带大的。”
“我不想怀疑你。这些年你暗中查厄斯星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你小打小闹，但是埃尔加达家族必须忠于帝国，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索卡的下颚紧绷着，笑意没有了，能明显感觉到他脸上褪去了血色。
“把你的才能用在……帝国的建设上”
索卡沉默半响，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是。“
这么多年，索卡的能力西弗里看在眼里，绝不相信类似的意外会在索卡眼皮子底下出现两次。上回在黑市，这次是眺望台，都是类似电磁屏蔽的技术，这种东西只有一个地方有，就是当年厄斯星反叛时被毁于一旦的超前技术。
这事要往深了说是通敌叛国，但西弗里就个人情感上来说，并不想相信这一点，所以他更倾向的猜测是，索卡为了引出多年前逃匿的厄斯星首领十锡。
但两次事情都波及到诺伊，西弗里才不得不给索卡敲个警钟。
西弗里看着索卡，觉得语好像说得有些重，他又有些别扭的安慰：“我知道，你父亲的事……你这么多年都忘不了，但他一定不希望你一直活在仇恨里。”
索卡瞳孔颤动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他用例行公事般的回复揭过这个话题：“我会请求停职关禁闭一个月，作为处分。”
西弗里知道他不愿意求情，却没想连给自己的处罚都是最严格的，心底的无名之火又烧起来，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索卡一眼，气冲冲扯着诺伊就离开了。
江诺伊脑子转的飞快，他知道不能明面上跟他爸硬刚，想着一会跟索卡求求情，正组织措辞，就被泼了瓢冷水。
“你别想着跟他求情，门都没有。”
江诺伊：….
他还没来及说上两句话，就赶场似的，被拎去正殿准备加冕礼。
正殿大堂左右各支撑着十根透亮的玉晶石厅柱，尽头铺着拉舍尔毛毯，沿台阶而上的王座上坐着当今的虫帝——科尔多陛下，旁边站着大秘书柏由。
左侧落座着凡尔赛宫的长老，右侧则是后起的新贵。
诺伊带着麻痹器，触角软塌塌的垂下来。而大部分人为了表示尊重，面上都笼罩着阻隔器，呈淡蓝色透明无实物状。然而由于比预期时间推迟将近一个小时，不少人脸上都带着些许不耐烦。
除了一个人，他没带阻隔器，而是罩着银色的面具。带着皱纹的嘴角勾起点笑，落座在左侧，显出几分不协调来。
江诺伊沿着扑到门口的红地毯超前挪着步子，冷空气直往衣袖里钻。
他才走过三分之一，就听有个声音尖酸刻薄道：“我说谁成年礼这么大排场，晾了我们一个时辰，原来是这位小殿下。”
“S级的雄虫，帝国头一位吧。”
闻言科尔多陛下脸色有些难看，这事应该都心照不宣，这不是明摆着提醒陛下，自己A级不如别人吗。
西弗里从右侧站起身，行过礼，解释：“维克长老言重，诺伊并非故意让各位久等，不过因为眺望台长时间未使用，传导层介质出现了些问题。”诺伊生病是要瞒下来的。
科尔多陛下脸色缓了缓，叹口气道：“帝国已经多年没有诞生高等级雄虫了。”
柏由抚了抚科尔多的肩膀：“陛下，虫族性别失衡也不是一天两天，诺伊殿下S级基因珍贵之处，正是诞下的后代都是雄虫啊。”
科尔多牵过柏由的手：“嗯，说得好，还是你最懂事。”
柏由这些年靠床上和嘴上的功夫，稳稳坐着大秘书长的位置。然而鉴于低贱的出身和亚雌的性别也就止步于此，不可能成为雌后。可后位空缺多年，有或者没有对柏由而言也不过一个名分。
西弗里收回目光，沉默的退回原位。
科尔多在位多年，早期为政精明，任贤革新，确实颁布了一系列好的政策，扶持上台了一批包括西弗里在内的新秀。
最有名的便是在厄斯星成立的生物研究基地，年轻的陛下立志解决困扰虫族已久的基因问题。那几年由生物带动了国家经济、科技的蓬勃发展，然而随着后来厄斯星的叛乱，一切就开始走下坡路。
直到现在，科尔多早忘记曾今誓言，大小事务一概交给长老阁和秘书打点。
那位八面玲珑的柏由大秘书长正笑眯眯的朝陛下进言：“诺伊殿下正是年轻，该多配些雌虫，留下后代。”
“听说元帅把大家精挑细选的雌虫都安置在府邸外围，正准备打发到各处产业上办事，元帅要是缺人手，我那倒是还有群亚雌奴隶。”
说完，斜眼看着西弗里，嘴角虽笑着，却端着高高在上的样子，故意似的。
就像是被人瞧见了最落魄样子的狗，稍微爬起来点，就忍不住对不堪的过往耀武扬威。
按西弗里的级别，连年迈的长老都得让几分，完全没必要咽下这口阴阳怪气，但毕竟认识多年，有高级学校同学的关系在，他还是准备应付几句。
没想到科尔多陛下却先开了口：“柏由，那是人家的家事，我们不好过问太多。”
西弗里一愣。
“谢陛下信任。”
其实他怎么会不希望虫族有明君，只是当年提携之恩和现在维护之情，让他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忠心耿耿。政治上的事他没有过多权力管，他只能保证虫族的边界安全无虞。
闻言，柏由脸色变了变，但又想起什么似的，一边乖巧的应下，一边撇了眼带着银色面具的长老，随后落到西弗里身上的神色淬上几分狠毒。
几个话语来回诺伊已经走到了红毯尽头，他按照规矩跪下。
众人这才把目光挪到他身上。
礼仪先生朝陛下示意。
“开始吧”
礼仪先生点头：“是。”
“诺伊·埃尔加达，S级雄虫。父雄塔菲尔，A级雄虫，已故。母雌西弗里，S级雌虫，任职帝国元帅。兄长索卡，S级雌虫，任职帝国上将。……”
一段冗长的爵位授予致辞，光是把家族的人名念完就花了将近一刻钟。
尽管在座的长老家族都渊源深厚，且对埃尔加达家族的等级早有耳闻，猛然完整听到还是会心声畏惧。毕竟就算是雌虫，B级别也够格成为佼佼者。
众人各怀鬼胎时，诺伊脑子里盘旋着四个大字。
兄长索卡？
兄长索卡！
是可以叫哥哥那种吗？
礼仪先生：“下一项加冕礼。”
科尔多陛下苍老的声音响在诺伊头顶：“到我跟前来。”
江诺伊停下胡思乱想，垂着脑袋走过去。
“抬起头。”
“是个漂亮的孩子，像你那位已故的父雄。那可是个精才绝艳的人，只是没留下什么血脉……“
科尔多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自顾自的说起来。直到柏由轻声提醒，他才回过神。
“你父亲西弗里常年驻守星际边界，于帝国有恩，帝国不会亏待你。”
言毕，他缓缓抬起手，覆盖在江诺伊脑袋上。
瞬间，他的金发像是有生命力一样逐渐亮起，以陛下的手为中心，泛起一圈圈涟漪似的光芒。最面上一层轻盈的飘起来，头饰被光映的透亮，透明的触角泛着白色的微光，根部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
江诺伊的身体越发轻盈，像一片踮脚就能飞走的羽毛。
片刻后，头发的亮度消失，唯有触角更加透明纯净，随时都能看到内部细丝状的毛细血管。
自此成年礼算是结束了。
剩下的流程便是这位年迈陛下新加上的。无非各世家之间互相问候送礼、拉拉家常，图个表面上的繁荣。大部分家族早提前同西弗里联系过，商量了好利益交换，甚至明确互相之间该说的场面话，包括柏由。
只是走个过场，给陛下看看。
诺伊站在西弗里身边，听着这堆人背台词一样标准的恭候，不免有些乏味。
快结束时，那位一直沉默的戴银色面具的长老，忽然缓缓开口道：“我瞧着柏由家那孩子一直眼光高，没遇上什么合适的雌虫。”
这人讲话虽是年迈苍老的调子，却没有老人说话的习惯。尾音是上扬的。
江诺伊右眼皮一跳。
这一出虽不在西弗里意料之中，却也好解决，只当是这位长老突然兴起。
西弗里：“我府上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亚雌，到时候送去瞧瞧。”先把面上说过去，到时候怎么做就好糊弄了。
柏由嘴角的得意快要掩饰不住。能生出B级的雄虫，是他在陛下身边立足的根本。
他笑着对西弗里说：“这倒不必，小儿早跟我提过，说他仰慕索卡上将已久。这些年星际边界安定，何苦在外边吃苦。你也算索卡半个长辈，不如替他做主，满足我儿子的心愿。我保证在凡尔赛宫给索卡安排一份又轻松又有资质的工作。”
……大秘书长柏由的儿子凶残成性，最喜玩弄虐待雌虫，这事凡尔赛宫的人都有所耳闻。
江诺伊心下一凉，听了几轮对话，他也明白这个环节最忌讳拒绝，因为是不给陛下面子。
西弗里半响没有回应，脸色已然是拉下来了。
大殿里的氛围凝滞下来，原本寂寥的冷风中多了几分肃杀。
江诺伊心脏跳得飞快，脑子迅速权衡利弊，下一秒，清亮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
“我不同意。”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