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巨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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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温已经接近零度，但因为海水又咸又密，海压很大，所以不会结冰。
大多数发光鱼类都被安泊一行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世界一片漆黑，就算是安泊也只能通过水流的方向与回声，来判断周围四人所处的方位。
身体和内脏能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
最活跃的花红率先开了口：“我不太舒服。”
安泊紧张地游到他身边。
萨列黑回头：“还能坚持吗？”
花红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还可以。”
萨列黑：“如果不行就穿上离水衣。实在不能坚持你就回头上岸。”
花红强忍着肺部的不适，对着萨列黑比了个对方压根看不见的中指，调笑道：“看不起谁呢，吃石母蛋的怂货。”
安泊不解：“吃石母蛋为什么是怂货？”
萨列黑哈哈大笑。
紧随其后的阿南和丹尼也跟着发出“懂的都懂”、心知肚明的笑声。
萨列黑：“小瘦鱼，你来我们货运码头以后是不是还没吃过石母蛋？有机会一定要吃一次，你就知道了，哈哈哈！”
花红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口袋，将自己的食指戳了进去。一层透明的薄膜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妈的。”花红喘了口气，眯着眼睛，“怎么这么深。”
安泊谨慎地感受了一下水压和周围环境：“我们应该已经到了深渊层，深度大概在6000米以上，水温比较冰，水压也比较大，如果你们冷——”
萨列黑蒲扇般的象耳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闻言不可置信地望向安泊：“比较？可以啊小子，我真的相信你是深水鱼了。有两把刷子。”
其实游到了这个深度，是不是深水鱼已经无所谓了。
这里水温寒冷，水压巨大，生物多样性极其之低，是真正意义上一片漆黑的世界。
举一个或许只有部分地球人能听懂的例子：
越过水深6000米的线，水压比上班高峰期的北京地铁车厢中的压力，还要再大10万倍。这个压力相当于每平方米6000吨的压力，即27个自由女神像踮着脚尖在你身上跳交谊舞。
按理说这样深的海底、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是不会进化出任何智慧生物的。
从生物进化史的角度，当一个物种的精力过分被其求生的本能占据，这样的物种大概率不会进化出智慧。
事实也的确如此。
安泊从未见过自深渊层中进化出来的智慧生物。
就算是长期徘徊在1、2千米水下的安泊鱼族，都很少潜到这么深的水底。
当然，他们很少下潜到这么深的缘故其一是因为宅；其二则是因为祖祖辈辈的经验告诉他们，这么深的水底长出来的鱼都不好吃。
或许是水太黑，长什么样、好不好吃都已经不重要了。
想到族人，安泊的神色有些黯淡。
总之，此时的五人是真真正正地在拼着自己的种族天赋，或者后天锤炼出的强悍肉|体。
如此之强大的水压，就算是头顶天空上那艘鱼骨战船来了，恐怕都会在瞬间被压成薄饼。
最后一条把花红吓得哇哇大叫的奇行种发光鱼类也远去了。
不只萨列黑四人，就算是安泊也开始感受到了身体疼痛。
不是单纯的海水压力造成的痛，而是一种来自大脑和血脉近乎窒息的疼痛，仿佛被泰山压顶。
安泊闻到了一些古怪的气味。
很臭。
似乎是鱼类在炙热的夏天腐烂，但又有一种奇异的香气弥漫着。水流诡异地从身侧淌过，带来了危机的讯号。
安泊：“你们闻到了吗？”
“闻到了。”
萨列黑谨慎道：“背包里有照明棒，我们轮流用。先用我的。”
说着，萨列黑掏出照明棒，摘下上面的隔离套。
轰！
仿佛一柄阿波罗光剑腾空出世，以萨列黑为圆心，周遭的水被迅速点亮。
“躲开！”
一直沉默的阿南大叫！
众人面前，一条身体粗短、看上去头重脚轻的鱼正张开能有几十个安泊那么大的血盆大口，一口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而安泊和萨列黑已经游到了它的嘴里！
巨大的水流扑面而来，众人被向后推了足足十数米才停下。
安泊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嘴！
他拉住狼狈的萨列黑，惊魂未定。
那是一头呈圆锥形、长得像一条巨型蝌蚪的“鱼”。它的脑袋仿佛一个巨大的箱子，大的滑稽，身体却灵活地吓人。
它全身上下皮开肉绽，自内而外散发出可怖的血雾，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浓厚的血水污染了附近所有的水域。
那股腐烂的臭气就来自它的身上。
它血肉模糊的皮肤下还有一条条黑色的肉芽蠕动着，张牙舞爪。远远看上去，这条鱼就像一个毛茸茸的黑球！
一击不成，那条鱼又张着血盆大口，迅速摆动着尾巴追了上来。
“跑！”
萨列黑丢下照明棒吸引对方注意。
他一手揽过大头向上的丹尼，如同蛟龙一般的青色长尾灵活地摆动，众人急速向前，和那条畸形的鱼拉开了距离。
“咕噜噜！它没有追上来了。”
安泊紧张地看向身后，因为忽然游得太快，他的肺部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痛楚。
轰！
花红打开了他的照明棒。
众人围坐一圈，脸色惨白。
萨列黑的脸色很不好看：“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提醒大家警戒的……刚才那个是虎山的爸爸。”
花红喘着气：“虎山是谁？”
安泊满脸诧异：“他是虎山的爸爸！？”
阿南：“就是虎威，石大他妹夫，100橙币那个。”
花红呸了一口，鳄尾在地面拍了拍，吐出几个水泡：“靠。他几乎被完全污染了。我们可以割点他的肉，带上去给石大他们看，估计还能有几十个橙币。”
萨列黑不赞同地看了花红一眼。
这时，一直昂头看着海面的丹尼忽然道：“看，我们好像到达目标地点了。”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
花红惊讶地张大了嘴，不小心呛了几口水。
照明棒原产于一些科技文明的世界，它的有效照明距离大概是直径200米。当然，其实在100多米的时候，这个光线就会变得无比衰弱。
但这丝毫不影响众人看见了一座好似由白骨架成的巨殿！
由深渊暗处延伸下来的大片黑暗，好像变成几块大黑网，将众人四周围了起来。无法通过肉眼判断它们到底是腐烂的血肉，或仅是浓密的暗影。
众人似乎正坐在那头巨兽腹腔的地方。
前后均为一望不见底的黑暗，两旁是一排壮似巨兽小腿的粗大白骨，白骨之间的距离差不多有一个操场的长度。它们成对环抱，反射着冰冷的寒光，往上直伸向海底暗处。
“艹。”
花红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他几乎下意识地拧过身，游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白骨。
他站到一根白骨下方。
那根白骨足足有数十个花红那么粗，像是天宫中的玉柱，高不见顶。
“丹尼！”花红斜咬着嘴唇，掏出一把腰斧，“我从这上面取一些骨头下来。”
安泊的身体感到一阵阵刺痛，那是一种让他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臣服”的如针扎般的痛苦。
他正要阻止，却没来得及，不等众人反应，花红“哐”地一下锤上了骨头表面。
骨头纹丝不动。
“啊！”
忽然！那把腰斧碎成了一摊齑粉，缓慢地落到地面。几乎同一时间，花红痛苦地捏住自己的手腕，发出了一声惨叫。
“花红！”
丹尼熟练地从背包中掏出一卷或许是绷带的绿色东西，紧紧地缠住了花红的手和小臂。
安泊捏上对方的胳膊：“他有些失压。”
萨列黑神色阴霾：“花红，你先回海面。”
花红满脸不乐意，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几分痛楚，因为离水衣破裂导致的失压让他的口腔充斥着血腥味：“不行，丹尼已经堵住裂缝了，我可以……”
萨列黑沉下脸：“你别要钱不要命，想想你的几个姐姐！”
安泊沉默地站在一旁，他的内心有些愧疚。
原来不是因为水压太大，他才会痛。而是因为威压。面前这头巨兽恐怕是一头高等虚空兽，甚至还要再高。
这种痛来源于高等虚空兽死亡后，无法被收敛的威压正在缓慢释放。
一旁，萨列黑警告花红，如果他此时立刻回到海面，他就不向法尼亚汇报对方的莽撞。
否则他的小队从此以后都不会让花红加入。
花红低着头答应了。
萨列黑拍了拍他的胳膊：“阿南，你送花红回去。现在我们有定位了，让老大多派几个人下来。”
他瞥了眼垂头丧气的花红：“要谨慎点的。”
阿南沉稳地点了点头。
他化身为一头长了鸟翼的海豹，驼上花红，迅速向着海面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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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站在船头。
他手撑着船舷，睥睨着鱼骨战船下方披坚执锐、整装待发的鲨族战士们。
伊维特已经整理好了仪表，一头海蓝色长发柔顺地搭在他的肩头，秀眉紧锁，他望着伊万的背影，深邃的眼眸满是怒意：
“伊万，我说过，取得大帝之心本来就是父亲交给我的任务，我不需要你插手。”
伊万头都没回：“他们折磨你，让你不高兴。”
伊维特有些不耐烦：“我们有一个族妹嫁到了这里，我已经让她的后代下水去取大帝之心了。所以就算你不插手，我自己也能完成这个任务，根本不需要你假惺惺地说为我好。”
伊万回头，如同看叛逆期小孩一样凝视着伊维特：“那就让我做给你看，我会保护好你的，任何人胆敢让你难受，都要付出代价。”
根本无法沟通。
伊维特翻了个白眼，整个人颓然地躺倒在扶椅上，冷笑一声：“你最让我难受，你先去死吧。”
伊万转过身。
他高大强壮的身影逆着光，伊维特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的弟弟，你还太小。”
伊万仔细地打量着伊维特的面容，深深地望进他如天使般冰蓝色的眼眸：
“等我手刃所有仇人，哪怕你想要海皇的宝座，它都是你的。到时候你还想杀我，也随你的便，只要你开心。”
伊维特一哂。他端起一个透明的高脚杯，将其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伊万拿起放在一旁重逾万斤的三叉戟，拧过身，一手支住船舷纵身一跃——
他单脚降落到一艘领头战船的船帆。
他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甲板上身着黄金战甲的将士们放下手中的三叉戟，跪倒一片。
伊万鹰隼般的锐目望向北方：“所有将士——”
肃杀的号角声顿时响彻整个南部海面。
一挺挺黝黑的炮筒调整了方向，对准了码头东侧。
伊万的唇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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