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口是心是》归影

25、第二十五章

　　西里斯当然没有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
　　镂空雕刻的黑檀木与主人墨色翻涌的瞳眸互相交织着一场暗辰盛宴，沃尔布加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被金红色格兰芬多旗帜装饰的床铺上方的墙上贴着满满当当的麻瓜海报。
　　奥赖恩蹙着眉，先是和妻子一样同样停在门口看着这满屋子与布莱克家族格格不入的装饰，然后先一步拿起了那封被放在桌角上的，张狂到甚至没有合上的信。
　　「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弗林特家的小姐你们爱谁娶就谁娶，没必要用除名做威胁。
　　如果我生下来只是为了像个傀儡一样被你们所谓的家族理念所操控，那么我宁肯永远舍弃这个姓氏。

　　——西里斯」
　　沃尔布加将信纸从男人手中抽出，咬紧牙关看完了飞扬的字体。
　　“好啊，好啊——这个混账！”爬满不羁字体的信纸被扬成碎屑，像一场纷扬冬雪。
　　远不够解气：
　　火舌扭曲着舔舐过纸片，转眼就窜到了墙上的海报，画报上比基尼女郎的腿转眼只余灰烬。
　　奥赖恩反应过来后抬手施了个反咒将火熄灭，灰色的眸子里也谈不上平静。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沃尔布加紧紧捏着手里的魔杖转身离去，高跟鞋与楼梯碰撞，像是通往地狱的列车愈行愈近。
　　“看他最后一眼吧，”蛇虫盘曲在她心口，咬住灵魂的清明，“以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站在客厅中央的少年一时间没能明白母亲的意思,但他还是从嘴角扯出的弧度中嗅出了一星半点的悲辛。
　　绷着嘴角跟着她走到家族树前，金线绣织的深绿色壁画上是布莱克家族历代的人员小像，层层枝丫拖起了一个又一个名字，还有几个零星但突兀的黑洞。
　　雷古勒斯站在她身侧，眼见着赤橙色的火焰从母亲的杖尖窜出，似要撕裂什么东西一般扑到了挂毯上，转眼就只剩下一个冒着缕缕清烟的黝黑的洞。
　　呼吸都被暂停了。
　　“看清楚了——任何叛徒都不配再享有这个伟大的姓氏，包括你。”
　　隐晦的表情在岁月印刻的褶皱里流动，女人的话像是亡灵敲响的丧钟。雷古勒斯默然地盯着墙上的黑洞，只觉得一切都离自己很遥远。
　　“从此以后，你就是格里莫广场12号唯一的继承人。”
　　壁炉的松柴在话语的间隙里发出噼啪的声响，震得他有些迷惘。
　　“雷吉，别让我和你父亲对你失望。”
　　古铜色的盾牌闪着没有温度的光，绛紫色的裙摆从他眼前飘过，只留他一人重归寂静。
　　垂泪的天使静默而立，耶稣的生日没给全部的人都带来欢欣。
　　伊丽丝回去后把自己关进了房间，推掉了一切宴会，美其名曰“疗养身体”。
　　当收到布莱克家族的信件时，奇奎瑟里多少是有点卸下负担的——西里斯被沃尔布加给除名了，她也没有再厚颜无耻地让二儿子顶替自己的哥哥与弗林特联姻。
　　这样的话，伏地魔那边交代起来倒也能松一口气。
　　不过退婚这件事还是不能立即就宣扬出去，首先被除名这件事本身就不够光彩，其次两家找的借口也不能宴会刚过就自己打脸。
　　“你和西里斯的婚约取消了。”琳塔菲托尔来到女儿的房间，看着正坐在桌前阅读的人轻声开口：“他被他母亲给从家族树上除名了，沃尔布加这次终于忍耐到极限了。”
　　少女嗯了一声，没有多做回应。
　　“好好让自己休息一下吧，联姻的事情以后再说。”
　　房门被重新关上，伊丽丝也将书又翻了一页。
　　心绪如潮，各种感情都动摇断裂，打翻了心底盛满七情六欲的瓶子。
　　抛却——
　　连带着我自己的灵魂都把我轻抛。
　　拉开枫木首饰匣，黑色天鹅绒包裹的底层格子里放着两件东西：
　　安安静静的金色飞贼和刻着“BLACK”的银色古戒。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像是在冷漠地嘲笑这些年的虚妄。
　　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等到下次再见面，她将亲手把这枚戒指还给它原先的主人。
　　熙熙攘攘的人群将街道添了些烟火气，九又四分之三车站向来不缺人。
　　雷古勒斯看着推着行李箱独自站在站牌下的人忍不住开口：“好久不见。”
　　问声抬头，伊丽丝微微颔首：“嗯，好久不见。”
　　有什么东西在俯仰之间发生了改变，尴尬仿若绕指细丝，稍一拨弄便喉头如梗。
　　“最近几天过得怎么样？”
　　他不想让沉默发酵。
　　“还好，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她不自觉地揉捻了下手指，不知道在等他停止还是继续。
　　“西里斯……他被我母亲从家谱中除名了。”
　　“我知道。”
　　少女垂下眸子，把视线落在笼子里同样安静的猫头鹰身上。
　　“对不起。”他说。
　　“不怪你。”空气中还有着一月份的清冷：“而且，你不是专门给我写过一封道歉信了吗？”
　　湛蓝的宝石透着一贯的平静，里面瞧不出什么黯然：“没什么不好的。”
　　列车喷着灰色的气，在轮子与铁轨碰撞的声响中靠近并停下。
　　“我帮你吧。”雷古勒斯说着接过她手中的行李，替她拿上了车厢。
　　“有劳了，”贝齿咬了咬舌尖，她挤出一个不算虚假的笑：“谢谢你——雷古勒斯。”
　　布莱克少爷闻言手指蜷了蜷，下一秒也对着她勾了勾唇角：“不客气，上来吧。”
　　几乎是刚坐下，黎格就兴致冲冲地跟着丘克站在了包厢门口。
　　“伊丽丝！”被编成麻花辫的黑发于肩头上跳动着，少女一脸灿烂地对着靠着窗的弗林特小姐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黎格。”蓝眸少女对着她嫣然一笑，接着就看见她朝自己的方向坐了过来。
　　不等她疑惑，就听这个小姑娘把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雷吉学长！早上好～”
　　再次听到这个昵称，雷古勒斯对这个亲密的称呼仍感到有些意外，他像在博克庄园那天回道：“早上好，塞尔温。”
　　“哎呀都说了你可以叫我黎格的，就像我称呼你雷吉那样。”嗔怪似的嘟了嘟嘴，不等灰眸少年再度开口，她就紧跟着道：“我今天要靠着伊丽丝坐～”
　　“麦露待会可能会过来。”伊丽丝不咸不淡地开口，轻轻扫了身旁人一眼，她竟然莫名有些烦躁。
　　“嗯——那我们能挤挤嘛？我想和你坐一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小跟班呢。”丘克咧开嘴笑了笑：“麦伦可纳还没过来，实在不行的话那我和雷古勒斯换个包厢，让你们几个一起坐好了～”
　　“要出去那你自己出去。”“不行——”
　　同时开口，在场的四个人都愣了一下。
　　丘克忍不住打趣：“哟，你们俩还挺默契？”
　　雷古勒斯在发丝遮掩下挑了下眉，黎格也悄悄红了红耳尖。
　　索性闭上眼，伊丽丝觉得更烦了。
　　麦伦可纳怎么还不来？
　　“哎呀，丘克学长你不要乱说。”
　　甜腻的尾音像弗洛林冷饮店特制的草莓蜂蜜冰淇淋，棕发少年了然地笑笑也不再继续。
　　“累死我了——今天怎么这么挤！”包厢门又被用力拉开，麦伦可纳气喘吁吁地看着眼前四人：“嗯？”
　　“早上好呀卡罗学姐。”伊丽丝没有睁眼，但耳朵却听的仔细。
　　有些不满地蹙了蹙眉，麦伦可纳睨道：“你怎么在这儿？”
　　黎格的话依旧很轻快：“我和丘克学长一块过来的。”
　　“哦——伊丽丝的病好了吗？”麦伦可纳一点也没什么负担地扒开弗林特小姐的伤口：“痊愈了就好。”
　　雷古勒斯冷冷地朝她投了个视线，丘克也抬了下眉头。
　　“车厢还是有点小了。”麦伦可纳看着坐在伊丽丝身旁的塞尔温小姐补充道：“你倒是来的挺早。”
　　黎格递了个明媚的笑给她：“啊，因为想和伊丽丝在一起。”挽住少女的胳膊，她接着道：“你要和别人一个车厢了嘛？”
　　麦伦可纳强忍住嗤笑一声的欲望，也客套道：“那我就去和帕金森她们一起吧。”
　　黎格不露痕迹地乜斜了她一眼，等她重新把包厢门拉上后才把话题岔开：“雷古勒斯，你圣诞假期有和那位大人有过交流吗？”
　　少年抬起头不轻不重地瞥了她一眼：“没有——怎么？”
　　“就是有点好奇，因为我觉得雷吉学长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呢！”星星点点的光芒撒在她眼底，雷古勒斯也不由把目光先放到了她身上。
　　“还有魔药课，我可以多去请教你吗？”
　　伊丽丝睁了睁眼，深蓝色的眸子映着窗外移动的风景，她有点想把胳膊抽回来。
　　雷古勒斯注意到她的变化，没来由的紧张缠住他的心脏：“哦——你同级的学生没有成绩好点的了吗？”
　　“但是我觉得雷吉学长更厉害一点！”黎格听出了他的话外音，脸上却仍是春风轻抚：“我也想学一下巫师棋，还有交际舞！嘻嘻～”
　　“你想学的东西倒不少。”伊丽丝把头转向她，不同于刚才还没什么波澜的炯炯蓝眼映出了两个小小的身影。
　　“啊是的，”黎格抿了抿粉嫩的唇：“对不起，吵到你休息了嘛？”
　　“没有。”伊丽丝将靠在车窗上的右手放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你舞跳的不是挺好吗？”
　　黎格听后把头靠在了蓝眸少女身上：“哎呀也就一般般啦～肯定不如你跳的好看！你可是公认的斯莱特林院花呢！是吧？雷吉学长、丘克学长，嘻嘻嘻～”
　　“她是蛇院院花，那你就是霍格沃茨最活泼的斯莱特林了。”丘克拆开一包比比多味豆递给她：“你们两个简直像是冰与火。”
　　等着她拿完，丘克接着道：“伊丽丝喜欢安静，你倒是一刻也闲不住。”
　　桃子味从舌尖蔓延，黎格仍把头靠在弗林特小姐的肩上：“我听说这个学期要举办一场开学舞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开学舞会？这是什么东西？”
　　“斯拉格霍恩教授在放假前曾说要举办一场鼻涕虫俱乐部的舞会，后来不知怎么就传成了要举办开学舞会。”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我很喜欢跳舞。”黎格脸上写满憧憬，说着她又看向身旁的少女：“你呢伊丽丝？你跳的那么好，到时候肯定很多人邀请你跳舞！”
　　“如果真的要举办，那我可以和你跳一支舞吗雷吉学长？”
　　“怎么不和我跳啊？”丘克装作生气地往后仰了仰。
　　黎格哈哈笑了笑，不慌不忙道：“和雷吉学长跳完就和你跳～”
　　“舞会这种东西，不都是男伴主动邀请女伴么？”雷古勒斯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眸子里不由闪过审视。
　　“我怕没有人邀请我！那会很没面子的～”黎格坐直身子，接着害羞地捂了捂脸：“而且，我很想和你跳舞。”
　　“呵～”伊丽丝没忍住笑了一声，有什么疑惑好像得到了解释。
　　抬眼打量了下正望着她的雷古勒斯，伊丽丝娇笑着开口：“你的雷吉学长，也是霍格沃茨女孩们的理想男友之一呢。”
　　雷古勒斯听到她的话眼睛不由睁大了一圈，灰色的星海随之起伏。
　　伊丽丝没有继续去看布莱克少爷，反而嘴角噙笑侧过身子对着她，长长的睫羽弯出了漂亮的弧度：“你可得趁早邀请他，免得他被别的姑娘抢走。”
　　“你也打趣我！”少女脸上浮现出烫人的霞色：“我肯定会好好提升舞技的，伊丽丝你会教我的，对吧？”
　　无边的烦闷幽幽滋生，脸上却是半分不显：
　　“当然，乐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