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口是心是》归影

23、第二十三章

　　“他去哪了？”奥赖恩看着不说话的小儿子，灰色的眼睛里也漫溢着焦急。
　　“我不清楚，父亲——抱歉，是我的疏忽。”
　　琳塔菲托尔眼中的怒气和嘲讽不断翻涌：“现在怎么办？呵，沃尔布加，念在我们同院的情谊上，我对这件事一次又一次让步。现在你们就给我们看这幅姿态？真是笑话！”
　　“琳塔，你先不要着急，先别激动。”奥赖恩赔着笑，脸上全是歉疚：“这件事是我们的疏忽，现在不是干着急的时候。”男人说着把头转向妻子和小儿子：“沃拉，你去找可吉森说一下情况。雷吉你先去告诉伊丽丝这件事，我们几个先商量一下对策。”
　　“可吉森不是说那位大人今天也要过来吗？”奇奎瑟里脸上也不辨悲喜：“可真是让他看场好戏。”
　　“那我先去告诉她一声——”雷古勒斯咬了下舌尖，他今天原本也想以一个好点的状态去见见这位黑魔王大人的。
　　但梅林似乎偏爱不完美。
　　前来赴宴的人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凝着几分喜色，他甚至看到了他的三表姐纳西莎挽着她的丈夫卢修斯·马尔福跟着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一起走进客厅。
　　好多人。
　　她会崩溃吗？
　　等会要怎么和她说？
　　站在她的房间外，他举起手却迟迟没有敲响门。
　　房间内的时钟准时敲响，催促他为自己的犹豫不决做出回应。
　　“别出来。”雷古勒斯站在门外，他现在没有什么立场或是身份走进她的房间：“西里斯，他现在不在这——可能是去处理什么事去了，”少年给兄长编着苍白无力的借口，“你先别出来。现在，博克那边正在善后，你不要着急——”
　　他还没说完，伊丽丝就拉开了房门。
　　少年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一时间也怔在原地。
　　“他逃走了，是吗。”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疑问的语气，就像是复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而他不置可否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就知道。”少女的眉毛密而长，弯出了新月的弧度：“你是被派来通知我的吗？”
　　雷古勒斯听着她波澜不惊的语气只觉得更为无措：“我……”
　　“你的任务完成了，我已经知道了。”伊丽丝说着就笑了，她嘲讽自视清高的麻瓜巫师时的语气都没有现在这么重：“所以待会要怎么安排啊？布莱克——”少女近乎咬牙切齿地念了遍这个让她几近维持不住脸上表情的姓氏，“难不成我要跟你订婚吗？”
　　雷古勒斯微微蹙了下眉，灰色的眸瞳里盈满沉默。
　　“请柬上，清清楚楚地写明白了，是你哥哥和我订婚。现在他逃了，在订婚要开始的，”少女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我猜猜——五分钟之前，他作为主角之一，逃走了。”
　　“怎么敢的啊？”她嘴角的笑随着话尾逐渐收起，眼底开始漫上歇斯底里：“他怎么敢的啊？！”
　　常用来社交的微笑面具被揭下，露出了精致皮囊下那个隐忍许久的焦躁的魂灵。
　　被细细描摹过得容颜此刻显得尤为可笑，不甘的怒火在眼角的淋漓水色中割裂，折映着心碎的古典诗。
　　雷古勒斯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刚下意识抬手替她拭去泪水，就被她的话给冷冷地打断：“布莱克，你和你哥哥，到底想要我怎样？”
　　她的控诉里带着一点点委屈至极的啜泣，又被强忍着没有发出一点点哭声：“我的父母呢？”
　　还没从称呼转变反应过来的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伊丽丝这回也同样回望着他，像是梅林在给他们机会补足上次在休息室里错过的对视。
　　“伊丽丝——”
　　他觉得很是无力。
　　她蓝色的眼睛映着裙身金色的光，仿佛一尊供人景仰的神像。
　　下一秒，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像对着她最虔诚的信徒幽幽开口：
　　“布莱克，你为什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同一时刻的客厅角落，可吉森·博克褐金色的头发由于抹过发胶的缘故显得十分硬挺，他脸上虽然露出了惊讶至极的表情，语气却夸张的有些假：“哦梅林的胡子啊！您的大儿子可真是让人十分震惊！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啧啧啧，弗林特夫妇那边可该怎么交代？还有这为了你们两家联姻而来的宾客们又会作何感想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沃尔布加听完他的感慨不由自主地蹙了下眉，又迅速被她掩了下去：“我需要你的帮助，博克家主。”女人黑色的眼睛映着这个西装革履的年轻家主，一向傲慢的目光里满是不容置喙：“布莱克名下还有一处生意，正缺一个有力的合作伙伴，等今天这件事处理完后，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
　　可吉森闻言笑了一下：“布莱克夫人可真是抬爱了——我也只不过刚从父亲手里那边接过了一些权力，怎么就能担得起您的夸赞呢。”紧跟着，他话锋一转道：“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倒是随时可以与您坐下来，喝一壶上好的锡兰红茶。”
　　“那是自然，”知道他已然答应，沃尔布加脸上总算是多了几分从容。
　　年轻的家主侧过身子瞥了眼身着各种高档礼服的纯血巫师们，重新将视线放在那双黑色幽潭里：“小辈们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有些时候也会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无缘一些重要场合——我那可怜的小表妹，前段时间不幸感染了龙痘疮，我那姨母为此愁的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比吃什么减肥药可管用多了。”
　　沃尔布加敛了下眉，等着他的后文：“前几天，大不列颠岛不是刮了一场几十年都罕见的暴风雪吗？巫师的体质也不是什么病都能免疫的，您也为此憔悴了不少啊～”
　　“是啊……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呢——”沃尔布加看着不远处正逐渐走近的丈夫和弗林特夫妇继续道：“做父母的，总归是要多操点心的。”
　　可吉森也随之转过身子，朝来者颔了下首，微笑道：“不过布莱克少爷刚才可是健健康康地和好几位家主以及继承人打过招呼了，所以——”他顿了顿，朝弗林特夫妇微微一笑：订婚毕竟是件人生大事，虽然主角因故缺席，但也不是无法体谅的。而且，双方的父母既然都来了，那也不算是完全爽约，不是吗？”
　　将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可吉森看着面前的四个人：“已经迟了快十分钟了——让我们开始这场宴会吧～”
　　沃尔布加点了下头算是应肯，奇奎瑟里和琳塔菲托尔互相对视一眼后也不置可否地望向人群，奥赖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也没再开口。
　　“各位，”可吉森站在台阶上，声音像是施了个洪亮咒，“请让我们今晚的宴会开始吧——”
　　掌声像是起伏的海潮，在客厅里久久回荡，在三楼房门口站着的两个人伊甚至都听的清清楚楚。
　　眼眶盈泪的少女歪了歪头，蹙在一起的眉毛昭示着她此刻的疑惑。
　　雷古勒斯也并不清楚客厅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这只能说明弗林特和布莱克两家的父母商量好了对策。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前来参与小女与布莱克家长子的订婚宴。”奇奎瑟里脸上挂着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微笑：“博克家主更是不吝解囊为我们两家提供了今天的场地。”他转头与可吉森相互一笑，接着道：“然而今天很遗憾，小女由于前几天不幸染上风寒，正在卧床修养——”男人眼底涌上一层落寞和担忧，“原本确实是定下了今天，奈何她实在没办法以一个良好的状态参加今天的订婚仪式。是以，今天的订婚仪式将会在后期重新举行一次。”
　　底下的人群传出窃窃私语，显然是对此抱有不满和怀疑。
　　黎格、麦伦可纳和站在老格林格拉斯身旁的琉西德自然是不相信这番说辞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订婚宴的主角出了差错。
　　但其他的宾客并不了解事情经过，毕竟布莱克大少爷刚刚还被父母拉着与各位纯血贵族们打照面，难道弗林特小姐真的身体抱恙？
　　奇奎瑟里不慌不忙地搬出了另一座“靠山”：“当然，之所以没有更改时间通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低下的人群止了止话头，等着他的解释。奇奎瑟里张开胳膊，环顾了一下人群：“今天，黑魔王大人也会前来赴宴，这更值得我们期待和看重，不是吗？”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句话一说完，全场交头接耳的声音更多了。
　　“那位大人今天也会来？”丘克不禁压低声音问身旁的父亲。
　　莱鲁凯南没有立即回应他，但情不自禁地敛了下眉眼——他事先可没接到什么通知。
　　不露声色地侧耳倾听着周围人低低的讨论声，莱鲁凯南缓缓地呼了口气。
　　看来伏地魔这次仍旧没有把行踪透露给太多人。
　　“父亲，我去看看伊丽丝。”琉西德轻声道，接着她就悄悄走到楼梯口，鞋跟踩在红毯铺设过得阶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提着裙摆快步来到三楼，她需要看看蜜友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正在沉默对峙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一脸犹疑的来人，伊丽丝只觉眼眶更酸了。
　　打量了眼雷古勒斯，琉西德决定先问问少女：“刚刚你父亲说你因故抱恙，无法按照原本的计划来举办订婚仪式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生病了？”黑发少女闻言笑出了声，眼角蕴积的晶莹随之滚落脸颊：“原来到最后是我生病了啊。”
　　她此刻的表情又哭又笑，活像个无法掌管自己人生命运的提线娃娃。
　　琉西德急忙把她拥进怀里，用手轻抚着她的背以安慰她：“怎么了？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对了——西里斯呢？”她扭头看着正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少年，问道：“你哥哥呢？他去哪了？”
　　“他又逃走了！”黑发少女蓦地抬首，红红的眼眶包着深蓝色的静谧：“西里斯·布莱克，他刚才从这里逃走了！”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琉西德一边更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一边又给雷古勒斯使眼色，希望他能解释一番。
　　雷古勒斯心里很不是滋味地看了眼她怀里的少女，抿了抿嘴解释道：“他刚说要去洗手间，然后击晕了这里的家养小精灵，跳窗户逃走了。”
　　“我不想继续在这了，琉希，快、快让他走！”伊丽丝断断续续地喊道，她在这个金发少女怀里越哭越凶，咸湿的眼泪弄晕了她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洇湿了琉西德身上这件墨绿色的礼服。
　　像是要崩溃了一般，她语无伦次地啜泣道：“让他走，走，我不想、我不、呜……不要看见他们任何人，呜呜……我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
　　“好，好，我们谁也不见。”琉西德朝神色复杂的布莱克二少爷抬了抬下巴让他先离开这，接着又在少女耳边低哄道：“我们先进房间去，好吗？”
　　等到房间门重新在他眼前关上，雷古勒斯才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刚才紧紧攥在一起的手让他的掌心被留下了八个深深的月牙形的凹痕，仿佛再深一点就会血流如注。
　　他也无能为力。
　　刚刚听着她一字一句的控诉，他甚至什么都无法辩驳——
　　是他没有看住西里斯。
　　是他毁了她的订婚宴。
　　是他，根本没有什么资格去给她擦眼泪，没有办法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她哭的那么伤心然后说不想见到他。
　　她刚刚甚至叫他：
　　“布莱克”。
　　灵魂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紧紧皱缩在一起的心脏痛的几乎要令他无法呼吸。
　　此刻，梅林恐怕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更为悲伤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