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口是心是》归影

22、第二十二章

　　床帏被怒火扯得哗啦作响，一片漆黑中少年颓倒在白色的床上。
　　如果说梅林让我明白了什么，那就是：
　　收获和代价。
　　我放不下对你的情丝，也就意味着我无法在你的长久的注视下面色如常。
　　于是比起你身边的其他人，我对你的侧脸和背影更为熟悉。
　　被冠以伟大友谊名号的十几岁的悸动。
　　他无法在这种感情中找到平衡点，好像除了叛逆和顺从，再无其他选择。
　　重新坐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伊丽丝仍选择闭眼假寐——她不想和麦伦可纳有什么交谈，这几天被她和黎格问了很多订婚的事，她只觉得疲倦。
　　上车之前，她看见了跟詹姆·波特一起走近包厢的西里斯。
　　会回去吗？
　　这个一向不顾家族颜面的少年。
　　雷古勒斯这回没有和她坐在同一节车厢，墨利忒和罗修·格林格拉斯还有其他几个鼻涕虫俱乐部里的人一起跟着斯拉格霍恩讨论新近发生的趣事以及下学期的初步展望。
　　他们都在逃避。
　　「等到现在的四年级学生毕业那天，我们带着面具见一面吧。」
　　「好。」
　　“今明两天你好好休整一下，后天，你和西里斯·布莱克就订婚——地点定在了博克新收购的庄园，到时候你按照流程走下来就可以了。”奇奎瑟里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和一封请柬，烫金的花体字灼的她几欲窒息。
　　“他会乖乖接受安排吗？父亲——”伊丽丝的声音都带了些颤抖，她觉得眼眶酸涩极了：“他真的会去吗？现在就订婚，是不是太早了？父亲……”
　　奇奎瑟里将手放在女儿的发顶轻轻揉了揉：“奥赖恩和沃尔布加说已经安排好了，他怎么说也是个布莱克——只要订婚完成，你不用担心以后。”顿了顿，他又道：“他不敢不去，他母亲就算是绑也会把他绑去。”
　　“那我呢？父亲……我——”少女着急的想要辩解什么，但却被无情地打断：
　　“布莱克家族是最适合你的，同样，也是弗林特家族最需要的联盟伙伴。如果他不去，那么布莱克家族将无法收场——我们也会因此获得更多的权益。”奇奎瑟里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无奈：“你是英国分支唯一的后代。”可惜是个女孩。
　　有什么东西被一刀捅破了心脏，细听之下，还有灵魂的残韵。
　　沉默良久，少女温驯地垂下眼：“我知道了，父亲。”
　　男人嗯了一声后重新勾了勾嘴角：“去试试你后天要穿的礼服，朱尔已经都替你打点好了。你母亲应该也很想看你穿上的效果，这可是她早早就去脱凡成衣店给你定制的。”
　　颔首应下，她再也没有说出哪怕一个否定词的欲望。
　　反正，一切都被早早安排好了。
　　格里莫广场12号是布莱克的祖宅——如今被过继给了奥赖恩和沃尔布加。未来这栋房子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就将属于西里斯或者是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甚至有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机械木偶般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的，只是此刻墙上的布莱克族徽反射着冷冷的光，映着餐桌上的四个人。
　　沃尔布加黑色的眼睛没什么温度，刀叉落下的动静里，她像是在宣布什么文件：“请柬已经发出去了。后天——圣诞节当天，你们就订婚。”
　　“我不会和她订婚的。”少年脸上全然是桀骜不驯：“我的好母亲——我不会和她订婚的。”西里斯嘴角挂着深深的嘲讽：“我之所以回来，只是想告诉你们，就算被除名，我也不会是任由你们摆布的傀儡。”
　　“这由不得你。”奥赖恩对这个大儿子也颇有些爱恨相加的感情：“这是你必须履行的责任。”
　　西里斯把刀叉狠狠地往下一戳，惹得锃亮的铜盘发出不满的声响：“我已经表完态了，取不取消是你们的事。”
　　“住嘴！”女人眼尾的皱纹凛冽着无边的怒火，一道咒语随之打在了刚刚开口的少年身上，激的他一声闷哼。
　　“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直到后天的订婚仪式。”沃尔布加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又瞥了眼身旁的丈夫：“你父亲会给你的房间施上防护魔法，克利切这两天也会一直看着你——”她转而看向同样冷冷盯着她的大儿子，涂着暗红色的嘴唇冷冷地吐道：“你不想我用夺魂咒让你出现在订婚仪式上，就趁早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凳子摩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噪音，少年愤愤地起身离开，噔噔噔的脚步踩着楼梯，像一曲暴风雨中的序曲，最终被一声巨大的甩门声做了结。
　　伊丽丝看着镜中的自己和琳塔菲托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裙身被夕阳撒上神圣的金色，薄纱上流动着少女们绮丽的梦。白色的蕾丝在腰间束紧留下优美的褶皱，裙摆处围了一圈香槟色玫瑰。
　　好像，谁穿上它，就能获得幸运女神和爱神的眷顾。
　　眨眼间，她就是这样踩着高跟鞋走进城堡一样的庄园的。
　　距离订婚仪式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琉西德和黎格甚至麦伦可纳此刻都出现在她暂时的房间。
　　“今天很漂亮～待会不要紧张。”琉西德把一只用黄钻镶嵌的鸢尾发卡别在了头发上，“今天你就是全场最漂亮的鸢尾，一切都会顺利。”
　　“伊丽丝可是斯莱特林院花——”黎格穿了件粉色的纱裙，衬得她更加娇小可爱：“不，我觉得霍格沃茨的校花也是她！肯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麦伦可纳见状也颇有些阴阳怪气地开口：“那就希望你今天一直能够光彩照人。”
　　端坐在镜子前的弗林特小姐嘴角弯弯应下了她们或真心或假意的祝福，她早就该释怀的。
　　今天的联姻，只是弗林特和布莱克这两个姓氏的联姻而已。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伊丽丝微微侧首看了看头上别的那枚发卡，嘴唇动了动：“琉希，再帮我整理一下头发吧。”
　　应声而动，黎格倒是没说什么就拉着麦伦可纳一起走出了房间，水晶吊灯在金发少女墨绿色的鱼尾礼服上映下了不容染指的神秘。
　　“据说那位大人今天也会到现场，所以博克才不惜花大价钱包下这里。”琉西德走到她身后，将手搭在她肩上：“别担心，我就在宴会上，随时可以找到我。”
　　“西里斯来了吗？”伊丽丝把头往后仰了仰以靠在她身上：“我今天会成为‘焦点’的——我知道。”
　　琉西德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轻声安慰道：“不用慌，我来的时候看见他了——”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膀，格林格拉斯小姐继续道：“布莱克一家人都来了，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不会有什么意外吗？
　　她没有问出口。
　　就算有那又怎样？
　　客厅里传来略显嘈杂的交谈声和走动声，波斯地毯上繁复的花纹仿佛尘封已久的魔文禁术。
　　还有半小时。
　　雷古勒斯和西里斯跟着布莱克夫妇与庄园里不断涌入的纯血贵族们打着招呼，当然，西里斯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眼底的轻蔑却要拧成一股扯不断的绳索，恨不能将那些颐指气使夸夸其谈的纯血巫师鞭笞个遍。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沃尔布加特意将大儿子的魔杖收了起来放在手腕上的扣包里，效果还是蛮显著的，最起码他确实乖了不少。
　　弗林特夫妇看着这个即将成为准女婿的少年脸上也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两大家族各取所需，尽是利益交换的筹码罢了。
　　还有二十分钟。
　　雷古勒斯一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沃尔布加让他盯紧了他的兄长。
　　西里斯对着墙上悬挂的油画十分不屑，乜斜着瞧了眼如沐春风的东道主，他玩味道：“堂堂博克，连个家养小精灵都请不起吗？”
　　正站在他身前两英尺左右距离的男人闻言挑了挑眉：“哦？布莱克少爷这是何意？”
　　雷古勒斯抬眼望了他一下，西里斯没有管他：“博克先生买了这么大一个庄园，洗手间可真是让我好一顿找。”
　　“哈哈～原来是这个。”可吉森·博克眼尾微挑，接着喊道：“里努维——”
　　下一秒，一个毕恭毕敬的小精灵就耷拉着耳朵站在男人的黑色的鞋尖前。
　　可吉森勾了勾嘴角，蓝色的眼睛却看不出几分真挚：“给两位布莱克少爷做做向导，省得让我们给布莱克家的人留下待客不周的印象。”
　　雷古勒斯微微鞠了一躬：“有劳博客先生费心了。”
　　“呵。”西里斯盯着那个头都不敢抬起来的小精灵嗤笑道：“那就走吧——带我去见识见识博克庄园的洗手间。”说着他略带挑衅的与可吉森对视道：“让我看看是不是连地板砖都是嵌金的。”
　　雷古勒斯充满歉意地对着可吉森又颔了下首，于是站在原地等西里斯回来。
　　“你哥哥看起来很有自己的主见。”可吉森打量了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耐的少年评价道。
　　少年不露声色地咬了咬牙：“确实，让博克先生见笑了。”
　　“年轻就是好啊～”可吉森把视线落回眼前的人身上：“奥赖恩和沃尔布加应该很宠你哥哥吧哈哈哈。”
　　雷古勒斯心下一动，却是没有立即作声。
　　“等到下次你办订婚宴，或许我也能有幸做做东道主。”男人对着进门的来宾挥了挥手，白色的丝绸手套在空中宛若鸟翼留下一道残影。
　　雷古勒斯这回却是没有笑，脑子里浮现出她的身影，从收到沃尔布加的那封信开始以来堆积的酸涩轰然爆发，连舌尖都泛着些苦腥味。
　　沉默着站了一会儿，少年转身望了望墙上的时钟——已经过去快十分钟了。
　　可吉森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禁开口道：“里努维怎么还没回来——”
　　怎么还没回来？
　　……
　　西里斯·布莱克。
　　这个自私任性的蠢货！
　　脑袋里的弦被瞬间绷紧，黑发灰眸的少年飞速地跨上楼梯跑向刚刚家养小精灵和自家兄长消失的方向。
　　门被反锁了。
　　怒气冲冲地拍了两下门板后，他从口袋里直接拿出了自己的魔杖对准把手：“阿拉霍洞开！”
　　干净的象牙白地板上，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家养小精灵。
　　大开的窗户折射着一片远山寂凉，十二月的冷风拂过，带着粉碎咒的蛮横和冰冻咒的孤寒。
　　他脑子里顿时炸开了锅。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雷古勒斯走到窗边俯身下望：二楼的高度不至于让人摔死，而且照现在这个情况，西里斯手里应该是有根魔杖的。
　　是了——
　　纯血家族的孩子，真正上学前都可以先得到一根家里人一般不会用到的备用魔杖来练手。
　　沃尔布加只记得收走了他平时惯用的魔杖，却忘了他房间里被封存起来的那根。
　　还有五分钟。
　　西里斯疾步下楼找到正在与弗林特夫妇和颜悦色交谈的父母，灰色的眸瞳里闪过复杂。
　　“你哥哥呢？”奥赖恩看着孤身前来的二儿子有些惊讶。
　　四个人的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在这个高挑瘦削的少年身上。
　　雷古勒斯有一瞬间觉得即使是最厉害的钻心剜骨咒也不如这些目光更让他难受。
　　沃尔布加脸上的笑容一瞬凝固，她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小儿子的意思：“他人呢？！”
　　“他又逃走了。”雷古勒斯看着咬牙切齿的母亲，心里一时间竟然平静得很。西里斯的选择太正常了不是吗？这是个完全意料之中的结果。
　　“这个，逆子——”沃尔布加只觉得一口气要上不来，深红色的指甲死死嵌入掌心，他总是会不可饶恕地打乱她的一切计划和安排！他怎么敢？！怎么敢！
　　奇奎瑟里没想到都到最后一步了还能出现这种差错，不禁冷笑道：“奥赖恩——我和琳塔看在以往的交情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你儿子的一些出格行为做出让步，今天，你们是真想让弗林特家族当着几乎全部纯血家族的面子下不来台吗？”
　　“好啊，好得很——真是、荒谬，荒谬！”琳塔菲托尔脸上也全然是燃烧的怒火，自家女儿因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被接二连三地当成笑话，换做任何一个爱孩子的母亲也无法接受。
　　雷古勒斯无言地站在那，他们的话清晰无比地传进他耳朵里——
　　他现在只求她待会不用出现在众人面前受人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