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七夕 ...
-
七夕节，热闹的夜市，华灯初上。
岳以觉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夜市了，尤其还是和姐姐一起。此时岳如明挽着他的胳膊，指给他看各式花灯和各种荷包。岳以觉看着看着，无奈地笑了：“不是说要乞巧么，你怎么还不回去？”
“你看织女星哪里是眷顾我的样子？”
“当然不眷顾你。人家这是女儿节，你拉着我一个男人干嘛？庄里的女孩子都不愿意陪你玩吗。”
“要你多嘴？”岳如明抬着下巴，乜了他一眼。
岳以觉只得抿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你看!那个灯漂不漂亮？”岳如明指着一个月牙玉兔花灯给他看。
“漂亮。”岳以觉随口应道。他觉得这花灯做得实在很简陋，姐姐觉得漂亮，大概只是因为和月亮有关系吧。不过，如果不仔细看纸糊出来的粗糙棱角，只看那散发着朦胧光亮的月牙，和月牙上蹲着的长耳小兔子，倒也的确有些趣味。
岳如明只是走马观花，并不细看这些东西。她太久没出来闲游过了，觉得什么都有趣。她走走停停，正在看一个莲花灯，却听人在背后喊她：“明月姑娘，明月姑娘？”
她回头，一个白衣男子举着月牙兔花灯，笑意比灯火更加温柔。
“清风公子？”她有些惊讶。
岳以觉认出梁巽，正要下拜，却被他搀住：“岳二公子何必拜我一介草民，在下清风。还是我拜见岳小王爷。”
岳以觉只得对他行抱拳礼：“见过清风公子。在下也不过是商贾之后，不敢自称小王爷。”
“岳公子。”清风还礼之后，将花灯递给岳如明。岳如明有些不好意思，背过手：“怎么好要清风公子的东西。”
清风举着花灯，笑着：“没关系。我昨天打擂赢了，进了剑术的前二十，拿到庄里的赏金。手头还算宽裕。”
“哇啊，这么厉害。”岳如明接过花灯，由衷地说道，“那就恭喜清风公子了。其实，你想让我恭喜你，可以直说的。”
清风浅浅地笑了：“其实，我是想说。后天上午我还有一场比试，二十进十，想问明月姑娘有没有时间去看。”
“好啊，我也好久没凑热闹。”岳如明不假思索地一口答应下来。
清风没料到她答应的这么干脆，惊喜地应道：“既然如此，后天见。不见不散。”
“好。”
岳以觉直到清风走远了，才对岳如明说道：“你知道他的身份？”
“虽说是皇子，可是当今有那么多皇子公主，有一个来凑热闹也不新鲜吧。他既然想做清风，不想做梁巽，那就顺着他的意思好了。”
“凑热闹？哼。朝廷正在议储，他本身就算文武全才，行事不曾有过错，娘亲是宠妃，母家是将门，出身尊贵。他的确是未来太子的最佳人选。他来这里，是看有没有江湖势力或者哪一个大家族可以为他所用。如果能交到青峦庄，他的赢面就更大了。”
“好复杂。”岳如明连连摇头，“我倒是觉得，庄里一向以商户自居就很好，没必要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这简直是豪赌，赌输了反而危险。”
“也不是。如果赌对了，会有丰厚的奖励。青峦庄太受提防，交的贡税太高，而且只要是投进西北战场的粮食就永远收不回来。所以，和他结姻亲还是不错的。如果他真的在咱们的扶持下，成为未来的君主，那么青峦庄会好过很多。我和伯伯也在考虑，觉得这个赌可以参与。梁巽对江湖人士一向不排斥，这对咱们有利。所以如果你有意，想和他结亲，庄里应该不会反对。”
岳如明听了这一长串的分析，不由得咋舌：“什么啊？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
“和我有什么隐瞒的必要。而且你都二十几了，早该谈婚论嫁。只是，如今你还在守孝，不适合成亲。”
“你怎么想出这么多来。”岳如明撇撇嘴，“我不喜欢他，要我说多少次。”
岳以觉见她脸上没有半点羞涩，心知她或许真的不喜欢，问道：“那你怎么收人家东西，又答应人家去看比赛。”
“就不能是朋友吗。他曾经帮我打架，我觉得他很仗义。”
岳以觉忍不住狠狠白了她一眼：“我真服了。那你一定要和人家说明白。人家是出于喜欢你才做这些事，你不喜欢一定要拒绝。”
“什么是喜欢？”她突然问道。
岳以觉被问得一愣，他又想起燕于飞和玉鸢，想不到他们三个之间就这样缠成一团乱麻，怎么也拆不清楚。他想着有些黯然，含混地应道：“这个我也不了解。”
岳如明提起手中的月牙兔花灯，有些出神。
羽竹轩。
朱樱在庭院里摆了桌子，侍女丫鬟来来往往，正在摆各色瓜果和香烛巧物。燕辞也可以清闲下来，就坐在一边给西瓜雕花。岳松雪旁观她们忙活，盯着桌子上的点心看。朱樱见他无聊，就从厨房又拿了几个刚出锅的巧果塞进他手里。
岳松雪早就对巧果很好奇。这巧果是糖浆揉面，又下锅炸成的。手巧的女孩们将巧果捏成了各种花鸟物什。他手里拿到的，是朱樱捏的桃花和不知道是谁捏的小桃子。他尝了一口，果然又香又甜。他一边小口吃着，一边打量桌子上摆的针线布料和已经做好的一些巧手物件。他也是才听说七夕节要赛巧，女孩们要一起比赛缝补绣花，看看谁手巧。又要对月乞巧，对着月亮穿针，能一下子穿好就是得巧。
丫鬟侍女们都已经围在桌子边叽叽喳喳，开始缝补绣花，朱樱见岳如明进院子来，就迎过去：“回来得好快，刚刚开始。”
“可是我不会针线。”
“所以你就更需要乞巧啦。”朱樱推着她到桌子边，把针线布料给她。岳松雪站在她身后，戳了戳她的肩膀。朱樱回头，他有些委屈：“真的不带我吗。我针线很好的。”
“其实，今天也是乞智，男子要晒书拜魁星来求功名文采。你也可以摆桌子拜魁星啊。”
“可是我不喜欢读书，也不会考功名。还不如看看手能不能更巧一点。”
朱樱被他逗笑了，只得拉着他站在自己身边：“好吧，那你也玩玩吧。今天乞巧的女孩这么多，你来滥竽充数，织女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岳松雪闻言，就高兴地拿起青蓝色布料绣花。他喜欢画画，画花样绣花也信手拈来。燕辞抬头见他这认真模样，虽然不喜欢他，却也觉得他有点好玩，无奈地笑了。朱樱从后面抱住燕辞的腰，看她手里的花样子：“好漂亮的桃花。阿辞是有心上人了吗。”
燕辞心说这分明是樱桃花，却懒得和她争辩，仍是沉默着。她的腰被她搂着，她贴在她后背上，这温软触感，让她心猿意马。
朱樱接着说道：“阿辞手这么巧，不知是哪个男子这样幸运，能娶到阿辞。”
“我不会嫁人，我讨厌男人。”燕辞应道，“手巧，是为了绣花给自己看，给喜欢……喜欢花的人看。”
“好吧。”朱樱撇撇嘴，从她身边走开。又从后面抱住木结香：“在绣什么？”
木结香被她逗笑了：“你怎么自己不去绣，偏偏来看我们的。一会看你能绣出什么来，不要叫大家笑你。”
朱樱仍是粘着她不放手：“好妹妹，给我瞧瞧嘛。”
“结香花而已，这个我比较拿手。”
“好厉害，绣得这么漂亮。”
木结香掐了掐她的脸：“这么多姑娘家，不知你要夸多少句漂亮。快去绣你自己的。”
朱樱只得回去绣自己的花。她从前就不爱绣花这种熬神的活计，更何况，从小绣到大来维持生计，早就厌烦了。却也只得凑个热闹，慢吞吞地绣花。岳松雪倒是玩得不亦乐乎，不仅绣了寿字花纹，还干脆缝出香袋来，正在给香袋配流苏。
不一会，大家也都做好了手里的东西。有的人绣好了一个漂亮花样，有的人做了香袋荷包，有的人手巧，缝出小老虎小兔子来。唯独岳如明，只在手帕上绣了一个针脚凌乱的圆。
朱樱故意拎起她的手帕：“这是绣了个什么？大饼吗。”
众人闻言都乐了，岳如明被笑得不好意思，拧了一下朱樱的嘴：“死丫头，下次再笑我，把你嘴拧掉。这分明是月亮。”
朱樱扑哧一乐，举起手帕对着天：“哎呀呀，月亮要是长成这模样，嫦娥只怕要哭死了。”
岳如明有些不服气：“月亮离咱们这么远，谁知道月亮什么样。或许，月亮就是这样坑坑洼洼的，长着一张麻子脸。”她说着说着，自己也乐了。众人笑得更欢了，就连燕辞也跟着无奈地笑了笑。
众人赛巧之后，又拜过织女，对月穿针向织女乞巧。岳松雪对针线已经太熟悉，拿起来就穿了过去。朱樱一次并没有穿好，见他这样利索，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厉害，织女什么时候也保佑男人了。”
“织女看我手巧，当然要破例保佑我。”他有些得意，拎着针线给她看，“可能，织女觉得反正你已经嫁给我，有我做这些，你就不用手巧啦。省得你一绣花就头疼，好笨。”
朱樱被他逗笑了，突然想起娘亲。从前在靖城的时候，虽然家里很穷，但是每年七夕都会好好过。娘亲说七夕是女儿节，难得让女孩们聚在一起乐一乐，因此精心准备，尽量让她穿新衣服，给她置办乞巧物件。娘亲炸的巧果是左邻右舍最好吃的，给她梳的头也是最好看的，做的巧物更是别出心裁。可惜她手笨，一点也不像娘亲的巧手。每年七夕，她对月穿针，从来就没成功过。娘亲就常常说，也许还是好事呢，她以后会找到一个不嫌弃她的夫婿。要不然，也可能是手太笨了，嫁不出去。
岳松雪看出她的淡淡伤感，问道：“在想什么。”
她笑着摇头，忍不住轻轻抱了他一下。他也抱着她，想了想，低头问道：“在想你娘亲吗？”
她埋头在他怀里，声音发闷：“你好聪明，大概是不用拜魁星了。”
“我们八月十五以后，过了中秋就回一次靖城。”
“真的？”她有些惊喜，抬头看着他。
他点头：“到时候你的伤就完全好了，以觉也可以完全断药。伯伯会把庄主和王爷的位置都给以觉，然后陪咱们走一趟。”
她再次用力扑进他怀里：“你们想得都好周到。”
作者有话说
第134章 七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