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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星沉 ...

  •   雪山。

      众人爬到山顶之后,又七拧八拐地走了好一阵,才走到这里。这附近有很大的温泉池,并不算十分寒冷,树上甚至还有绿叶。岳如明看着面前的大门,难掩兴奋。叶焚却有些忧虑,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叩门,没有人开。这门是虚掩的,叶焚将门用力拉开。

      庭院里,荒草丛生,哪有半分生气。叶焚不信邪地喊了一嗓子:“有人吗!”

      回答他的是寂静。

      众人在这偌大的北鸿派里搜寻每一丝活人的踪迹。这里,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活动过了,屋子里冷森森的没有一点热气,放粮食的缸里空空,灶台旁边的柴火已经结了蜘蛛网。突然,听见岳宁星的声音:“卧房里有人——快来——”

      众人都赶着去卧房,却见床上是一具白骨,身边放着一柄雁翎刀和一柄苗刀。这是北鸿派曾经用过的两种刀。房间的泥墙上,满是刻字。是二师父的字体,清癯有力。

      叶焚看着看着,眼泪掉了下来。

      这墙上刻着的,是北鸿派的刀谱,还有一段话。

      “叶氏门人:
      开宗掌门,厌倦世俗,远赴深山,开创本门,传十二代。今桃残李败,星零涯角,只余刀二,刀谱二,孤老一。若有南鸿北归,当知天意难违,切莫伤感流涕。吾门人,当清净修心,万不可嗜杀成性。”

      岳宁星的手搭在叶焚的肩膀上:“一路上就听叶燃说,他走的时候,门派里只有五个人,他的一位师父和三个师兄弟。是师父告诉他们,如今门派没落,想走就走,去外面瞧一瞧。”

      叶焚抬手擦眼泪:“是。门派里,生活清苦。”

      “叶燃怎么办。把他一个人留在山上么。”

      “我不知道。毕竟,这是我们唯一的家。”

      岳宁星听得心里发酸,叹了口气:“我欠他一条命,有任何事我可以为他做的话……”

      “岳前辈不用再说了,都是同门。只是为他遗憾。如今已经没有北鸿派了,死得好冤。白折腾一趟。”

      凌贯虹恭恭敬敬地对这白骨拜了几拜:“不,只要刀法还有人用,北鸿派就永远都在。哪位觉得自己算是北鸿派可以主事的人,请拿一个主意,同不同意我记录刀法,放入凌家的藏经阁,再与轻云派的刀法做比对。”

      众人的眼睛都看向叶焚,叶焚心知自己只是个被门派驱逐的犯禁弟子,犹豫了一下,应道:“我不配拿主意。只是,师父们如果还在,会同意的。北鸿刀法不该死在这里。凌家素来有声望,和北鸿派也有渊源,信得过。”

      凌贯虹细细地将这刀谱扫了一遍,他看了多年的武术秘籍,有自己独特的记忆方法,可以过目不忘。而且,岳宁星和叶燃都曾把自己会的刀法耍给他看,叫他记录下来。他们的刀法与墙上的这两套,核心法门和大部分招式都一模一样,不过是墙上的有所改进而已。

      燕归突然扭头向门外看:“有很多人在往这边来。”

      叶焚一愣:“怎么可能。北鸿派其实是有高人布下结界的。不是经常出入的人根本找不到。门派哪里像是有很多人的样子。”

      燕归了然地点点头:“你们跑不跑。反正我要跑了。”

      “你觉得有危险么。”岳宁星紧张地看向墙壁。凌贯虹会意,说道:“这些我都记住了,可以丝毫不差地默下来。”

      燕归最后扫了一遍这些刀谱,而后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瓶子,打开,向墙壁两侧甩去。里面的药水被泼在墙上,墙上的刀谱就被迅速腐蚀,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了。

      燕归收好这瓶子,说道:“我在这里断后,你们从后门走。”

      岳宁星答应得很干脆,带着剩下三人从后门离去。叶焚拿走了苗刀,在前面引路。

      燕归蹲在房梁上,等着外面的人进屋。却见面前是熟悉的面孔,正是人称多闻天王的敖震,以多宝伞为武器。跟在他身后的,就是人称万来去的神偷,惯用暗器。这两个人都在江湖上颇负盛名,但是和大宗门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燕归不知道他们此为何来,想着,还是从衣袖中甩出一蓬药粉。这敖震似乎早有防备,撑伞一转,一阵风,药粉半点没有沾身。万来去抬头看房梁,笑着说道:“燕阁主这手段,与我们这些人也差不多。”

      燕归只得落在地上,笑着对他们行礼:“二位,开个玩笑而已。素闻万兄也有这么一手本事,本想讨教,想不到班门弄斧。二位此来有何见教。”

      万来去应道:“不敢说见教,敢问,凌家掌门在哪里。我们是专门来请他指点。”

      “找凌家掌门,怎么不去凌家找。却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燕阁主就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了。慕名而来的武林中人很多,都在找凌掌门。不止我们两个。这凌掌门,怎么像大姑娘一样,躲躲闪闪地不敢见人呢。”

      “我说了凌掌门不在这里。”

      敖震听他们来言去语,心烦得直接一挥手中的伞:“废什么话。”燕归向旁边闪,被万来去几针飞出去,封住了去路。这几针打在燕归身上,并没打透,原来他穿了软甲。自从他当了阁主,这贴身软甲就几乎从未离身。他顺手抄起雁翎刀,和敖震连连过招。敖震这多宝伞,以精钢做扇骨,鳄皮为伞面,勾着各种绚丽的花纹,伞边是一个个的锋利尖刃。燕归的刀也用了十足的力气,却也只在这伞面上留下了点点白痕。万来去见自己帮不上忙,便从屋里出去。燕归要追,仍是被敖震纠缠。

      叶焚对于北鸿派太熟悉了,这么多年,这里的布局一点也没有变化。他带着众人到了宗门的最东边,这里没有门墙,接着一片树林,白雾蒙蒙,闻起来温暖湿润,再向东走就是温泉水。

      岳宁星见这里安全,也就放下心来:“你们躲在这里,我去接应他。”

      岳如明挽住他的胳膊:“走。”

      “你武功很好么?留在这里,不要拖后腿。”

      凌贯虹犹豫着,还是说道:“岳二爷重伤未愈。”

      “已经没那么严重了。燕归武功比较好,我跟着他,好过跟着你们。”岳宁星将岳如明向后推了一把,把自己的行李扔给她,笑着最后看了她一眼,拿着摄魄刀往回走。岳如明要追,叶焚抓住岳如明的衣袖:“他武功比咱们好得太多。不要拖他的后腿。”

      凌贯虹也点头:“即便是他伤到这个程度。恕我直言,二位合力也不是他的对手。”

      另一边。

      燕归正在与敖震缠斗,敖震的伞几收几放,滴溜溜转起来,挡住燕归的视线,让他看不清伞下的动作。幸好他身形轻巧,不会被敖震所伤,可是手中的刀就像废铁,怎么也近不了敖震的身。燕归听见门外又有人靠近,心中暗想着不好,却听见岳宁星的声音:“诸位有何见教?”

      燕归心里着急,腾身而起,几步连连踏在伞面上,敖震受着这冲击,连连倒退,将伞转向一旁。就趁此空当,燕归甩出毒针,雨点般向他打去。敖震虽然用伞格挡,还是有几针扎在他皮肤之上。燕归见他瘫软在地,没有还手之力,便一刀结果了他,继而冲出门去。

      岳宁星手背在身后,持着未出鞘的摄魄刀,面对着六七个人,仍是不慌不忙的样子:“诸位,来北鸿派,有什么事吗。”

      “岳二爷,对不住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发男子着拂尘冲过来。燕归冲过去,用刀缠住他的拂尘:“白毛鬼,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兵刃相见。”

      红毛鬼已经摆出了应战的架势,红色的拂尘随风飘扬:“明人不做暗事。二位,是轻云派让我们来找凌掌门。交出他,饶二位不死。”

      “凌掌门不在这里。”岳宁星应道,“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爬这么高的山,简直笑话。”

      万来去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说道:“别绕了,你们一个也活不了。来找北鸿派的人,都该死。”

      燕归和岳宁星对视,岳宁星抽刀便上,燕归护在他身边,嘴上不饶人:“诸位都是响当当的大侠,如何这么多人打我们两个。太卑鄙了。”

      万来去并不参战,只是旁观:“说起卑鄙,谁能比得上燕掠阁呢。天下第一刺客宗门。燕掠阁那么多毒物,最毒的一个就是燕阁主了。”

      “无毒不丈夫。”燕归已经应付得有些吃力了,岳宁星还是游刃有余,已经将白毛鬼的拂尘斩得七零八落参差不齐,一脚将他的拂尘杆踢得穿过他的胸膛。燕归摸出一粒药丸扔给他:“好功夫!拿去补补!”

      岳宁星刚要接,就被白毛鬼的朋友红毛鬼用嘴接了去:“多谢燕阁主。”

      燕归扑哧一乐:“我该多谢你。”

      这红毛鬼刚反应过来,就已经是腹内绞痛,口吐鲜血,当场毙命。

      岳宁星也明白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趁着红毛鬼倒下去,踢起他的拂尘,勾到身边这人的脸上,一刀刺进胸膛。

      剩下几人合攻燕归,岳宁星以刀在周身盘旋,快如银蛇,没有人敢近身。这是他刚刚和叶燃学的血雨翎风,虽然没有叶燃的长刀用起来威力大,却也凌乱迅捷,如伤雁飞羽。燕归见他额头见汗,知道他重伤未愈,用出这样一式并不好受,便趁他慢下来,揪过他的衣领,拽着他往西边跑:“别打了,咱们快去和他们会合。”

      岳宁星会意,和他一路向西边跑。燕归注意看路,回头一看岳宁星,却见他扶着路边一棵树,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燕归搀着他,按住他的脉,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给他喂下去:“消耗太大了,不要再用内力。”

      岳宁星一推他:“快走。”

      燕归赏了他一个白眼,将他背起来就跑。岳宁星在他背上尝试调息,还是一口血吐出来:“你带着我,就没有一点跑的可能了。”

      “本来也没有跑的可能。剩下这四个,没有一个好对付的。你我全盛,单挑未必会输。现在一个半对三个,加一个万来去,难如登天。”

      “万来去,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岳宁星突然想起万来去的怡然模样,“你在这里,谁会怕毒药暗器。”

      燕归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傅家只想让万来去一个人下山。”

      “他说,找北鸿派的人都要死。”

      燕归想着,正好被人拦住去路。岳宁星从他背上下来,看向来人:“你也是武林中人,当知你做的事有多不光彩。”

      这人叫谢智,用得一手好剑,闻言也有些迟疑:“对不住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岳宁星冷笑:“假仁假义。连你也知道不光彩,傅家那么大的宗门呢。你觉得,傅家会让你们活着把这件事传扬出去么。”

      “休要花言巧语!”

      燕归说道:“你们之中,除了万来去,谁会用毒。都是一窍不通吧。”

      谢智这才想起万来去的种种表现,愣在原地。燕归接着说道:“你猜,为什么傅家不派自己的高手来,非要在江湖上招募没有宗门的游侠。青峦庄是好惹的么?”

      岳宁星也说道:“你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东西。敖震是强盗出身,万来去是偷,红白二鬼,酒肉道士。剩下那两个,更不要提了。金蟾蜍,给钱什么都干。还有那自封拈花圣手的色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谢兄一向出淤泥而不染,虽然尚且不算天下扬名,却是行侠仗义,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好名声,我心里佩服。怎么掺和这种事,与他们为伍。”

      谢智被他说得眼神连闪,万来去在暗处,早就听见他们的话,一毒镖飞向谢智,被燕归挡下来。谢智一见这情况,气得提剑就奔万来去。万来去自知理亏,用轻功跑开,谢智追在后面。

      金蟾蜍和拈花手正好追过来,因为轻功稍慢的缘故,并未听见刚刚几人的对话,仍是挡在他们身前。燕归自己用轻功还能多跑一阵,背了一个人就会有些吃力。此时干脆也不再跑,只是迎敌。岳宁星行走江湖的时候,见过他们两个,知道他们只要有报酬就会不择手段,也懒得再费口舌劝他们。二人持刀对阵,金蟾蜍最擅防御,手中的棘刺盾坚固厚实,盾的四周也有利刃。拈花手一身迷香,飞花摘叶即可伤人,手持绳索软鞭。

      燕归和岳宁星对视一眼,都默契地绕开金蟾蜍,直取拈花手。这拈花手的软鞭,甩动起来如毒蛇吐信,缠向燕归,金蟾蜍举着盾,挡着岳宁星。这盾看起来笨重,在金蟾蜍手里,却非常灵活,左抬右挡。岳宁星原本就消耗大,怎么可能和他硬碰硬。想着,虚晃几招,把他往燕归身边引。燕归与拈花手打得难舍难分。这鞭很是难缠,几下就缴了燕归的刀。岳宁星凑到拈花手身边,故意卖了个破绽。拈花手的鞭甩过来,岳宁星一躲,正好甩在金蟾蜍的盾上,鞭尾的余力打在金蟾蜍身上,打得他连连倒退。燕归持着匕首,扑上去割破他的喉管。拈花手立刻将鞭甩动回勾,被岳宁星生生用手攥住。燕归回头,将匕首飞出去,扎在拈花手的咽喉处。

      地上一片血迹,把白雪浸染成红色。岳宁星早已经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血。拈花手的软鞭上有毒,岳宁星上次接墨凉铁索鞭的伤还没好,中毒很快,一阵一阵地犯迷糊。燕归拿了药出来,塞进他嘴里。他已经不会吞咽了,燕归只得一端他的下巴,拍他的前胸后背,帮他把药顺下去。

      “唔……二哥……”岳宁星又开始做那个一直在做的噩梦。梦里,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一双惊惶的大眼睛,看看手腕上勒着的鲜红绳索,又看看那个捆住他的人。

      燕归听得心里一紧,用力拍他的脸,大声喊他:“岳宁星!你清醒一点!”

      岳宁星被打了一下,再加上燕归的解药,清醒了一些,眼睛半睁半闭地看向他:“快走……快走……”

      燕归将他背起来,正要走,就听他说道:“摄魄刀……”

      燕归只得将地上的刀捡起来,继而背着他快步走。他知道,如果谢智仍旧站在他们这边,一个小小的万来去就不足为惧。

      “我家。还有妻小。”岳宁星说道。

      “我也有。”燕归当然明白他的托付意味,故意答道。

      “如明。你……”

      “怎么,要把你闺女嫁给燕掠阁么。我们回去说。”

      “不要打岔。”岳宁星的语气微弱,“你告诉我,我到底有没有二哥。”

      “现在说这个干嘛,哪有空陪你发疯。”

      岳宁星苦笑,一口血涌出来,反而清醒多了,强打精神说道:“怎会没有。我从小到大,体弱多病,几乎不出门。只有这么一个朋友。映月叔叔,随着爹,牵马坠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再说没有?”

      “映月叔叔的儿子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可是一生下来就夭折了。老庄主心里难受,让你认他为义父。”燕归说着,停顿了一下,“你总是说你二哥。是因为,心里怨恨你兄长么。从前你从柯家回来的时候,疯病很厉害,没有意识。你兄长整天整天陪着你,常常说对不起你,从小到大不曾陪你玩,不曾像一个兄长一样关心你。你从小就爱自言自语,自己对着墙发呆。他很自责,责怪自己不曾问问你在想什么,不曾和你哪怕是多说几句话。居然要你自己想出来一个哥哥陪你玩。”

      “我知道他是少庄主,每天不是写字就是读书,被先生打得手心红肿,整夜不睡背书。怎么会苛求他陪我一个不成器的兄弟。”岳宁星喘息着,拍了拍燕归,“不要走了。陪我坐下说话。”

      “怎么不走。这一片大雪地,你要把我冻死在这里么。”燕归此时不敢开他生生死死的玩笑,生怕就应验了。只是脚下不停,趟着齐腰的雪。他早已经耗尽内力,哪还用得出轻功。

      “你明知道。”岳宁星说着,五脏六腑一阵剧痛,突然说不出话来,一口黑血。燕归被吓了一跳,把他放在地上,按住他的脉,这才发现,他身体虚弱,拈花手的毒早已经深入骨髓,怎么是一粒药丸能医治的。燕归吓得哆嗦,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心说行不行总要试一试,却被岳宁星抬手按住:“别浪费。你只要告诉我,我有没有二哥。”

      “没有。”燕归坐下,抱他在怀里,说着,眼泪掉在雪地里,“天底下有几个岳二爷。我们都说过多次了。其实你不用想得明白,不如想想你一家妻儿老小。”

      岳宁星努力回忆自己的一场场噩梦,突然,这梦就格外清晰。梦里的那个禽兽,声声唤着“星儿”。他想着,忍不住笑了:“是了……好蠢……”

      “都过去了,想他干什么。”

      “好蠢。我记得了。在柯家死了几次被拦下来,回家之后,见了婉儿,哭得好可怜,怕她当寡妇。就舍不得死了,便想出一个人来替我。”岳宁星说着,闭上眼睛,“好蠢。为什么要我死……说什么,清白名誉,我无辜受害,和名誉有什么关系。别人爱说什么,我怎么管得住。我就是,祸害遗千年,活到现在……如何。”

      燕归回想起来。岳宁星一手提着剑,一手抱着一个婴孩,从柯家跑回来之后,洛城就盛传关于他的风言风语。那是岳宁瀚当了庄主之后,第一次做见不得光的事。他吩咐下去,要燕掠阁把知情人都杀光。那时候岳宁星疯病发作得厉害,原本是请了无数名医,医治得有些见好的。想不到,和岳宁瀚出门散心一趟,无意中听见关于他自己的风言风语,回来之后便疯得更厉害,水米不进,高烧不退,差点病死。是生生地捆着他,掰开嘴,硬灌下吃食和药,才救他一命。燕归还记得,岳宁瀚一直陪在他身边,目不交睫,熬得憔悴不堪。

      “我记得,我是疯病发作得厉害。”岳宁星的眼睛,似乎透过惨白的天空,看到自己,“那时候,如明年幼,哭闹得厉害。婉儿哄不好她,又担心我,整天地跟着孩子一起哭。后来,婉儿有一次,抱着如明来看我,这孩子哭闹不休。我抱着她,她便不哭了。从那之后,疯病渐渐好起来。”

      “我如何知道你们夫妻的事。”

      “如明的身世,瞒不住了。我死了,谁来庇护她。我一死……”

      “不会的。你听我说……”

      岳宁星觉得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听不见燕归在说什么。燕归见他似乎失去了意识,连忙按住他的脉,已经不跳了。燕归不信邪地把手伸向他鼻尖,已经没了呼吸。燕归不自觉地流眼泪,力竭,茫然地瘫坐在地上,抬头看天。

      惨白的天,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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