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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纵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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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蓝天白云,清新的山林气息。
岳以觉拿着风筝线,兴致缺缺,看着天上飘飞的风筝愣神。
突然,一只手从他身侧伸过来,轻轻拉了一下风筝线,是燕于飞站在他身后:“再不管,风筝就飞走了。”
岳以觉叹了口气,干脆把风筝线都扔在他怀里:“飞走便飞走吧,它的命,谁也勉强不得。”
“怎么。”燕于飞趁着风,紧拉了几下风筝绳,“好不容易出来走走。是不愿意见我么?我回去就是了。”
“那你就回去。”岳以觉没心思和他玩笑,转身坐在旁边的树下。燕于飞只得把手中的风筝给手下人,陪着坐在他身边:“少爷,白海龙留不得了。你不是,最恨玩弄权术的家臣么。”
“我再想想。”岳以觉心乱如麻。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对白兄下此毒手。可是,自从前天他们那一番争执之后,就听岳松雪说,白海龙又去找他,有意引他说庄里的一些事,要听他的见解。岳松雪当然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见解,装腔作势故作高深地应付过去罢了。
“以我对他的了解,留之,后患无穷。”燕于飞的声音压低了些,“此人心机颇深,又比你年长,只当你是孩子,怎么会听你摆布。”
“所以,他觉得大哥没主见,容易操控么。”
“大抵如此。”燕于飞应了一声,嘴角不由得勾起笑意,“我看你兄长,毕竟没傻到家。如果他正有此意。”
“废话。我怎么可能拱手旁人。”岳以觉白了他一眼。
燕于飞见他坚定,不由得微微点头,心说既然你真心喜欢做,那我一定陪着你。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傅熙南。”岳以觉问道。
“很快。要先把燕掠阁的内奸揪出来。有内奸在燕掠阁,燕掠阁什么也不敢做。我已经有了几个怀疑对象,八成,和你那位白兄脱不了干系。”
“那白先生怎么办。他毕竟是我的老师。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杀了他儿子,岂不伤了他的心么。以后谁还为庄里卖命。”
燕于飞有些不耐烦:“你这么想要正大光明,燕掠阁还有什么意义。”
“燕掠阁要拿证据,然后明面上摆出来事实,板上钉钉,方能服众。”
“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我不用他们畏上。畏法就够了。”
燕于飞听得深吸了一口气,扭头懒得再看他。他从前很是佩服他身上的书生气,却想不到他书生气起来的时候原来这么迂腐。从前只觉得他心思缜密,如今看来,也可以说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
岳以觉被他无可奈何的样子逗笑了,讨好似地往他身上贴了贴:“倒也不必对我太失望。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发现,这一套行不通,到底要用阴谋权术吧。只是我如今真是不屑。”
燕于飞被他贴上来,心就融化了大半,只得语气柔和地说道:“我的少爷,我也配失望啊。随你喜欢吧。”
“所以,先不要动白海龙吧,只要他没真的害我。毕竟从小一起长大。”
燕于飞只得点头:“你也要注意一点。依我看,你这位白兄,不像你这样顾念旧情。”
“嗯。”岳以觉抬头看风筝,“还是接着玩吧,好不容易得空。”
“墨雷大概也想你了,盼着和你跑一跑。不知道你多日没练,马术有没有退步。”燕于飞站起身来,拉了他一把。岳以觉自然而然地握着他的胳膊站起来,故作调皮地撇撇嘴:“师父不高兴我青出于蓝么。”
燕于飞忍不住出言嘲讽:“我倒是盼着你青出于蓝。”
“徒儿不够青,必定是因为师父不够蓝。”
燕于飞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总有话说。谁要和你斗嘴。”
岳以觉也乐了:“我娘也常这样说我爹,说他油嘴滑舌。难道这也会遗传么。”
燕于飞被他这样比,心漏跳了半拍,偷眼瞧着他,竟有些羞涩之意。岳以觉浑然不知他的心思,收敛笑容,有些忧虑地说道:“不知爹和姐姐还好不好。再往北走两个城,就没有青峦庄的分庄了。真上了雪山,不知道会怎样。”
“他们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更何况,我爹也跟着去。”
“嗯,不说这些不吉利的。”岳以觉呼了口气,从侧前方走到墨雷面前,安抚地摸了摸它的额头和脖子,让它确定自己的气息,继而从仆人手里接过缰绳上马。墨雷虽然性情温驯,但是也保留着马儿的警惕。如果贸然从背后走向它,就可能被它踢伤。燕于飞见墨雷依旧熟悉岳以觉,也放下心来,上了岳以觉的马,和他一起向前走。岳以觉骑着马,望着澄澈的蓝天,几丝洁白的云絮,茵绿的青草地,心情也舒畅了许多,策马疾驰。燕于飞见他也算娴熟,但毕竟是在郊外,生怕他出什么状况,因此紧随其后,不敢掉以轻心。
两个人就这样策马跑了一阵子,居然跑进一片小树林。岳以觉不敢再跑快马,便放慢了速度,让马儿在树林里踱步。阳光从树林上投下斑斑点点的光影,从人身上浮过,林间鸟鸣啁啾,树叶窸窣作响,悠闲的马蹄声。岳以觉贪恋林中的清新气息,越走越慢。
突然,林中一箭向岳以觉身上射去,燕于飞眼疾手快,腾身而起,从自己的马翻到他的马上,接住这枝箭。岳以觉惊讶地回头看他,燕于飞握紧了手中的箭,这花纹,这是他送给朱樱的那套袖箭!他一下子就明白来人是谁,心中感叹,也暗暗佩服。不愧是你。为了这次出行,这一片都被青峦庄和燕掠阁的人围住不许外人进入,怎么偏偏你就能闯进来。真不知你是和燕掠阁的哪一个勾结。燕于飞想着,吹了一声口哨,这哨声是用他的内力催动,传得很远,示意燕掠阁弟子速来。他从岳以觉手中接过马缰绳,又听见背后传来声响。他此时骑在马上,紧贴着岳以觉,向前弯腰,躲过这一箭。岳以觉也知道不对劲,问道:“怎么?”
“没什么。”燕于飞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拿出几粒药丸,“这是解毒药丸,你含在嘴里一颗,中毒了就咽下去。剩下的尽量收好。”
岳以觉先喂了他一颗,燕于飞含着药丸,护着他弯背弓腰,打马疾驰,想要尽快离开这片树林。出了树林就是开阔地,不容易被人埋伏偷袭。岳以觉听见耳边的风嗖嗖吹过,燕于飞身上的热气让他觉得格外安心。他从小就遭遇这样的险境,此时已经不觉得心慌,反而觉得有趣。想不到,墨雷被训练到这个程度,在树林里也跑得这么快。燕于飞的心情却格外凝重,他知道玉鸢是多么厉害的一个刺客。他居然没死。
“燕郎哪里跑。”这个声音幽幽地,笑吟吟地在树林中响起。
岳以觉惊讶地扭头看燕于飞,问道:“你的老相好?”
燕于飞突然无颜面对他,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只说道:“咱们的人已经在赶过来了,你机灵一点。”
“燕郎……果然是,嫌我鱼目混珠。岳二少爷的风采,当然不是我这等人可比的……呵呵呵……”
燕于飞脸一红,厉喝道:“你住口!”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人的声音近了,从树上跳下来,燕于飞狠狠打了墨雷一把,继而抬头与他对掌,被打落马背,二人缠斗起来。墨雷被打了一把,发疯似地跑。岳以觉从没单独骑过这样的快马,心里害怕,遂紧紧贴在马身上,声声喊着“墨雷”,想让它停下,又试图用缰绳操控它。正在忙活,却不知前方哪里来的绊马索,岳以觉没反应过来,马儿被绊倒,他也被从马背上生生摔到地面上。他摔了头,有些眩晕,全身生疼。墨雷已经停了下来,在他身边踱步。他慢慢坐起来,扶着身边的树,试图站起身来,又被人从后脑击打了一下。
再醒过来。
他是躺在地上,双手被绑着,背在身后。他试着挣扎了一下,被捆得很结实,动弹不得。他的脸贴在地上,冰凉。他看见,一双脚慢慢向自己走过来,向上看,是傅熙南。
他正要说什么,却见他蹲下来,四目相对,那双眼睛似笑非笑,笑吟吟的声音:“岳二少爷。”
“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傅熙南大笑起来,“你觉得。你有资格问这个问题么。”
“你……”岳以觉想说些什么,却一阵头疼,全身无力,一时间居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岳二少爷……好一个,岳二少爷……一尘不染,清高骄傲……哼哼哼……”傅熙南说着,从一边的剑架子上取下一柄没有鞘的剑,剑身是漂亮的暗金色花纹。几剑划开他身上的绳索。
岳以觉不明白他的话,挣扎着坐起来,茫然地看着他。傅熙南将这剑小心翼翼地放回架子,岳以觉认出来,这正是朱樱在大婚当天被抢走的那柄剑。他有些震惊,沉默良久,问道:“你是,一定要与岳家为敌了。”
“那又如何。”傅熙南冷笑,“你们岳家,远赴北鸿派,不也是公然与我们为敌么。”
“岳家寻访北鸿派,是因为我曾祖父就是北鸿派的刀客,寻根溯祖而已。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刀谱。我们从没怀疑过傅家作为武林宗门的操守。傅掌门也很谅解,并未因此和岳家断绝往来。傅公子有成见,当面提出来就是,何必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
“好,说得很好听。”傅熙南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大笑起来,突然又揪住他的衣领,拎着他,迫使他看着自己,“你看,我真是傅熙南么?”
岳以觉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从脸上扯下薄薄的一层皮。
岳以觉惊呆了。
这是自己的脸!
他的嘴唇凑过来,一吻。
他有些惊讶,厌恶地推开他,擦了擦自己的嘴,正要说什么,却被狠厉的一耳光抽倒,正好倒在床边。他被抱着扔上床,仍是被狂乱地索吻。他力气很大,他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他的反抗,只能招致他更加肆意的举动,和更重的耳光。
不该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