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黄花不是瓜

4、第四章

　　李倩和吴莎莎闹掰的事在女生之间传的沸沸扬扬，宋雪向许黎谈及此事时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许黎停了笔，抬头寻吴莎莎的位置，却发现宋雪幸灾乐祸的对象正翘着腿悠哉悠哉地咬苹果。

　　她知道事出因为自己，但并不想一脚掺进别人的矛盾里去。

　　“她这人就这样，不给别人找点麻烦就浑身不痛快。”

　　宋雪笑得越来越放肆。

　　魔性的笑声让许黎也不禁弯了嘴角，过了几秒才发现身旁有人弯腰在找东西。

　　英语试卷，数学习题册，生物真题集……一本本叠放在许黎手肘对着的课桌上。

　　许黎没注意是谁，挪了座给找东西的人方便动作。

　　直到一个装有糖果的透明玻璃罐推到她面前，视线才和那人对上。

　　“吃吗？”

　　沈季燃朝她一笑，直起腰身把书都圈在怀里。

　　那些书重叠得快遮盖住他的眼睛，许黎微讶，一时忘记说话。

　　“你……干嘛？”

　　宋雪也看呆了，书山摇摇欲坠，她赶紧帮忙拿一摞下来。

　　“有人要回来了，威逼我给他做落下的作业。”

　　宋雪一听就晓得沈季燃说的夏时，收回脚缩脑袋怕被砸到，给他让路。

　　“这个请你们吃了，夏时不喜欢吃甜的。”

　　收还是不收？许黎犹豫。她觉得选择权不在自己，望向宋雪。

　　宋雪朝她眨眼，随即对沈季燃笑得谄媚，“谢啦。”

　　“谢谢。”许黎跟在后面附和。

　　抱着书瘦瘦高高的男生笑容微不可闻，转过身走了。

　　“你吃。”许黎把罐子塞到宋雪手里，像丢烫手山芋一样。

　　宋雪也不客气，揭开盖子捞了一颗。

　　是太妃糖，巧克力口味的，用棕褐色的糖纸包裹住。

　　“我虫牙，一颗就好，剩下的给你。”宋雪揭开纸就塞嘴里，把罐子又推回许黎桌上。

　　一罐子糖，许黎欲哭无泪。

　　这几天她本就不好意思沈季燃独揽值日的累活儿重活儿，她跟后面挑轻捡瘦，面红耳热。

　　如今又拿人手短……

　　所以当天一下课许黎就争在沈季燃前面拿扫帚拖把。

　　沈季燃：“这样吧，你打水擦窗，我来扫。”

　　许黎：“不用。”

　　“那我来拖。”

　　他话落就要去拿许黎手上的拖把。

　　“不用。”

　　许黎攥紧拖把往后一抽，他握了个空。

　　沈季燃：“……”

　　心里大概知道他之前又是抢做值日又是送东西，让人不好意思了。

　　临走前干脆把备份钥匙给许黎，“这是夏时的，明天我可能要晚点来。”

　　“好。”许黎接过钥匙放兜里，答应的倒轻快。

　　不料第二天起早出门，坐公车不到五分钟，在路口遇突发事故，一辆小轿车和运输货物的卡车相撞。交警立起警示牌，站警戒线外疏通车流。五六十米的路程硬是堵了将近半个小时，许黎急得就差下去亲手把车挪开。

　　果然，不仅误了值日，还站在教室外和张兰大眼瞪小眼。

　　“进去吧。”张兰收回视线，继续讲宾语从句和表语从句的用法。

　　许黎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这一路先是坐在前面的李倩和吴莎莎眼睛转悠转悠朝她看。再是宋雪，冲她挑了几下眉毛，开口欲说话，被张兰眼尖抓个正着，抽起来回答问题。

　　她头放得更低，眼睛盯脚尖，慌慌张张到后面落座。

　　许黎几乎在顷刻间就发现来了位不速之客——就在右侧平时被自己霸占边角，用来放置文具课本的位置。

　　穿黑色连帽卫衣，手托着脑袋偏向另一侧。墨黑的发色，细软蓬松，挡住眉骨。

　　不速之客察觉动静也扭过头来，只露出一双眼睛，懒懒散散。

　　他的睫毛很长，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许黎不由得一颤，默默摆正身体端坐。

　　大概过了十分钟有余，余光里那个人动了动，把手抽开搭桌上。

　　许黎实在好奇，鬼迷心窍又慢慢转眼一看，目光竟和那个男生交会上。

　　她眨两下眼，毫不避讳地开始打量他。

　　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像个小姑娘。

　　她这没羞没臊盯别人看，那男生登时索性换个姿势，大剌剌正对她。眼神犀利，像在告知——让她看个够。

　　两人目光过了电，许黎触电般收回眼，低着头暗自咬牙。

　　她这行为，等同窥视吧……

　　加上后来被张兰拖堂的整整两节课时间里，许黎都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动作，眼睛也强迫不往右边瞟，刷刷在书本上规规矩矩做笔记。

　　这种尴尬捱到下课，宋雪转过身来和她抱怨，“我也太倒霉了吧，就这位置风水不好，每回还没来得及做点小动作，就被一秒识破。”

　　许黎绷紧身子，不置可否。

　　宋雪见她怪别扭，问她，“你怎么了？不舒服？”

　　许黎还没开口，就听旁边人同样懒懒散散一抬手，叫过来另一边的沈季燃。

　　“她谁啊？”

　　夏时眼神往旁边一瞥，指头在桌面有节奏的点动。

　　沈季燃愣住，也看了眼许黎。

　　“新同学，她叫许黎。”

　　“你去叫陈悦换个位，我要和你坐。”

　　许黎握笔的手一顿，但也装作没听见那样几秒钟后又继续埋头写字。

　　“别啊，你把许黎给我支走了，谁陪我。”

　　宋雪着急，去抓许黎手背，朝夏时嘟嘴撒娇，故意让他恶心。

　　“我……们陪你啊。”

　　夏时语气轻浮，邪魅一笑，也故意不让宋雪得逞。

　　“要换等下个月考。”沈季燃冷冰冰丢下一句，忙去收物理作业，没时间和夏时耗。

　　“欸，你什么意思。”回家当几天太子爷，夏时脾气渐长，不耐烦的跟上去。一把勾住沈季燃，两个人往教室外走。

　　人消失不见许黎才大松一口气，好长一段时间如坐针毡，恨不得找地洞钻进去，现下反而四肢百骸都舒服起来。

　　唯独胸口一片愤懑。

　　为什么？许黎在想。

　　可能是他理所当然开口要求换座位，那种无所谓更不考虑谁感受的态度太嚣张，太刺眼？

　　也许是吧。

　　“理科分班以后他们俩就一直坐这儿，上个月夏时请假没赶上小考，这不，沈季燃被第二名挑走了。”

　　宋雪下巴往陈悦的方向抬，“要我说，论第一，陈悦离得还远。”

　　“离谁？”许黎笔在白纸上画圈，不经意一问。

　　“夏时和沈季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