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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 8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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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向来不缺踩高捧低的。
琼安楼刚被禁足,膳房送到琼安楼的膳食不仅比以往慢了一个多时辰,就连送来的菜肴也寒酸的不行。
两盘菜叶,一点荤腥都见不着。
思芒气不过,拉着膳房的送膳内侍理论,“贵妃就算被禁足,那也是怀着龙种的,你们拿这种东西敷衍贵妃,就不怕我告到陛下那里,说你们怠慢皇嗣!”
送膳的内侍一脸平静回道:“思芒管事见谅,奴只是个送膳的,给各宫的分配是由张内侍长调配的,您若是有什么不满,您找张内侍长说,奴做不了主。”
思芒是底下爬上来的,哪不知这些滑头在跟自己打官腔。
实在是被这些狗奴才气恼火了,思芒说话也没了分寸,“怎么不见得皇后失宠的时候,你们这般糊弄皇后?”
“那位的膳食一向是由专人负责,这是陛下的旨意,就算是张内侍长也不得过问的。”送膳内侍这就将皇后的特例告诉给思芒听。
平日里给琼安楼送膳的,都是膳房内侍长张富贵本人,现下张富贵不现身,还拿个说话不中听的内侍来应付琼安楼,这笔账思芒记下了!
等到贵妃主子产下皇嗣,他定要那张富贵好看!
“吵什么?”
南泽从殿里出来,对着思芒问话道。
思芒抱着食盒,委屈的走到贵妃面前,将食盒打开告状道:“主子,您看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南泽望了眼食盒里的冷菜剩饭,想起了在王府里的日子。
每日三餐不果腹,挨饿的时候野花野草都吃,他娘亲为了让他能吃上口热乎的米饭,终日刺绣托人卖了银钱,换些糙米给他吃。
他心疼娘亲,想跟着学一学刺绣的本事,可是每一回娘亲都说他的手是用来握笔看书的,学这种女儿家的东西传出去会被笑话。
他比任何人都用功的读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给娘亲一个安稳的日子。
谁能料想到如今呢?
早知道,他就该学学刺绣给娘分担些,而不是读那毫无作用浪费银钱的破书。
南泽吃得了苦。
更何况,有菜有饭不算苦。
南泽开口道:“别难为他了,拿进来吧。”
来送膳的内侍和谭济是好朋友,一直听谭济说凌公子有多好,皇后有多好,所以心是偏向皇后那边的,原以为贵妃出来是要为难的,却不想贵妃怜了他只是个小小内侍,就这么过去了。
送膳内侍心里不是滋味了。
南泽让思芒将饭菜放在炉子边热了会,提起筷子将碗里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思芒有些心疼南泽了,“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您腹中的小皇子着想,若是天天吃这些,对小皇子也不好。”
心疼归心疼,思芒也没有办法,因为南泽已经将可以抵换成钱的东西,全部送去了浙淮。
“我娘生我的时候,吃的也是这些。”南泽似是在安抚自己。
安抚归安抚,南泽心里也在做起打算了。
那只能靠强药才能行的死老头子说,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去禁足。
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在浙淮王府里连条狗都不如,又能知道什么?
为今之计,只有等这个孩子出世了。
在这期间,他得好好活着,这个孩子也得好好的,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娘亲刺绣养他,他也可以卖字画赚点银子,换些补的养孩子。
南泽吩咐道:“帮我磨墨。”
“主子,墨您也送走了......”思芒给孕中健忘的南泽提了个醒。
这下难办了。
“主子,世子爷还在宫里,奴去求求世子!”思芒想到了好主意,“奴去跟外头的禁军说您胎动了,请世子爷过来诊脉,看在龙胎的份上,他们也不敢不让世子看您的。”
思芒觉得这样,就可以问世子爷要些银子在手上,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很多。
因着贵妃被禁足的罪名是不守宫规,所以思芒也没有说求世子向陛下求情饶了贵妃这类的话。
哪怕陛下再给浙淮王颜面,贵妃犯了宫规那也是得按宫里的规矩走,哪怕浙淮王心里不适想让贵妃出来,也得有个数,否则会引起朝堂不满。
南泽是最不愿意见南仕宇的。
一想到南仕宇,还有那个活又差又粗鲁的老皇帝,南泽心里全是鄙夷。
一个个位高权重的,骨子却贱到死,非要围着个空有皮囊,性情残暴的死人脸打转。
南泽觉得那日宣容抽他的鞭子,就该抽在老皇帝和南仕宇身上,估摸着这两个贱东西,被抽了还会喊出两句“爽”来恭维宣容。
思芒瞧他出神,唤道:“主子?”
脑中臆想着皇帝和南仕宇排排跪在宣容面前,挨宣容抽打的南泽,被叫回魂。
南泽随处找了个话题掩盖自己神游的事,“你刚刚说胎动,什么是胎动?”
“您没感受到小主子在您肚子里动吗?”思芒觉得不应该啊,这都快七个月了。
南泽好奇道:“他会动?”
除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还有恶心想吐嗜睡,南泽没感觉到过孩子的动静。
太医把过脉,一直说孩子平安的,所以南泽也没在意过。
等等......
南泽乍然想起自己和南仕宇撕破脸皮的时候,南仕宇说过一句话。
“你真当自己能安然生下皇嗣?”
南泽慌了。
南泽一把握住思芒的手,情绪激动道:“去,去叫世.....去叫我大哥来。”
思芒为帮他这一回,拿了自己的月银出来贿赂了禁军,这才把消息递到南世子那里去。
没过多久,南仕宇真来探望他了。
南仕宇一点也不关心南泽的处境,“贵妃找臣,所谓何事?”
“孩子,大哥,我的孩子,他没有动过。”
起初南泽并没有把南仕宇的话放心上,他只当做是南仕宇恐吓自己,宫里有那么多医术高超的御医,御医都和他确保孩子平安,他才没了顾虑。
南仕宇瞧了眼南泽的肚子,很快将目光移开,“贵妃今日,为何冲撞皇帝?”
这是要盘问南泽了。
南泽哑口。
南仕宇靠近南泽,伸手覆在南泽腹上,“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我......”
想要,南泽自然是要的,这孩子对他来说有太多太多的好处。
南仕宇又道:“南泽,你不想父凭子贵,成为这齐国最有权有势的人吗?”
最有权有势的人只有陛下。
南泽如何能顶替陛下成为齐国最有权势的人?
谋权篡位。
不,除了谋权篡位,南泽有一条捷径可走。
这个孩子登基,他是孩子是生父,孩子还小,这齐国不就等同南泽的掌中之物?
可是......
就算真让南泽肚子里这个坐上皇位,没有强大的势力支撑,早晚会被赶下台来。
何况陛下还有个太子。
事是南仕宇提的,南泽抬眼看着南仕宇,“大哥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哥哥只是,想为弟弟打算。”南仕宇不认自己要谋反。
南仕宇柔声道:“小泽现在有皇嗣,何必要为别人办事?”
这已然是道破南泽回宫的事,是有人暗中相助。
南仕宇在让他选,是做南仕宇的棋,还是做别人的棋。
显然,南仕宇给出的条件更让人心动。
南泽开口道:“我只和陛下说了,大哥心悦皇后,大哥送我入宫是为离间陛下和皇后。”
“很好。”南仕宇掐住南泽的脖子。
南泽忍住难受,“陛下震怒......就禁了我足......”
南仕宇问道:“别没的了?”
“没有!真的没有了!”南泽撒了谎,他只是个小人物,他不能对任何人倾盘托出。
他对南仕宇也只是虚以为蛇,他要想孩子好好的,只能暂时听从南仕宇的话。
“我错了大哥,我不该报复你的,求你饶命......”
“你不是报复我,你是用这件事同陛下做交易,让陛下救你娘。”除了这个,南仕宇想不到南泽别的动机了。
南泽自知瞒不过南仕宇,“我错了,真的知错了!”
南仕宇早前就和齐故撕破了脸皮,南泽的这点小算计,南仕宇根本不放心上。
南仕宇松开他,“我会给你开个方,至多六月就会有胎动。”
说完,南仕宇拿出一叠银票放到南泽手里,嘱咐南泽打点好上下,好生静养。
南泽握着银票一言不发,他以为自己在皇后和陛下和离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废棋了,走投无路才去投靠的陛下,可眼下得知南仕宇想利用自己谋反,那他更加可以确定,南仕宇不会放过他母亲了。
陛下答应过会救他母亲的。
比起成为这世上最有权势的人,南泽更希望母亲平安。
他没有和南仕宇还有陛下权斗的资本,只能随风摆动,夹缝求生。
......
皇帝殿内。
齐故听着萧川禀报南仕宇探望南泽的事。
“知道了,都下去吧。”齐故屏退左右。
马车里的那个暗卫,又一次现身至齐故面前。
暗卫开口道:“浙淮王故去多年,南世子知情不报,属下斗胆犯上请教陛下,为何不直接将他拿下?”
齐故吹干刚书写好的密信墨迹,将信装进信盒中,再用火烛密封,“不让他们闹腾闹腾,朕如何知道站在朕面前的这些,究竟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齐故将信盒抛给暗卫,“找到医仙的住所,务必将信送到医仙手中。”
医仙,正是那位收南仕宇为徒的世外高人。
齐故吩咐道:“若是他不愿意,绑也给朕绑过来。”
不仅是太医,就连南仕宇都说容容呕血,未曾伤及心脉,应无大碍。
应无?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