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燕秋舞

7、聊天

　　我能躺在屋外晒太阳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我的身体素质比以前要差，淋了一场雨，得病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会病那么久。很少见到方简真，倒是见到敖若瑾两次，不过我不想和他说话，只觉得一切都没劲透了。兰兰又在一个劲地崔是出去见他家公子，我揉揉耳朵，翻个身，手绢往脸上一盖，打个哈欠继续睡。那场破雨下了整整半个月，我在屋里也躺了半个月，现在能出来躺这太阳底下，感觉是不一样的。雨后的晴空干净清爽，本应该是让人觉得心情开阔的，但是给我的感觉却只有空洞感。天空如此的宽阔，而我，是如此的渺小。
　　蝉吱吱地吵闹声缭绕这耳边，我反而能这这种吵杂声中感觉到安静。风微微地吹，真是午睡的好时候。
　　一阵脚步声，我就知道我的午睡到头了。
　　来人一把掀开我脸上的手帕，那双细长明亮的眼睛就那么瞪着我。我眯着眼睛盯了他半天，才发现，原来这个人是我的老板。
　　他的眉头这看到我的脸的一瞬间，从1到川地皱了起来：“你不觉得你应该先起来再跟我请安吗？”
　　我瞪着他不语，发呆中。
　　他叹口气：“至少你应该说点什么吧！”
　　我扬起笑脸：“嗨，老板，今天天气不错哦！”
　　“就这些？”
　　我闭了闭眼，有点无力：“老板，你今天真是英俊到天怒人怨，风流倜傥无与伦比。”
　　他嘴唇紧紧一抿，眼睛忽然睁大，我知道他的忍耐力到极限了，这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我主要是不想吃他的鞭子。
　　他就那么定定地望着我，那种压力，我还真有点吃不消。但是，我身上那种疲累颓废的感觉仍然占主导，面对他释放出来的压迫力，我反而有那种破罐子破摔的那种无赖感。低着头，懒洋洋地道：“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小的我坚定不移地贯彻老大的方针，一切跟着老大的指示走，指东走东，指西走西。”
　　一下子，我觉得氛变得诡异起来。我眼底那双云纹长靴似乎有点抖。我抬起头来，果然觉得诡异，荣大公子是面瘫呢还是抽筋呢？我左右望望，方简真不在，只有那个帅哥侍卫跟着，跟以前一摸一样板着个脸，看不出表情。
　　等他抽风玩，才说道：“你总能令我大吃一惊。”
　　我也抽了一下：“我希望你说的是好的方面。”
　　他眉一挑，如果是不好的呢？“
　　我突然打了个机灵，茫然地望了他一会，疲累感有袭来，淡淡道：“不好就不好吧，反正本来也好不到那里去。”
　　话音刚落，他做了一件令我十分意外，十分震撼，十分莫名其妙的事。
　　他……他……
　　他居然狠狠地拧了一下我的脸颊。我简直就像是踩到老鼠一般猛地一跳，大叫：“喂喂，虽然你是老大，可我们好像一点都不熟吧！”
　　他冷哼一声，无视我的指责：“你跟我来。”
　　鉴于他是老大，不得不跟着。
　　说实在，方简真这个人看上去朴素，实则非常会享受。洗砚别院位于城南，临考八方城的观月湖和浩然山，风景优美，气候怡人。到现在我仍然赞叹，当初我死活不愿住荣王府就缠着方简真懒在他这里这个决定是多么的正确。笑话，荣王府虽然也景色漂亮，但是敖若瑾他那两个小妾可就不漂亮了，至少对着我一点都不漂亮。男人永远也无法理解女人之间斗争的残酷，我可不想变成某某的假想敌，之后莫名其妙地死翘翘。我开始也以为这栋院子是荣王府的别院，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根本就是方简真之间的地盘。方简真这个家伙的底细我是一点也不知道，应该是个有钱的主。
　　为什么说上这一段呢？因为BOSS带我来的地方就只观月湖上的观月亭。这座亭我觉得是整个洗砚别院最奢侈的地方，地板居然是用一大块完整的琉璃制成，能隐约见到脚下游动的鱼。要知道，琉璃的烧制，这个时代可没有几个人有那技术。市面上即便是小小一块，那也是价值千金的。我只能感叹，方简真真是有钱。
　　我对这琉璃啧啧称奇，在计算它到底值多少银子的时候，脑袋上挨了狠狠一记，荣大公子十分不愉地嘲笑：“真是没见过市面，一快琉璃也能把你稀罕成这样。”
　　我疑惑地望着他，他真的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用冰冷的视角俯视他人的荣大公子？不会是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假扮的吧。
　　“看什么？”他皱眉。
　　我讪讪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天特别特别的英明神武，令我等凡俗子望而敬仰。”
　　他眉头皱得更厉害：“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油嘴滑舌的？”
　　老板既然不高兴，当下属的自然有所表示。做低头恭敬状，等了半天，也不听到任何动静，只得再抬起头来。
　　好一幅美男沉思图啊！
　　撇开其他因素不谈，敖若瑾确实有一副好皮相，当之无愧的万人迷。
　　他倚靠这栏杆上，眺望远方，愁绪微露，仿佛孤独了几百年的样子。这种样子最容易让女人痴迷了，也许他是知道这一点的。遗憾的是，我跟他的相遇实在谈不上愉快，他的脸完美无瑕，而我，由里到外，一身伤痕。
　　“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个风舞班，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影无踪啊！”我感叹。我想我脸上肯定是空无表情的。世界上既然只有华又怜而没有洛华，有怎么会有一个风舞班呢？
　　“你一点都不吃惊？方先生告诉过你？”
　　“不是的！”我有些难过，也不知道说回答他的是哪个不是。即便没有跟我说，我也猜过这种结果，只是这被人证实的时候，感觉到一点不可思议，仅此而已。
　　“这也不难理解，风舞班的存在，对某些人而言，是极具威胁的。”
　　这个我就不同意了：“为什么这么说呢？风舞班不过是个戏班，社会地位不高，人员有少，接触的人物并不会左右到大局。他既没有什么影响力也没有什么煽动力，他能对谁产生威胁？”
　　他轻轻一笑：“这你就不了解了，风舞班正是肃亲王一手建立起来的情报收集站，而那里面，混入了极天国的暗探，这通敌卖国的罪谁有能吃得起？”
　　政治这玩意向来是云里雾里的，我可搞不清楚。不过照他这么说，大概也就能猜到一点。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其实完全没有必要，我跟风舞班的关系，早就随着那场雨，隔断了最后一点联系。
　　“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他笑笑，“我只是想告诉你，肃亲王很快倒台，而我，很快就能取而代之。”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了他的不凡。他身上耀眼的光芒让我觉得炫目，或许，他真的能完成他的希望，成就他的地位霸业。不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只是想找个倾诉者！”我肯定。
　　“没错！”
　　“你这么觉得我会是个一好的倾诉者？其实，我们之间，根本谈不上认识，你甚至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呢！”
　　他转过身来，站得笔直，若有似无的笑意挂这嘴边，定定地望着我。我大方由着他观看，他看我，我自然也看他，能不吃亏，当然不要吃亏。
　　“开始还不确定，现在我知道我为什么想跟你说这些了。”
　　？？？
　　“你不怕我，也不爱慕我，也没有女子的卑微，更没有世俗之人对道统的固执。”
　　“我不信。”
　　“我不需要你信，反正你属于我。方先生说，我若有疑问无法决断，当他不在时，可以找你，我想，他的意见是对的。”
　　“找我？”这回我真的奇怪了，“方简真叫你找我？你确信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没有毛病？”
　　他脸上突的一黑，眼睛瞪得老大，一副吃到苍蝇的表情：“你，你平时就是这么跟方先生相处的？”
　　我不以为意：“有什么问题吗？”
　　他迟疑了半响，才生硬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你觉得现在有什么疑问是我能解决的吗？”
　　他用怀疑地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有斟酌了再三才开口：“其实，我是有点怀疑方先生的，甚至怀疑我自己，不过，我可以不信我自己，但我总要信方先生。”
　　我笑笑：“好吧，不管怎么样，我至少会是一个合格的听众。”
　　他看了我一眼，转头继续眺望远方做深思状。
　　一片落叶飞过，一群灰鹜飞过，这我以为春天也要飞过的时候，某雕塑终于开口了：
　　“我只是有点疑惑，皇位之争，对我，对这个国家，是不是必要的。”
　　老大，这个问题也是在太敏感了吧，这叫我怎么回答好呢？
　　“你觉得呢？”
　　我瞪大着眼睛望着他，摇摇头：“这个，不好说。”
　　他笑道：“不是你一心怂恿我登上王位的吗？”
　　我干笑两下：“其实，主要的问题是，你是否想，你是否强烈的想了，我的意见或者建议都是次要的，你完全不必拿它来参考。”
　　他转头看向我，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才接着道：“我想用我最大的努力来改变这个国家的命运。你说的那些话，我想过很多次，所以，皇位，我志在必得。”
　　我搞不清他干嘛突然说这些，但我真的无话可接，而他也不需要我接话：“你知道吗？这个国家早已积弱难返，若没有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马上就成为别人的囊中物，而我，做为皇族，守护这个国家，义不容辞。”
　　“我呢，我认为人的一生中会面临许多的选择，然而一件事只有到最后，你才能知道结果。或许到最后的时候你会后悔，你会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要坚持而不是放弃呢？放弃是不是更好呢？另一种选择是不是更完美呢？”我对他笑笑，不由的生起一股沧桑感，“然而谁又知道，当你做出另一种选择时，结果是不是真的更好呢？做了，后悔，不做，也是后悔。与其让我在不作为中后悔，不如让我在努力后追悔。我永远不会为我的选择后悔，我只后悔，当时的我，为什么没有更努力。因为即使时间倒流，我还是会有同样的选择，然而在那个时候，我会告诉自己，我的努力还不够，还要付出更多，只有这样，到死的时候，我才能无憾！
　　“如果你觉得你的决定是正确的，那便付出十二分的努力吧。我们不能确定选择的选择是正确还是错误，至少，在没有发现错误之前，它应该就是正确的。你觉得呢？撇开所有未来过去，就提现在，你认为你的决定是正确还是错误的呢？”
　　他笑了起来，极度耀眼：“你说我什么时候做错过？”
　　我耸耸肩：“那不就结了。”
　　“你真不想个女子。”他如是说。
　　我嘲弄道：“我并不介意你把我当男人看待，其实，我到宁可你把我当成男人看待，至少你会把男人对等看待。”
　　他冷哼一声：“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男人，不要自以为是。”
　　和谐气氛到此为止，我退离他两步远：“王爷说的是，我这个人最可贵的地方就是有自知之明。”
　　这种感觉估计他也会觉得很无趣，狠狠地瞪我一眼，一甩袖子，愤愤然走了，临走时候却道：“记住，我的名字，敖若瑾，字子瑜。”
　　我呆愣了片刻，不由得笑起来，看来很多人都喜欢瑾和瑜这两个字。周公瑾周瑜是我十分喜欢的人物，可惜敖若瑾，敖子瑜，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