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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失踪的女孩(一) ...

  •   地下室里有个新做好的水泥墩,绿色的苍蝇落在水泥墩上,用吸盘舔食着缝隙中流出的带着腥甜味道的腐烂汁液,在吃的间隙,它还不忘把一颗颗乳白色的卵产在水泥的缝隙处。
      顾青流用手在鼻子前挥了挥,似乎这样就能让腐臭离他远一些,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这些味道充斥着整个地下室,就连地下室外面都能嗅到。
      不过这里是私人别墅,循着味道来临的访客除去食腐的昆虫也就剩下顾青流。
      他把手里的书扔向水泥墩,那几乎不能称之为书,薄薄的几页纸,在空中如蹁跹的蝴蝶,书页的边缘开始自燃,火光下书籍的封面异常清晰:满身伤痕的赤裸女孩。标题:消失的爱人。
      水泥墩应声裂开,露出里面包裹保鲜膜的尸体。深褐色的汁水从保鲜膜的缝隙中流淌,苍蝇们在空中兴奋飞舞,蛆虫们在腐水里贪婪蠕动。
      顾青流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建设,他的身影消失。
      保鲜膜变成了一个茧,有东西在里面活动。
      从趴伏变成坐姿,一双白骨半露的手自内而外穿出保鲜膜,并自头顶用力将膜撕开。许是保鲜膜在脸上贴的太久,已经和面部皮肤黏在以前,以至于随着保鲜膜的褪下半张脸的面皮和部分脖子的皮肤一起撕了下来,露出腐烂的皮下组织。
      另一边由于有液体浸泡,还算是比较完整的挂在脸上,这也比另外半张没有皮的脸好不了太多,因为皮下脂肪和肌肉液化了大半,受重力影响,看上去就是一团向下流淌的烂肉。
      走出水泥墩,顾青流只觉脚下踩到一个软趴趴的球状物,低头,另一只眼球也掉了下来,还好有些神经组织没有放弃,那只眼球只是吊在颧骨上。
      淡定地将这只仅剩的眼球装回眼眶,顾青流大步走出地下室。
      室外阳光明媚,私人花园被照顾得很好。绿色的草坪上白色的长毛猫慵懒地打盹,红色的玫瑰花从中蝴蝶蜜蜂穿梭,绿荫如盖喜鹊在作弄麻雀,远处碧蓝的天空白云悠然。
      顾青流抬头对着树上的摄像头微微一笑。
      摄像头冒出一股黑烟。
      他轻声自语:“融合蝴蝶血脉,读取记忆。”
      白色茧子自下而上包裹残破躯体,清风吹过,白色碎片随风化为尘埃露出里面长着斑斓蝶翼的清瘦女孩。
      “那么现在我就是陆瑶。蒋旭晨你准备好了么?”翅膀化成彩色衣裙包裹住少女的躯体。
      顾青流化身的陆瑶赤脚走在林荫道上,路上已经很干净,还有清洁工尽职打扫落叶,现在是周一的上午十点,别墅区往来的车辆并不多,偶尔有女人推着婴儿车享受悠闲。
      警卫亭里两个警卫一个在吸溜泡面,一个趴在桌子上打盹。
      凭着记忆走出别墅区,穿过几条街道,陆瑶终于回到家里。
      老旧的6层单元楼,没有电梯,楼道里堆着各家的杂物。楼梯上有未干的口水和人们随手扔掉的烟蒂。
      3楼的一户门口衣着暴露的女人一边和痴肥的男人拥吻,一边抽出手去开门。看到陆瑶,女人搬开男人的脸对着她笑了一下,涂着劣质口红的双唇已被男人啃得走了形:“陆瑶回来了,半个月没见你,我还劝你妈报警呢,没事就好。”
      说话的功夫,门已经打开,露出房间里凌乱的摆设。
      “张姐,我就是在老师家住了几天,让你但心了。”陆瑶有礼貌地回答。
      “没事就好,还是老师家好。”女人摆了摆手,拉着男人进门。
      入户门在陆瑶面前关上。陆瑶慢慢地向上走,她的家在6楼,门关着,铁质的防盗门上被人写了:欠钱不还,杀你全家。字写得歪七扭八,红漆淋漓。陆瑶并没有钥匙,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开门。
      锁簧转动声音之后门开了。室内同样是凌乱的。
      木质地板缺乏保养已经变形,凌乱的鞋印更显脏乱。茶几上已经发毛的外卖盒子,地上泛黄的内衣,茶几横七竖八几只沾着血的注射器。厨房里堆着没有洗的碗碟和各种发毛的菜品。
      “真是让人头疼。”陆瑶揉了揉太阳穴,身为武神顾青流并不会什么清理的法术。
      她认命地在抽屉里翻找出垃圾袋,把所有觉得碍眼的东西全放进去,包括客厅里落了厚厚尘土的全家福照片,全部扔掉。
      几乎扔了大半家当,她才罢手。陆瑶自己的房间倒是除了灰尘以外没什么需要清理。
      打电话叫了家政公司,从里到外全部打扫一遍。
      结账的时候,她拉开家里放零钱的地方,平时这里超过两百块的情况基本没有,此时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多捆百元钞票。角落里还有一小袋白色粉末。
      陆瑶嗤笑。
      结清了家政人员的钱,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太阳隐没在不远处的高楼间,这是下午5点,大门处传来粗暴的砸门声,隐隐听到催债的叫骂。
      陆瑶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床头柜上是陆瑶自己的照片,衣着朴素,人清瘦,漂亮的眉宇间有一抹解不开的忧郁。
      一天一夜陆瑶的母亲并没有回家,陆瑶拿出背包把自己的身份证,以及抽屉里所有的钱全部带走。仅留下抽屉最角落里未知名白色粉末。
      买了一部手机,之后她去了本市最大的寺庙,花两千块钱供奉了一个排位:陆瑶,2005-2022,友顾青流。
      登记的小和尚为此看了陆瑶的身份证好几眼,不过人家是给了钱的,供奉的是人是鬼都不重要。
      陆瑶还准备了一些说辞,都没用上,倒也省事。
      功德箱里的钱满满的,佛前高香不断,就连许愿池都泛着满满的银光。信徒在佛前虔诚叩拜,各有所求。
      小和尚登记完抬头问陆瑶:“施主要不要再上一柱功德香?普通香18,高香888。”
      陆瑶淡笑不语。
      “施主要不要抽签占卜?抽签免费,解签88。”
      “登记完就没事了吧?”陆瑶反问。
      “一年两千,没有续费的话明年这时候我们就把排位撤下来了。”小和尚老实回答。
      “知道了。”陆瑶起身离开。
      一路晃荡,走去学校,正是课间操时候,操场上青春少年做着各种活动。
      楼道里没人,陆瑶心念微动,身上的衣裙变成同款样式的校服,脚下的拖鞋也变成寻常运动鞋。
      教室里只有一个叫张雨桐的女生,她有心脏病,常年不上操的。在路遥的记忆里这个女生是很安静的,也是全班极少数对她没有恶意的,不过这种没有恶意的表现仅仅是观众的冷漠。
      张雨桐见到陆瑶出现有些诧异,随即脸上出现好戏即将登场的兴味期待。
      陆瑶的座位在教师的最后面,靠着垃圾桶。现在她的桌子上落了厚厚一层灰,桌兜里各种果皮垃圾。
      陆瑶单手把桌子提起来,桌兜对着垃圾桶倾倒,里面的课本和垃圾一股脑倒进去。
      放回桌子,随手拿起前位放在桌子上的衣服随意擦擦课桌,直到一丝尘埃不见,她才把衣服丢回去。书包随意塞回去,里面的钱本来想捐给寺庙的,临时改变了主意,还是留给需要人更好。
      这一系列操作让看戏的张雨桐掩嘴,单手就把整个桌子提起来,而且看不出任何费力,这得有多大力气,陆瑶失踪这半个月是去修行了么?
      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路遥本尊留在这个教师里的痛苦记忆太多,这让干劲满满的顾青流都变得消极。
      她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课间操的时间总是很快,学生如归笼的小兽各种姿势回到教室。
      这也有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所有回到教室的人在看到陆瑶之后都有明显的怔愣。有人准备看戏,有人不屑,也有人打算把恶意落实到行动。
      路遥的前位唐芳就是尤为主动的,陆瑶桌兜里的果皮酸奶盒子也大部分都是这位的贡献。
      她看到陆瑶趴在桌子上,直接就上脚用力踢踹陆瑶的桌子。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做,以往陆瑶都会被桌子磕到,痛的不行,今天痛的是唐芳。
      桌子纹丝未动,唐芳惨叫一声,她从脚趾到整条腿都在痛,这那里是踢桌子简直就是踢一块巨石。
      “方糖,刚才她用你的衣服擦桌子。”在唐芳踢桌子的同时张雨桐告密,方糖则是唐芳的昵称。
      唐芳是很愤怒的,可惜疼痛占据了她的整个神经,她只能眼中含泪,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腿。
      陆瑶微微直起身,俯视唐芳低低嗤笑:“小屁孩,欺负人很有成就感么?”
      “贱货,你说什么?”一个平时和唐芳关系不错的女生冲过来,想要薅陆瑶的马尾辫子,却被皮筋上的蝴蝶装饰划破手掌。
      女生抱着手掌痛呼,掌心横着一个血口,像婴儿的嘴巴,隐隐露出骨头和筋膜。
      其他人看到女生的伤口纷纷叫道:“陆瑶带刀了,去告诉班主任。”
      转眼功夫废掉两个,其他人不敢上前,还有人用手机报警。
      乱哄哄闹作一团,陆瑶环视周围,看到靠窗第三位的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个人就是此番的目标任务,杨家豪。
      杨家豪周遭围着三五个男生,或站或座,有的杨家豪一样看着这里,有的满脸笑容和他说着什么。
      陆瑶整理一下头发,对着杨家豪翘起嘴角。她唇中间抿成一线,唇角夸张像两边伸展,眼睛大而无神。这是很夸张的假笑。
      看到陆瑶这个表情,众学生似乎被激怒了。
      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矮个子男生被人推搡着拉了出来。陆瑶记得他,叫田晓明。他也是一个经常被欺负的,还经给陆瑶写过情书,后来也是他造谣陆瑶和他睡过。可以说陆瑶的今天和这个男生的所作所为有很大的关系。
      “你姘头来上学了,高兴不高兴?”有人恶意地问田小明
      “高兴。”田小明低着头,小声说。
      “这段时间你和陆瑶睡了几次?”有人变本加厉。
      “没有……我们没有。”男生抬头看了眼陆瑶,又紧张地低下头。
      “啪、啪、啪”一连三个响亮的巴掌拍在男生头上。
      “几次?”
      “三次。”田小明驯服地说。
      “三次太少了,陆瑶可是两个星期没来呢,几次?”
      “三十次。”田小明的眼泪砸到地上。
      “这就对了。”几个男生欢呼着揪着田小明,七手八脚将他塞进放教具的柜子,反锁柜门。
      “老实呆在里面,放学放你出来。”一个男生踹了下柜门道。
      陆瑶对此反应相当淡漠,没有像以往一样辩解。这种恶意的作弄说什么都是徒劳。
      班主任走进教室。
      学生们搀扶着两个伤员上告状。
      陆瑶靠在椅背上,双脚搭载桌子上,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班主任。冷汗班主任头上滑落,带着硕大钻戒的手一松保温杯和书本掉到地上。散发热气的水泼洒到穿着精致凉鞋的白皙脚面,烫出大面积红色。
      任谁看到一个死了半个月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都会害怕的,脚面的疼痛都忽略了。
      她双腿发软,两手撑在门框上,极力保持镇定。仿佛没有听到学生的话,好半晌她才干巴巴地说:“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准备上课,我身体不舒服,一会儿语文老师来上课。”说完逃也似的离开。
      “李老师——”在所有学生惊讶的喊声中,她清晰听到了陆瑶的声音,犹如地狱传来的叹息。
      变走为跑,她要请假,找个道士做法,或者,远远逃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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