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清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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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6年，11月。
冰冷的停尸间位于地下负一层。但不同于以往印象里狭窄枯燥的冰冷房间，BII的停尸间充满了各种精密仪器，边上还有一块全新的大屏。
靳秘书和一个助手一同拉开停尸间的大门，冰冷孤寂的气息铺面而来。
“先看谁？”韩月秋抱着平板向温冬问道。
“山蓝河的尸体都被处理厂的废液腐化了，应该没有什么参考价值了。”温冬说道。
“确实如此。看郝芮的吧。”韩月秋挥了挥手，只见大屏幕上直接出现了几组照片。
苍白的皮肤上赫然有好几道无比深的伤痕，那些是刺伤的痕迹，有好几处致命伤。死者身高在一米七多，骨架却十分消瘦。
温冬全神贯注地看着这几组照片，在大屏幕前站定。
“这里，放大一下。”温冬指了指郝芮的后背，只见屏幕放大，有几道黑色的疤痕七零八落地印在郝芮的背后。
“这些并不是尸斑，看起来像旧的疤痕。你看那，还有一个像是烫伤的疤痕。”温冬敛眉细思，看向韩月秋。
“这个我们当时也发现了，但想不通是因什么造成的。”韩月秋靠着一旁的实验桌，两手撑在那里。
温冬用手在空中笔划了什么，“是皮鞭抽打的痕迹。而且鞭打者应该是右利手。”
温冬像是找到了灵感快步走上前，“你们之前不是有调查郝芮的人际关系吗？有长期和她玩那种游戏的吗？”
一旁的助手和靳秘书也秒懂了什么，站得笔直。
韩月秋手里拿着平板，似乎是在翻找数据库，过一会儿她摇头说道，“没有。在芯片数据库里的这些男女，都是单纯和她发生关系后给钱的。”
“显而易见，这个鞭打者也没有颅内芯片。”温冬挑眉，坐回一边的沙发上。“而且你看郝芮的就诊记录，都很正常。但其实鞭打出这么大的疤痕，可能是需要缝针才可以促进伤口愈合的。也就是说，她丝毫没有因为这些伤口去过医院。”
“所以……”韩月秋附和着温冬。
“嗯，这个鞭打者具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在郝芮每次游戏受伤后帮她缝合伤口。那么这个人就有可能精准地取出郝芮的颅内芯片。并且从犯罪心理的角度来讲，这个鞭打者也有动因去用这种残暴的手段杀害郝芮。”
温冬仰着头闭着眼，说道，“这些疤痕不是一天形成的。这个人习惯了操控郝芮的滋味，习惯了暴力，这个人可能有点偏执，曾经遇到过困境，不排除家庭环境带有暴力的可能。”
韩月秋欣慰地笑了，她早就知道，温冬即便失忆了，骨子里的那份天赋还留着。她毕竟是犯罪心理学的高材生，毕竟是曾经破获无数起案子的天才。
“老婆真棒。你快画像，我这就根据条件在全民数据库里搜索。”韩月秋拍着手叫好。转身拉上温冬前往地下二楼一间宽敞的、堆满计算机设备的房间。
温冬微微咳嗽，还是不太适应韩月秋喊自己老婆。
“第一筛选条件，有过医生从业经历，可能被辞退。不能是护士。”
温冬眯了眯眼，问韩月秋道：“玩这种游戏，施虐方一般都是站着的吧？”
韩月秋眨眨眼睛，无辜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我跟你可还没玩过。”
靳秘书在一旁假装咳嗽。
“靳秘书，你知道吗？”韩月秋笑着将话题抛给旁人。
靳秘书无辜地狂摇头。
“假设施虐方站姿，受虐方站姿，考虑挥鞭强度，两人之间的距离按照亲密距离计算，这个鞭打者的身高应该在1米7到1米75。男性和女性均有可能。这个疤痕深度属于中等。”
温冬闭着眼，继续说道，“第二筛选条件，家庭环境带有暴力因子，性格有点偏执。”
“靳秘书，我之前看档案，有一处说辞让我觉得很奇怪。”温冬趁着韩月秋在数据库搜寻的时候问道，“档案开头第一句话是，根据受害者颅内芯片的最后信息……才有我们之后的判断是吗？”
靳秘书点了点头。“没错，其实包括凶手带有面具，凶手的体型，施暴的过程，全都是郝芮芯片里获取的信息。这些信息也是由韩总监亲自提取出来的。”
“那这里就有个问题。在山蓝河的案例中，凶手明明可以将芯片信息处理得一干二净。为什么郝芮案的凶手却要特意留给我们一段施暴过程的信息？这段信息的可靠性还有待商榷。”温冬下判断道。
一旁的韩月秋皱了皱眉，直起身子对温冬说道，“不可能，芯片不可能被操控。”
“我只是在提出这种假设。因为这一点真的让人疑惑。”温冬解释道，却发现韩月秋有些生气。
见韩月秋不再搭理她，她只能转移话题问道，“有结果了吗？”
“出来了。”韩月秋调出一份报告，“纪芷菲，女，31岁，三年前是y市第一医院脑科副主任，现在没有颅内芯片的记录。父亲纪梧有家暴史。身高是1米71。”
“很好。但是我这个画像是针对鞭打者的画像，这人并不一定是真正的凶手。”温冬保持着严谨的态度，指了指大屏幕上的另一个人，问道，“这个呢？”
韩月秋抱臂沉吟，“这人应该不可能吧，这人我之前同她说过话。”
“宋暮扉，你跟她说过话？”
“谈论一些脑科学与芯片的适配度的话题。她给人的感觉很理性，不太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温冬将信将疑地点开了宋暮扉的信息，“32岁，女，2030到2033年任y市第一医院脑科主任，现在没有颅内芯片记录，家庭环境正常，y市大学医学院优秀学生，身高1米73。”
“这两人是同事，并且在三年前一起辞职的。三年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老婆，这并不重要，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纪芷菲然后盘问她。”韩月秋手指滑动着控制屏，利用纪芷菲的面部信息，调取着全城的监控和颅内芯片，搜寻着她的下落。
信息处理了几分钟，资料库里却只显示出几条搜索结果。
“这家伙真会隐藏行踪。一定有问题。”
唯有的几条信息，是监控录像中拍摄到3月到6月的时间里，纪芷菲经常出现在一家心理诊所门口。并且一进去，再出来就是好几个小时。
韩月秋调查这家心理诊所的运营人。出现的名字直接让她僵在了原地。
“严蔓莨，你认识吗？”温冬挑了挑眉看向韩月秋。
“她是你的师姐。五年前这位严师姐当着我的面跟你表白的事，你也忘了？”
“啊……”温冬尴尬地后退了几步。
“走，我们去见这位老朋友。新帐旧帐一起算。”
韩月秋和温冬坐上无人驾驶的车，朝着那家心理诊所出发。
从市中心的高架桥下来，汽车飞驰在城市的街道上。温冬抱着手臂坐在副驾驶，觉得太阳穴上的青筋一直在跳。
这辆车的前头放着一个会晃头的小猪摆件，温冬索性盯着这头小猪发呆。
倒是韩月秋，坐在边上微微阖眼，似乎睡得正香。
温冬偷偷瞥向自己的妻子。
我的记忆，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任何事情都回忆不起来？但我却还能如此自如地，调查着案件？
韩月秋、BII、逆行者，这些词条在她的脑海中交织在一块，她心乱如麻。却看见韩月秋睡得歪头，差点就要撞到车窗，连忙扶住她的肩膀。
温冬下意识地拖着韩月秋，让她依靠自己的肩膀。
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会留下自己失忆的线索。但是她之前翻遍了自己的手机，任何备忘录的资料和照片都被删得一干二净。
删除记录显示，她在10月31日对手机进行了格式化。
这个格式化是自己操作的吗？还是韩月秋？
韩月秋也有自己手机的权限。
温冬回过神来，发现边上有辆车紧紧挨着，几乎要同自己的车贴到了一起。
两辆车以时速100公里的速度在城市公路上飞驰，这样并行分明是很危险的事情。
温冬立马打起精神，打开车窗，发现隔壁车的驾驶座上，赫然是一个操控方向盘的男人！
这是手动驾驶的车。
但交规分明写着，手动驾驶的车不允许开到无人驾驶的车道上来。
汽车前方的显示屏提示着一个感叹号，人工智能也是出于安全地保持着距离，继续行驶着。
忽然，显示屏上提示着后方有辆车，几乎要同自己追尾。
温冬发现不对劲，拍着韩月秋的肩膀把她叫醒。
“怎么了？老婆。”韩月秋打了个哈欠，就在这时，汽车感觉到一阵剧烈的晃动。
右边的车已经紧紧贴到了她们的车身，后面的车有踩着油门撞上来。
左边的护栏被撞歪了后，汽车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右边的车的驾驶员打开车窗，手里握着一把旧式枪，笑着朝着她们瞄准。
温冬立马拉上车窗，按住韩月秋的背让两人爬下。
“碰！”幸亏这是防弹玻璃，子弹卡在了车窗玻璃上。
“你们好！”右边车里的男人叫嚣着，声音因为行驶中的风有些喧嚣。“我们是逆行者组织的清扫者！给你们问好！”
“该死，”韩月秋狠狠地骂了一句，“老婆，我们不会要殉情吧……”
“这辆车可以手动驾驶吗？”
“可以是可以。”韩月秋调出手动驾驶模式，系统弹出了一个违法交规的提示。
温冬跨着腿坐到韩月秋所在的驾驶位，转着方向盘在前面的拐弯处拐了个急转。
右边的车被反逼得没有空间，也摩擦到了栏杆。
就在汽车甩尾的时刻，温冬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后抱着韩月秋滚了出去。
这一套动作十分利落，不带半点的犹豫。
甩尾的离心力将她们甩得很远，汽车则打了个转直接横在了路面中间。
那两辆逼着她们的车，自然也被拦住。
温冬躺在马路中央喘着虚惊一场的粗气，手里还紧紧抱着韩月秋。
韩月秋焦急地问她，“有没有受伤？”
温冬晃了晃脑袋，“没事。应该只是有些擦伤。”
韩月秋红了眼眶，猛然一下将唇覆上温冬的唇。
与女人柔软的唇接触，心脏像是直通电流般漏了一拍。
“月秋……”温冬嗫嚅道。
那两个清扫者砸着车门下了车，往地上唾了口唾沫。后面警铃声响起，几个拿镭射枪的人冲他们吼道：“放下武器！”
两个清扫者很快被带走。两个当事人留在原地，看着拖车将满地的汽车残骸拖走。
远处有个头发灰白却异常干练，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一下车就朝她俩快步走来。
韩月秋见了，立马笑着对那个男人说道，“爸。”同时手上一直拽着温冬的袖子。
温冬皱眉地瞥向韩月秋拽自己的手，再抬头看向这个男人。
“你们没事吧？”男人关切地问道。
“没事。”韩月秋摇头说道。
温淞泽皱着眉打量着温冬，半晌后，一脸疑惑地开口问道，“冬冬？你怎么看着怪怪的？”
“她只是刚刚被清扫者的疯狂吓到了，再加上最近查逆行者的那些案子查得有点累。”韩月秋替着温冬打圆场，然后牵起温冬的手疯狂捏她的手指予以暗示。
温冬收到信号，配合着点点头，“对。”
韩月秋继续捏着她的手指。
“好累。”温冬假装扶着额头，歪斜着靠在韩月秋的肩膀上。
韩月秋嘴角扯着笑，“我们先去休息啦。”
温淞泽点点头，目送着两人到另一辆车上。
“那人是你的父亲？”温冬皱眉问道。
“是你的父亲。他也是BII的总负责人，温淞泽温经理。”韩月秋捏着人中，“完蛋，我感觉被他发现了。”
“哦，是我父亲。那你叫他爸……”
“老婆，我们都结婚4年，谈恋爱8年了！”韩月秋快要把人中掐红了。
温冬从刚刚被韩月秋亲吻就开始发呆了，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我失忆了嘛。”温冬嗫嚅道。“而且为什么我失忆不能让我父亲知道？”
“因为芯片它……”韩月秋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之后再跟你说。我们下午再去严蔓莨的心理诊所，现在不安全。”
温冬口袋里的手机振动，打开一看，是备注爸爸的人发来的信息。
“冬冬，手头的工作先放一放。中午一起吃饭，所里食堂等你们。”
温冬把信息递给韩月秋看，韩月秋立马喊了句：“完蛋。”
“为什么不能……”温冬想继续追问下去。
韩月秋打断了她，轻轻咳嗽，“你先按我说的做，假装你没有失忆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清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