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Soyles

19、第十九章：祷告

　　宋暮扉和杨溪白一赶到旧书店，就见到书店里面围了好几个人，里面传出叽叽喳喳的叫嚷声。
　　“你说，阿富救了你？”一个男人抱着臂盯着齐鹊说道。
　　齐鹊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
　　“那你还他妈过来？快滚！”男人忽然嚷道，“好好的学不上，跟着我们趟这趟浑水干什么？”
　　边上的逆行者应和道：“我们这帮人都是被辞退的、没有工作的、辍学的，或者无家可归的，没有那么高尚，也不是什么三侠五义之辈。趁芯片还没发现你来了，快回去吧。”
　　齐鹊稚嫩的脸涨得通红，她将头埋下，不敢去直视逆行者们的目光。

　　正如几年前，她满腔热血地要填报人文学科，父母却一气之下砸坏了她的手机屏幕。
　　“都21世纪30年代了，你学那些大道理跟空话，能当饭吃？”父亲指着她的脑袋，涨红了脸骂道：“马上去改了！现在热门的是量子学系，还有芯片，这些里面的你可以随便选；你要是学那些人文的，明天就被辞退了，我也不打算养你！”

　　“好了，没必要强迫她。”
　　温柔知性的女声在自己的身侧响起，齐鹊抬起头，瞧见唐知幽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夕阳从窗户缝里溜进来，照在她的散乱的长发上，将她的身影映在自己身上。
　　“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唐知幽扭过头，对着齐鹊笑道。
　　齐鹊的眼里噙着泪水，她拼命点了点头。
　　“但，你也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唐知幽朝她柔声道。

　　“唐老师，别来无恙。”杨溪白止住了围观人群对齐鹊的进一步议论，走到唐知幽跟前。
　　“杨小姐，还记得我昨天同你说的话吗？”唐知幽眯起眼睛，打量着杨溪白的手臂，“伤口好得挺快。”
　　杨溪白点点头，道：“说说看你来这里的目的。”
　　“当然是弑神了。”唐知幽抱臂笑道，“昨天跟你说的还不明白吗？韩月秋打算用芯片控制人类，我自然不会让她的阴谋得逞。所以从这点来看，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于是我来了，来帮助逆行者。”
　　“真的吗？”即便是矮了唐知幽一截，也不妨碍杨溪白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地抬头盯着唐知幽的眼睛。
　　“实话实说，”唐知幽低头叹气道，“我已经被校方无理由地辞退，如今的我的处境，跟在座的各位没什么区别。”
　　“从这一点来说，逆行者当然是欢迎您的。但你们芯片摘了吗？”杨溪白笑着问道。
　　唐知幽神色黯然，目光转向齐鹊。
　　“不要紧，留着芯片还有用处。唐老师，我需要你先帮我一个忙。”杨溪白说道。

　　y市城西区的夜晚星火点点，唐知幽和齐鹊轻松刷脸进了那栋老式的居民楼里。
　　唐知幽从包里掏出老式的对讲机，只听对讲机那头发出杨溪白的声音：“自从杨厚山出事后，我家就被封锁了起来，但由于楼房比较老式，没有在门禁加装一层锁，你们悄声越过封锁线就能进去。”
　　“知道啦。”唐知幽轻快地回道，随后便带上手套，压下封锁线后，拨开门上的灰尘进入了客厅。
　　屋内灰尘弥漫，窗帘紧紧拉着，屋外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打开手电筒后，微弱的亮光照出玄关上摆满的废旧纸箱，纸箱里装满了男士正装和其他休闲衣物，衣物上面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
　　“纸箱里的东西是我整理的。你们直接前往入门右手边的卧室，在抽屉夹层那些地方搜索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东西。”
　　唐知幽挪开笨重的纸箱，开出一条可以走动的路，对着对讲机调侃道：“杨小姐都整理过一遍遗物了，还担心遗漏什么吗？”
　　杨溪白的声音有些颤抖：“当初的我不知道X集团的那些实验和不为人知的勾当，现在我知道了，他一定会留线索，因为他最讨厌这些事情。”
　　“这些毫无人道的、只为谋取自己利益的实验。”杨溪白咬牙补充道，“这些充满着血腥和掠夺的勾当，却还要为自己披上一层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最痛恨这些事情。”
　　卧室里早已空空荡荡，一眼望去像个样板间。唐知幽蹲下身去检查每一层书桌边上的抽屉。
　　“杨小姐，或许逆行者的敌人从来不是BII，而是以X集团为代表的利益群体。”唐知幽笑着说道，“那才是一群豺狼。”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唐老师是站在哪一方的呢？”
　　“我为自己的信仰而活。”
　　“可惜这个时代早已把信仰磨灭。”
　　正在两人打着哑迷之时，齐鹊忽然说道：“唐老师，衣柜里没有夹层。”
　　“抽屉里也都是剩下的日常用品或者一些破烂。没有杨小姐所谓的‘线索’。我看杨小姐是想多了。”唐知幽站起身来，“或许杨厚山真的是因为思想审视不合格，被芯片制裁了吧。毕竟即使他在你的心里如何高大，也是在你心里的形象而已，在实际中杨厚山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芯片知道。”
　　“不可能，我相信他。”杨溪白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喙。
　　“信任？都有芯片了，还需要什么信任？”唐知幽笑道。
　　“对了，唐老师，这些书架上的灰尘有被擦掉的痕迹，而且灰尘的排列并不整齐，这里是不是之前有人来翻过了？”齐鹊的手电筒照着角落边上的书架，书架上的书本鳞次栉比地排列在那，大多是一些关于经济管理与社会人文的书籍。
　　唐知幽看了看自己刚刚翻箱倒柜的白手套，上面的灰尘貌似没有怎么增加。
　　“哦？杨小姐，看来有人提前来过这里了。你说‘线索’会不会也被他们拿走了?”
　　“可恶。”杨溪白骂道，她此时正站在离居民楼好几十米开外的公园树林里，她恼火地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子，石子一瞬间飞出几米开外。
　　远处的公路上，忽然闪烁起几串连续的车灯，由远及近地驶来。只见那几辆白色流线型的自动驾驶小车在居民楼边上的停车场飞速地驶入停下。车门打开，下来好几个身高魁梧、裹得严实的男人，有的嘴上还叼着一支烟。
　　“警卫来了。芯片检测到她们的行为了。快让唐知幽她们撤退。”宋暮扉提醒道。
　　“该死，你们先出来。我们在西侧公园树林接应。”杨溪白对对讲机说道。

　　唐知幽站起身拉着齐鹊向外走去，走到客厅时，唐知幽忽然停了脚步，她看向另一侧的卧室——那里应该是杨溪白原本的卧室。
　　“唐老师，快走啊。”
　　“你说，有没有可能，线索就放在杨溪白身边？”唐知幽念叨着，一边冲进杨溪白的卧室，她拉开书桌的抽屉，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唐知幽失望地站起身，目光随即落在床头边上的梳妆台处。
　　梳妆台上的镜子盖上了一层布，布上蒙着灰尘，在黑暗里，看上去有一点儿瘆人。
　　唐知幽几步上前，掀开那块布后，直接抬起手将镜子摔碎在地上。
　　伴随着镜子的碎裂声，齐鹊惊诧地看着镜片散落在地上，在手电筒的光下折射出好几缕不同的光线。而在碎裂的镜片之下，竟然出现了一本小册子。
　　只见一本泛皱的红皮册子躺在镜子碎片底下，上面已经结满了灰尘。
　　唐知幽拾起册子，揣进衣兜里，拉着齐鹊沿着楼梯向下跑去。

　　“唐老师！”齐鹊步伐慌乱地下着楼梯，眼里都是惊讶与敬佩，“你太聪明了！”
　　两人还来不及高兴之余，就听到楼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们几个，上电梯，我和他在楼梯口堵着她们。”

　　唐知幽立马刹住了脚步。
　　“怎么办？”齐鹊有些害怕地躲在唐知幽背后，手里还紧紧拽着唐知幽的衣角。
　　“神啊……救救我。”
　　齐鹊只听到唐知幽嘴里暗自念道着，此刻的唐知幽仿佛一位虔诚的信徒，在向神诉诸心理安慰与神的庇佑。但齐鹊知道，这个所谓的“神”就在她和唐老师的大脑里，聆听着她们意识里的信息。
　　想到这，齐鹊的手臂上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什么？芯片信息表示她们出去了？”为首的男人的叫唤声从楼梯间传出，带着强烈的不可思议。
　　“他妈的，她们还能从我们眼皮底下溜掉不成？”其他人问道。
　　“不管了，快往外赶，拦截她们。”
　　接着，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向外跑去，直到楼梯口都恢复了平静，唐知幽才领着齐鹊往外走去。

　　神听到了她们的祷告，并给予了帮助。
　　这句话，放在以往的人类文明，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但对于唐知幽，却是真的。
　　此刻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她兴奋得脚步都乱了套，等到要走到公园的时候，她才勉强收住了笑容。
　　“刚刚发生的事不准同杨溪白她们讲。”唐知幽对齐鹊严肃地说道，“东西，就说我们没找到。”
　　齐鹊点了点头。
　　“太棒了，齐同学，我们将一起创造一个最美好的未来。”唐知幽差点蹦起来，她激动地搂住齐鹊，“你再次看到了，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