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Soyles

10、第十章：破防

　　2036年，11月。
　　这里是早已废弃的市郊医院，却已经成为了逆行者摘除芯片的临时基地。
　　医院并不大，因为年代的久远，墙壁上具都是一条又一条疥癣。医院的走廊上静悄悄的，做手术的、被做手术的、倒在病床上的，每个人都默不出声，像是生怕惊扰什么似的。
　　宋暮扉摘下口罩，坐到边上的铁床上。空气闷热，手术服里已经都是粘腻的汗，她脱下一次性的手术服，将之抛进垃圾箱里。
　　“宋医生，我带了饭来哦。”杨溪白手里提着便当盒，走起路来十分轻快，双马尾随着她的步伐晃动，惹得宋暮扉晃不开眼睛。
　　医院的休息室狭窄而简陋，所幸边上开了一道小窗，阳光能恰到好处地进来，落在杨溪白的身上。
　　“我去洗一下手。刚做完手术。”宋暮扉搭起木桌，转身进了洗手间。
　　“这两天很忙吧？我再叫几个人来帮你？”杨溪白摆着饭菜问道。
　　“是。摘除芯片的人越来越多了。”宋暮扉从角落里抓起一份报纸，发现这份报纸已经是2026年的旧报纸了。
　　宋暮扉将报纸抛到一旁。
　　杨溪白见宋暮扉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道：“最近做手术累了吧？待会带你去看点开心的东西。”
　　“溪白，清扫者在自动驾驶车道上闹的事，是你指使的吗？”宋暮扉背着身，将沾满血的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箱里。
　　听着宋暮扉不善的语气，杨溪白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我说过，我不想让你身上背上人命，清扫者平时小打小闹我可以坐视不理。但刚刚阿富兴奋地跟我说清扫者今天差一点就能杀死韩月秋。”
　　“这不也没杀死吗？”杨溪白笑了一声，说道。
　　阿富才把做完手术的人送到休息室，回来就听到这一幕。
　　阿富挑起眉头，双手遮住耳朵，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地就要退出去。
　　“阿富。”杨溪白叫住了他。
　　“宋医生，待会儿工钱记得结一下。”阿富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尴尬地说道。
　　“今天清扫者开车袭击韩月秋的事情，你从哪听来的？”
　　“笙乐姐告诉我的。但那两个疯子现在已经被BII抓进去了，我也不知道笙乐姐怎么知道的。可能笙乐姐人脉广吧。”阿富说道。
　　“这件事是谁指使的？”杨溪白问道。
　　“这我就不晓得了。”阿富微笑着说道，“反正肯定不是我们溪白。但是他们说了，是为了给我们逆行者明天的大计划助助兴。”
　　“好了，我知道，阿富，你先去忙吧。”宋暮扉朝阿富摆了摆手，阿富也识趣地离开了。
　　“我知道你想保护我，没事的，宋医生，我可以理解。”杨溪白笑道，打开饭盒，摆出精致的四菜一汤来，招呼着宋暮扉先尝一尝。“自从父亲去世后，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我只是担心你，溪白。”宋暮扉垂眉道。
　　杨溪白伸手捏住宋暮扉的手，笑道，“不怕。明天的计划看了吗？”
　　“看了。为什么我也要去？”宋暮扉皱眉道。
　　“笙乐姐说的，芯片最初的研究可能与脑科学有关，所以你或纪芷菲要能够在场。但最近一直联系不上纪芷菲，就只能拜托你了。”
　　“好的。我明白了。”宋暮扉答道。
　　“y市大学是芯片诞生的地方，那里的实验室一定留着最初芯片设计的蓝图。只要找到它，就能摧毁芯片的运营网络。就算找不到，也可以用y大威胁一下BII。BII估计也想不到，逆行者竟然会去袭击y市大学。”杨溪白就明天的计划得意地发表评价，边把菜夹到宋暮扉碗里。
　　“好吃吗？”
　　“好吃。”宋暮扉细细品尝着，夸道。

　　正当两人吃着饭，医院的长廊倏尔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咔哒声，由远及近，杨溪白回头望去，只见笙乐一如往常的打扮——白衬衫、包臀裙、高跟鞋，精致得不似个逆行者，倒像是y市商业中心里的office lady。
　　笙乐笑着走进来，问道：“你们吃饭呢？”
　　“笙乐姐，正好我多准备了些，你也来尝尝。”杨溪白甜甜地笑道，又摆上了一副碗筷，招呼着让笙乐坐下。
　　“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笙乐放下手提包，自然地坐到桌边。
　　“这次视频的发布还得靠笙乐姐当时从X集团拿到的情报。”杨溪白笑道。
　　“嗯——我看到了，视频很管用。”
　　宋暮扉神色有几分不自然，她忽然问道：“什么视频？”
　　“之前笙乐姐在X集团的时候，发现X集团与BII串通，BII通过毫无底线地获取大家颅内芯片信息，将这些信息卖给X集团，利用这些个人信息作为操控市场，谋取资本。”杨溪白补充道，“今天我们以逆行者的名义把这些视频发到网络上了，现在BIi就像是跳梁小丑，群起而攻之。对了，我刚刚说要给你看的开心的东西，就是BII现在的丑态。”
　　“没错。”笙乐举着筷子笑道，“现在BII正兵荒马乱之时，我们趁机把y市大学拿下。”
　　杨溪白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但当她抬头看见宋暮扉依旧眉头紧锁的模样，登时笑不出来了。
　　她隐约觉得宋暮扉有事瞒着她。

　　清晨，校园里一片寂静。吃罢早餐的孙大爷安然地在躺在门卫室的躺椅上，点了支烟，拿着手机无聊地刷着新闻。
　　自从学校里安装了新的人工智能门卫系统后，学校里的保安大幅地被裁员，所幸孙大爷靠着自己的人脉，才能在门卫处留下来混个日子。
　　“孙大爷。”一个甜美的女孩声音响起，孙大爷往外瞧去，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能帮我开开门吗？我是校友。”
　　孙大爷按下烟，摇头说道，“现在没有门卫系统的权限都不能进学校的。”
　　“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女生低头说道，从包里掏出一张学生证，“我真的是这里的学生。”
　　孙大爷迷迷瞪瞪地直起身，打开门卫室的门走到女生跟前，“我看看啊……”
　　正当孙大爷拿起老花镜的时候，他感觉背后什么冰冷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脑袋。

　　“我真的没有开门的权限！”
　　无论孙大爷如何强调，眼前的疯子像是听不懂人话似的。
　　“我只是个门卫啊。”孙大爷双手合十，讨着饶。
　　杨溪白看向身旁的众人，只一个眼神，其他人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阿富最先回应道，“好嘞！”
　　逆行者们的语气充满着兴奋，再接着，他们从一辆破旧的老式车的后备箱里搬出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在y市大学的门口安装好。
　　一瞬间，只听“碰”一声，安装着人工智能的大门被炸药炸出一个洞来。门禁瞬间传出刺耳的报警声。
　　“芜湖！还是这个方法最畅快！”阿富和几个逆行者大叫道。
　　明媚的晨光与尖锐的报警声相得益彰，逆行者带上口罩，开着老式车大喇喇地进了校门。

　　清晨的课堂总是让人昏昏欲睡，齐鹊看着白板上的一连串代码，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假装握笔，偷偷打着瞌睡。
　　“一年前，有人提出让颅内芯片监督学生的学习情况，如果学生出现走神、瞌睡、分心等情况，就利用芯片释放一种激素，让人脑受到刺激，恢复专心致志的学习状态。”
　　讲台上的老师讲着无端的科学畅想，机械地念着课本上美誉颅内芯片的词句。
　　“虽然有保守派质疑这么做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让芯片操纵人类、凌驾于人类之上，但我相信，芯片是不可能操纵人类的。它只不过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手段。”
　　就在齐鹊打着瞌睡，下巴要敲到书本上时，脑中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彻底把她弄清醒了。
　　“该死的芯片……”齐鹊揉着脑袋，暗骂道。
　　“齐鹊同学。”讲台上的老师敲着桌板，忽然厉声道，“芯片检测到你的分心，请认真听课。”
　　齐鹊直起身来，正色道：“好的，唐老师。”
　　讲台上的女人带着一副银框眼镜，神色锐利，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穿着白衬衣的她，像是有强迫症似的将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那颗。
　　唐知幽推了下镜片，左手划掉讲台上的屏幕，“我是心疼齐同学的脑子。但是要我说，这芯片还是过分苛刻了。”
　　底下的同学像是习惯了这一场面。
　　“唐知幽老师跟现在的芯片负责人韩月秋师姐是同门吧。要不，您给她建议建议，取消芯片这个恶心人的监督学习板块。”齐鹊调侃道。
　　唐知幽轻声一笑，目光望向窗外：“等在座的各位以后进了BII，再跟她提建议也不迟。”
　　“BII芯片中心部的考试太难了。”底下的学生哀叹道。
　　就在此时，尖锐的警报声忽然响起。教室的屏幕上、大脑里的芯片，都传递了同一个信息：
　　“逆行者入侵，请师生抓紧避难。”
　　远处的校门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将人震得头皮发麻。

　　“从我们炸掉门的那一刻起，到BII知道入侵的消息，只需要0.1秒。”笙乐说道，“抓紧时间。”
　　“嗯。”杨溪白点头。“在BII的大部队赶来前，包围计算机芯片学院的大楼，顺便抓几个人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