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抓鬼了》林清安

8、入梦

　　沈言辞一回到家就叫来了曹舒湘“小曹，端佳处理了吗。”
　　“啊？”曹舒湘揉搓着自己的衣角，结结巴巴地说道：“还，还没。”
　　看到沈言辞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曹舒湘连忙解释道：“成祺太忙了，今天有好多人要处理，我就没把端佳交给他，我让端佳先在我那呆一天，明天我就送到成祺那儿。”
　　沈言辞有些无奈地看着一脸通红，眼神乱飘的曹舒湘：“行了，说吧，端佳干什么去了。”
　　“我让她去看她弟弟了。”曹舒湘低下头不敢看沈言辞的表情，不过预想中的责骂并没有到来，只听到沈言辞叹了下气，说道：“她看完，明天就送走吧。”
　　曹舒湘连忙点头，回道：“知道了，明天就处理。”
　　沈言辞怔怔地望着窗外不语，曹舒湘犹豫了下道：“老板，你今天怎么了？”
　　沈言辞：“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曹舒湘：“什么事情？”
　　沈言辞迟疑了下回过头问道：“小曹，如果一个人见到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可是却莫名的对他有种熟悉感，这是不是就代表着上一辈子两个人是认识的？”
　　曹舒湘愣愣地点了点头，等着他的下音。
　　“那如果我呢，没有前世的我，对一个人产生了熟悉感是因为什么。”沈言辞垂眸迟疑了一会，喃喃道：“这意味着什么呢。”
　　曹舒湘思考了一会说道：“老板，你都活了这么久了，遇见了成千上万的人，有些人记得，有些人遗忘都是正常的啊，如果有了熟悉，可能就是你曾经遇见过这人，但是时间太长忘记了吧。”
　　“是这样吗？”
　　沈言辞想起记忆中那张模糊的无法抓住的脸，又回忆起韩修泽带给他的熟悉感：“我总觉得我的记忆有所缺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曹舒湘：“怎么可能啊，老板，我从那场战役后就开始跟着你了，我没见你有什么记忆缺失啊，你记错了吧。你肯定是因为时间太长忘记了。”
　　“或许是吧。”沈言辞似是放弃了这个问题，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
　　沈言辞站在窗前，罕见的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对韩修泽的熟悉是自己真正感觉到的，可若是自己的记忆没有缺失，便只有曹舒湘所说的一种解释。
　　可若是自己的记忆有缺失的地方呢？
　　沈言辞摇了摇头，很快便否决了自己的这个假设，确实不可能，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自己所有的记忆都是连贯的，没有缺口的。
　　或许韩修泽真是自己曾经相遇过的一个陌生人吧。人生不过须臾，千年来沈言辞不知遇见过多少人，匆匆一瞥的更是成千上万，存在于世这么多年，确实不会人人都记得。
　　暂且有了一个解释后沈言辞看了眼时间就出了房间。
　　“怎么没走？”沈言辞看着在自家客厅的曹舒湘问道。
　　曹舒湘：“老板，我不放心你嘛。”
　　沈言辞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对了，端佳弟弟在哪个医院。”
　　“老板，你不会要去把端佳抓回来吧？”曹舒湘怯生生地问道。
　　沈言辞：“不会，我去看看。”
　　曹舒湘赶紧将端佳的地址告诉给沈言辞，笑着说：“老板，你这几天真好。”
　　看着沈言辞离开的身影，曹舒湘唱舒了口气，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慌死我了，他怎么会突然有了这种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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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言辞按照曹舒湘给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端佳弟弟所在的医院。
　　晚上的医院也并不安静，沈言辞到的时候正巧碰上几个医生护士从一辆救护车上下来，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匆忙说出口的话。
　　昏暗的灯光笼着车上闪烁的红光，沈言辞往后退了几步，给那群人让出了一条路。
　　一切都很迅速，等沈言辞再回过神来时门口已经剩他自己了，沈言辞抬眼走过去，脚步一顿，看向站在柱子旁的一人---
　　韩修泽在夜色的掩映下静静地看着自己，微垂的眼眸让人看不出此刻的情绪。
　　“这么晚了，你在这干什么呢？”沈言辞出声道。
　　韩修泽似乎是沉默了一瞬，很快脸上又换上了一贯的笑容：“念安，你怎么来了，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端佳的地方，不过好像已经不用了。”
　　韩修泽带着沈言辞上了楼，指着一间病房前站着的一人，或者说是鬼道：“端佳来了。”
　　端佳的样子比昨天还要恐怖一些，整个人基本上已经看不出人形了，由于无法再触碰到实体，端佳只能愣愣地站在门前，双手无力地垂下，直直地看着一门之隔的他如今唯一的亲人。
　　端佳偏头看向走来的二人，面色闪过一丝害怕：“沈先生，对不起，我就想最后来看一眼我弟弟，曹小姐也不是故意放我出来的，你别责怪她。”
　　她满眼不舍得看了眼病房中的人，说道：“我看完了，一切交给您处置。”
　　沈言辞看了眼病房中安静地躺在床上的人说道：“既然来了，不想进去跟你弟弟说说话吗？”
　　“...可以吗。”
　　沈言辞点了点头：“好好想想你都要说什么，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虽然你弟弟处于昏迷状态，但他醒了后会记得今天晚上的事的。”
　　端佳已经突出的眼眶微红，她慌忙地抹了一把脸感激地看着沈言辞：“谢谢您”
　　沈言辞拿出根香交给端佳让其点燃：“去吧，有什么话就尽快去说吧。”
　　端佳进去后走廊里就只剩沈言辞两人。
　　“我其实没想过你把她放回来。”韩修泽打破沉默道。
　　沈言辞看向身后之人，纠正道：“不是我，是小曹擅自作主的。”
　　韩修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可若是你不愿意她现在也不能再这吧，更何况你还说帮他入梦。”
　　沈言辞顺着病房的小窗看向屋中幻化出来的端佳和她弟弟，一种淡淡的酸楚自心中升起：“我以前见过她。”
　　“谁？端佳？”
　　沈言辞：“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记得她好像是我的一个侍女，后来她那一世结束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
　　“侍女？”韩修泽笑了起来：“这儿的是什么年代的事啊，多亏我心理素质好，要不然就地被你吓死在这。”
　　沈言辞收回了视线也笑了笑：“韩总为什么听见这种事情不害怕呢？”
　　“为什么要害怕，你们公司的抓鬼追踪器还是我们公司设计的呢。”韩修泽说道。
　　沈言辞：“也对。”
　　韩修泽想起沈言辞递给端佳的那根香料问道：“帮她如梦的是什么？”
　　“生犀。”
　　韩修泽饶有兴趣地看着沈言辞：“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沈言辞脸上带了一丝惊讶，他没想到韩修泽竟然知道这种事情：“你知道？”
　　“嗯，知道点。可是端佳不已经是鬼了吗，她燃生犀香有用吗？”
　　沈言辞点点头，回答的时候带了些莫名的自豪：“普通的鬼当然没用，但她这根生犀香可是我给她的。”
　　“哦。”韩修泽拉长了声音，偏头挡住沈言辞的视线，笑道：“那我们念安是什么鬼啊，听起来很厉害啊。”
　　韩修泽猝不及防的对视让沈言辞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你猜我是什么鬼啊。”
　　韩修泽又往前走了一步，不顾沈言辞的躲闪继续拉近与沈言辞的距离，思考着说道：“你这么厉害，不会是某个鬼王吧。”
　　沈言辞笑着推开了韩修泽，没理他的话茬。
　　可韩修泽却不依不饶，沈言辞看着含笑地盯着地盯着自己的眼睛，视线一路往下，到了鼻子，最后似乎是停在了自己的嘴巴上。
　　韩修泽轻笑出声，喷出的气息些许落在沈言辞的脸上，沈言辞吸了一口气：“你看什么呢。”
　　韩修泽笑了笑后退一步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沈言辞半真半假地遗憾道：“沈总真是不解风情啊，刚才我.......分明是在等你吻我啊。”
　　沈言辞松出的气又乍然停住，一来一回被噎得咳嗽了起来。
　　韩修泽一边拍着沈言辞的背给他顺气一边说道：“这么惊讶干嘛，我这不是还没亲呢吗。”
　　沈言辞拂开了韩修泽的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道：“韩总，希望你注意分寸，我并不想和你有什么生意伙伴以外的关系，我希望你别把你撩其他人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不会跟你有什么关系的。”
　　说完便找了一个离韩修泽远一些的地方坐下了。
　　不知是不是韩修泽脸皮太厚的缘故，正常人被这么说早就离开了，可韩修泽却没走，依然留在那儿，不上前也不后退。
　　气氛就这么冷了下来。
　　沈言辞是最受得了沉默的人，自己脸上的抗拒太过于明显，韩修泽并没有上前来继续搭话。
　　沈言辞余光看着韩修泽就这么安静的站了一会，不久后竟然什么没说就离开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沈言辞竟然罕见地从自己的情绪中察觉到了一丝不舍。
　　这也......太不应该了。

作者有话说

　　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出自《异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