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抓鬼了》林清安

32、修泽

　　时晨拽着曹舒湘走了很远才停下来，他看着脸上带了些后悔的曹舒湘责备道：“你何至于说那些话。”
　　曹舒湘愣愣地盯着离开的地方，那里其实看不见沈言辞二人，可曹舒湘却依旧拼命地瞪着眼睛，想要从那浓重的黑雾中窥见一丝场景。
　　似乎是终于接受了自己什么都看不见，曹舒湘才终于收回了目光，喃喃道：“我当时没控制住自己，我其实知道他是故意那样说的，但我……”
　　曹舒湘想起自己呛沈言辞的那些话，心里一哽：“你也知道的，那人在他旁边呢，我看到他就想起二人的曾经，我...希望别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时晨的目光一沉：“他们两个全都没有了记忆，不会出事的，你的那些话，最多也就是让鬼王多些怀疑，行了，我们先做事情吧。”
　　时晨交给了曹舒湘一份名单：“毕竟这件事情刻不容缓，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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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你去我家里看看吧。”
　　沈言辞略带犹豫的话响了起来，让韩修泽有些吃惊，虽然两人现在也算是敞开了心扉可韩修泽始终知道沈言辞自己心里还是会有一道屏障。
　　他把自己最深的情绪全都放在那道屏障里，只要韩修泽显露出一点对这段感情的无法坚持，沈言辞绝对会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离开。
　　爱与不爱的选择权都在韩修泽身上，而沈言辞绝不会干涉韩修泽的决定。
　　可韩修泽并不觉得生气，他对于沈言辞现在这样已经很满意了，沈言辞孤身一人走了这么多年，他隐藏起自己的情绪收敛了自己的情意，如今想让他在短短几月内向自己敞开心扉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没关系，韩修泽愿意等，直到他愿意完全放下的那一天。
　　所以当沈言辞提出要带他去家里的时候韩修泽其实是有些惊讶的，可同时又带有一丝甜意，他知道这是沈言辞再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自己，他正在一点点地尝试着打开自己封闭多年的心。
　　沈言辞确实是这样想的，他太久没有过爱一个人，跟一个人相处的经验了。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记忆深处的地方，他隐约地记得有人曾跟他说过，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要把他带回家里，把你最私人，最能凸显情绪的地方给那个人看。
　　这代表你愿意接纳这个人。
　　沈言辞一路上避开了路上的群鬼，将人带到了自己的家中。
　　韩修泽一进来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了视线，沈言辞的家其实很古朴，带有着千年的历史余韵，房间以青黑色为主，屋内零星点了几盏灯，跃动的火苗落在韩修泽的眼里，时而冒出几声噼啪，并不显压抑，反而因为沈言辞的气息在这里的缘故，甚至显得有些...亲切：“这是你在地下的房子吗？”
　　沈言辞点点头，反身关上了屋门：“我带你进来的时候避开了其他的鬼，他们不会察觉你的存在的，你可以在我这里自由的走动，但别的地方就别去了。”
　　“你不是鬼王吗，那我不就是鬼王的男朋友了吗，他们以后见到我是不是要行礼啊。”
　　沈言辞无奈的一笑，那句男朋友让他心弦微动：“你这都什么想法。”
　　“还能什么想法，念安这么厉害我当然是想抱大腿了。”韩修泽上前一步挑起沈言辞的下巴，笑着说道：“不知道沈总愿不愿意让我抱啊。”
　　沈言辞脸色微红，轻拍掉了韩修泽的手说道：“老实点。”
　　韩修泽哈哈一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忽然间视线被墙上挂着的一个物什吸引。
　　韩修泽轻眨了下眼，上前取下了那东西，叫住了沈言辞。
　　沈言辞笑着回过头，看到韩修泽正拿着一把剑比划着。
　　沈言辞眸光一掠，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顷刻间眼前人身上的衬衫西裤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玄黑战甲，那人手中执剑，看过来的目光带着失望与挣扎。
　　韩修泽注意到沈言辞的表情忙笑道：“我看这东西挺好的，就闹着玩了下。”
　　沈言辞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韩修泽，后者见状忙收回了剑，刚要放入剑鞘中便被沈言辞一把拽住了胳膊：“别！”
　　韩修泽仔细地看着沈言辞的脸色，目光闪烁：“怎么了？”
　　“你若是不杀了我，那我便杀了你。”
　　“那你杀啊。”
　　记忆的碎片一点点拼凑，渐渐构成了一幅完整的画面。
　　沈言辞黯然而自嘲地一笑，双目通红。
　　这样的一幕着实让韩修泽有些慌乱，平常那么冷静的一个人如今忽然变成了这样，韩修泽连忙扔下剑抱住了沈言辞：“怎么了，我这是跟你闹着玩的，你别当真啊。”
　　沈言辞不语，只是手死死的抓着面前的韩修泽，好像生怕他消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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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舒湘带着一张纸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口：“这是最后一批了，幸亏前两批都没出什么事，忙完了这第三批，我们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时晨点点头，也舒了一口气：“是啊，这么多人，终于要结束了。”
　　“这个叫...程子衿，名字还挺好听的，希望他也能没事吧。”
　　二人很快地便从程家出来了，随后划掉了名单上的又一个名字。
　　“下一个是谁？”时晨出声问道。
　　曹舒湘看着名单上的短暂地陷入的陷入了沉默。
　　时晨察觉到了不对劲，问道：“怎么了，小曹？”
　　“没，有点累了，”曹舒湘连忙对着时晨笑了笑，合上了人名单说道：“我们快走吧，时大哥，下一个叫...陆南。”
　　时晨皱了皱眉，看着眼神闪躲的曹舒湘，脸色有些暗。
　　地府
　　韩修泽将沈言辞安置在床上叹了口气，看着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沈言辞，满是担心：“怎么回事啊，言辞，那把剑是不能动吗？”
　　沈言辞盯着眼前人紧紧地抓着韩修泽的衬衫，上面落下一片褶皱，片刻后轻声回道：“没有，你想要就送给你好了。”
　　“我要那玩意有什么用，有你就行了。”
　　沈言辞听着韩修泽这话双手一紧，带的韩修泽往前靠了下。
　　韩修泽忙道：“这是又怎么了，好端端的眼睛也这么红。”
　　沈言辞哑声道：“修泽，你为何不唤我念安了？”
　　韩修泽愣了下随后笑了笑：“沈总是在跟我撒娇吗。”
　　沈言辞没理会韩修泽的调笑，只是呆呆地，执着地问着：“为何？”
　　“念安，你若想听，我以后日日这样叫你。”
　　沈言辞沉默了良久，似乎是不再纠结与那个问题，他松开了紧攥着韩修泽的手，偏过了头“尘……修泽，你先回去吧，我会派人将你送回去。我有些事，处理完了会上去找你的。”
　　韩修泽看着沈言辞忽然之间的放弃，眸光微沉，沉默了几秒后最终收回了扶在沈言辞肩上的手：“好，那我等着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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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这下全都结束了。”
　　曹舒湘长长地舒了口气，揉了揉脖子看着时晨笑了笑。
　　时晨略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曹舒湘手里的名单：“没有落下的人吗。”
　　曹舒湘揉着自己脖颈的手一顿，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手中的名单：“怎么会有落下的人呢，我这不是一个一个的对过的吗。”
　　时晨沉默了两秒，缓缓地勾了勾嘴角：“是吗。”
　　曹舒湘的笑有些僵硬：“是啊，你怎么会这么问啊。”
　　“没什么，细心一点总是没错的，省的过后又出现问题，那老板又该骂你了。”
　　“不会有错的，时大哥，你放心吧，你去哪啊，回地下还是在上面啊。”曹舒湘手脚麻利地收起了名单，结束了这个话题。
　　“在上面，老板应该在上面呢，明天去找他汇报。”
　　曹舒湘点了点头：“那我也先回去了，明天见。”
　　曹舒湘向时晨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夜色渐重，几颗孤星挂在天上，发出微弱的光。凉风划过，吹散了树上残留的几片落叶，更显得有些萧寂。
　　一道鹅黄色的身影闪过，稳稳地落在了一座房子前。
　　正是说要回家的曹舒湘，而此时她却来到了韩修泽的家门前，神色焦急地敲了敲门，嘴里喃喃着：“开门啊，这个点怎么还不在家啊，都这么晚了。”
　　曹舒湘敲了一通门后没等来开门的韩修泽，倒是先等来了沈言辞的消息。
　　“有事，速归。”
　　简短的四个字，曹舒湘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地上散落的树叶被吹得簌簌作响，一人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离开的曹舒湘皱了皱眉刚要跟上去，转头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立即停下，看着夜半归来的韩修泽，面具之下勾起了一抹笑意。
　　“老板，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沈言辞征愣了几秒才抬头看向曹舒湘，张口时发现声音哑得厉害，沈言辞清了清嗓子才勉强开口道：“小曹，你如实回答我，我是不是喝下过孟婆汤。”
　　曹舒湘震惊地看着沈言辞，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片刻后曹舒湘摆了摆手，否定道：“没有，您哪里有……”
　　“我都想起来了，”沈言辞打断了曹舒湘的话，说道：“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全都想起来了。”
　　“那您？”
　　曹舒湘看着眼前仿佛失了魂魄的沈言辞有些难受，她又想起了那日的沈言辞。
　　那日的冷漠疏离与如今失魂落魄的人渐渐重合，共同形成了眼前的沈言辞，曹舒湘忽然有些后悔，她想着，若是自己的孟婆汤不给心怀遗憾之人留有一丝后路就好了。
　　那沈言辞今日就不会想起曾经的那些过往，那或许他与韩修泽二人能毫无顾忌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再续前缘。可如今不同了，沈言辞全都想起来了，这件难以抉择的事最终还是要有一个结局的。
　　曹舒湘脑海中忽然浮现了那张人名单，她也顾不得再想什么，迟疑着说道：“这次记忆偏差的人名单里面，也有韩总。”
　　沈言辞猛地抬头看着曹舒湘，面带矛盾：“那他...有想起来什么吗。”
　　“……您之前因为清琪的事情让我们调查当初知情的人，虽然时大哥不可能，但我也没把这件事跟时大哥说。刚才我们处理完之后我与时晨分开便想要去韩总家里单独处理，但他不在家，后来我就收到了您的传音。”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沈言辞喃喃着站了起来。
　　“什么来不及了？”
　　“刚才尘澜他与我在一起，我令人将他送回去了，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小曹，你去看看他。”沈言辞心里忽然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他的视线落到了不远处，那把被韩修泽取下的剑：“若真是记忆出错...”
　　曹舒湘等了半天也没见沈言辞说出些什么，她看着一脸犹豫的沈言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老板，有些事我需要问清楚，他毕竟也是记忆受到偏差的人，若他恢复了记忆，该怎么办。”
　　沈言辞一时间有些愣，犹豫了片刻后道：“他若恢复了记忆，你便告诉我，我去找他。”
　　曹舒湘叹了口气：“您这是，还放不下吗。早先刚碰到他的时候我就阻拦你们之间的见面，没想到还是阻止不了。”
　　“……去吧。”
　　------－韩家
　　“让我就来帮你一把吧。”疯狂又极端的低吟声响起，这声音很快地便碎在了夜色中，不知所踪。
　　睡梦中的韩修泽皱起了眉，脸上尽是痛苦的神情，额间不断沁出的汗水也印证了此刻这人有多么地难熬。
　　喊声响起，韩修泽猛地从床上起身，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念安，沈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