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分手快乐 ...
-
雷浩文约陈一鸣和刘洋到老地方打球，他最近特别安分，也不做那猪八戒见天的往盘丝洞里挤去酒吧撩妹了。临近月底，三兄弟工作也并不轻松。陈一鸣忙着时装策展的收尾工作，日期已经定好，就在下周，邀请函也已经发出。
“怎么想着今天约球了？之前我和刘洋那么约你，你都说有事儿。”三人酣畅淋漓打了一场球，坐在球场角落中场休息，给不远处的球友充当观众。
雷浩文给两人扔了两瓶矿泉水，“想约你们就约了。难道我们真的是聚乙烯兄弟情？”
陈一鸣拿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这边策展的布置快要收尾了，最近确实是挺忙。”
刘洋也说了说自己负责的路灯招标项目，最近频频开会加班。不过他们三个也有段时间没有聚在一起了，“挺长时间没一起打球了，就多聚会儿吧。”他也不想这么早就回家面对张芝芝。
雷浩文一双眼睛满含深意地盯着陈一鸣，“说说你吧，你和思雨怎么回事儿啊？”
陈一鸣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我现在跟顾晓菱是什么关系啊？”
原来之前顾晓菱因为工作的高级会所开始发售优惠券向大众推广而觉得拉低了自己的工作身份格调。为了能够接触到更多的富豪，于是她借了高利贷去报了个艺术研修班。结果没成想引祸上身，差点被催债人上门威胁到人身安全。她之前租住的房子房东也因为听到了风声收回了房子。雷浩文碰巧见缝插针，不仅帮她找到了新房，还成功接近了女神，最近他可谓是如沐春风，浪子回头。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人家顾晓菱想交往的男朋友，身家都吓死你。”陈一鸣心想，不然她也不会为了紧靠上流而荒唐到去借高利贷报研修班。
“万一她在我身上感觉到了真情可贵了呢。”雷浩文一脸胸有成竹，他自来认为阅美无数，感情来了能入木三分，感情去了也能潇洒抽身。
陈一鸣被他这答案搞得有些失笑，唯有拍着肩膀以作鼓励，“那我就祝你早日成功。”
“行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
男人与女人之间出了事情，通常事情不是事情，而是问题。他们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更或者是他们之间的爱出了问题。他和李思雨总是因为别人而产生无数争执，总为各自的想法而发生矛盾。
都说事越辩越清，理越辨越明。可两个人的感情一定就要次次经过激烈的思想交锋，来对对方进行更深层次的认知吗？如果把感情当做研究，当做学术，最终也只有走向两极——越来越好，或渐行渐远。
可他陈一鸣不是在和李思雨做感情研究，他是真的在和李思雨谈感情过日子，这五年来的感情，都只因为他爱李思雨。但现在这份爱，这份感情生病了，出问题了。
袁姐的事情不过是之前那些一地鸡毛终于汇聚成堆的小风暴。
刘洋听完陈一鸣说的话，不同于雷浩文只想一心撮合兄弟感情和好好向顾晓菱邀功的心态，因为最近自己与张芝芝的婚姻生活也令他颇感力不从心，此时倒是感同身受起来。
“那你跟李思雨，你怎么想的？”
雷浩文插话道：“你们俩老是这样，一鸣，你就让着点儿思雨。做销售的女孩儿性格都风风火火的，有时跟个冤家似的。她也就你能hold住。”
陈一鸣哂笑道：“你凭什么对我们这么有信心啊？”
“难道你们还会有什么意外？”
陈一鸣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纠正，语气也认真深沉了起来，“当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常常觉得，我把控不了她。说真的，我们现在出了很大的问题。我们好像除了工作以外，所有的话题都在打架。
聊天不是为了释放压力，而是想要争出高下输赢。相处不是为了放松惬意，而是为了谁的个体生存空间更大。自由的呼吸不是共同的，而是为了剥夺对方的，让自己能多呼吸一口空气。”
刘洋看得有些明白了，“一鸣，你跟思雨，不会分手吧？”
陈一鸣抬头看了看天，摇了摇头，“暂时不会吧。但谁又知道以后呢，那到时候什么情况，那谁说得准呢？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可是现在，真的，我真的对我们的未来不是很乐观。”
两人没有错过陈一鸣眼底的犹疑和不确定，还有情绪里泄露出的些微失望与灰心。
陈一鸣和李思雨两个人的感情，别人也难以插手，这种私人的情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雷浩文即便再想要博得顾晓菱的好感，也清楚要有底线，李思雨心情不好有怨言，难不成陈一鸣的心情就好了？
这个城市有时候就像是个围城，没来过的人满腔热血持票进来，已驻足的人困在里面想要离开。但总有那些个人，生于斯，长于斯，在这座城市里忧怀伤世。
秦鹿从来对上海这座城市没有归属感，可她最重要的人在这里。
这里有她眷恋的故事。没有归属感的城市却有她想要得到的安全感。她从不想向谁去讨要，因为从她离开这里的那刻，她就知道她要是想要就应该去争去抢。如果是空花泡影，那就想办法把它们变成触手可得。
服装展会开场在即，时间刚好定在翡翠旗下瑞麒新品发布展的前一天。但凡熟知内情的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秦鹿的目的再明确不过，她之所以回国，就是为了针对翡翠国际而做下的决定。
她要找到证据，要亲自洗刷掉那些从来都不存在的污点，让自己秦鹿的名字真正的展露在业界人前。不是晟煊的秦鹿，而是曾经国服苏绣泰斗秦元瑞的孙女秦鹿。她姓秦，是曾经老字号瑞麒服饰创始人的孙女。
展会越发临近，她不仅要忙工作，还有加紧收集整理再审需要的证据和书写申诉材料。高强度的脑力活动让秦鹿最近整个人的情绪低落而反复，她不得不接受老谭和安迪的建议，对自己的心理状态进行纾解整理。
“秦鹿！”篮球场上一个高瘦的男人将球递给队友，先一步向才入场的她小跑过来。
陈一鸣听见那个人的招呼，反射性跟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按约定来这里见面的秦鹿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陈一鸣一行人。
走近向他们打了个招呼，“你们也来这里打球啊？”
看秦鹿一身深香芋紫色的运动装，本来的亮色衬得她的皮肤越加苍白。陈一鸣点了点头，“你来这不会也是......”
“不是，我是在体馆那边跑步，来这边和朋友约好见面。”秦鹿侧头示意了旁边的高瘦男子，戴着副银边眼镜，斯温尔雅，“我朋友，也是我的私人医生，何凌。”
几人互相打了招呼，雷浩文自来熟，笑道：“都是认识的，老何是我们球友，好多年的交情了。”
向雷浩文和刘洋简短社交闲谈后，秦鹿指了指后边的观众席，对陈一鸣他们道了失陪，“我们还有事情要聊，就不打扰你们兄弟唠嗑了啊。”
陈一鸣看着秦鹿欲言又止，她脸色苍白，整个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迷。她旁边的男子对他们微笑示意后，就半护着她向看台的座位走了过去。
雷浩文摇了摇头，“老何可以啊，居然是秦鹿的私人医生。这些有钱人可真会玩儿，连心理医生都得准备个私人的。”
“心理医生？”陈一鸣皱眉，开口问道，“什么叫居然啊？你认识秦鹿？”
“嗐，你不知道。自从你被秦鹿挖过去做她工作室的策划负责人，老总这段时间天天在办公室里捶胸顿足，搞得总裁办噤若寒蝉的。听说这美女背景不得了，不止自己真才实学年轻有为，关键还是晟煊的大小姐。
她本人早在欧洲就凭自己的设计天赋打出了不小名气，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又回国发展了。公司里小道消息疯传她之前重金聘请策划师做自己的服装展，就是为了和翡翠国际打擂台，看来野心不小。”
雷浩文笑着打趣，话里话外多少有些羡慕，同时也为陈一鸣高兴，“一鸣，你这次绝对飞升了。做好秦鹿的时装展，就凭这个履历，不愁没更好的公司要你，而且你这可好，做一次策划就赚别人四五年，你这吃了炫迈吧！”
陈一鸣无奈笑了笑，只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看向看台角落落座的两人。秦鹿的脸色并不太好，眼角眉梢都带着疲惫和憔悴。她旁边的人神色也有些凝重，两人低声交谈着。可陈一鸣看得分明，更多的是男的问，女的答。
刘洋心细，看出来自从秦鹿出现后，陈一鸣的目光时不时就会落在她的身上，眼底是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关心和担忧。
“一鸣，你怎么了？”
“没什么。”陈一鸣摇头，“只是觉得，秦鹿这小老板给我的感觉很矛盾。”
“就跟她共事的时候吧，感觉她是个对什么事都很轻松豁达的人。可有时候从她设计的画稿服装里看她这个人，又觉得她是个背负沉重的人。没有谁的成就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不像这个年龄的人。”
背负沉重？刘洋下意识看了看那边的女孩儿，脑子里又想到了另一个女孩儿，也不说话了。
篮球馆外的天空已落下了黑幕，夜色被霓灯浸染，整座城市像散出彩光的半透明体。陈一鸣被它们拥住，看起来亲密无间，分不出身来。看了看手表，这个时间八九点，车依旧不好打，公交也还是那样拥挤。
忙忙碌碌了一段时间，离上次放慢步伐夜行都市已过去了许久。今天的陈一鸣突然不想那么早叫车，现在生活一切都是那么的便捷，一个手机就能囊括人的整个生活，却也人情味淡。
他静下来行走在人行步道上，思绪也随着步子放缓了下来，举目看去，前方不远的紫色身影被他收入了眼中，是秦鹿。离开前，陈一鸣下意识向看台望去，那里早已没了秦鹿的身影，只是他没想到秦鹿并没有走远。陈一鸣自己都不知道，在看见女孩的身影的时候，他的内心有隐晦的愉悦。
他以为只是朋友熟人间偶遇的惊喜，可他加快的脚步与嘴角无法压抑的微笑却让旁人看得心颤。如果秦鹿此时转身，一定会被他眼里的亮光吸引。那是她想要的归处。
“小老板~”
“秦小鹿~”
女孩在走路出神，连陈一鸣走到与她并肩也不曾发觉。陈一鸣看见她双眼无神放空，直直走着路，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脸色有些苍白，眼下的黑眼圈哪怕再昏黄的路灯下也很明显。
陈一鸣无奈拍着她的肩叫了她两声，秦鹿才如梦初醒般回过了神来。
“陈一鸣？”
她叫他的名字，陈一鸣莫名有些心颤。略微沙哑的嗓音，就像这迷离的夜色一样。
“你怎么了？”
回过神来，秦鹿对陈一鸣扯出抹笑容，“陈一鸣，你喜欢上海，喜欢这座城市吗？”
“发达的交通、先进的医疗、一流的教育、高等的学府，似乎这座城市发展得日趋完美，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是不是？”
微风擦过两人的侧脸，陈一鸣迎风而立，“是啊...但这里也到处堵车，房价高，生活成本也高，空气质量也不好。这座城市发展得日趋完美，是许多奋斗的人心之所向。我在这里，这座城市的机会因为它的日趋完美而日渐增多。”
“我以为，你会说，因为李思雨在这里，所以你在。”秦鹿眼神飘忽的看着车来车往，“这里被人当做遍地黄金，有人结伴同行，也多的是中途同道崩殂背向而去。
从前一起扬帆远航，这船啊，载满人的熙攘，寄满人的希望，热闹地航行着，即便有被玷污了人气的水面，大家也愿意一起把那脏染还给那片无情无尽无际的大海。可总有人忘记，路走远了拉长了，众口难调......”
【人不都是讲感情的吗？老谭，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爷爷？】
【那是因为公司只讲效益，他们都是利益共同体，人的本能都是趋利避害的，所以他们宁愿弃卒保帅。翡翠集团是帅，你爷爷就是那个卒。】
【小鹿，谁都希望自己分到的蛋糕是最大的，没有人会放弃吃掉别人蛋糕的机会，哪怕吃相难看。你无法去左右他人的道德感。】
陈一鸣不自觉被秦鹿的话引得专注看着她。他看见她嘴角若有似无的笑，那笑里夹杂的意味有些令人唏嘘。他想到与李思雨的矛盾，忍不住脱口而出，“那如果是你，你也愿意为了走自己的路，而忽略掉意外落水的同行者吗？”
“帮他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秦鹿和陈一鸣四目相对，陈一鸣看见她的眼睛里全是自己，女孩将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继续看着前方漫步。
“在国外的那些年，我因为来自中国，在工作上被质疑、被排挤、被非议、被陷害，赢过也输过。唯独很少哭。因为眼泪没用，除了被同情，被人嘲笑，哭是最没有用的。
我只是比别人明白得更早——不要因为他们的恶，忘了他们的善；也不要因为他们的好，忘了他们的坏。如果我会选择帮忙，那是因为我知道，当只有需要我的帮助才能摆脱的困境的时候，那留给他的机会注定大打折扣。这种人，拉与不拉，帮与不帮，他的未来已注定有限。
我们无法去要求别人的道德情操会有多高，要么因人而异降低自己的道德情操，要么在权衡利弊后，选择坚持自己的同时痛击他人。他于我个人值得还是不值得，就得全看我自己愿意不愿意了。”
陈一鸣被秦鹿的一席话点醒，他动摇了一下，“原本我一直觉得，有些事情会很复杂，可是只要我们自己简单一点，那在面对它们的时候就不至于自乱阵脚，失去理智。”
秦鹿眼神微闪，看向陈一鸣，对他提出忠告，“人永远不会一成不变，所处的环境不同，所以才会不停调整自己的生存方式。面对他人，你该知道，分寸需要我们自己去观察。”
陈一鸣从和秦鹿的谈话里找到了自己的问题，他不该用自己的处事标准去要求李思雨怎么对袁姐。他愿意为这件事向李思雨道歉，可他们之间的问题依旧存在，并没有解决。
不是所有的感情问题，在一方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下就能解决掉的，剜肉补疮的结果终究只能是千疮百孔。他想要好好和李思雨坐下来一起聊聊，关于两个人的未来，他们是否能够继续走下去。
可是李思雨却只一笑带过，根本不认为她与陈一鸣之间存在感情的缺陷。陈一鸣的先低头，足以证明她没有错。袁姐终究还是不体面的被辞退了，李思雨并没有为她作证还她清白。
对于李思雨而言，她的沉默就是对袁姐最大善意，她赢得了销售总监的位子就是最大的光彩。这不能说谁对谁错，职场上的道德，向来边界模糊不清。
李思雨的回避不谈，让陈一鸣越发沉思两人五年来的感情是否还能继续走下去。随之而来的时装展开幕，让他暂时放下了个人问题而投入到了工作中。
“这次无人机摄影做好调试了吗？”
“放心鹿姐，没问题。这次的航拍还是谭总亲自拍板的鹿野科技。”
秦鹿闻言抬头看向工作室的人员，“鹿野科技？”
“是的。”
秦鹿眼底神色倏然冷了下来。
陈一鸣看她情绪不对，“怎么了？”
秦鹿突然嗤笑了一声，摇头说了声“没关系”就直接不再多问。
太平湖公园布置好的会场下，工作人员来去匆匆。今日天气和风送暖，巨幕下的T台被阳光铺满，两边茵草花簇，四处修竹墨画，带着自然的野性与国风山水的风流。
曲筱绡疾步从后台跑了过来，“秦小鹿，有个男模特路上突发胃肠炎进医院了，我这边没有合适的人选了，赶紧找个人来救场！”
“走哪套服饰的？”秦鹿临危不乱，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她以前在各大秀场来回跑的时候，没少遇到过。
“竹言系列，慈竹行者那套，模特大概要找180左右。”
秦鹿四处看了看，眼光突然落在闻言过来的陈一鸣，“就他了，带他进去换衣服。”
“可是他的耳朵貌似比那个男模特要小啊，那个耳挂恐怕尺寸不合适。”
陈一鸣被秦鹿和曲筱绡的谈话惊得后退了两步，“我？我没走过T台啊，也不是专业的模特，我......”
“尺寸可以改。竹言是最后一场，不专业没关系，跟着走就行，把你排到最后，你的脸能让人忘记你的不专业。”
前一句是对曲筱绡说的，后一句是对陈一鸣说的。
陈一鸣还想说，秦鹿当机立断，“我要的是服饰的表现力，当服饰表现超过模特的专业性后，那你专不专业，对看秀的人来说根本不重要。”
曲筱绡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就开场了，就算现在去找专业的也来不及了，就这样吧。”
有生之年陈一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能为了救场当一次时装模特。当他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实在是没想到和自己朝夕相对的总策划，本就颜值颇高，如今竟然佛靠金装，帅破了天际。
秦鹿看见陈一鸣一身国士白衣，中山立领加盘扣的袍装，旗服元素与汉元素叠加，双面刺绣的竹云山水，更衬得他温润飘逸，清俊尔雅。
拿起单只的耳挂，秦鹿忍住内心的悸动向陈一鸣走去。
“别动，这个是配饰，我要根据你的耳部轮廓调整一下。”
陈一鸣有些不自在地想往旁边移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可在听了秦鹿的话后突然就不敢动了，女孩比他矮了不少，个头将将过了自己的胸口，不得已只能让人拿了一个小板凳，人站在上面才能够到自己的耳朵。
此时又刚好整个人与他齐平。他感觉到自己的左耳有金属的冰凉触感，可很快又被拿开。陈一鸣忍不住侧头看了眼秦鹿，却刚好被她的手指固定住下巴。
陈一鸣整个人忍不住颤了颤，他的目光不由落在秦鹿的身上。
“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女孩儿嘴里叼着只金属镊子，手里卷着银丝，红唇微张，几丝垂落的卷发扫在了陈一鸣的侧脸。他僵立着不敢多动，手指蜷了又张，张了又蜷。
秦鹿今天穿的恰好也是一件银白纱纺加蚕丝的竹云绣花圆领鱼尾旗袍。两人在喧闹的后台里，男人微微歪着头，目光却侧眼看向站在矮凳上低头为他调整服装的女孩，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幕，却有种岁月静好的和谐。
转瞬即逝的这一幕，没想到却被人抓拍了下来。
时装展开场乐响起的时候，秦鹿平静的神色在棚内天幕盖住阳光的瞬间染上了神秘莫测的凝重。
陈一鸣不自觉的看向站在后台连接T台的走廊旁的秦鹿。直到秀展结束，设计师要去前台谢幕的那一刻，秦鹿才从雕塑般一动不动的状态重新活了过来。
并没有什么无故穿插的意外发生，秦鹿的时装展毫无悬念的办得很成功。不仅仅是策划和策展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她的设计。就连陈一鸣这样对于服装设计一无所知的人都能看出，秦鹿的设计，让人惊叹。
每一件服装都有自己的故事，更多的是，每一件服装都有秦鹿的情绪。每个系列的服装都有属于自己的音乐，这样下来，很难有人说秦鹿的服装展不成功。
而陈一鸣，作为Q工作室服装展的总策划人，没有意外的再次在业内名声大振。
而更让他出圈的是，他在T台上的那张走秀图。一身飘逸的中山立领旗服配上左耳上的银羽耳挂，让人不禁惊叹，不仅有才更是有貌。
工作室为这次服装展的成功决定举办个庆功宴，大家辛苦了两个多月，秦鹿和曲筱绡两个老板决定给所有员工包个大红包。
大家一起收拾好下班，一行人正打算往宴会地出发时，刚出门口就迎面对上了个来势汹汹的女人。
还没看清人，只见那人对着秦鹿兜头就是一杯水泼了过来，“不要脸！”
“秦小鹿！”
曲筱绡猛然反应过来，可秦鹿已经闭眼迎接了一波水弹攻击，那人还想伸手再来一巴掌，大家已经反应过来把秦鹿护在了身后。
曲筱绡看过去，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谁，“我说李思雨李小姐，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你就去六院精神科治病，跑我们这儿来发疯欺负人几个意思啊？！”
李思雨来势汹汹，整个人都气势如虹，叫人莫名其妙。一众员工听见老板之一的曲筱绡认识她，更是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有病？我看是她有病吧！”李思雨指着秦鹿，大声质问，“我问你，你从一开始让陈一鸣到你这儿来工作是不是就存着别的心思。你勾引别人男朋友还这么冠冕堂皇，秦鹿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啊？”
陈一鸣和Leo一起把展会租借的场地和道具合同结清后赶回公司准备一起去聚餐，刚出电梯就听见李思雨的质问。尤其当他看见秦鹿被水泼过后狼狈的样子，还有李思雨手上的杯子，怒意漫上了眼睛。
他可以接受李思雨对他其他方面的指责，可唯独接受不了他被李思雨指责自己与别的女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更何况，他根本就和秦鹿清清白白。
“思雨，你在干什么？”
哪怕他此刻愤怒，可陈一鸣依旧在用理智控制着自己的言行，依然考虑到了李思雨的体面。
他上前拉住李思雨的手，却又被李思雨一把甩开。李思雨冷眼看着陈一鸣，把手机里的照片翻了出来，怼到陈一鸣的脸上要让他看个仔细。
“陈一鸣，这就是你说的想让我们彼此冷静，想要找我好好谈谈的原因？你们两个怎么能够那么不要脸啊？！”
手机里赫然就是当时秀场后台秦鹿给陈一鸣调整服饰的那张抓拍照。
后面金发碧眼的络腮胡帅大叔走近看着那张照片，直呼了声，“oh，my gosh！It’s just a job！”Leo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Well，小姐你看。”
相册里有不少秀场后台的工作照，本来是打算用来做工作室网站宣传用的。不仅有陈一鸣和秦鹿，更有其他模特和化妆师的照片。照片的角度更全面，直观看过去，明显就是秦鹿手里还拿着工具，在帮陈一鸣戴配饰。
“当天时装展的一位男模特在来走秀的路上突发肠胃炎进了医院，所以Chen是临时要求救场的。他是在场身形唯一符合模特身材的工作人员，只是耳饰需要调整，所以Nemi才会帮忙。”
在场的突然寂静犹如社死现场，李思雨在看到Leo手机里的照片后，更是表情精彩无比。她尴尬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陈一鸣，想要伸手去拉他的袖口，却被陈一鸣躲了过去。
男人沉了口气，脸上看不见怒色，只是没有什么表情。
陈一鸣转身向Leo低声道了声谢，又在看见秦鹿的时候染上了几丝羞愧，“秦鹿，不好意思，今天的庆功宴我就不去了。”
他最后才对李思雨道：“我们走吧，思雨，我们好好谈谈。”
没人看见秦鹿在看见陈一鸣带着李思雨离开时，垂着的手藏在衣袖里紧握成拳。她的脸上依旧冷静，甚至在陈一鸣开口离开的时候，面露理解，可直到她看不见陈一鸣被电梯门遮住的身影后，目色骤然冷了下去。
直到陈一鸣和李思雨再次坐在隐秘繁华餐厅里，李思雨心如惴惴，而陈一鸣这次竟然冷静得出奇。他从头到尾，两人坐在陈一鸣的车里，没有一句交流，李思雨是因为理亏而不知如何开口，陈一鸣却是无话可说。
从来都是陈一鸣先服软，不管对的那个人是不是他，不管错的那个人是不是他。陈一鸣都是先放下身段，为李思雨建立台阶的那个人。可现在，直到坐到了餐厅里，点好的餐已经上桌，安静的用餐氛围却令李思雨坐立难安。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是因为今天的大乌龙，也因为对陈一鸣的误会。
“一鸣，对不起，我......”
还没说完，陈一鸣打断了她的话，“思雨，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分手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