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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蚕食还是鲸吞 ...
陈一鸣靠在卫生间外的瓷砖墙上,到现在还没太反应过来。想来他本不该等在这里,可是他脑海里回放着秦鹿方才在楼下失态的样子。原本相遇时淡定从容的面貌,早已被苍白无助的失魂柔弱所替代。
他没发现此刻自己正时不时紧张地盯着女厕的外墙。他还能听见女孩干呕带着急促呼吸的声,接着是哗哗的水声。
秦鹿捧着冷水反反复复刺激着自己的面部神经,直到脑中的杂声消歇。平复了呼吸,重新整理好自己后,她没想到陈一鸣一直等在外面。
“你没事吧?”
他就站在那里,一只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抚了抚后脑勺,抿紧嘴唇,深邃明亮的眼睛正专注又紧张地看着她。
秦鹿忽然觉得很安全,连带着灵魂深处的颤栗也得到了丝抚慰,“没事,我们走吧。”
陈一鸣看着她单薄而挺直的背脊,嘴角微微滑过的笑容里,回应了他的善意。可他又隐约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涩感。
整场会议下来大家都就策划方案多侧面提出漏洞与补缺建议,工作氛围虽然紧张却又逻辑条理分明。甚至没有人发现坐在会议上方听取汇报的秦鹿情绪有丝毫不对,她的记忆力与脑筋转得实在太快,仅听过一遍的报告,便对着每个人提出对方报告中她的不解或疑惑,又或是点出调研方向太过笼统,分类不够细化的漏洞。
陈一鸣此刻又再次刷新了对秦鹿的认识。她在工作中情绪平静又理智,报告的好或不好,会被她当场指出,虽严厉却也温和。她的能力已让人忘记的她的年轻。
除了她手边一直没有断过的气泡水和一整盒并不少的干柠檬片。直到会议结束时,她手中的气泡水也见了底,柠檬片也一片不剩。陈一鸣每看见她不停嚼着柠檬片就着气泡水时,他的味蕾也不自觉泛酸。他能看见她微颤的手指,他知道或许秦鹿并不是面上表现的那样,她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本以为只有他自己发现了秦鹿的异常。当秦鹿让他们会后再一起熟悉彼此流程自己先一步走出会议室后,曲筱绡叫住了陈一鸣,拉着他走到了角落,“你们今天不是和Leo去太平湖公园看场地了吗?出什么事了?秦小鹿今天的情绪不对啊!”
陈一鸣掩饰性低咳了声,有些犹豫的看着曲筱绡。
“你说啊!我认识她时间比你长,房能同住,狗能共养,除了结婚,她眼睛一眨我就能知道她要干啥,你还想瞒着我?她是不是今天遇到了什么?是人还是事?”
陈一鸣看出曲筱绡眼里的关心与焦急,还是将之前他们在停车场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听完后,曲筱绡眼里担心愈发明显,“这怎么才回国没多久就这么倒霉,水逆期?”陈一鸣看见她咬牙低着头似是在衡量着什么,又抬头,“陈一鸣,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陈一鸣看见曲筱绡郑重其事的样子,整个人又严肃了几分,“你说。”
“你和秦小鹿是邻居,这几天你能不能稍微注意照顾一下她。”她示意陈一鸣低了低头,低声在他耳边交待着什么。等会议室里大家的交流将至尾声的时候,曲筱绡看着陈一鸣一脸凝重的离开,眼底的狡黠再也不遮掩,笑得跟只花狐狸一样看着他加紧步子走向秦鹿的办公室。
开车回家的路上,车内的气氛融洽,甚至秦鹿还能若无其事地与陈一鸣谈论此前工作上的一些专业问题。两人各入家门前,女孩还对他笑着道别。
夜渐萧寂,窗外风徐徐撩动窗帘,外面霓虹十色,而陈一鸣颇有些灯冷心恻之感。
曲筱绡的话此时言犹在耳,“秦鹿小时候被拐卖过,99千禧年那时她才6岁,当时事情闹得很大,还上了新闻。她被救出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有具服用了过量违禁药品死亡的尸体。所以,这是她一直害怕的阴影。”
电脑屏幕上的冷光折射出了眉头紧锁的男人冷硬的轮廓。他看着屏幕上数码扫描出的图片,是早已停刊的“沪申日报”的一篇报道——99千禧年:警方捣毁一人口贩卖团伙,成员买卖幼童以筹毒资,丧尽天良。
鼠标滚动越往下,陈一鸣内心越有一股无名火烧。黑白图片哪怕被技术处理到高清,也还是有些模糊。那是张警方解救儿童的照片,为了保护儿童隐私,孩子都被遮住了半张脸。但是在看见照片里一个只露出了一双大眼睛的女童时,陈一鸣直觉里还是认出了那应该是当时只有6岁的秦鹿。
那双眼睛重合在了陈一鸣第一次见到秦鹿时年轻女孩儿的眼睛上,看进深处就是无波鼓荡的沉静。小女孩儿的眼睛里没有感情流露,哪怕隔着电脑屏幕,隔着漫长的年月,陈一鸣似乎都能看出她的木讷安静如死水般,她被隔绝在了那个关看她的屋子里,哪怕她已获得了自由。
他忍不住去搜索曲筱绡向他透露的只言片语。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好奇心。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女孩儿,正介于朝气勃发迈向稳健成熟之间,可却比大多数已经成熟的人更过尽千帆。她说话有趣,似乎从不无的放矢......这个女孩儿,现在是他的老板,赋予了信任于他。
陈一鸣拿起手机解锁,点开微信里曲筱绡的头像信息,聊天记录截止于下班之前。那是曲筱绡发给他的秦鹿家门电子锁的解锁密码。
他问曲筱绡为什么要把秦鹿这么隐私的事情告诉他,结果曲筱绡直接送了他句评语:你这个人“念旧”,这种已经在当下社死的美德,你居然有,你是个好人。
简单的人话:他,陈一鸣,被发好人卡了......
最近“念旧”这个词,反复出现在不同的人口中,面对的对象全叫陈一鸣。想到这里,陈一鸣突然哂笑出声,很难不叫他被迫强颜欢笑。
喉咙有些干渴不适,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入眼的那块还未来得及享用的蛋糕让陈一鸣呆怔了一瞬。透明盒子里精美如镜的淋面上红绿点缀的白松果,他忍不住把它拿了出来。
在吃下蛋糕的第一口,内馅迸发的柠香与醇香,浓淡交织,陈一鸣看着已缺角的蛋糕,“邻里有来有往,人不都是讲感情的吗?”
抬头看了看电脑屏幕上停留的新闻页面,陈一鸣还是遵从自己的恻隐之心,抓着钥匙出了门。在要按上电子锁的时候,他顿了顿,收回了自己的手改而按起了门铃。
隔了一会儿屋里没有回音,陈一鸣忍不住出声,“秦,秦鹿?”
门铃再响起的时候,门应声而开,一只大金毛搭在门把手上,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湿漉漉的狗眼对上陈一鸣。金毛呜噎哼唧着,前腿着地,直接上嘴叼着陈一鸣的裤脚往里拉。
“哎,哎哎,你这狗子怎么回事儿啊...”狠狠揉了两把狗头,顺手关上门,陈一鸣这才打量起这间屋子,大平层,奇怪的是屋内从头到尾都没有门,每个区域都用屏风隔断,中式与现代风格交织,带着华洋混淆的格调。尤其是嵌在墙上的那面巨大通透的玻璃柜里,展示着两套华丽精致的中式婚礼礼服。男士马褂长袍,女士披肩旗袍,金丝珠翠嵌在绣花纹饰上,肉眼可知价值不菲,又美得震撼眼球。
陈一鸣没有在房间内找到秦鹿的身影,大金毛抱着他的小腿轻轻挠了挠。他低头看着它,大狗随之向阳台跑去,到门口前回过头看他。
跟着大金毛,陈一鸣这才看见女孩儿坐在阳台的沙发上,手边一瓶酒已过半,酒杯里还有些许金黄的残酒,她的手上拿着绣绷,正一针一线的绣着什么。可她白皙的脸上,两颊已被酒晕红,瞳色迷离。
有咳嗽声响起,还有大金毛“汪”的一声,将秦鹿有些混沌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抬头寻声看过去,那个背后闪着光晕的男人站在那里,千灯万盏打在他的侧影上,地上蹲着一只咧嘴的金毛。
秦鹿心里的黑夜蓦然有星云绽开,流星坠落成了熊熊大火。
“陈一鸣?”
他从光晕里踏了出来,“你还好吗?”
秦鹿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陈一鸣点头落座,大金毛却趁此时跳上了沙发垫坐下把头枕在了陈一鸣的腿上。陈一鸣有些失笑的撸了撸狗头,正打算撤手的时候,却被狗爪子握住不让他停下。
“看来领带是真的很喜欢你。”秦鹿歪头看着他和金毛。
陈一鸣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金毛的狗头,“它很可爱,比一般的小狗都通人性。”
侧身趴在栏杆上,秦鹿看着不远处的黄浦江,江上还有渡轮鸣笛遥遥远去,“我想也许世上存在的一切生物,都会有感情,可能通人性。只是人大都只顾及自身,从小到大,了解自己与他人已用去了不少的时间精力...”她看了看大金毛,“我能够遇见领带,也是一种幸运吧。”
“那你是怎么遇见它,领带的?”陈一鸣问。
“那一年我申请通过了英国的研究生,办好签证回家的时候路过大学,天突然下起了大雨。路边的废纸箱里突然被拱了起来,我就看见了它。瘦瘦小小的一只,被人丢在了学校大门口。
它伸着头看着我,不叫也不吠,安安静静的。我从包里拿了早上没吃完的面包喂它,看它吃完后才走。”
“你一开始没打算带它走?”陈一鸣捕捉到她话里的意思。
“嗯。”秦鹿点头,“我没想到它淋着大雨跟了我一路,当走到车站的时候它就坐在我的脚边,等我察觉到,低头看见它,它才抬头对我轻轻叫了一声。于是我就把它带回家了。”
“是它选择了我。”秦鹿说。
“选择。”陈一鸣看见对岸的东方明珠,“我们一面被选择,一面做选择。一面被市场选择,一面对市场进行选择,职业规划,还有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的未来。”
联想到最近生活的起落,还有和李思雨的争执,陈一鸣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就,挺奇怪的。当你为别人的选择留有余地的时候,她总会觉得你在步步紧逼。当我们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选择的时候,她却断定那是因为无路可走下的退而求其次。”
他还记得求婚的那天,在去车站接李思雨回来的时候因打不通电话而产生的争执。他希望她能够保重身体,再忙也不能少了三餐,如果能够有多的选择,可以考虑换个工作。他只是心疼她的身体,却被她曲解成他想让逼她辞职做个全职主妇。
天知道这样的一言不合,两个人之间发生过几次。以前没注意过,可这些日子两人之间的分歧,似乎越来越大,以前从未在意的吵闹,最近时常在脑子里一晃而过。
江风吹过阳台,陈一鸣微闭了闭眼,“是不是,是不是一个城市的繁华在迎接那些趋之若鹜的追梦的人,同时也在渐渐吞没消解我们当初的简单......”他笑了笑,“想想也挺魔幻的。”
“以前听说过有人总结的一个自然规律。”秦鹿把酒杯里最后一口酒喝掉。
陈一鸣看向她,“是什么?”
秦鹿起身,深吸了一口气,“自从昆虫发明了翅膀,蜘蛛就发明了网。”
两人四目相对,突然笑了起来。
拿起沙发上的那个圆绣绷,秦鹿递给了陈一鸣,“送给你,也谢谢你。”
淡青色的锦缎质感的布上,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色麋鹿跃然其间,黑石渐变,浅水倒影,黑白两色丝线看似杂乱,却像是画笔勾勒出的水墨画。只看着就赏心悦目。
“这是苏绣,加了些我自己的想法,双面绣。送给你当个摆件。”
陈一鸣接过,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眼底的惊叹掩盖不住他的喜欢。今夜的对话,他已消去了对秦鹿的最后一丝疏离,连带着说话也带起了玩笑,“谢谢小老板,这个谢礼我很喜欢。”
当秦鹿与陈一鸣在门口互道晚安,关上大门后,客厅里只剩下大金毛依偎在她的脚边。夜深人静里,窗口的风铃被吹得铃铃作响。秦鹿抱着金毛,轻轻呢喃,“是你要从光里走过来的,是你先选择了我。陈一鸣......”
日子朝升夜落,哪怕过得波澜壮阔,哪怕过得跌宕起伏,哪怕过得风平浪静。时间也不会特地为谁去停留。每个人都各归各位,做着自己的工作,继续生活。
工作室的时装展计划有条不紊的推进着,中间哪怕小有波折,也在团队的努力下得到了有效的解决与补救。但人有时候就像是风暴一样,海洋的广阔遇上过于热情的阳光,升腾的水分子与海洋的潜热相互作用博弈,最终注定带起气旋搅得海水翻腾。陈一鸣就是那广阔的海,李思雨就是烫伤人的阳光。
秦鹿停下画稿的笔,抬头看向曲筱绡,“找工作?她是觉得我付给他男朋友的酬劳不算是劳动所得吗?”
曲筱绡嗤笑道:“咱们啊,在人家眼里就一草台班子。”伸手数了数,“有钱、有闲、有人脉,但就是没能力。人家是实打实打拼出来的都市精英,而我们都是因为出生的时候财神爷眷顾,投了个好胎呗。”
这两天秦鹿除非必要,一到工作室就栽进了设计部完成最后要收尾的设计稿,然后就是亲自把关服装衣料,根本不知道陈一鸣居然被自己女朋友在酒桌上帮忙找了份工作。
这两天哪怕他尽量不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里,可早就跟他混熟的工作伙伴还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一个自有策划人居然比签了劳务合同的策划部员工还热衷加班,简直不要太可怕!
“你知道吗?昨天阿童木跑来跟我说,她大清早8点就来工作室,还以为自己是最早的。结果进策划部的时候,一个人跟躺尸一样直挺挺躺在沙发上,可把她给吓死了。结果把罩头的西服掀开一看,陈一鸣啊,我去,他居然一晚上都没回去!”
曲筱绡抱着从楼下星巴克打包回来的摩卡吸溜一口,“我看着不对劲就打电话问了姚滨,结果他跟我说这李思雨跟人老总谈业务的时候,顺带帮男朋友找工作。两人酒桌上喝得一开心,那老总直接挥手就免了面试,让人第二天直接入职。正好陈一鸣去接人,就看见倆醉鬼在酒楼门口‘推心置腹’,你说他心情好不好?这没蹶过去真是...”
竖了个大拇指,曲筱绡翻了个白眼。
秦鹿凝视着她,“你一直让姚滨找人盯着她?”
曲筱绡被秦鹿看得发毛,说话有些打结,“秦小鹿,你,你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还有呢?”
“还有....什...什么?”曲筱绡突然反应过来,两眼放光看着秦鹿。
“姚滨不会只让人盯出来了这些吧?还有呢?”
曲筱绡嘴皮子瞬间顺溜了起来,“那位李小姐现在在绿宝过得也算是明枪暗箭啊。之前就被自己竞争对手差点给整得丢工作,不过这次绿宝想要投标,就是市政的那个路灯工程。但是她准备的标书被人做了手脚,让那个袁姐捷足先登了,她啊,得再补2000万的单子才能稳稳坐上销售总监的位置。不然的话,难啊......”
秦鹿听完笑着拿起笔继续画起稿来,“小曲,我听安迪说绿宝的新能源电池不错。姚滨他们家里不是有人做电动车......”
曲筱绡打断她,“你想干嘛?”
秦鹿挑眉,“钱我出,2000万,买电池。”
“你疯啦!帮情敌补订单?!”
“我的蛋糕虽然好吃,可是,吃下去是要付出代价的。”
秦鹿起身拉开办公室的百叶窗,看着不远处来去忙碌的陈一鸣,他的眼下有些青黑,整个人的锐气再次被磨平。可眼底的认真与坚持还在。
“爱得卑微,爱得孤独。李思雨到底给你上了什么课,被PUA成这样?”
曲筱绡看着秦鹿,眼底有些好笑,“怎么啦?动心了吧?”
“是啊。不忍心伤害他,那就只能帮李思雨一把了。我的机会是把双刃剑,武器交到她手里,看她自己的选择。”
秦小鹿:我要搞事捕鸟了
陈一鸣:五年了,在分手的极限反复横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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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蚕食还是鲸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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