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甲与乙 ...
-
她以为她放不下，那他也就没有放下。李思雨想，五年的感情，哪怕她真的更爱自己，但也是对陈一鸣付出过真心的感情的。她以为她负气的放手，总是会有再和他重新开始的一天，哪怕在这期间被人趁虚而入，她也认了。
可在看见陈一鸣当着关小唐的面，像是宣誓占有般亲吻秦鹿后，他曾经落在自己身上温柔炽烈的目光落在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甚至她不敢去承认，那样的温柔炽烈带着意气锋芒，还带着浓郁深沉。
在阳光下，刺痛人的眼睛，更刺痛人心。
他真的爱上了别人。
“怎么可能？”顾晓菱不可置信。
雷浩文和陈一鸣创业顺风顺水，连带着日常和顾晓菱吃路边大排档也格外的香。美女在旁，闲聊着也就说到了好兄弟想要计划婚礼的事情。
“千真万确，陈一鸣亲口跟我说的。”
“那他肯定是骗你的。”顾晓菱还是不敢相信，陈一鸣真的想和秦鹿结婚。
“我们两个现在是创业搭档、合伙人，他骗谁都不可能骗我的。况且他上次向秦鹿表白求婚，那做的策划，跟做投资策划案一样上心，不对，应该是比他工作还上心！”
雷浩文自从和陈一鸣再在一块儿工作后就发现他每天手机不离手，有空就给秦鹿打电话，生怕一个不注意，未婚妻就被男妖精给缠上了。啧，办公室就他们两个人，活生生让雷浩文天天被迫喂人工糖浆，真是有够齁甜的。
“不是，陈一鸣这样做，他能对得起李思雨吗？”顾晓菱为李思雨打抱不平。
“拜托，他跟李思雨都分手一年多了。”
“但李思雨没有把他忘了，还想着跟他复合呢！”
“你怎么知道的？”雷浩文觉得很神奇，前女友还爱前男友，那之前干嘛一言不合见天儿的吵架要分手啊？
“李思雨跟我一个屋子睡着，就她那点小矫情我能不知道吗？”
“那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一鸣。秦鹿的新闻，你也看过，她可跟你们平时见过的那些白富美不一样啊。一鸣会喜欢上她太正常了！”雷浩文喝了口啤酒，顿了顿，“李思雨之前怎么作的，你也看见了，陈一鸣当时做她男朋友都被打击成什么样儿了？要不是秦鹿当时慧眼识人，照我兄弟那心气，得在预判和现实之间的落差下被打击成什么样子啊！”
再加上秦鹿那有些坎坷的人生，上海富二代里面要说美强惨，属实没人能比得过秦鹿，这简直就是戏剧照进现实嘛。用雷浩文总结的话就是——
“陈一鸣和秦鹿，那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缘分到了，挡也挡不住，李思雨就只能算了呗，还能怎样？灰姑娘和王子终成眷属，当然，秦鹿虽然不是灰姑娘，但她比灰姑娘还惨，李思雨现在也就短暂当了回灰姑娘的后妈，以后会好的。”
顾晓菱有些不解气，“陈一鸣一定是为了那年轻姑娘的资源背景才要跟她结婚。”
雷浩文有些好笑，“行了，我可不许你这么说我兄弟啊。秦鹿倒是想帮，但陈一鸣可没要。除了我们办公的选址是秦鹿朋友帮忙找的，租金、投资和拉广告，全是我们两个在外面跑。他现在的策划案也算是千金难求了，除了天然的家庭条件比不上秦鹿家，他可不比秦鹿差啊！”
扔下筷子，女人提包就走。
“唉，怎么吃到一半儿就不吃了？”
“我气死了！”
顾晓菱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该怎么面对李思雨，又该怎么向李思雨开口告诉她陈一鸣想要和秦鹿结婚的事情。她甚至有些后悔，是不是如果当时她没有去找陈一鸣要那100万，那他和李思雨是不是就还有挽回的可能。
头一次，她认识的这么清晰，男女分手后，无论多少年的感情，是深是浅，在遇见下一个人的时候，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以前她羡慕李思雨，虽然陈一鸣没有钱，但却对她一片真心，他也算是这座城市中别人羡慕的精英少帅。
可原来，在真的分手后，没有人是会站在原地等着你回头的。哪怕是真心，也会用在别人身上，交给另一个他想要给的人。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出租屋门口。迟疑片刻，故作无事轻松的开门进屋。
“今天回得这么早啊？”
“嗯。”
李思雨的情绪不对。顾晓菱一眼就看出来了，人对着电脑，手放在键盘上面，可电脑早已黑屏，她情绪低迷，甚至有些颓丧。
顾晓菱心里一咯噔，迟疑片刻，“思雨...有个事...”
“我知道了。”她抬头看着她。
“你，你怎么知道？”顾晓菱惊呼。
“我亲眼看到的。”
她认真打量李思雨，不禁有些懊恼，“思雨，你听我说...”
“没事~”李思雨若无其事笑了笑，“我跟他早就分手了，他跟谁在一起都跟我没关系。”
小心翼翼地，顾晓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这么个道理哈！”
听见她的话，李思雨眼神突然就黯了下去，整个人陷入沉寂。顾晓菱见不得她这幅样子，又听见她喃喃自语，安慰自己，“不就一个男人吗，我们再找！”
顾晓菱听见她这么说，也放出豪言壮语相和，“嗯，一次找俩！”
“不！找一堆！”
“比他更帅！”
“比他更好！”
“比他更有才！”
李思雨戛然而止，比他更有才...她想到曾经两人在一起时，互相鼓励宽慰，他为了她努力工作拼搏。他的第一次升职，他送她的第一份礼物，他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从忙碌的文件中抽身，哪怕事后加班也要来陪着她。
【我李思雨的男朋友，值得更好的！】
【他是他们公司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策划总监。】
可是，她把他弄丢了。
李思雨心里的失落越来越满，他们终究如甲方乙方那般，开始得愉快，结束得狼狈，只是狼狈的是她这个乙方。
“可我还是想要他。”她终于承认，那场分手，后悔的那个人是自己。
“思雨，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李思雨摇头，“我不哭，没什么好哭的。我有事业，我哪有时间在这些事上分神啊？”
像是天公不作美，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是白天洽谈的投资人，终于在晚上给了她答复。
没有什么惊喜大逆转，她的项目计划，早在会场里就已经被秦鹿和安迪指出了痛点。
可她却只能在明确对方拒绝投资的目的后，还要依旧赔笑说没关系，“好的好的，那我们有好的项目，我再给您推荐。”
最后一根稻草的折断，终于让她的狼狈无处遁形，她第一次如此厌恶这艹淡的成人社会生存规则。一时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只认清了一个事实——
“他，他不愿意投资。”
顾晓菱慌了，忙安慰道：“是他有眼无珠！”
可李思雨只哽咽着，“他不愿意投资。”
顾晓菱：“他一定会后悔的！”
最终大声哭喊了出来，“他不愿意投资！”
李思雨突然想到秦鹿当初和她的谈话，她抬手作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看着她说过的那句话——
【基因是子弹，环境是扳机。注定是逃不掉的。】
她想，原本那把枪指着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吧......
李思雨离开了上海回老家的事情，还是雷浩文和刘洋约陈一鸣和她一起聚餐时，酒过三巡闲聊间脱口而出，他们才知道的。
秦鹿小心看了陈一鸣一眼，发现他没什么表情。捕捉到她的目光，拉住她的手，另一边举起茶杯喝了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未来的路谁也说不准。”
“哎，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收收那甜蜜的光环啊，快把我灼伤了！”雷浩文看着两人焊在一起的双手，尤其陈一鸣还抓着摸摸，差点没亮瞎他的眼睛。
“在公司里没见着面，隔着电话都能满室的粉红泡泡，现在见着了怎么着也该收敛点儿吧~这还一起吃着饭呢，陈一鸣你能不能不要那么黏弟妹啊！快跟鲶鱼成精了都~”
刘洋沉默吃着菜差点儿没被雷浩文这股酸味儿给呛死。
“你羡慕嫉妒了就赶紧也谈个恋爱呗~”秦鹿玩笑道。
“我倒是想谈，可她顾晓菱不给我这个机会啊~”
陈一鸣和刘洋异口同声，“那你换个人不就行了。”
雷浩文给刘洋夹菜，“那让你把张芝芝换了行吗？”
刘洋闭嘴不说话了。
又转头看向陈一鸣，正想说什么，秦鹿一个眼刀飞过来，雷浩文对自己的嘴做了个拉链的手势。
“那我就看上了顾晓菱怎么办吧！”
陈一鸣给秦鹿夹了筷子她喜欢吃的菜，眼底笑意涌起，嘴上却淡定得很，“刘洋，别理他，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那我现在也算是在积累身家中了，我给自己定位个潜力股备胎总行了吧！”看没人接话，雷浩文老大不乐意，噘着嘴又道：“千斤顶！”
秦鹿被他不着调的话差点给笑喷，陈一鸣看见自家小姑娘吃饭差点被呛着，忍不住丢了个白眼给雷浩文，“我说你怎么那么贱呀你！”
雷浩文看着他们笑得更贱，两手还捏着小拳拳装动力火车，“我不就是萌中带贱，贱中有萌吗。”
喜不喜欢一个人，无非就是看你对照着做选择，是你和不是你。可有时候对照着需不需要来看时，一个人见你和想见你，又有很大的差别。
用经济学的角度来看，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交流，都是为了得到利益。这样看来，人和人的关系本质就是利益，感情关系也是利益关系的一种。那其实从这个思维来理解，雷浩文或许和顾晓菱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有匹配度存在，因为他们实质上是同一种人。
可用这种利益关系来衡量，秦鹿想，她和陈一鸣未尝不是这样。她贪婪想要的是他愿意为自己所爱的人撑起一个世界，哪怕他不是最强大的那个，但他却可以为你千方百计变得强大。
他想要的是所爱的人能够依赖认可他。他喜欢看见你享受他为你奉献的一切，哪怕只是一顿早餐，只是求一个拥抱。
他们彼此需要的是对方对情感的需求。但唯一和物质利益的区别是，他们所承受的这一切，都有一个互相吸引的前提。
“在想什么？”陈一鸣从擂台上下来，满脸的汗水，他咬掉手上套着拳套的扣带。
秦鹿回过神来，男人浑身热气，带着浓烈的马鞭草的气息包裹住她，她拿着手上的毛巾为他擦汗，“想你。”
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乖顺的耷了下来，看起来少了往常精英的凛冽，多了些活力少年的稚气。秦鹿伸手撩了撩他额前贴着的湿发，他也顺势甩了甩，就把她虚搂在怀里，手却撑在她身后的墙上。
他弯着眼睛，一张无害的脸贴上来，还出着微汗的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头。
“我就在这里，还看着我想我啊~”
也不嫌弃他脸上还出着汗，秦鹿抬手，手掌贴着他的脸颊，“嗯~有你在我身边，我们以后还会有很长的时间，心靠在一起，在哪里都无所谓。”
陈一鸣心中一震，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那双眼睛里的了然和依赖，让他最近有些五味杂陈的心慢慢软化，软成了一滩水，带着甜。
在得知李思雨离开上海后，他并不是无动于衷，而是有些百感交集。但这些百感交集的情绪里并不是对她的留恋与抱歉，只是觉得有人因一座城结缘，也因为身临其中而走散，形同陌路后，选择各有所思。
他知道李思雨是带着满身黯然与失败离去。他也在想，如果不是遇到了秦鹿，或许他也会和李思雨一样做一样的选择。因为这座城市，想要吞没一个人的自信，真的很容易。
或许是那一瞬间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吧，因为他们同样都自异乡而来。
“不对。”他扳正秦鹿的身体，漆黑的眼近距离凝望着她，在她露出疑惑的眼神时，他低沉着声线，温柔对她呢喃道：“下次在我面前想我，不能走神...”
“要这样想...”没有让秦鹿开口，他欺身上前，将她逼得抵在了墙上，狠狠吻了上去。
那边的拳击教练早在小两口靠得太近时就悄悄离开，原本带着温润少年的稚气猛然一变，他的一手掌握着女孩的颈项来回摩挲着，带着无法抵抗的强势，看似凶狠却又极尽缠绵追逐着她的红唇。
他怎么不会爱上秦鹿？
她只一眼就能看懂他。
他会爱上秦鹿，根本就逃不掉。
“一鸣...”女孩染上诱人的沙哑声轻颤着叫着他的名字，细细喘息着想要推开他，试图大口呼吸。
他抓住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将它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让她感受到那快要失控的心跳。
他终于放过她又香又软的唇瓣，“这里装着的患得患失，都需要你来帮我找到原点。”
薄唇似有若无撩拨着她的唇瓣，他的私语擦过她的唇角，“因为以后只有你握着我的明天。”
总有外人会觉得几年感情，一朝走到陌路，偏偏要像是祭奠死去的爱情那样再用几年来证明自己曾经深深爱过。
可只有陈一鸣自己知道，当不断让步过后，就连退后也渐渐成了无味。爱到最后，积怨最多的那个人，或许忘得才会越慢。他对李思雨，已经做到了任何事情都无拖无欠，爱上不后悔，分手也不遗憾了。
而让他找回有血有泪的自己的秦鹿，才会是他深刻爱上的那个人。这样的意义，又怎么能一样呢？
秦鹿被他撩得心慌脸红，怕他再这么热情，双手抱紧他的腰，整个人都紧贴着他，“知道了知道了！”
她感受着陈一鸣温热的气息在她的颈边逡巡着，他也双手箍紧她的的腰肢，不愿她离开。她只得抬起一只手，薅乱他后脑勺的毛，“该回去了，外面天冷呢，出了这么多汗，当心感冒。”
“小鹿。”陈一鸣还是抱着她没动，略带着撒娇的口吻，薄唇贴在她耳边，叫她颈线都紧绷了起来，“等我拿到创业后赚的第一桶金，我们就去领证好不好，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女孩抱着他，靠在他的怀里久久没有说话，久到陈一鸣忐忑的心快要逐渐失望时，突然听见她轻哼了声。
“嗯，好。”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甲与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