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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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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扫荡破庙时,郑冠河正把容禹往神像上顶,经年未擦拭的神像抖落一层薄尘,空气中混出一股冷雪和杂尘味儿。容禹对神像有所避讳,挣扎着让后背尽量远离石像,于是只能投进郑冠河怀里。
郑冠河好整以暇的看容禹着他的道,嘴角掀了掀,似是扩出几分不近人情。
“我们,咱俩,还算了吗?”
容禹因为激动眼眶是红的,连带鼻头也被冻红,水沁沁的可怜,就这么仰头看他,莫名泛上来的苦楚刺激着喉腔,说话声音抖到落不实,“阿河,我不知道,我没那么大度量,我就是…我就是觉得不舒服。真的,我要透不过气了,你让我想想,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要回应我了吧,我再想想我和你以后怎样相处,我再想想。”
郑冠河垂目凝视他无望的表情,觉得他现在的痛苦跟以往被人排挤时的痛苦并不相同,一种无力反击,悄然落于眼底。
“所以你宁愿自己想,也不肯听我的解释?”
容禹张着通红的眼睛,被冻的血色尽失的嘴唇翕动一番,木然的脸上表情缺失,麻痹的看向郑冠河。
郑冠河揩了揩他下眼睑,声音有些低,“童盈伙同你爸把你卖给我了,禹,我要是犯浑,这会儿不定对你做出什么了。你户口在我这儿呢,我就算是让你叫我一声爹爹,都不过分。她拿了我的钱,我以正当渠道收回来,仅此而已。动辄就要跟我分手,吃飞醋还是做什么?以为我要当你后爹?”
容禹更加错愕,时至今日,他才知晓,容水城把他给卖了?!
“我…他们收了你多少钱,我还给你,我都还给你。”容禹着急着往地上跳,被郑冠河掐腰固定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拥抱,耳鬓厮磨的程度,谈的却是交易。
郑冠河拥他后腰,容禹为了领奖穿的很要风度不要温度,薄薄一层外套,里面套了件高领毛衣,贴身的紧,手搓毛衣都能引起静电。“用不着你还,我说了,我正在以正当渠道收回来。”
容禹傻眼,推搡着,小声说:“我没有卖身给你,我是我自己的,没经我同意的事情,不……作数。”
郑冠河瞧他眼里的主意,乐道:“想什么呢?把我当地主恶霸?”
容禹手心抵他胸膛,说:“就是…不行,这不纯洁。”
郑冠河简直要笑,低下的头就搭在他颈窝,蹭了蹭,轻叹:“勾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不纯洁,衣服脱光了让我画,现在翻脸不认人说不行。一生气就要分手,说理又不听,胡搅蛮缠的要命。”
容禹冻的发紫的脸渐渐转红,正经道:“我没有……阿河,我把钱还你,咱俩正经谈恋爱行吗?就是,罗曼蒂克式的。”他拿着从书架上新学的词,说出一知半解的话,在冰封的时节里对浪漫大放厥词。
郑冠河用嘴唇捺下他的高领毛衣,呵热他表皮下的血管,血就像沸腾了一样把容禹给烧着。
“不跟我算了?”
容禹脸一窘,皱巴着说:“我哪舍得,那会儿太着急了……你别生我气。”
郑冠河道:“生气了怎么办?你坐上去,我要当着神像的面儿———”
“跟你亲嘴。”
容禹又一次为他妥协,背弃了一道底线,重拾新的信仰去了。
郑冠河把他吻到面红耳赤,承诺下次有事不会再瞒他,同时要求他闹矛盾时不许不理人,不许生隔夜气。容禹眼神迷离的喃喃好,口舌干燥,央求他再亲一亲,直至日落西山不见天光时才摸黑买了把手电筒走回家。
雪下几场,地面随日头光照车轱辘碾动及纷沓的脚步凝出冰碴,化雪时尤为冷飕飕。
郑冠河的手出现第一个冻疮时,居然还是容禹先发现的,他起先只觉得左手中指痒,痒完了又有些疼,以为是被虫咬了,没当回事。冻疮刚出现在他手上时,极其不和谐,匀长手指红肿着,叫容禹看见,惊道:“咋叫冻着手了?”
他不以为意道:“天太冷了吧。”
容禹宝贝的把他手捂进腹部,隔着层秋衣,暖着。“要不把煤火炉搬进屋里?”
郑冠河捻他瘪瘪的肚子,把他闹的一缩肩,有些哈哈道:“有点儿痒,别玩儿了。炉子搬进屋里暖和点,行不?”
“一股子煤味儿,不好。”郑冠河不喜欢那股煤球烧出来的味道,更怕容禹在屋子里烧玉米芯,那味道更冲了,并且还会飘灰,不干净。
好难伺候,容禹搓他长又直的手指,捏过骨节,嘟囔了一句少爷。
郑冠河用指甲掐他脸,掐出两道月牙印儿。
及至晚间,容禹从卫生所拿了治冻疮的药回来,郑冠河被他拉到灶屋烤火,一边就着燃烧的火焰涂被烤化了的药膏。
热起时冻疮是痒的,郑冠河曲起手指,想挠,容禹一把扣住他,黏腻腻的两手相贴,牵着被火燎的炙烫。
“等会儿戴个手套,涂一个星期能好,你这冻疮可新了,及时消灭,以绝后患。”容禹说的煞有介事。
郑冠河‘嗯’了声,倒是没松开他的手。
又过了两天,童盈找上门时,容禹上班不在家,郑冠河开门,见是她,面无表情的脸居然还能冷上些许,丝毫不欢迎道:“有事?”
童盈问他:“你最近怎么不去了?”
郑冠河一副抽身而退事不关己的样子道:“戒了。”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戒!”童盈难以置信,说:“你戒不掉的,小郑,我最近运气太差,你要不帮我转转运,咱俩再去试试,说不定就赢回来了呢。”
郑冠河乜她一眼,果断道:“戒了就是戒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说完合上了门,任由童盈怎么拍,都没再理会她。输了才对,不输怎么对得起他找的人,怎么对得起他布的局。他要童盈怎么把那笔钱吃进去的就怎么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