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钱》胡子叔叔

30、第 30 章

　　陶悦来想起两人的约定，拿起手机给刘忱发微信。
　　【康康：回来了？】

　　刘忱那边大概是在忙，没来得及看手机，过了会儿才回。
　　【LC：在收床单被套，洗完澡去你那。】
　　【康康：好。】
　　【LC：你画的时候我做什么都可以？】
　　【康康：什么都可以。】
　　【LC：嗯。】

　　陶悦来刚要放下手机，忽然想起今天早些时候飘柔君提醒他直播间解封了记得补时长的事，之前一直在忙着别的工作没顾得上，这回既然是画粉丝要求的东西，不水一下时长就可惜了。

　　但问题是这回还有个刘忱，人家不一定乐意配合他直播。陶悦来犹豫了一下，决定跟刘忱商量一下再看。
　　【康康：还有件事。】
　　【LC：你说。】
　　【康康：我直播时长欠得比较多，可能得一边画一边开直播……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不开。】

　　刘忱看着这段话，挑了下眉，不由回想起之前陶悦来那段流畅的口播，心想：原来真是主播啊。
　　如果要直播的话……
　　【LC：开摄像头吗？】

　　陶悦来以前倒是有过摄像头，但太久没用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康康：不开，就麦克风。】
　　【LC：那你开吧。】
　　【康康：送你小花花.jpg】

　　刘忱看着屏幕上抱着朵花整个人扭来扭去的小人，莫名有些想笑，放下手机进了浴室。
　　今天见了王志刚，听了一堆屁话也沾了一身晦气，他得先把这身晦气洗干净了再去隔壁。

　　陶悦来得了首肯，抬手就把直播开了，毕竟能混一点时长是一点，再把直播间标题改成——水时长，你们点的少年图。

　　他说水时长就是真的水时长，开了直播也不动笔，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网友们闲聊起来。

　　“为什么突然开播，想开就开咯，直播间解封了我总得把时长补完，不然没工资拿啊。”

　　他这么一说，直播间的人开始可劲儿送礼物了。
　　陶悦来一边道谢一边叫停：“别送了别送了，你们送的礼物主播到手少一半，省点钱买快乐水不开心吗？”

　　“谢谢沫沫酱明天要月考桃大给我加个油送的礼物，沫沫酱明天月考加油……慢着，月考？学生党不要送礼物，赶快去睡觉。待会儿我私信你记得回，礼物钱还你，别拿爸爸妈妈的钱打赏主播知道吗？”

　　“慈善直播间？没有啊，这礼物又没几个钱，主播不干亏本生意的。”

　　“接约稿吗？简介有联系方式，档期暂时排满了，只接商稿不接私稿哦谢谢。”

　　“那件事？我都开播了当然解决了。他再来怎么办？应该不会了，为什么这么肯定，当然是因为……不告诉你们！嗐，事情都过去了，别提了，多晦气啊这一天天的，想点开心的，待会儿画你们要求的青葱少年图。”

　　刚说到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陶悦来对麦克风说了句：“马上回来。”
　　接着便跑去开门，丝毫没有注意到直播间里的人已经刷起了屏。

　　【刚才那是不是敲门声啊？】
　　【我音量调得大，是敲门声，大晚上的，谁来桃大家里啊？】
　　【朋友？女朋友？】
　　【为什么不能是男朋友？】

　　【别吧，桃大铁直男，忘记了吗？之前出现在直播间的那个小姐姐。】
　　【确实，人家都明示成那个样子了还听不出来，钢铁直男本男。】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不是直男所以只能假装不知道？】

　　【嘶……好像确实有那么点道理。我记得那天小姐姐走了以后桃大立马就下播了，看都没看我们一眼，之后还鸽了好长时间，鸽到后来我都忘了小姐姐的事了。】
　　【有猫腻！】
　　【有猫腻！】
　　……
　　【别猫腻了，我好像听到声音了，还真是个男的……】
　　【猫腻来了！】
　　【猫腻来了！】

　　陶悦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满屏幕的“猫腻来了”，挑了下眉，喝了口水问：“什么猫腻来了？我出去没两分钟你们就搞了个新梗出来，来个那啥大的解释一下。”

　　【有野男人！】
　　【大晚上来你家的野男人！】
　　【谁？到底是谁？！】

　　“野男人？”
　　陶悦来差点没被这个称呼呛到，放下水杯看了眼还在客厅的刘忱，哭笑不得：“啥呀，那是我邻居！你们不是要看少年图吗？我找他给我当模特……潜规则？卧槽你们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人家才十六，我对他下手不成变态了么？”

　　【家人们，十六是有点小了，收手吧。】
　　【不小不小，桃大也才十九，差三岁而已，可以接受。】
　　【WTF？桃大十九？我是废物！】
　　【……我也。】

　　“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啊……”陶悦来正琢磨着怎么在刘忱进来之前把直播间的风气扭回来，忽然一阵清新的薄荷味飘到鼻尖，他一抬头，发现刘忱已经进来了，正抱着台笔记本看着他。
　　“我坐这行吗？”刘忱看了眼陶悦来边上的空位。

　　“你随意，坐哪儿都行。”陶悦来回答，一扭头发现弹幕又开始了。

　　【哇哦，弟弟的声音好好听。】
　　【我恋爱了。】
　　【你们可太刑了……我也不是不可以，嘿嘿，击剑.jpg】
　　【注意点影响！把弟弟吓跑了我找谁说理啊？】

　　陶悦来：“……”
　　他直播间里都是群什么奇葩啊？

　　刘忱坐到陶悦来边上，看了眼他的屏幕，皱起眉：“谁弟弟跑了？”
　　“……”

　　有那么一瞬间，陶悦来想着要不还是把直播关了算了，他直播间里的人爱起哄，刘忱又是个不喜欢开玩笑的，万一把人惹恼了就不好。
　　但转念一想，开都开了，他要是表现得太刻意，这帮人反而起哄得更厉害，索性敞开了让刘忱看：“别理他们，一群憨憨。”

　　【人身攻击是吧，取关了！】
　　【弟弟啊，再多说两句呗，妈妈爱听。】
　　【爸爸党呢？爸爸党为什么不站出来？气抖冷！】

　　这就有点不合适了。
　　陶悦来把弹幕界面缩小了，余光扫了刘忱一眼，见对方脸上没什么生气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坐下吧，你站着我脖子累。”

　　刘忱坐下来，把电脑放在桌面上打开，想了想说：“我键盘声会打扰你吗？”

　　【打扰个皮皮虾，早年桃大直播都是一边怼人一边画稿子的，一点点键盘声洒洒水而已啦。】
　　【桃大这两年变了，变温柔了，都不骂人了。】
　　【爷青结。】

　　“没事，你干什么都行，”陶悦来对刘忱说完，扭头就去怼弹幕，“这么喜欢被骂，你们是不是有点什么奇怪的癖好啊？真的，有病赶紧去治，现在社会很开放的，不歧视精神疾病患者。”

　　【他怼人了！爷又青结！】
　　“你咋啥都能青结啊？”陶悦来啧了一声，“清洁工都没你能青结。”

　　【你对小弟弟这么温柔，对我们就这么凶！不公平！】
　　“想我温柔可以啊，你给我做顿早饭，我保证对你温柔似水。”陶悦来嗤了一声。

　　刘忱敲键盘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抬眼看他两秒，故作淡定地按了下保存键，轻咳一声：“可以开始了吗？”

　　【弟弟说得对，你倒是赶紧画呀，我想看弟弟长什么样！】
　　【桃大很少找模特的，弟弟肯定很好看。】

　　【比起看弟弟，我更想看桃大。】
　　【我也！以前桃大还是手绘的时候露过手的，我第一眼就爱上了，截图设成屏保舔了一年，后来怕被人误会是变态才换了的。】
　　【新粉，求私！！】
　　【也私我一下吧球球了！！！】

　　陶悦来无言半晌，对粉丝的变态程度又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

　　“真的，去看一下脑袋吧你们。”他叹了口气，把缩小的弹幕窗口也关了。
　　他担心再继续看着这么群糟心玩意儿，待会儿画稿子的时候会把刘忱往变态那个方向画。

　　陶悦来一开始画，房间里就变得很安静了，只有笔尖和板子的摩擦声，以及刘忱敲键盘的声音。

　　刘忱本来以为自己敲代码的时候被人盯着会紧张，但他发现除了一开始那阵，陶悦来看他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是对着电脑屏幕，偶尔才会看他一眼，停留的时间也不长，很快他便放下心认真忙自己的事了。

　　常年高强度自我压榨的结果就是陶悦来画稿子效率很高，刘忱觉得好像也没过多久，陶悦来就出声说“可以了”。
　　刘忱微微愣了一下，把最后一行代码敲完：“结束了？”

　　“嗯。”陶悦来应了一声，大概审视了一下画面里的刘忱，很好，没有变态，于是又打开了弹幕。

　　弹幕已经开始吹彩虹屁了，花样百出地夸弟弟真好看。

　　“有那么好看吗？吹过头了啊。”陶悦来按了下保存，把图片缩放到适当的大小，让大家看全图。

　　【你酸了？】
　　【夸弟弟一句就开始阴阳怪气，想让我们夸你倒是露脸啊！】

　　“别激将啊我跟你们说，”陶悦来把画面放大到刘忱露出来的耳朵，在耳垂上面添了一颗小痣，这是他刚才观察到的细节，“我不开摄像头的。”

　　【散了散了，家人们，桃大肯定在弟弟的盛世美颜前自卑了，只能往人家耳朵上添颗痣来发泄一下这样。】

　　“神特么自卑，”陶悦来一边骂，一边又对画面作了一下细微调整，让整体看上去更和谐，“你们就算急得想顺着网线摸过来，我也不开摄像头，再说他耳朵上是有颗痣，我这叫尊重事实好吗？”

　　【不信，除非你让好弟弟亲口承认。】

　　忒麻烦了这帮人。
　　陶悦来撂下笔，抬手在刘忱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来，好弟弟，帮哥哥解释一下，你耳朵上有痣吗？”

　　刘忱没有回答，陶悦来抬眼看过去，刘忱的目光略有些微妙，视线对上后，又偏过头看向自己放在他手臂上的爪子。

　　陶悦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弹幕里的称呼直接说出来了，他尴尬地收回手，摸了下鼻尖：“不说拉倒。”

　　【他！怂！了！】
　　【桃大别怂啊！】
　　【别让我看不起你。】

　　看不起就看不起呗。
　　陶悦来继续在画面上加细节，心道：被你们看不起又不会少块肉，把这少爷惹恼了可不行。

　　等等，为什么惹恼刘忱不行？
　　陶悦来停下笔，微眯起眼，不管是从欠钱和债主的角度，还是租客和房东钦定监督人员的角度，都应该是这小子讨好自己才对啊。
　　他轻咳一声，意思是给“好弟弟”稍微施加点压力。

　　然而下一秒，好弟弟忽然动了。
　　陶悦来头皮都麻了——他以为暴躁小伙要动手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刘忱只是整个人向他这边倾了一点，陶悦来被清凉的薄荷味堵得呼吸一滞，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下。

　　只见刘忱在他显示器上看了两眼，也不知道在看画还是角落的弹幕，半晌，他轻声说：“我哥没画错，我耳垂上是有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