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神鬼莫测 ...
-
一头黑色长发，一身传统有纹狩衣，好如平安京时代阴阳师的中年人在西餐厅内为数不多的客人的注目礼下，掀起衣服的下摆，端正地坐在了唯一没有抬头看他的客人对面。
“不要生我的气啦，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小咪。”
那哀怨惆怅的声音，搭上那张阴柔华美到犯规的脸蛋，微微蹙起的秀眉，黯然神伤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哪怕被这个男人伤害过千百次，被这样哀求的人也会忍不住原谅他吧？
对，如果是人。
手下一个不小心把正在看的报纸抓出三条划痕，穿着古板三件套西装，带着圆顶帽，因为胡子被某人全都薅光，反而显得年轻了不少的，三色发的中年人皮笑肉不笑地抬起头来，咬牙切齿地回复:
“阁下的道歉，我会带给我家猫的。”
“用喵喵叫的方式吗？”
中年人一改惹人怜的模样，好奇地瞪大眼睛问道。
横滨最强异能者深吸一口气，握紧靠在桌边的文明杖，满足还未拜师的学生的熊家长的好奇心:
“倘若我能把这根即将和您的腿同时断掉的手杖呈到它面前，我想它会原谅您的。”
*
夏目簌石是第一次接触森静男，但不是首次认识禅院甚元。
拜夏目家祖上的阴阳师血统，夏目漱石少年时并不是对魑魅魍魉那边的世界一无所知，虽然是已经偏远到只留下了姓氏的分家，他们家族没人继承这种天赋，但很难说他的异能显现形式和这种久远的血统毫无关系。
毕竟夏目家本家的家徽可是猫又啊。
在政府任职时，与异能同为不向普通人公开的冰山下世界，夏目簌石接触这类事件更多，却总是罩着一层迷雾。
神鬼莫测，已经为异能者这边殚精竭虑的他实在没功夫再去探究那边的事情，只能保留着最基本的提防，画好界限，对那边从不涉足，直到——
“你怎么活这么久的。”
被黑影包围的男人冷漠地向被恶犬觊觎着脖颈，手脚则被蟒蛇绑缚动弹不得的异能者发问。
“阁下的问题我不明白……非要说，大概是因为我从未遇到过像阁下这样的强者吧。”
即使使用异能，猫咪也是有影子的，不可能挣脱这个人的控制。
吾命休矣，可惜啊，还没有看到和平的横滨。
还在哀叹平生夙愿没有机会实现，对面的男人倒是沉吟了起来:
“……这不难，毕竟我是最强。”
这样说着，男人放松了对夏目簌石的束缚，在异能者的惊疑中改变冷漠地表情，表现出一个家长的忧愁:
“实不相瞒，我有一个儿子，他的情况和你有相似之处，跟你一样弱，我妻子很担心他出问题，我很担心我妻子。”
夏目漱石:……摊上你这样的父亲，才是你儿子最需要担忧的原因。
“虽然我觉得扔下不管也没关系，但那孩子长得像妈妈，穿上裙子还是有点可爱，所以还是好好带吧，”男人再一次进行人父失格发言，虚心下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作为一个杂种，你是如何做好心理建设，然后身心健康地活到现在的呢？”
夏目漱石:……
夏目漱石:对令郎来说，年幼丧父最是好命。
“阁下的意思是，”早已猜测出男人的能力不归属于异能侧，夏目漱石谨慎地回答:“您的孩子是个异能者吗？”
“现在还不是呢，但我妻子说，待他大些，她会将她的异能转交给小不点。”男人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地上，“她不愿意让小东西到这边来……其实天赋过得去来着。”
“哈哈哈，说不定会意外的很强呢，小东西，疯起来能杀掉我吗？唔，有点期待。”
……神鬼侧和异能测的混血儿吗？
夏目漱石瞟了一眼满脸跃跃欲试的男人，这个人，这种强者评价的“天赋不错”，想必是实际上的天赋超群吧。
再加上异能，那该是怎样的孩子啊？
“既然如此，便也算不得……跨能力者，”改变了不雅词汇，夏目漱石妄图打消男人疯狂的想法，“其实我也不能算跨能力者，不知道两种能量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会有什么后果……以防万一，请劝贵夫人三思。”
这种炸弹，还是扔到那边解决吧。
出乎意料地，男人皱眉:“可我已经把那小子的天赋封印了啊，怎么能让峰子不高兴呢！”
夏目漱石:……
夏目漱石:“行吧，请问阁下名讳，若日后令郎进入异能侧，我必将尽心照拂。”
“我啊？出门在外杀人放火，那就叫禅院甚元吧。”
“……感谢阁下不杀之恩？”
*
谁能知道几十年后，他真的看中了对方的儿子，想要收徒却被婉拒，还被拐走了另一个徒弟呢！
“是令郎拒了我，不是我不照顾他，纵然如此，我的得意弟子也已经被阁下聘用为令郎的贴身保镖，阁下现在跟着我又是何意。”
夏目簌石面无表情地与森静男走在街上，两个打扮截然不同但都气质斐然的中年人甚至惹得不少路过的年轻女孩偷偷关注，窃窃私语。
“哎呀，我家林太郎崇拜你呢小咪，”前几日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拔了猫咪胡子的男人打开扇子遮住上扬的嘴角，“所以我来学习一下小咪的风度啊。”
夏目漱石终于忍无可忍，在听到男人对自己的称呼的路人奇怪的目光里，像争夺地盘的野猫一般发出激烈的警告:
“森静男！！！你他喵的给我从闭嘴学起！”
看着猫咪炸毛……怒发冲冠的旧友，已经改名为森静男而且在妻子的调/教下变得温文尔雅知书达礼的黑影之主眨眨眼，“哦，那我就不跟你说我们那边的老家伙把手伸到横滨来了的事了。”
“什！咳咳咳咳咳咳！”头发又落了回去，忍耐半天，最终发火已经把精力消耗殆尽，面对这种惊天秘闻，一口气没提上来，中年人爆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迟早死在这个人口上！
挥开了罪魁祸首拍他后背的手，夏目漱石已经没有了大惊失色的能力，他匀着呼吸，盯着一脸坦然的男人:“你说清楚点！”
“可以哟，不过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关于旧的神明被唤醒，新的神明也在孕育的故事。”
“您应该是知道战争结束前夕那场大爆炸的情报的吧？这个我就不多说了，想要把神明引入人世的尝试，虽然遭遇了诸多意外，但好歹算是留有缺憾地完成了。”
“实际上，那边还有完全相反的实验，这个实验进行了几十年，甚至开始得比你我出生于世还早，小咪，”依旧用着不正经的称呼，森静男的语气却十分沉重:“用人心，来驱使恶鬼，很不幸地，也成功了。”
“而现在，他们都在横滨，实在太诱人了，诱人到，足以让人牺牲一切来夺取。”
“能阻止这些的，你的弟子和我的儿子，缺一不可。”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神鬼莫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