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最优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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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传来的刺痛加剧了，即使是福泽也不由皱紧了眉头，他的印象中，中原从不是这样会因为一时气愤不分事情轻重缓急的性格。
……至少，在乱步与他临时搭档时，年轻的港口黑手党首领从没有因为气恼乱步的口不择言而误事，现在是因为太过年轻还没有磨炼好性子吗？
然而这个想法到福泽瞥见赭发少年脖颈上那不祥的黑红色经络时，便荡然无存。
那正是作为港口黑手党最高战力的重力使的，最终夺去他生命的诅咒。
“中原！在这里解放，你是想害死你的同伴吗！”
“！”
不顾腕骨处不堪重负发出的咔吧声，福泽蹲跪下来，盯着眉眼还没完全长开的赭发少年的眼睛怒喝一声，打断了那黑红痕迹要爬上脸部的进程，少年原本已经缩到针尖大小的海蓝色瞳孔也渐渐因为震惊而恢复原来的大小，甚至更大一些。
确实差一点就被荒霸吐掌握住的少年放开了福泽的手腕，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严肃到让人有些惧怕的银发男人的脸：
“你怎么知道……”
“福泽阁下，不要再在那边和年轻的男孩子玩掰腕了，我这边需要帮忙哦。”
打断少年问题的是已经恢复常态的医生。
好像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一大一小之间差点爆发的争斗，黑发的医生对被自己扒拉到旁边坐在地上，全程围观了医生渗人表现的新江少年露出安抚性质的微笑：
“少年，别担心，我才不会允许这么恶心的东西攀扯在纯真的小女孩那未成长的曼妙身体上呢。”
相比根本不敢开口的新江，真正纯真非凡的年轻男孩中原中也听到医生的话只是不自觉捏了捏带帽卫衣的衣领，给了福泽一个“等下再谈”的狠厉眼神，转头问道：
“能治吗？”
“不能哦。”
“哈？！”
看到医生笑眯眯地再一次表演瞬间吃了吐，即使不能再用能力，中也亦然有了跳起来照医生的笑脸来一拳头的迫切欲望：“那你在说什么不允许啊？！”
“我不允许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因为这种根本算不上病症，充其量是污秽的东西被剥夺生命——福泽阁下，还在体味被少年触摸的感觉吗？分一下场合好不好？”
被一个堪堪只有自己腰高的少年约谈的福泽用没有受伤的手捏捏眉心，他到底是中了什么咒要和黑手党预备役们纠缠不清，森医生也就罢了，太宰治，中原中也，甚至连他已经招揽到的织田原本都是从港口黑手党跳槽过来的——
说到底，还是这个比他所知的任何时候都要不正经的森鸥外的错。
“森医生，我不想在外面找东西把你的嘴堵上，所以请你现在开始停止你口无遮拦的行为。”
纵使这样说，保镖先生依旧任劳任怨地走到了医生身后，“如何，是那东西吗？”
“是，也不是，这孩子本身的身体组织没有问题，但是这些东西在蚕食她的生命，这种情况，已经不是医学可以治疗的范围。”黑发的医生乖觉地没有继续东拉西扯，瞟了一眼保镖那呈不自然扭曲样的手腕，略微惊讶地说道：“哎呀哎呀，福泽阁下怎么这么不小心，手腕伤了，还能用的了刀吗？”
“不必担忧，至少能把阁下打到三天下不了床。那么，要我用刀做什么？”
“很简单，”黑发医生并起双指，轻盈又利落地在少女膝盖以上，小腹以下处的空中划了一下，“请福泽阁下把这以下的东西全部切除吧。”
“开什么玩笑！”
“不行！……不要啊！”
在帐内两个少年或惊怒或惊慌的表情里，福泽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森医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面对另外三人惊讶的表情，森林太郎反而诧然反问：
“怎么了，无法治疗，而任这个情况继续下去，生命有问题也是迟早的事，战场上也有为了保住士兵的生命而将已经坏死的肢体截去的医疗手段，虽然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进行手术的危险非常大，但以这个蔓延速度来说，将女孩搬去我的诊所说不定最后要舍弃的部分更多甚至于无法保证生命——”
“如何，你们做决定吧，但不要太久，这孩子已经陷入昏迷了。”
眼看森林太郎摊手，中也深吸了一口气，揽住了再次痛哭流涕的同伴的脖子，开始小声的争论和劝服，银发的成年人则盯着已经蹲下身清点手术必备用具和药品的医生。
抗生素，凝血剂，大量的纱布，手术钳……好像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一样，沉重巨大的医疗箱完全不像是为出诊准备的，也难怪连受过战场锻炼的前军医一路走来都落在了后面。
“用这种方式可以避免被咒灵所害？”
把被缠住的地方整个丢掉？
“不知道啊，福泽阁下，我只是个看不见咒灵的普通人，只能用我微薄的所学来尽力而为罢了。”
“你早知道会如此吗。”
早知道如此，所以才会如此悠闲地扮演无能医生？
“嘛，咒灵是一定要爆发出来才能给予祓除，喂给它们两条少女的腿，趁它们还没有消逝，转交给咒术师解决，总比继续让孩子们担惊受怕增强它的力量最后爆发在横滨要好吧？”
黑发的医生不以为意地把药品吸入注射器，随即被抓住了领子扯起了身子。
不像刚刚那样坦然到还能调笑银发的保镖，被提起的衣领略微地压迫到了呼吸，医生仰起脖子面无表情地睥睨福泽。
“手术当前，怎么好威胁医生呢，如果咒灵爆发的话，不仅会逼迫官方允许咒术师进入横滨，还会造成大量的平民伤亡，福泽阁下，你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吧。”
“那就让咒术师来！让他们来祓除！”
“呜哇，福泽阁下以为那些疯子和我一样对您言听计从的吗？不说那个人因为上次动手不得不逃得远远的，我连联系那边渠道都没有，走官方程序的话，等他们商议完了，恐怕是少女的性命和横滨的安定一个都保不住吧？”
这样下断言，医生笑着将脸色难看的保镖的手指慢慢掰开，“哎，我也不愿意牺牲这样可爱的女孩啊，但已经被咒灵缠上这件事无法改变，既然如此，就应该选择牺牲最小，获益最大的道路，尽管非常残酷，但这就是最优解啊。”
“最优解吗……”
听到熟悉的词汇，福泽愣了愣神，眼前这个年轻的黑医的面容一瞬间与熟悉的面庞重合。
——“死亡天使的能力是我必须获得的武器！这是为了三刻构想的最终完成！这就是最优解！”
——“你的最优解从来都不考虑人心！”
——无论如何，这就是森鸥外。
“我们商量好了。”
少年的声音插入成年人的交流中，哭泣的少年已经抹干了眼泪，通红的眼眶里尽是坚毅，那是已经决定要负担起家人的人生的觉悟。
“请医生你动手把，即使阿绿她没有双腿，她还有我这个哥哥！只要我在，我就是阿绿的腿！”
赭发少年站在这个下定决心的兄长身后，尊重他的决定的同时又成为了同伴可靠的后背。
“如果让我知道你今天说的有哪怕一个字的假话，”没有恶声恶气，也不像放狠话用的表情，赭发少年用不符合年纪的沉静告知：“我会让你被重力碾压成灰。”
“呜哇哇，难不成现在流行在医生进行手术前先进行威胁吗？真是可怕，不会等一下走出帐子就会被杀掉吧？”
言语间黑发医生已经带好手套，用带着笑意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赶人：“好啦，哪怕是要复仇也要等手术结束之后吧，现在请无关人员出去。”
“福泽阁下，如果不想刀上染上少女的鲜血就也出去吧，虽然我是觉得阁下的刀怎么说也比柴刀利索些，但阁下不愿意也是没办法的嘛。”
福泽紧锁眉头，却没有离开帐子，待两个少年终于离开了此处，福泽才拔刀出来。
“那么，接下来按照我说的方式——”
“事到如今，可以说实话了，森医生。”
医生不明所以地歪了歪脑袋：“您在说什么啊福泽阁下，不要耽误手术了，快抽刀吧。”
“……你应该已经彻查过这里了吧。”
面对保镖淡定无比的注视，沉浸于自我剧本的森林太郎终于挫败地举手投降：
“嗨——话说回来福泽阁下你下次跟我配合时能不能留点手，刚刚真的不能呼吸了，脑门也是现在也疼呢。”
“你在那之前说的一些欠打的话也很过火。”
最优解是牺牲少女换来暂时的和平？森鸥外要是能出这种臭棋，福泽就真的要把他吊起来打一顿了。
——森鸥外从头到尾想摸出的，都只是告诉少女的哥哥“咒灵”一事的背后操纵者。
现在看来，能够同意截肢这种可笑方案的少年们，除了对医学知识极度匮乏之外是当真不知道更多。
因负面情绪产生的咒灵，又怎么会因为截断肢体就消逝呢。
“少女的情况究竟如何？”知道森医生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并不会真的对无辜少女见死不救，福泽看了一眼依然没有苏醒迹象的少女，蹙眉问道。
“嗯哼，不是咒灵哦，看着很可怕，实际上是一种幻觉类的异能，”无视那些看来十分可怖的痕迹，柳叶刀小心但迅速地把皮肤上烂疮一样的东西揭起，递到福泽眼前，“被某个不怕死的异能者摆了一道呢。”
“异能者在这附近吗？”
“我叫织田君偷偷跟在我们身后探查了”，医生扒开黑发，露出塞了耳机的耳廓，显示他一直没有与秘密调查员断线，“没有可疑人物哦。”
……织田你还记得你叫谁社长吗？
“那她为何昏迷不醒？”
“因为这种异能的作用是自生性的幻觉，简单来说，是给中异能的人设下心理暗示，再利用她自己的想象来造成现在我们看到的效果，无论是外表还是身体机能都是哦。”
再一次受到保镖不为所动地注视，医生十分坦率：“这是太宰君告诉我的情报，港口黑手党那边关于异能者的情报总是要多一点。顺带一提，刚刚织田君已经和太宰君联系上了，过会儿太宰君就会赶来英雄救美啰。”
好的，你瞒着我使唤着我的部下和部下预备役，真不愧是你们啊，港口黑手党(过去未来时)。
“那么，幕后主使的目标——”
“当然不是你我啦，我是早就被认定没有咒力的普通人，福泽阁下您上次在电车上的经历又被禅院静男阁下连带着一起抹的干干净净，本来你我都不值得别人费哪怕一丁点心思引诱啦。”
医生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细不可见的缝隙，随即拖长声音像撒娇一般抱怨：
“结果福泽自己想暴露在别人眼里就罢了，还一定要拖着我一起，真是把我当计划弄得一团糟呢。”
“我看阁下明明就乐在其中，”而且还孜孜不倦地抹黑我的名声，“那么，以咒灵为饵，真正的目标是？”
“咦，福泽阁下让我白忙活了一场，跑了这么远的路，还暴露在敌人眼前，现在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向我问情报，这真是……”
被习惯性敲诈的保镖先生看着雇主出神入化地颠倒黑白，眉毛都不动一下，“不找你要前五天的餐费了。”
“哎，对这条情报来说，出价太低了。”
“那么……”福泽在内心盘算了一下这次保镖雇佣金的余额——所以那位森老先生付给我的实际上不是佣金而是抚养金是吗？
“上次你因为月余不够，没能买下的洋装……”
“成交。”
医生意味深长地指着福泽已经开始发红发肿的右手手腕：
“他们的目标当然是——喏，福泽阁下已经得到神明的礼物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最优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