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羊踏诊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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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威慑力满满的银色野兽来说，看起来文弱又温和的医生理所应当地更能取信于惊慌失措的少年。
“在，在我们基地里，”少年躲避着医生关切的眼神，期期艾艾地说：“我妹妹这样已经好几天了，不停说基地里有怪物走动，我们都觉得她是病糊涂了在说胡话，结果到昨天为止她的腿又肿的更大了，简直像被看不见的怪物诅咒了一样！”
听完这席话，福泽已经冷静了下来，皱着眉头看向说话的少年。
少年居然吐出“咒灵”这种横滨人根本接触不到，或者说即使听说过也不可能理解其中内涵的词汇，虽然后来又用看不见的怪物指代，却又提及诅咒这种话来引导他们的思想。
是诱饵吗？然而那紧张急切的表情若说是做戏，也比拙劣的言语技巧逼真太多了。
他曾经在两个有妹妹的部下脸上看到过和此时少年脸上如出一辙的表情。
就像验证了福泽所想的，少年越说越惊慌：“再获得不了救助的话，我怕她会……！”
“嗯？已经到了这般危险的境地了吗？”温和的医生露出惊讶，随即便转为担忧的神色。
“是的，所以求你救救我妹妹！为此我什么代价都可以接受！哪怕是用我的性命来交换——”
医生摆出十分苦恼的表情：“既然如此，我也不是不可以出外诊……”
“真的吗！？”
少年惊喜万分，却被医生的下一句剥夺了希望：
“可我对少年你所述说的令妹的这种情况闻所未闻，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也没法进行有效治疗啊。”
“怎么这样……”
无法偷到药品后医生却答应了外出诊治，正在惊喜万分之时又被告知根本无药可用，少年脸上露出灰败的表情，颓然跪倒在地。
“凭什么，凭什么阿绿她什么坏事都没做，却要承受这种事……”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赤铜色少年也垂下了眸子，以最少的表情表达了哀悼。
福泽皱了眉头，即使是为了获得情报，也不该让真的心有所系的少年经历这种心绪的大起大落，他不赞同地看向依旧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的医生。
森林太郎却没有理会福泽的表情，叹了一口气：“命运总以捉弄人类为乐，少年，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赶紧回去陪伴妹妹最后一程吧。”
听闻至此跪在地上的少年肩膀一跳，愤怒替代了颓唐，瘦弱的少年站了起来，眼睛里充满血丝：
“我不管，你能救阿绿的，那个男人说过——”
此时的少年已经丧失了理智，像濒死的野狗为了仅有的腐食狂吠一般，不自觉吐露出不该说出的信息。
与此同时，医生终于褪下假惺惺的面具，嘲讽里混杂着怜悯的笑脸进一步摧毁了少年的警惕。
“把你这个可恶的医生带去就可以！”
野狗终于展露出了獠牙，然而就在野狗不顾在场的比他强大的多的银狼做拼死一搏时，向前扑的少年却在一瞬间被抛到了空中。
什——
背部狠狠砸在地上，银色野兽只是用不带尖刺的狼爪，不费吹灰之力地发狂的野狗制服了。
把少年背过手压在地上，福泽冷然说道：“对不起，虽然雇主十分令人厌恶，我依然是个保镖。”
被评论可恶的医生嘴角越发上挑，银发的保镖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笑容僵在了原处。
“所以为了他的安全，出诊的时候我必须同去，现在就带我去你们的基地吧。”
福泽记得森先生说过的话，普通人只有在将死之时才会看到咒灵，又想到电车上出现过的惨剧，面色阴沉。
无论这个少年是如实转述，抑或被人唆使利用，“咒灵”一词都不该出现在横滨人的话语里，即使是圈套，他也无法对可能即将因咒灵而死的孩子置之不理。
何况利用一个医生对幼年患者的同情——尽管森鸥外他没有——用人的情感来设圈套，一直是福泽最为厌恶与不齿的。
全部由他接下与打破！
成年人陡然升腾的气势让摔在地上恢复了些许理智的少年惊恐不已，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算温和冷静的大人一副要把他们的组织赶尽杀绝的模样，牙齿碰撞说不出话来。
“你……”
可就在这时，本来一直没有动作的赤铜发色少年却把被单向高处一抛，极速地掏出武器透过被单向窗外射击。
“嘿——呀！”一阵由远及近的爆喝响起，却因为发音人接近音速的动作被浓缩成了仿佛炸弹一般的激昂短促的爆音。
玻璃应声而碎，被反击回来的子弹擦过了已经先前翻滚躲避的织田作之助的衣角，打碎了医药柜的玻璃门，嵌入了老旧渗水的墙壁。
“啊，我的药！还没有结款啊！”
在漫天飞舞的被单和尘埃里传来穷困医生的哀嚎，福泽翻了个白眼，尽管知道森林太郎的能力足以自保，也狠狠地把他的头压了下去，推进狭小的办公桌下的空间里，自己则是单腿蹲守在桌前，保持出刀前的攻击预备姿势。
话说回来，刚刚那声爆喝的方式，倒是十分熟悉。
“你怎么把药柜打翻了啊！真是的，那些药可以卖很多钱的！”
“那是子弹反射的！嘁，我怎么会知道突然就会有人开木仓啊！快点把阿绿要用的药拿走就是了！”
一片扬起的灰尘里，见不到人影的幼嫩嗓音继续嚷道：
“新江！在这里吗？”
福泽看着被部下捂住嘴巴，用膝盖压住无法逃离的少年面露喜悦之色拼命挣扎着，是少年的同伴吗？
“肯定是被那个黑医和包、养他的银色头发男的拐走了！我们赶紧离开吧！”
这是之前就恶意揣测他和医生关系的那个白发的少年的声音，果然是一伙的同伴吗？
福泽一边出声，一边向织田作之助打手势，“不要妄动，你们的同伴没有事。”
得到了领导示意，木讷的赤铜色少年以木仓口代替了手掌，以让名为新江的少年发声：
“我在这里Chuuya！啊啊啊啊你把木仓口拿远一点啊啊啊！”
“有人有人！就是那个超凶的银色野兽，Chuuya快动手把他打倒！”
“喂白濑你这家伙在胡说什么啊！新江被用木仓指着呢你没听见吗？”
福泽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本该是和少年的同伴们好好协商的情况会被变成类似于绑匪交还人质的场景啊。
而且，联系这种说话方式和异能表现，他好像终于想起“Chuuya”这个读音指代的人物了。
等着烟雾慢慢散开，双方得以见到对方的真实面貌时，被证实了心中所料的福泽只觉得万分疲惫。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不满于银发成年人又是无奈又是发愁的表情，赭发蓝眸的幼小少年用比福泽印象中幼嫩尖细的多的嗓音对福泽叫道：
“快点把新江放了啊！不然小心我压扁你！”
福泽一言难尽地看着比成年后显得更加娇小的重力使，他上一段人生中所认识的最后一个港口黑手党首领，中原中也，无可奈何地站直了身子。
眼看被发狠话的人站起身来几乎高他一个上半身，中原中也气愤中不免羡慕地说道：“！你这家伙！看不起我吗？！我还在成长期！今后看你就像你现在看我一样你懂不懂！”
“那估计有点困难。”
福泽下意识闭紧了嘴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直到肩膀被拍才意识到这招人恨的话是由医生说出来的。
“福泽阁下的身高在这个国家是超过了平均值十厘米的哦？不如还是以我为目标？新上任的，年轻的羊王哦。”
不，你也要比未来的这孩子高十厘米不止。
还有……羊王？之前是□□小军师，现在是羊王，看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森医生并没有放松对情报的收集和分析呢。
福泽保持了沉默，并挑眉看向在拍打自己身上灰尘的医生，得到医生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们的首领还好好的活着呢！”
先回应这句话的是中原中也身后白头发的小子，好像生怕两个看起来游刃有余的成年人错认了身份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中也不过是防卫巡逻小队的队长而已！”
赭发的男孩点点头，一脸不善地看着这两个人，和一旁被同龄人用手木仓指着的同伴。嘁，要不是因为上次那个丑东西，这种程度的威胁……
“喂，你们也看到了刚刚反弹回来的子弹了吧！那是我的异能力，再不把新江放开，可就不是碎一扇窗户的问题了！”
一直把手插在连帽套头衫腹部位置上的口袋里，此时灼烧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手肘的地方，必须减少动用能力的次数，可面前的敌人，不谈那个被银狼养着的柔弱医生，即使是那边红发的小子看起来也不是好对付的对象。
能唬住吗？
“织田，放开他。”
福泽如此吩咐道，而也有异能力的部下在确认了安全后也十分利索地松开了压制少年的动作。
“中也，就是现在！一举把他们都打倒吧！”/“等一下中也，那个保镖说可以带着医生去我们那里给阿绿看病！”
不同的伙伴发出的指令让比他们都娇小的孩子一愣，首先问起了更关心的问题：“？看病，你说真的吗？这个无良黑医？”
中原中也在擂钵街的成年人口中听到过不止一次关于被坑钱后又遭到保镖胁迫的事情。
相比中也只是对这对搭档的品德有所怀疑，羊的老成员白濑更注重的是基地的隐秘性问题，他呵斥道：
“你在想什么啊，把羊的基地所在泄露给敌人！你不会已经叛变了吧！”
“我……！”
就在名为新江的少年百口莫辩之时，福泽再次发声：“并非敌人，我只不过是作为医生的保镖随他出诊而已。”
“嘁，鬼信你，”白来少年不以为然，继续扯着中也的袖子，“喂中也，你还在等什么啊，直接把他们打倒，我们把药都搞走，卖一大笔钱，看更高明的医生就好了！”
中原中也听此皱了眉头：“喂，不是说只拿可能会用到的药吗？”
因为这个黑医的名声实在是不好，中原中也才按捺下愧疚感答应来偷药的事情，至于更恶劣的强盗行径，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过。
“可是既然已经有这个机会……”
“摈除咒灵之事，在横滨大概也只有我和他二人能够帮忙。”
福泽打断了白濑少年的鼓动之言，看着那双年轻许多但好像从始至终没有根本变化的蓝色眼睛，平静说道：
“不如说，这正是我希望能够承担的使命。”
柔弱的黑发医生站在保镖身后轻轻地做了个“哇哦”的口型，用两只手的手指部分轻声鼓掌。
赭发的少年仰头打量着这个与出生以来所见之人都不相同的银发男人，半晌，才转过身：
“敢伤害我的同伴，杀了你哦。”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羊踏诊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