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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逼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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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戍白一来数日闲暇,也将局势了解明朗了些,按照如今情形发展下去大梁恐命不久矣,沈戍白披着貂袄站在窗前——要变天了。
“……命沈戍白为司马侍郎,官正四品,即日起上任,钦此!”宣旨公公满脸堆笑道:“沈公子,不,现在是要叫沈侍郎了,快跟我进宫谢恩啊,这可是莫大的恩典。”
沈戍白跪在后面,有些意外,数日不见自己,直接封为四品官员,这不合常理,即便料到伯安愿意放权,可沈戍白仍心中余悸:无论他的身份,还是清国漂泊不定的局势,任哪一点都不能让此事来的如此突然。
沈戍白镇了镇神色,从里衣摸出块银两,“公公日后还望多多照顾,同我多讲些陛下的喜好。”
公公只当是些臣子投君王所好,求得提拔宠爱,想也没想就捏着银琔应了下来,“侍郎这是做什么,皇帝的悲喜,那就是余等做臣子们的悲喜,咱家定是得告知侍郎一二的啊。”
宫中沉寂,公公将沈戍白送过门槛便止了步,沈戍白走近正殿,又看到了那副熟悉清冷的面庞。
沈戍白并未行礼谢恩,俞啸行也未没有追究什么。
“子卿过来了。”榻上的人慵懒的开口,黑色的长袍半搭在榻上,一缕黑色长发落下只露出半幅面孔,半遮半掩叫人看不清神色。
“伯安,这是何意?”沈戍白正了正身形,大病初愈,未免落下了些病根,站立许久多少有些吃不消。
“哦?朕还以为这是我们都想要的结果。”俞啸行注意到了沈戍白的小动作,眯了眯眼,却也不叫赐座。
沈戍白脑子里弦紧绷了一下,他没想到俞啸行竟然会如此自然的和他挑明,他身子微晃,竭力不让自己失态。
“子卿,其实只要你开口,朕什么都愿意给的。”俞啸行下榻缓步来到他面前,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却让沈戍白出了一身冷汗。
“你想要什么。”沈戍白不相信俞啸行会全然无所求就轻易派兵给他,这不单冒着极大风险,更会收到前朝的极力反对,不过一时间他竟有些猜不出。
“要什么,朕只是诚心希望子卿归顺,你对北梁京中情况了如指掌,派你去,最好不过,而且……”俞啸行低了下头凑的更近了些,“朕不会动城中百姓一粮一物,归顺的将士也会得到厚待,朕灭梁一同数国,让战火就此止息,子卿也会封侯拜相,何乐而不为,子卿看怎么样?”
沈戍白抬了抬头,正巧对上俞啸行投来的目光,两人对视数秒。
最终是沈戍白先开了口,“臣找不到理由拒绝。”沈戍白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俞啸行不出意料的解决了他所有的后顾之忧,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孝梁帝将他视为弃子,又被扣上了乱臣贼子的名号,他虽忠贞但却绝不愚忠。
那日之后,沈戍白以某个前朝落寞王侯之子的称谓出任了侍候,迁居鸿安俯,不过此番举措实在是多此一举,无论是太尉还是长公主都有眼线在他身边,都知晓他便是皇帝偏殿的男子,但却不知他是敌军的将军,所以也都并未放在眼里,只觉是个以色侍君一时得到提拔的侫臣罢了。
沈戍白不甚在意,朝臣自恃清高都不愿与他结交,他不必应付,也得了空调查前事的蛛丝马迹,却让他调查出了大为震惊的事情,沈戍白眼中猩红,紧盯着桌上的银两…是时候回去了。
沈戍白向俞啸行请命攻打大梁,皇帝翌日便拟旨,派他带三万军士讨伐北梁,群臣愕然,但更多的还是看戏。
那日出兵,将士们的亲人在城门四处拥挤掩泣,堵的城门水泄不通,一时间沈戍白有些恍惚。
这场景诚如那日太子府上下几十人为他送行的景象,那日他刚满十八岁,皇帝许他带兵征战沙场作为他的成人礼,允诺他待他得胜归京便封他为统领禁军的将军。
那时沈戍白还不知会被抛弃沙场,满眼风发意气,承诺百姓和他的皇爷爷说会带领将士们平安归家。
世事难料,将士横卧沙场,他也投敌出讨…风雨晦暝,星云混沌,蓦然间竟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萧瑟之感。
沈戍白带兵直达京中不曾扎营便趁夜色围剿京都,排列七星锤阵,连绵不绝,猝然间,京中动乱。
孝梁帝听闻是沈戍白领兵军临城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紧忙派御林军救驾,却也被眼前这只不扎军营,不留任何退路不顾死活的军队镇住了。
战场上狼烟四起,战马嘶鸣,箭支划破苍穹,与天云交错闪耀出火光,黑云翻卷冲破层峦叠嶂的山岩,城墙仿佛将要坍塌,少年一手拽住鞍绳,骑乘黑色骏马奔驰沙场,单手持弓,嘴里还咬着三支箭,迎着纷飞战火,向着御林军箭手连射数箭,均无续发。
沈戍白带军破釜沉舟一战,很快直抵梁赫殿,太子被扣教唆叛变之名关押入狱,此时代帝执政的是四皇子沈墨良,沈戍白身披甲胄手中的弓抛给一旁副将,换持长剑直逼皇位,沈墨良刚要起身,一旁公公见状赶忙来扶,却被他踉跄着甩开,四皇子稳了稳身形,满眼通红的盯着眼前这个黑衣少年一步步朝他走来。
沈戍白剑锋一转,刀刃离沈墨良喉咙不到半寸,血迹不可避免的沾染到了沈墨良身上。
沈墨良瞳孔放大喘了口粗气,但却并未后退半步,神色中恐惧厌恶参半,幽幽开口:“你这孽种怎么还活着,我明明……”
“明明已经安排好设计千百将士深陷囫囵,安排好让我战死沙场,是吧。”沈戍白接着沈墨良的话道,沈墨良胡乱摸了把脸,血迹被摸开配上狰狞的表情更显可怖。
“你,你怎么知道的?”沈墨良晃过一瞬震惊。
“我从副将的尸体上搜出的银两下面都印有你俯的印记,有了猜忌就会有无数的证据证明,清国国君并未处死侥幸偷生的兵卒,派下人旁敲侧击一问便知晓了。”沈戍白语言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随后沈墨良猛然大笑了起来,沈戍白仍不做声,整个殿堂中只回荡着沈墨良单调的笑声。
少顷沈墨良停了下来,似是自言自语般说到:“果真就是报应,父王当年机关算尽,斗赢了魏孝王,如今也轮到了我们,父王啊,你不该心慈手软的。”
霍然间,沈墨良握住剑锋,奋力一划,鲜血瞬间撒了一地,沈戍白怔了怔,把剑收回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