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歌》姜夕御

4、天赋异禀

　　“这么惊讶地看着我干嘛？”我一脸茫然地看向他，咧嘴一笑，“难道你不信？”
　　见小乞丐很是认真地点点脑袋，我一脸黑线。
　　什么时候我说的话这么不可信了？
　　“叔叔和婶婶是不会同意的……”小乞丐蔫蔫地垂下脑袋，声音颇为失落，接着弱弱地加上一句，“没有人家会愿意收养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孩子的……”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了，我爹娘很好的，一切都有我！”我拍拍胸脯作为担保，见他重新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充满希冀的光芒，我这才呼出一口浊气。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吗？”
　　小乞丐仔细瞧了瞧我，似乎想从我的眼睛里察看出什么异常。
　　我咂咂嘴，这小乞丐还挺谨慎。
　　“官凌。”
　　……真是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愿意说。
　　见他没有想要聊天的欲望，我悻悻地下了床，套上外衣，走到门前打开房门，灿阳洒进屋里，冲他挥挥手：“走吧，洗漱，然后吃早饭。”
　　“你的名字呢？”身后的官凌哒哒哒追上来，微微喘着气，扬起脑袋瓜，语气里带着些许不满。
　　“江黎。”
　　我能感觉到官凌正在用一种鄙视的眼神盯着我。
　　哈哈哈哈！
　　内心一阵舒坦。
　　吃早饭的过程中，我闭口没提让爹娘收养他的事情，导致官凌一脸疑惑地不断看向我。
　　“我爹说，九霄学府还有三个月就要到鹿城进行招生测试了，你想不想和我一去？”
　　在后院寻到一块大石头，伸手拍拍上面的灰尘，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官凌也噌噌搬来一块石头放在我旁边，憋得小白脸通红一片，接着气喘吁吁地往上一坐。
　　眉眼一弯，瞧见他一脸迷惑的模样，便解释道：“在你来之前，我便打定主意，要准备去九霄学府学习修行。如今你来了，倒是可以和我作伴。”
　　看他一脸纠结，我又加了一句：“当然，你不想去我也不会勉强你，爹娘会把你留在江家。虽然江家谈不上家缠万贯，但是保证你的温饱还是没有问题的。”
　　“我……”官凌垂下眼帘，似在犹豫不决，下一秒竟是抬起脑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我，小脸更是十分认真，稚嫩的声音也是坚定无比，“我和你一起去！我也要修行！”
　　打定主意，午饭时和爹娘商量了一番，我爹起初犹豫不决，倒是我娘说服了他，最终达成统一，将官凌收留。
　　以后的三个月，官凌在江家表现得很是乖巧，虽然话不多，但是凭借着一张秒杀大明星的脸，仍是博得了我爹娘的喜爱。
　　至于王家在这段期间内，除了每间隔一段时间便到杏林堂闹事，倒是没什么大动作。
　　就连王城，也很少在市井露面。
　　也不知道王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九霄学府的导师降临鹿城当日，万里晴空，被设置在鹿城大型练武场上的测试点前挤满了大人和小孩子。
　　人群嘈杂，对着坐在高台上背负宝剑，身着白衣的三人指指点点。
　　爹娘带着我和官凌走向练武场两旁的座位，二人入座，我和官凌就站在座位后面。
　　抬头打量着那两男一女。
　　那女子坐在主位，瞧上去二十岁左右，且面容生得清冷，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额头饱满且光洁，一身白衣飘飘，有种女侠客的既视感。
　　女子左侧的中年发福男子，头发略显毛躁，脸上留着络腮胡，抿着嘴，浓密的眉毛几乎将他眯起的眼睛盖住，即便是身着白衣，依旧掩饰不住浑身上下无时不刻散发出的猥琐大叔的气派。
　　而位居女子右侧的年轻男子与之相反，眉清目秀，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书生气。
　　“呦！江家主！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不用看也知道，这贱嗖嗖的声音非王陆独有。
　　身旁的官凌抻了抻我的衣袖，疑惑道：“他是谁？”
　　“王家家主王陆。他身后的人你应该不陌生，叫王城，是王陆的败家儿子。”
　　我以为官凌再次见到王城会生气或者害怕，结果他嘟囔了一句：“难怪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原来是随他爹。”
　　我忍不住吭哧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跟着我到处“行侠仗义”怼人的缘故，八岁大的官凌竟变得有些毒舌。
　　王陆和爹暗戳戳地进行了一番口舌之争，两人平分秋色。
　　只听王陆愤愤地哼了一声，气恼地一甩袖袍，走到与我爹相对的座位上坐下。
　　巳时一刻，烈阳斜斜地挂在高空，气温正是温和之时。
　　这时，高台上的女子才开始介绍测试注意事项目，清冷的声音在练武场上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我叫林羽西，是九霄学府的一级导师。今日，九霄学府将于鹿城展开招生测试。凡年满八周岁且不超过十二周岁的人都可进行测试。”
　　“现在你们看到的练武场中央的玉石，是九霄学府用来检测学员修行天资的天道石。当你们将右手放在天道石上时，它会焕发出九种不同的色彩，分别为白，黄，绿，蓝，紫，黑，红，银与金。”
　　“九种颜色分为上中下三等，即白黄绿为下等天资，蓝紫黑为中等天资，红银金为上等天资。”
　　“达到中上等天资方可进入九霄学府修行。”林羽西顿了顿，目光在人群中掠过，接着道，“凡录取者，皆可获得化凡丹一枚。”
　　“现在可以开始测试了。”
　　林羽西的话音未落，我就明显感觉到人群激动了不少，不少人嚷嚷着要让自家孩子获得化凡丹。
　　鹿城这种小地方，大都是不会修行的普通人，平日里根本用不到丹药。
　　再者，一枚化凡丹的价格几乎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没有人会傻乎乎地去买一颗丹药，除非你知道自己是修行的好苗子。
　　练武场中央的天道石大概有三米高，在光的照耀下，玲珑剔透的天道石散发着幽幽光芒。
　　已经有不少人上去测试，白色，黄色和绿色的光芒不断交替出现，基本都是下等天资。
　　台下原本信心满满的人有不少都面露担忧，人群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扫了一眼站在王陆身后的王城，昂着头，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视线落在王陆身上，发现他神态镇定自若，脸上带着一抹稳操胜券的笑。
　　这两人指定有点猫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后只剩下我，官凌以及王城没有进行测试。
　　刚想上台，对面的王城倒抢先一步登上练武场，站在练武场中央，也不去测试，竟是直接开口道：“林导师，王城已经是化凡境的修行者了，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进行天赋测试了呢？”
　　话里高傲的语气不言而喻。
　　我：？？？
　　起初很是震惊，可是转念又想到王家既然能够培养出武者，自然有办法得来化凡丹，便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看热闹的百姓很是震惊，指着王城议论纷纷，隐约间听到有人夸赞王陆生了个好儿子。
　　官凌也是拉拉我的衣袖，面露忧虑。
　　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化凡境的修行者又如何？今日的招生规则是看你的修行天资，不是境界。”林羽西清冷的声音回荡练武场，淡漠的目光看向坐在位子上的王陆，又将目光落在王城身上，淡淡地冷哼一声。
　　王家算是打错了算盘。
　　身旁的官凌轻哼一声，疑似出了口气。
　　我抬眼望着林羽西，心里对她的好感直线上升。
　　听了林羽西的话，王城瞬时像蔫了的白菜，乖乖地走到天道石前，将手放在天道石上。
　　紫色的光芒乍现，持续了十几秒。
　　王城倒是成为鹿城第一个有资质进入九霄学院修行的人。
　　还是以紫色中等天资。
　　这下王城可乐开了花，抬头望了望林羽西，见对方一脸清冷，倒是没有自讨没趣，直接跳下台，跑回了王家。
　　虽然是意料之外，但也没有太过惊讶，我稍稍注意了一下三位导师的态度。
　　除了林羽西，猥琐大叔仍旧一脸玩味地环顾台下，还用手摩挲着自己浓密的络腮胡子。
　　倒是那个年轻男子，对王城貌似很感兴趣，身子也倾斜着靠在椅背上。
　　我快步走上台，将手放在天道石上，内心也是十分紧张，祈祷着一定要达到中等天资！
　　最坏也得是蓝色啊！
　　眯着眼睛，等待着审判，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道石久久没有光芒闪现……
　　这怎么回事？难不成天道石也会出Bug？
　　我尝试着重新将手放在天道石上，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这不符合常理啊？”两条腿不由得向后倒退两步，盯着天道石想要把它看穿——
　　怎么会这样？难道作为一个穿越者，我竟然没有金手指？？
　　这怎么可能？！
　　我不信邪地又把手放上去，百姓议论纷纷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江家的小孩儿好像不能修行啊，真是可惜了……”
　　“江家主那么好的人，女儿却没有天赋修行，也不知道老天怎么想的……”
　　就连平时看见我拔腿就跑的王城，也趁此机会嘲笑起我：“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只是一个会打架的凡人啊！哈哈哈哈——”
　　天道石依旧是散发出幽幽的光，没有丝毫反应。
　　我抬头望向坐在高台上的林羽西，将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结果她没有一点要动的迹象。
　　呵——终究是不能修行了吗？
　　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笑——我真像个小丑。
　　深深叹了口气，算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只是不能修行罢了，鹿城的百姓不一样活得很是充实？
　　偏头漠然瞧了一眼王城，后者瞬间收回笑脸，条件反射地吓得后退半步。
　　都是一个修行者了，竟然还那么怂。
　　没有多作停留，我跳下练武场，回到官凌身边，后者皱起小脸，似在担心我会难过。
　　摸摸他的脑袋，爹娘也转过头来安慰我，我笑道：“爹，娘，你们放心吧。阿黎没事。我不是说过吗？不能修行的话，我就帮家里打理药行！”
　　爹担忧地看着我，听了我的话，便没再多说什么。
　　“阿凌，你去测试吧，不用紧张。”我拍拍他的手，目送他走到练武场中央。
　　就在官凌即将将手放在天道石上的时候，整个天道石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
　　眼见着颜色从白色一路晋升道金色，而且色彩逐渐浓郁，并且持续了十几秒。
　　我的心脏瞬间怦怦直跳，心中死灰复燃。
　　整个人的血液就好像要凝固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天道石，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粗重起来。
　　突然间，“砰！”地一声，还在闪烁着浓郁金光的天道石在我眼前突兀地炸开，吓得我汗毛倒立。
　　“官凌！”
　　我这才想起来，官凌还傻站在天道石前面，慌张地跑过去，拉起被轰趴在地上的官凌。
　　官凌：“……”
　　见他一脸幽怨地盯着我，我尴尬地笑笑，顺便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还好，只是有些轻微的擦伤。
　　“哈哈哈哈——”只听见一道浑厚的笑声从身后响起，好奇地转身一看，竟是一个白色的“肉球”从天而降……
　　我：“……”
　　原来是那个猥琐大叔。
　　这人摩挲着胡须，眼睛眯起一条缝，缝里冒出奇异的光，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就像是看见猎物的那种极具侵占性的眼光，看得我全身一激灵。
　　将官凌往身后揽了揽，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警惕地说道：“站那儿，别过来。”
　　“呦——小丫头胆儿挺肥，竟敢命令我？”猥琐大叔啧啧称奇，看着我的目光更加怪异了。
　　“陈途，少打小姑娘的主意！”清冷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猥琐大叔这才堪堪止住逐渐放肆的嘴角。
　　林羽西打破清冷面孔，目光流转于地面上的碎石和我之间，一脸震惊地看着我，道：“这是……你的结果？”
　　若是官凌没有将手放上去，那大概率就是我了。
　　“大概是我。”
　　林羽西咂咂嘴，仔细打探了我几眼，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江黎，九岁。”
　　“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竟把天道石给震碎了……”她怔在原地，一脸的不可思议。
　　过了几秒，就听到她斩钉截铁地对我说道：“你就是为修行而生的绝世天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