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歌》姜夕御

2、天道界

　　不知道睡了多久，意识渐渐回笼时，周身的事物也逐渐清晰起来。
　　虽说脑袋还是处于朦朦的状态，但突兀间，从我视线上方出现的一张在嘴巴周围长了一圈胡子的国字脸着实是将我瞬间惊醒。
　　慌忙转动着眼球环顾四周，身体却是十分僵硬。
　　屋内摆放的都是一些木制的物品，房屋设计有点像古时候的风格。
　　侧耳细听，头顶细细簌簌的声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御风，你确定要收养这个小孩吗？若有一日这孩子的亲生父母寻来，你还舍得再将她还回去吗？”循着那道温婉柔和的声音，偏头便看到一个身着青衣，挽着发髻，好像二十岁左右的女子。
　　只见 两道峨眉微微下垂，一双水波荡漾的桃花眼含情脉脉地瞧着眼前的男子，精致的小圆脸瞬间减龄，倒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打量着眼前的绝色女子，虽然未曾见过，但我总有一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
　　只是，现在的我貌似被这个国字脸的男人抱在怀里？？
　　刚想说“你放我下来”，结果张口一声“哇——”直接把我给整蒙了。
　　？？？？
　　哪来的小孩子？
　　张张嘴极力发出音节，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好多话，结果发出的声音都是婴孩的啼哭声……
　　当那双胡乱挥舞在空中，白白嫩嫩的小胖手闯进我的视线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脑子直接瓦特了。
　　我怎么……就变成了小孩儿？
　　“御风，孩子怎么哭了？快把孩子给我。”
　　突然就感觉身体腾空，下一秒便进入一个温暖且清香宜人的怀抱。
　　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那张毫无瑕疵的脸早已没有了让我想要吧唧一口的想法……
　　“宝宝乖~不哭昂~御风，你说——她是不是饿了？”
　　“可是，我现在也没有……”见她一脸不知所措又带着羞涩的模样，我好像猜到了什么……
　　变成小孩子的事情我还没有消化完呢！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见那男子低头沉思，我瞬间将自己的啼哭噎了回去……
　　可惜，这并不管用，那男人朝外喊了一声：“刘管家！”
　　紧接着我就瞧见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男子进入屋内，冲着叫御风的男子微微躬身道：“家主，有何吩咐？”
　　“去寻一名乳娘，价格好议。”说完似乎觉得不妥，又赶忙加了一句，“速去速回！”
　　刘管家应了一声，临走前还用带着惊诧的眼光瞧了我一眼。
　　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虽然我知道自己现在是小孩子，需要母乳的营养供给，但是这具身体的灵魂是一个即将成年的十八岁少女啊！
　　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刘管家退下后，这对夫妻又开始了对我的“探讨”，无非就是以后怎么照顾我，要取什么名字，担心我的亲生父母会不会找到我。
　　反正我是没有心思去听这些了。
　　如今认清现实才是头等大事。
　　跳楼自杀未遂，重生在陌生世界，说不震撼鬼都不信！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我，重生之前，对于这些子虚乌有、重生穿越等玄学故事我是秉持着怀疑态度。
　　但以目前看来，倒是我格局小了。
　　哼哼了几声，算是接受了现实。
　　既然重活一世，自然不可能重蹈覆辙。
　　这一世，我只做自己。
　　至于我为什么会重生？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回到现代？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与其浪费时间寻找没有丝毫线索的答案，倒不如趁此时机多多了解一下我重生的地方。
　　直到我三四岁的时候，识了几个字，对我重生的地方才了解不少。
　　鹿城江府，家主江御风，夫人周莹莹，两个人成亲已有二十年。
　　只是周莹莹身体抱恙，无法生育，江御风并没有因此娶妾，一直待周莹莹呵护有加。
　　直到我的到来，被两人收作养女，也算是填补了心里没有子嗣的遗憾。
　　听我爹讲，我是在两个人成亲满二十年时，那个漫雪纷飞的冬季被抱回江府的。
　　“当时我去药行取药，你就被放在药行外的常青树下。一张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那时就对你很是喜欢。”爹的手上收拾着药材，目光看向药行外，望着漫天飞雪，陷入回忆。
　　江府在鹿城内开了一家规模较大的药行，名叫杏林堂。
　　杏林堂经营二十几年，治病救人，博得了鹿城万名百姓的喜爱，荣誉度极高。
　　再大些，被爹娘送去学堂念书，识得了更多的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才有能力阅读更多的书籍。
　　“果然，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不简单。”看着书上对于境界的描述，我不以为然。
　　据书本上讲，这方世界被称作天道界。
　　天道界又分为四域、五海、六禁地，四大域分别为仙域，魔域，蛮荒以及精灵族；五海分别为无妄海，忘川，黄泉，葬头以及死海；六禁地就是奈何桥，轮回路，九幽山，地狱门，镜谷和梵如城。
　　我所在的鹿城就属于仙域，只不过是处在仙域边界的凡俗之地。
　　四大域之间由域门相互贯通，域门大都被设置在每个域的域都，需要融入百枚仙石方能开启一次，且最多只能通行数十人。
　　这仙石并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只有仙门各派以及隐世家族才能拥有，像鹿城这些属于凡界的小地方，进行交易只需要普通的源石即可。
　　看了看天道界的分布图，我才知道为什么要设立域门。
　　四大域虽然相隔分布，由海域填补空余，但是这片海域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穿行。
　　海域面积广，跨度大，耗费时间长是次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形成这片海域的便是书中记载的五海，其中凶险非普通修行者可敌。
　　传闻海底有蛟龙栖息，生性嗜血残暴，海底还有一些凶猛海兽，蛇蝎毒物。
　　曾经那些不信邪的人偏要闯进去，结果杳无音讯，怕是凶多吉少，早已死在里面了。
　　“这五海几乎可以成为第七大禁地了。”
　　我内心啧啧称奇，对这种玄幻的东西十分感兴趣，捻纸翻开下一页。
　　“境界划分？”搓了搓手，抑制住内心躁动的DNA，我目不转睛地抠着字眼儿，生怕错过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细节。
　　若想成为修行者，首先要服下一枚化凡丹，排除属于普通人身体内的杂质，来奠定下修炼的根基。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修行。
　　修行境界划分为七大境界：化凡境，九转境，涅槃境，证道境，尊者境，半神以及真神。
　　更细一些，化凡境分为练皮、伐骨、洗髓和浴血四小境界；九转境则是从一转到九转九个小境界；涅槃也是分为九小重境；证道境分为初、中、后和巅峰四小境；尊者境分为一至六级；半神也是初、中、后和巅峰四小境；而真神境，突破此境界的人被称为上神，但是并未细致划分境界。
　　“天资平庸者百年可涅槃，千年即证道，尊者机缘，半神气运，真神渺茫……”内心一万匹战马奔腾而过。
　　真狗。
　　“......天资聪慧者，若机缘眷顾，气运加成，千年有望成就尊者。”
　　我眼前一亮，这可还行。
　　就是不知道我的天资如何，修行这件事，是否和学习有异曲同工之妙。
　　心念于此，合了书本，起身拍拍屁股，三、两步下了楼。
　　去到议事堂，除了爹娘，竟还瞧见两个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倒是没感到有多意外。
　　他俩不来才是怪了。
　　“爹！”我一路小跑进议事堂，没有在乎余光里那两人咬牙切齿的模样，径直蹭到爹的腿边，撒娇道，“爹，我想修行！”
　　江御风听罢，面露惊诧，顿了顿，偏头看看周莹莹，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周莹莹同样很是诧异，她拉过我的手，微微低头，抬手摸摸我的脑袋，浅笑道：“阿黎怎么想学习修行啦？”
　　“女儿对修行很感兴趣，特别想学。而且，我还可以保护爹娘啊！”
　　周莹莹刚想说什么，身后的人插嘴了。
　　“江夫人，令嫒平时就很活泼，你看鹿城有谁敢欺负江小姐啊？修行便大可不必了吧？”
　　就知道这俩人按耐不住性子，我转过身，抬起眼瞧着发声的，鹿城王家的家主——王陆。
　　目光掠过他，流转到脸上挂着淤青，嘴角肿了一片的十一、二岁的王城，淡淡地道：“你有意见？”
　　许是被我打怕了，他眼神飘忽，摸着肿胀的地方疼得呲牙咧嘴，却没有开口讲话。
　　瞧着王陆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家儿子，他这次来绝对是想讨回公道。
　　两手交叉在胸前，我倒是看看他能道出什么所以然来。
　　“江家主，你瞧瞧，令嫒还在威胁我儿子呐！”王陆一脸的义愤填膺，用手指指着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的脸上，“你看看我儿子的脸，都被江黎打成这样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了了！她现在才九岁，长大了可还了得？还不知道她以后会怎么欺负我儿子呢！”
　　江御风一脸担忧，道：“我去给令郎开副药，保证三日见效。”说着便要起身去杏林堂。
　　“爹！你不用去。”看着王城躲闪的目光，我嗤笑一声，“他是罪有应得。”
　　“王城，你自己要是再不坦白，我可是要替你说了？你确定不要自家颜面了？”
　　见王城犹豫不决，心道一声自作自受。
　　“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不能打他！你休要转移话题！我也不需要江家主开药，只要江家主赔付给我二十块灵石，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否则，一切免谈！”王陆蹙眉，起身，一甩袖袍，昂着头，咄咄逼人。
　　我真是气笑了：“王家主，你当真不知道你家儿子做了什么事情吗？”
　　见他一脸蔑视，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心头不免气血上涌：“呵……你身为王城的父亲，他什么德行你不知道？你家儿子诱骗少女，甚至欲行不轨，这件事鹿城闹得沸沸扬扬，你还在装傻充愣，究竟图的是什么呢？我打他是在替那姑娘报仇！下次再让我遇到王城调戏姑娘，我照打不误！”
　　王陆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把事情挑明，他真当我是九岁小孩子啊？
　　“阿黎！”娘一把将我揽在怀里，怕是瞧见了王陆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爹瞪了我一眼，替我开脱，呵呵笑道：“小孩子不懂事，王家主不要往心里去……”
　　“小孩子？”王陆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令嫒真是牙尖嘴利，让人讨喜呢！”
　　“不赔付给我二十块灵石，你就等着杏林堂倒闭吧！”王陆怒不可遏，身边的王城见此情形，暗地里冲我比划了几下。
　　我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恶人先告状，反而还有理了？！
　　娘看出我的蠢蠢欲动，示意我不要多言。
　　那我就眼看着爹陪笑着把二十块灵石交给王陆？那可是江家半年的收入啊！
　　不论我如何心不甘情不愿，王陆父子还是拿着装有二十块灵石的钱袋在我面前洋洋得意地走出了议事堂。
　　那挑衅的眼神好像在对我说：“臭丫头，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娘，为什么把灵石给他啊？明明是王城做错了事情！”坐在座椅上，我真是想不通，因为这件事损失了二十块灵石，心里对爹娘感到很是愧疚。
　　娘笑着摸摸我的脑袋，眼帘低垂，道：“有些事你还不懂。阿黎不用自责，我和你爹会处理好的，你就放心吧。”
　　好像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我仔细瞧着眼前眉眼低垂的娘，一脸愁容，紧缩的眉头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感觉娘的脸色不太好。”我伸手摸摸娘的脸，有些凉意。
　　周莹莹抬眼看着我，轻笑道：“没有。娘就是有些累了。”
　　“那娘早些去休息，阿黎就先回房间了。”即便心存怀疑，我也知道从娘的口中问不出实情来，便告别娘，准备回房。
　　“爹？”回房的路上，碰巧遇到了送王陆父子离开，回府的江御风。
　　江御风走到我身前，蹲下身子，拉拉我的手，一脸慈善地笑道：“阿黎乖。”
　　我笑着眯起双眼，道：“爹，您教我修行吧？”
　　江御风看了我好一会儿，知道我是非修行不可了，沉思半晌，最终沉声道：“阿黎为什么想要修行啊？修行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不怕受累吗？而且，修行的天赋也很重要。”
　　我直视着江御风的眼睛，斩钉截铁地道：“没有修行的天赋，我就专心帮助爹打理药行；若我修行有成，我要保护爹和娘！”
　　江御风看着我发愣，隐约间红了眼眶，他转头狠吸了一下鼻子，调整好神态重新面对我：阿黎打小就有自己的想法。小时候起名也是。九岁了，阿黎也有了自己的奋斗目标......爹很欣慰。”
　　“爹答应你，送你去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