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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作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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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自我感动喝假酒醉醺醺,哭得梨花带雨的许意“pia”一下晴转阴,许意此时此刻心内薄凉无味,尬得想淹溺下去。
“水路”不好走,许意的几寸短裙在折射的水界里飘荡摆晃,她扑拉着胳膊,脑袋使劲摒牢一个姿势,V脸下巴高仰,水深火热之中。
那叫一个忐忑飞舞,在水里边咳水边呛水,口漱到海枯石烂,杂毛杂草杂小虾统统滥竽充数往嘴里瞎七八钻,许意的口腔被环游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直到什么快吞滑进食道,她要命地狂咳不止。
陈衍竟拿腔作调,仗着自由泳哗啦哗啦得朝后溅水,许意头顶湿嗒嗒的,心知肚明有一发缝秃了的被盖住了,她盘算着陈衍的诡计多端,五官挤一团,头顶那玩意好像是个活的……还在那“呱呱”叫……
“卧槽!这是什么啊!”那玩意粘得紧,许意差点把头皮也扒下来。
陈衍已超前她两米,许意放手一扬,手还粘着:“你他妈给我过来!你个——!”话未说完,她遭殃了,因为那玩意又登上头顶了:“喂!哈士奇!游那么快怂不怂啊!”
陈衍回头,蓬松的头发吸附在皮肤上,一双厌世眼被水打得楚楚动人,眼圈红了。
许意等他游过来,陈衍张口喘息,漂到她头顶一片绿光把嘴咧成月牙儿:“怎么了?”极其恶劣的态度:“又被我帅哭了?”活妖精!他看不见她头顶那大好风光吗?
许意囫囵吞枣,整个抖擞着,话说的都麻木涩嘴,这反应像触电了一样:“有病去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看你呆水里精神充沛,不是说要追我吗?上来追啊。”
“……”憨货,这个梦真是罪过,她过分疏忽陈衍真实的丑貌,就驰着颜值去的……
陈衍歪了歪头,下流地挥手说:“静等佳音,稍安勿躁。”
“我去你妹的!”陈衍平静无澜:“许意,你数数,你打我多少次诳语了?”
陈衍爬上岸,许意仍然留水里:“紧要关头你先管管我头上这东西。”
“急什么?”陈衍脱了上衣,那结实的肌肉和深凹的腹肌表出来,许意怔怔得盯着,陈衍斩钉截铁又不失玩味得道:“校花想泡我,我也没办法。”
许意脸本来就白,现在片云的红霞覆上去,写着难以抗拒:“我对你也就是新鲜感,我这个人压根不适合谈恋爱。”这句话细品。
陈衍立那儿,下身穿了条黑色工装裤,从裤袋里掏出来一条黑锁一样的项链:“野狼链。”陈衍把它围上脖,许意离得远,看不太清:“你怎么……”
野狼链是他们定娃娃亲时从小戴着的,因为一起变故两人就解下了,至今为止还完好无损得存着,除了许意的月狐链不在身边,就剩陈衍了。
陈衍笑未停:“藏着掖着多没意思,要帅就帅到底。”
“……”
头顶小绿还没即兴演唱完,陈衍就拿了个细长杆,许意睁大眼直勾勾地盯那上面的毛刺儿:“你想干什么!别动了杀气!出家人不杀生!”他又不是唐僧。
陈衍左耳进右耳出,杆棒一挥,“砰——”许意头顶一净,小绿被打进水里。
耗了这么久,陈衍也倦了:“麻溜点儿,你后面有水蛇。”
“……”她这时候豹速爬上来后头寻着没踪迹再问他:“哪儿呢。”
陈衍扭头就走,头没回过。
“我这算是死里逃生了吧?”
而陈衍说她横竖都死不了,许意也就憋闷着杀人放火那颗黑心。
不远是个世外桃源——冰谷,也是瀑布纵生的地方。
一进去就凉透了人儿,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正中央是咆哮不休的瀑布嘈嘈切切,上下依次滚滑着外星人般的物种,接水的是一尘不染,透彻见鲤的泳池。
山谷并非常理郁郁葱葱的颜彩,而是结了不熔的蓝冰,谷身滑润不糙,试摸过的指腹降了内火剪热,滋生了霜花朦雪。
谷顶耀辉一片,每个连绵的谷上都雕塑了几个冰人,千姿百态的动作与迥然不同的神情,记忆犹新,许意想着他们应该是在预示未来并忆沉往昔。
就好像参观博物馆,把能参观的都参观个遍。
后来他们畅游夕阳,在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中,木板滑原,碧水滑船,果园香食,天际绳荡,不亦乐乎。
时间扭至许意转下出窍手术台的三周后,她醒来时已是凌晨两点。
经历了一场飓风般的变革,许意荒灭人绝的左右心房终于破土而出一根稀罕的四叶草。
渐复了生命各项机关指标和脑路断联重接后,四肢一阵阵麻酸,核心部位也翻江倒海,整齐划一地炸裂无迹。
许意想大呕一场,滚出来的仅为白唾沫,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空腹感,耳边轻轻一响:“醒了?”,许意不可置信得看过去,脱出了她那修仙一样的梦境,陈衍的面孔戛然而止,留了个惊艳的余地让她想念。
许意揉揉头颅:“我没死啊?”只知道她旁边有一坨黑。
夜转凉几分,空气加湿器也把人间蒸发的她拉回现实。
她定睛一看。
陈衍单穿了件运动背心,一副三亚度假的样子:“还没玩儿够你怎么能死?”
没开灯,许意看哪儿都昏昏沉沉:“不对啊,我应该是要死了的。”
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不可能三番五次的“重生”,她真是被神眷顾的少女。
陈衍开腿坐椅凳上,点了根中华,那烟味儿并不刺鼻,许意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改造过了:“你不上课吗?”
陈衍:“辍了。”三周离去,他和梦里的差异大了些,他染了头蓝灰色,刘海太长,已经撩夹到头顶了,扎起一个矮矮小小的啾啾,或像个成年人,少年归来自阳光,各流冷清剧一滩,她找不到陈衍那丝要强炙热的地方了。
许意听上这个字,还是不能平息梦里对他反话的表白与未来:“为什么?”她声带疼痛,发不出来很惊奇或光火的声音。
寡言了几分钟,陈衍的理由绝非繁乱:“考不上。”
“嗯。”许意腿搭床沿,在这渊暗死深的房间里,指缝间生起一团猩红的火光,他意味隽永,陈衍面目黧黑,却简单明了这三个字。
这就严肃庄重得表态,在不久的将来,许意梦境里的发言一律作废,各自安好分道扬镳,她将抱着远大的理想前程,和伴她全部青春的人致谢并告别。
许意不为他生他死,可这时她多想把梦做下去。
她下床,四肢一动,全骨散架的痛,陈衍横腿挡她:“干什么?调养时期不能轻易下床。”
许意抿唇,屏蔽掉那句白话:“现在几点了。”
陈衍看了眼表:“03:45。”他没把读数报给她,怕她这架势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回床上去。”他诽谤道:“你搞的自己像个快死之人自我陶醉呢?”
她不会听,陈衍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许意踉跄着走,陈衍没扶,她吃力地扶着茶桌和柜面,一路跌跌崴崴走到窗前,窗帘紧闭,微风掀进来,浅蓝的布料惊起一个微渺的幅度。许意双手拉开。
大落地窗外,星群密布,月牙儿被簇云拥抱。尘世熙熙攘攘,夏季蝉鸣不下全天,万栋高楼大厦里的灯光烛曳如冉冉升起的烈焰日出,与高速公路隧道前后钻轮过大牌汽车鲜明壮观,最不起眼的人也在悲哀安宁角落汇集互助,扎起了落魄高人贬低的平楼屋。那些人也在繁花似锦缎的端口捕捉到了小众的浪漫,闹市无人区,他们乐活亦载歌载舞。
许意看延了桃花眼,也灰了邂逅秀世的泪,慰藉病痛化为泡影。
她心酸涩即堵:“他们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身后的少年不再是少年。
“那为什么,人们老是关心瞩目魅惑的大景,却不乐意寻找小众纯净的苍穹。”
陈衍颤动着音:“什……么?”他汇集的心血直冲脑门。
许意转过身来,背对着美妙的夜景,全身上下的□□边缘轮廓,都无限延伸着银闪的光:“你看我,我站在这里,你是不是只能看到我后面的大景,却忽略不计我这个大活人。”
陈衍半垂着眼,她发的疯可谓是使他心忧。
许意继续道:“你再凑近看,最邋遢的地方,最不被理解的地方……”
陈衍温吞,聚焦上那杂草丛生的端口,的确如此。
许意已经被逼出了哭音:“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很多人断手断脚,也会有人依靠外界力量登上云峰,不为人知,实际上你有殊于常人的不甘但无力揭发。”
“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也会羡慕仰望星空,尽管那群星痕不为我绽放。”
“但是,人为什么不能把不公平变成公平呢?待遇不同又能怎样?”
“我们奋力拼搏进取,坎坷的路让你走的喊救命,你就不走了吗?”
夏季傍晚的风纠纠缠缠,不冷不燥,他无心享受。
陈衍忘了反驳,他承受着她的大道理,不论对错。
许意忡忡道:“所以陈衍。”
陈衍抬眼看她,她变得憔悴,神色仓皇:“嗯。”
“你要去考大学,考最高的,志愿填最好的。”
陈衍眉头皱成“川”字,她在胡扯什么?没醒吗?
许意郑重其事地说:“振作起来,我们一起看最美的景,度最难的劫。”
再,嚼最腐的骨肉。
许意第一次这样。
她从不假意用这些她生父母的大道理来教训别人。
……
早间,陈衍因家庭波动暂离了医院。
白芷沈浔他们得到了许意醒来的讯息,来的有些晚了,赶上十点左右的复查,许意被接连推进三四个隔间。
再回那间病房,邻床已被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占据。许意进来时就被她的家属大夸一场,说她明眸皓齿,国色天香,许意小鸡啄米点头道谢。
许意的床桌上放了份盒饭,沈浔捧了个竹篮,细心编织着,许意边吃边看,她的气色好了许多,脸姹紫嫣红的,心情也不与先前那样悲伤。
盒饭有些凉,许意吃的涩口难咽,但还是一鼓作气吃了个见底。白芷似是见她破天荒的醒来,语重心长:“你这次还能醒来,真是给你祭拜显灵了!”她高跟鞋不断来回踩踏。
“说明咱们小意呀吉人多福!”
“哈哈哈哈……“
“……”房间里的肉菜佳肴饭香沁人心脾,一个二个挂上了质朴的笑脸,谈笑风生,返春般的室内温度,别提多喜悦了。
复查结果出来,许意的旧伤正常愈合,新伤还要调休两个月,更是赢得家人发了疯的掌声喝彩与热泪。
现在,虽在这冷不丁的医院里呆着,但许意能感受到家喻户晓她生死一线地奇迹醒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鹊报吉的氛围,她一半开心一半难过。
……
许意一下午都是依手机度过的,偶尔跟几丝话唠的邻床妹妹陪聊几句。她上了不常用的微信,在她不翼而飞的这段时间中,许意私信被亲属同学轰炸三波,她无奈新建群发,回复他们的慰问,班级群的消息高达几万条,她也顺利晋级班里的头号人物,嗯,她本来就很头号,这时候的头街被大众从“绝世盛宠”替换为“柔美神女”,她笑着,百无聊赖的借此打发时间。
几块方正纷杂的头像奏着长串白色气泡像顽皮的孩子一样横冲直撞手机屏幕,无一不是夸许意命大,活神仙的。
许意看不过来,接上了宋权野的气泡[不愧自如]:[姐真厉害。]
不发还好,她这一发班群炸了锅,奇话掺着脏话飞快得霸刷起屏,长方形条块儿没人指名道姓许意,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尊称一句:“意姐”,她没胡乱作为也没条条框框,隔三差五的楼主和占楼都说许意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上世纪的梗还没完全灭绝,这个世纪的梗又不要命一样夹插过来了。
恐吓信一样席卷而来。
那频繁输入爆棚的“意姐”成为神圣不可侵犯的语言,前后段节都衔接了各种奇葩新词汇,许意没空筛选品完,不经意间逮了个还挺美她的梗,是“许意”二字,拇指下滑,林瑜补充道:[许意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以后就用这个梗来比喻别人。]
亿话之中崭露头角。
“……”“……”“……”×N的N次方……吓人……
班群寂静了会儿,林瑜以为说错话发了个[羞愧难当]的表情,没起到暖群的效果还更冷了,他估计以为自己挑拨是非,想撤回但迟了,没人接话真的很难圆回来。
……许意拉直唇角,反应过来这也没啥不妥当的地方,她点击输入栏,逐字逐句地敲:[我觉得行,别致!创意不错!],挑了个比心的颜文字,再点击发送。她以为人都各忙各的了,飞驰而过一片疾如旋踵的滑稽表情包,许意没想戳穿这个破局,熊玖御阴阳一句:[要不是看在许意的面上你还尬着呢!(鄙视的表情包)]
无趣!!!
她这一说,又尬住了,她就像甩了甩魔法棒,许意脑补出来小时候看的那个魔法少女动画片儿,她就漏吆喝一句:“麻里麻里吼!拉吧马里噶多西!冰冻传染100%!”完美了,抠破眼珠子也找不出瑕疵不可。傻呵呵一大空脑。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可算是让她整明白了,许意搁床上水躺着都替他尬到窒息。
“……”省略林瑜“怎么办”的一万字,可能这辈子都埋不住这个阴影了。
许意睛明穴抽三抽,三思而行过后,她选择违背正义,摸着摩拳擦掌的良心默默窥屏……也对,人家林瑜是夸她的,人儿熊某人咋就曲解他的意思,她知道还说出来让人尴尬,又不是她尬进鼠窝阴沟,贩剑了属于是……
良久,这二十个人的班群中,没人打破固场,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给人儿赏脸。
许意醉了,想左转不送但又觉得抛下他一个无辜躺枪人士特别的那个什么,林瑜那头差不多要上吊自杀了。
草……
!!!关键时刻不仅掉链子还掉轮胎!!!
高情商连着下辈子一通灰飞烟灭,她想和林瑜一起玉石俱焚,命赴黄泉。
鞠杏乍起:[熊玖御你他喵滴个煞笔]
草,两分钟后……鞠杏那句骂人的勇话无人回应。
嗯,不错,很不错,特不错,非常不错,极其不错,不错不错真不错。她把固场递送给鞠杏,嗯,再来个人,一传十十传百百传万的。
你我来捋捋。
林瑜无意一句冷场之话竟被熊玖御嘴欠了一回把他讽得更冷了之后鞠杏见义勇为做好人好事儿被人吸取精髓的是偷鸡摸狗后守株待二号傻兔挡枪即可化解固场。
真……行……
“……”
许意干脆利落地左转不送,她再等八百年,这个固场的后代都会无止无境地脱给下一代,如释重负。她把这段时间落下的朋友圈都刷赞了个精光。
刷完白糖的一条,她内涵暗恋一个人,她目光如炬,楼下,屏幕停在陈衍的那一张图片配文,她刷过去,图片是一个陋室空堂房屋,像素不好,镜头前,他还没漂染那头蓝灰色,双眸极端,黑的沉黑,白的亮白,眼里容不得半点沙砾杂质,他上身没穿衣服似的,那双肩肌肉线条逼灼,喉结锁骨一目了然。
表情像谁得罪了他那样凶残,配文:朋友圈是这么玩的吧?
他可能是第一次发朋友圈,许意目光下漂,全班除她都一字不漏地点赞了,许意寻思着他是有多受欢迎,许意明事一赞,稍后又取消了。
她没想到自己已经进入与他对话的界面,键盘以上空裸裸的一片,只有对方的首句气泡,还是几年前发的:[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许意双耳被人哗然,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和陈衍的交流是有多么生硬。
这个微信可以不加,加了跟没加一样,线下两人死皮赖脸黏成连体婴,线上都忘了对方的好友栏存在,也是够神奇。
许意承他落脚处下问:[你还好吗?]
那头秒回:[?我又不是小姑娘这么矫情]
许意撇了撇嘴:[你辍学,还能就读吗?]她突然想问这个,关乎她未来的事情。
陈衍没回,许意觉得有些过了,她没法儿去控制陈衍,她一问这个,自然就会把双方拉入凌晨那自取其辱的画面,借景抒情,人总是会在冷静时刻不断回念事先体过的话,总会有种“社会性死亡”之感,事后为自己解释论理,成了辩驳。
从他手心脉络中,她博古通今,正要说点什么。
陈衍那咖啡杯的头像刷过来:[确定不来ax机场送我?]
许意诧异:[你要走了吗?]
没应。
许意:[家庭波动,你就不留在这儿了?]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许意有点鼻酸,嗓子血腥难掩,这一走,没告诉她归宿,也没告诉她……
还是结了个尾:[那祝你一路顺风。]
陈衍特地哀求他们,是次日清早到的机场,通达异国的航机延班了二十分钟,等候区已人山人海,狭小的空间没有能下脚溜烟的地方,由于旅客行李运输量大,后台工作人员忙地焦头烂额,喧哗闹嘈声直冲九天云霄,男女老少们前推后挤,检票口沸沸扬扬的一窝蜂,像个巨型迷宫,穿梭在人体障碍物之间,想要登机,都得有点学识脑筋。
陈衍拖着质黑的行李箱在检票口徘徊许久,跟前的成熟男人一身风衣正气,寸头清爽,从机场饮食区人烟密集的摊位那边买了两袋早餐,黄纸袋子漆了小面积的汤水,淡淡的香。男人等他接过:“走吧!”陈衍出了神,刮骨疗毒一样豪气,男人塞他手里,陈衍才看清这是什么时间什么地方。
男人走地利索,陈衍也不慢:“这次,我和你姑姑都去那边。”
“噢。”陈衍吞咽着豆浆,饱腹c位主食一口未动。
“他们先到纽约了,也不知道你在等什么。”男人如坐针毡,危言耸听。
陈衍面无表情,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似乎在这一秒尝尽了。
“到那边改国籍,好好学习,往后余生都在那边过了。”男人洋洋得意的笑。
陈衍按捺不住火气:“你管我呢?”
“行,我管不着,等给你安顿好了,就管得着咯!”
“什么?”
“看你这气头等那么长时间,碰到钟意的姑娘啦?”男人回头瞄了眼他,迅速转回去。
陈衍:“没有。”他果断否认。
“是叫许意吧?”男人得寸进尺。
“她谁啊?根本不认识好吗?”陈衍把腿搁前座翘晃着。
“她的确挺好看的,我哪天试试追她。”
“老牛吃嫩草你也配?”
男人脱下大口罩,静静地看他,“哦~”
陈衍想杀他:“你哦什么?”
“口是心非也不装得像一点,舅舅教你呀。”说完,他勾了勾陈衍的下巴,不出意外,他脸上颧骨那一块挨了一拳。
……
“你咋不喊我舅舅?”
“我喊你个糟老爷子!”
……
陈衍魂还留在机场大门口,他等的那个姑娘也没有来,寒暖的秋风替他作证。
一顿操作步骤完结撒花后,男人酣睡过去。
坐飞机,还是第一次。
圆窗外,湛蓝背景布,浅碧白云角。陈衍忘了他土生土长的省村,只恍惚被刷新了记忆,清理了大脑缓存,只依稀记得,有个姓许的姑娘,江湖人称“绝世盛宠”,绝世美女,盛宠千金,天资聪颖,四季如春,冷时通南极,暖时通三亚,不太坚强,是个缩头乌龟,喜欢作怪,蛮横不讲理……
灵魂拷问的是:你真心喜欢许意吗?
不知道,或许从未掏出真心肺腑,或许,他早已订了Dr。
可他没想到吧,许意半途而废的调休严谨且深重得让她付出了代价,她击裂温室大棚,义无反顾,乘风破浪,以至于晚他一分钟到达,贫血晕厥。
“你回头看看我,我在的。”
好在,她等到了,守候少年稚气未脱,机缘屋檐下互敌生长,等到少年登机前朝着隔绝玻璃透来的一眼回顾寻觅瞻望。
原来,她也没这么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