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浑噩之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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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桐末从不晓得，人命是这样的，可以这样的不值钱。
不如一碗水，不如一勺饭，不如...还不如那富家门外的狗。
然而富家，又有几个能幸免于难？
紫州贵阳，如今灾荒遍野，死尸满坑满谷，曾经的华美早就成了历史，只是罪恶之城。
是浑噩之都。
染桐末思绪飘忽，尤记起几日前宵瑶璇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老者，变成了一副少年模样。当朝宵丞相看了她半晌不语，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打算送客之时，突然开口道，“这彩云国太乱，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从骨子里焕然一新，才算有救......你晓得的，晓得的。”
染桐末看着他眼中的不安与不确定，习惯性眯起眼笑了起来。
“您在这里，试图从我这里得到肯定吗，丞相？”
“还是，您认为您的想法，与恶魔如出一辙呢，紫仙？”
宵瑶璇不理会，只是仰起头，“帮帮我......”不要让那么多的人死去。
紫仙啊紫仙，你当初建国时承诺的“国泰民安”以“民安”为本，如今你在这里，顶着王室的光环，为了剔除紫姓中的腐朽，要让那百姓死上千千万。
好个混沌！！！
好个混沌！！！
【......啧...】脑海中的声音，变成了女子，染桐末一怔，问道：你又是谁？你是......
这个声音，她嫁与黄凤珠那晚，也听到了的。
...不是神吗？
【不，我是神呦~~~~~】女子本是单调的声线，被硬生生挑起了个尾音，听着有些胆颤。
...那个人呢？那个......
【他只不过是我沉睡时的棋子，如今我复苏了，他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女子依旧是强装作欢快的声音，染桐末轻笑：你很烦他？
【...啊没错...】女子毫不迟疑地应道，【他很让人厌烦，我从一开始就这么认为。】
...那你呢，你怎么称呼？
【R...你可以叫我木三。】【噗...】听到另外一个人轻轻笑了出来，染桐末微微皱眉，不止你一个人吗？
【SA...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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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有人，有人想要见您......”黄府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意料之内看到夫人微微抬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有什么事吗？如果是难民的话，应该去...”
“她说，那女人说，她叫嫁衣，是原来您的...丫鬟。”这话连管家听来都觉得怪，一个丫鬟，又怎么会那样来跟一个旧主子说话？
“嫁衣...么...”染桐末了然地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她在哪里？”
“哪里？哦...这，不晓得是不是真的，我就未让那女人进来...想来是夫人的旧识，我这就去请她进来。”那管家请示道。
“不用了，若是因为那件事而来，你请不进她的。”染桐末向大门走去，徒留一个莫名其妙的老者。
待染桐末出现在黄府门口，黄府旁的施粥铺里传出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娘！！”一声少年的呼喊，就让那粥铺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安静，然后下一秒集体下跪在了地上。
“是夫人...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啊！！”“夫人，多谢您，我们一家子才不会死于饥饿！”诸如此类的话语不绝于耳，染桐末一怔，荡起一抹笑意，什么也没说地摇了摇头，摆摆手让那少年，也就是黄行疏去忙正事，自己转过身来，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妇人，和她牵着的八、九岁的女孩子。
“嫁衣......”染桐末看着眼前昔日的丫头，却好像记不起她曾经的模样。眼前的妇人衣着本应是华贵的，可是那早已变得破烂不堪，模样狼狈，似乎是比以前胖了些，眼中却再不见那曾经的调皮古怪。
这是嫁衣？
——是，也不是。
染桐末还记得自己初见她时，便是在那红家位于紫州的府邸。那时的女子，应该还被叫做女孩。那时的嫁衣才多大啊，那就是个一直充满了幻想的丫头片子。
丫头片子那时候有个愿望，染桐末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那就是嫁给自己——身为男子的自己。
丫头片子那时候很疼染桐末...虽然这是小丫头的自以为是。然而那姑娘会为了自己而去与红黎深对峙，明知道那是红家的家主，而她染桐末到头来也只得出嫁，她无所依傍的，她呀，无所依傍的。
然而嫁衣不明白，也不想。
后来染桐末要出嫁了，嫁的仓促，黄府就像是怕她反悔似的，没几天就完成了婚事。也不怕什么不是黄道吉日或是礼数不合，似乎是觉得，只要这红姬嫁入黄家，就好了。
那是染桐末的婚礼，婚事定的仓促，婚礼完成的仓促，之后她就再不是红姬，再不是染桐末，而是黄夫人了。
染桐末本是想那嫁衣当陪嫁丫头过来，谁想到那丫头片子说，她想要嫁人了。
染桐末说不出什么“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之类的话，那丫头的眼光涣散，染桐末恍然想到，这丫头应当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双重身份的外人。如此说来，便又是二哥的行为了。这丫头哪里能跟着来黄家呀？这是夫家，若是一时说漏了嘴，会怎么样呢？然而，她除了自己，哪里还有依傍？
她染桐末嫁了人了，就该安分，就该安分了。她是红姬，这代红家唯一的宗家女子，本就是当初的口头约定，前任家主死了，现任家主宠这个妹妹是个人都明白，嫁给黄家分家的黄凤珠，要不是看这俩人关系还不错，黄家的那群都以为红家要悔婚了。
所以那么仓促，仓促的当天参加婚宴的红家三兄弟都是黑着脸的，而当事人黄凤珠更是没个好脸。另外一个主角，便是那头顶红盖头的红姬——彩云国的才女，红家的公主姬。
【你要嫁给他的话，以后可绝对会后悔哦！】这便是染桐末第一次听到那个自称木三的女人说话。
后悔？真是可笑！！！
那声音便淡了下去，不再出声。
思绪回归，染桐末打量着这个妇人，“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小...夫人...”嫁衣一顿，还是改了称呼，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神色温柔的女子，一如记忆中的美丽模样，“夫人啊，夫人，您...您救救这孩子，这孩子。”说完，就把身旁的女孩往染桐末跟前推，把女孩吓到了，带着哭腔喊着“娘，娘...”
染桐末看着嫁衣更是用力地向前推着女孩，结果女孩直接跌倒在了地上。嫁衣‘哇’的哭出了声，“家败了，家败了...家败了...”不停地重复着。
家败......在如今又哪里稀奇呢？
家败，这女人实在不忍自己的骨肉死去，才来恳求染桐末帮助。染桐末不问她夫家怎样了，不问怎么会这样，只是轻叹道，“仅是这样，去旁...”她不再说了，看着这狼狈的女人，回头唤道，“管家，去准备...”
“你又想怎样？”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回过头，看到轻摇折扇的红黎深和带着面具的黄凤珠，而这开口说话的，正是前者。
“二少爷...”那声音，是说不出的绝望。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浑噩之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