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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荷塘月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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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岑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纯粹的欢乐里不掺杂任何东西,她跑得气喘吁吁,本该半天抵达的路程,硬生生被他们走到下午还没到。
她把风筝交给陆凛知,看他把风筝放得更高更远,在天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点。
风渐渐停止,风筝稍稍往下坠,陆凛知坏心眼地想要把绞盘塞到黄芩手里,黄芩识破他的计谋,赶紧拔腿就跑。
追风变成追人,光靠双腿奔跑,黄芩不是陆凛知的对手,她没注意看脚下的路,一脚踩空往坡下摔去。
陆凛知赶紧抓住她,结果却是被她拉着一起往下倒,他抱住黄芩护住她的头,两人一起滚到坡底下。
黄芩眼冒金星,趴在陆凛知身上,有他作为肉垫,她摔得不重。
她一动,陆凛知顿时“嘶”一声,她顿时不敢再动,问道:“伤到哪了?”
陆凛知:“风景甚好,别急着起来,一起躺下看会儿。”
黄芩无语,气得捶他一下,却也重新躺下来,和他一起看天。
微风轻抚,树叶摇晃,天上白云变化,蓝天湛湛,安静又悠闲,黄芩不知不觉间睡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他们还是在原来的位置,天上的蓝仿佛被点燃,变成火一样的红色。
她依旧躺在陆凛知手臂上,一觉睡到黄昏。
一般睡过头,在黄昏醒来时最容易感觉到孤寂冷清,可在这荒郊野外,听见旁边的呼吸声,看着天上的火烧云,风带来清凉与草木气息,却令人感觉分外安宁。
她醒了,不愿意动。
陆凛知:“你还要在我手臂上躺多久,不会是要赖上我了吧?”
黄芩动动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只见陆凛知一手垫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草,屈起一条长腿,分外悠闲地看天。
她把他嘴里的草扯出来,“我睡了多久,怎么不喊我?”
“想睡就睡,睡多久都没问题,为什么要喊醒你?”陆凛知动一下另一只手臂,五官顿时皱在一起。
“都怪你,把我的手躺麻了,还不快给本少爷捏捏。”
黄芩白他一眼,伸手捏捏他的手臂,“又不是我不让你把手抽走。”
“是是是,是我自作多情,做了好事却没得句好话,真是苦命啊!”陆凛知做作地长叹一口气。
黄芩站好,把他拉起来,“快点走,天黑不好赶路。”
陆凛知不情不愿地起身,盯着她猛瞧。
“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黄芩摸摸脸。
陆凛知:“你头发上都是草,跟鸟窝似的,要是往树上一躺,一定有鸟很高兴有现成的窝。”
黄芩:“……我发现你这人有毛病,嘴不会说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她的手从脸转移到头上,摸到好几片扎手的叶尖,随手扯一下,带出好几根头发,头发散在脸侧,不用猜也知道她现在看上去一定很狼狈。
陆凛知嘴角噙着笑,捉住她的手腕放下来,帮她把头发上的草叶取下,顺便把她发髻拆下重新梳一遍。
他个子高,比黄芩高出一个头,梳起来很方便,黄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头发已经被拆掉。
她怀疑道:“你会扎发髻吗?”
陆凛知:“以前不会,现在不知道,以后你要是愿意给我练手的话,我应该能学会。”
话一出口,气得黄芩抬脚踩他一脚。
陆凛知“嗷”一声,伸手捏捏黄芩脸颊,把她的脸掐红,黄芩顿时更气了,拿出银针要扎他。
他边笑边跑,黄芩在身后追,前者笑弯了腰,后者头发松松垮垮还沾着草,两人像疯子一样你追我跑。
最后这场闹剧以陆凛知被黄芩痛殴一顿结束,而天也彻底黑下来,说好去赏景,这个时间点,估计只能去河边池塘偷莲子了。
两人披星戴月赶路,照旧是走走停停,路边总有各种新奇的东西吸引陆凛知的注意力,他兴冲冲往前跑,往草丛里一抓,又跑回到黄芩面前,握拳举起。
陆凛知:“猜猜我抓到什么?”
黄芩配合问道:“猜不到,是什么?”
陆凛知摊开掌心,一只萤火虫躺在他手掌,尾部一闪一闪地发亮。
“哇哦,竟然是萤火虫诶!”黄芩语气夸张。
她伸手轻轻拨动萤火虫,它受到惊吓,从陆凛知手里展翅飞走,陆凛知还想伸手去抓,被黄芩拦住。
黄芩:“蜗牛吃农作物,是害虫,萤火虫吃蜗牛,是益虫,让它走吧。”
陆凛知:“益虫和害虫是根据人的利益来分吗?”
对于生物本身来说,并没有好坏之分,萤火虫吃蜗牛,同时也会被其他动物吃掉,只因为它吃的是会损害人类利益的蜗牛,所以归为好虫子。
“谁让人有权利主宰它们的生死呢?”黄芩看着萤火虫飞远。
话题似乎又要往不那么轻松的方向转,陆凛知打出一道灵力,草丛震动,千百只萤火虫被惊动,纷纷展翅飞舞。
“阿芩,你知道得真多,我都不知道萤火虫以蜗牛为食。”一句话被陆凛知说得抑扬顿挫,仿佛诗朗诵。
黄芩忍不住笑,“够了啊,你幼不幼稚?”
“说我幼稚,你就不幼稚?”陆凛知反驳道。
如果不幼稚,就不会陪他玩猜谜的无聊游戏,他随手摘朵花儿插在黄芩头发上,黄芩不甘示弱,摘更多的花插回去。
这趟幼稚的旅程过得很快,本以为要走很久,路上的气氛太愉悦,宁可这条路远一点、再远一点。
两人都是满头的花,抵达受人追捧的荷花塘,左边是平静的河面,月亮倒映在水面,水清澈得仿佛伸手一捞就能捞出水中月。
右边是一池荷花,高低错落起伏,半开半合,有些娇羞地藏在荷叶后,只露出半张脸,风吹荷叶弯,带来幽幽的清香。
陆凛知伸手去捞莲蓬,此时的莲蓬还很嫩,直接剥开吃莲子,莲子清甜可口。
两人坐在岸边的亭子里,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独享满地风景,河面有几条鱼游动,陆凛知把莲子壳扔下去,引得鱼儿相互争抢,溅起阵阵涟漪。
黄芩没吃过嫩莲子,剥壳的速度比陆凛知慢很多,她观察陆凛知的手法,先用灵力在莲子上切开一条口子,再轻轻一按就能把莲子挤出来。
她的手法不够好,不是挤不出就是直接挤碎,艰难地吃到两颗的时间里,陆凛知剥完了一把。
陆凛知拿走她手里的莲蓬,把剥好的莲子递给她,“不要祸害莲子,被你吃掉已经很可怜,死前还要受你折磨。”
黄芩接过莲子,有人服务自然好,不吃白不吃。
他们没有好好坐在凳子上,而是坐在亭子边缘,挑了个两边景色都能看见的位置,脚下就是晃动的水面,月亮近在眼前。
月光如纱一般笼罩下来,水面太过安静,满塘荷叶像一个晃晃悠悠的梦境。
风吹起黄芩的头发和裙摆,她催促陆凛知剥快点,顺手用灵力勾过来一朵荷花捧在手中。
陆凛知不满道:“你光吃不干活,怎么还敢催我?”
黄芩:“那我给你剥,你给我剥。”
陆凛知气笑了,“这怎么听占便宜的人都不像是我啊?”
黄芩把花递过去,“送你花。”
“我这个人天生命不好,遇到你这个小祖宗是我倒霉。”陆凛知摇摇头,把新剥好的莲子放在黄芩嘴边。
黄芩看他一眼,低头张口叼走。
陆凛知感慨,“这样安宁的时刻真难得,总感觉下一秒就有人冲出来喊打喊杀。”
话刚说完,远处传来一阵动静,随之而来的还有混在花香里的血腥味。
黄芩:……
没见过这么灵的乌鸦嘴。
喊打喊杀的人来了,一群人追着一个人跑过来,前者脚步略微虚浮,受伤不轻,追兵招招狠辣,显然是要致人于死地。
陆凛知问道:“你会永远记住这个夜晚的吧?”
“你有病啊?”黄芩骂他一句,拉起他赶紧跑路,这种时候,追兵杀上头可不管什么路人不路人,照杀无误。
陆凛知真像有病一样笑起来,记得就好,至少他对于黄芩来说,不再是无关紧要的人。
追兵很快把人弄死,但他们并没有撤退,而是继续往黄琴的方向追。
黄芩气道:“我们跟各位无冤无仇,你们追我们干什么?”
他们没有回答,即使不回答,黄芩也能想明白他们的逻辑。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心情不好能拔剑杀人,更何况是目睹凶杀现场这种必须斩草除根的事。
追兵实力非凡,两个元婴两个金丹,这片地方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掩体,黄芩和陆凛知很快被追上。
一把大刀朝黄芩袭去,黄芩气急,难道她看上去比陆凛知弱,所以被当成软柿子捏吗,怎么不先对陆凛知下手,真是欺人太甚!
她甩出银针反击,然而在元婴期面前,她的实力还不够看。
眼看刀刃即将落下,陆凛知一把推开黄芩,手臂被刀划开一条长口子,血液顿时喷溅而出。
他挡在黄芩面前,拿出一把扇子,扇子通体碧玉,上面雕刻着无数阵纹,扇面如刀锋锐利,带着一股生死不顾的狠劲切断敌人的手掌。
他被刀背拍中,吐出一口血。
如此紧急的情况下,黄芩脑子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吐槽,陆凛知的武器还真是有够风骚亮眼。
一会儿的功夫,其他人追上来,二对四,赢面不大。
陆凛知捏捏黄芩的手,给她传音,“等一会儿我拦住他们,你先跑。”
他手上血迹未干,带着黏黏糊糊的触感,一触即分。
黄芩点头,“好,你自己小心。”
陆凛知眨眨眼,笑骂,“小没心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