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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一场好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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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剑弯折,剑尖从牧行之掌中坠落。
 
 他原先站的地方和黄芩很近,脚步轻轻一挪,将她完全挡在身后,是一个绝对保护的姿态,与谢楚言隔开距离。
 
 谢楚言松开童谷依的手,目光先是扫过黄芩,又回头看向童谷依,语气喜怒难辨,“谷依,你在做什么?”
 
 童谷依不满他的语气,“我在给她一点教训,又没有真的伤到她,你急什么,我保证不会伤到她的脸……”
 
 “闭嘴!”谢楚言厉声呵斥,脸色变化,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一声把黄芩惊到,她从没见过谢楚言这样凶煞的模样,往日谦谦公子的皮囊被撕扯下来。
 
 谢楚言骂完,意识到语气太冲,又放缓道:“不要耍小性子。”
 
 童谷依仔细观察他,似笑非笑道:“谢楚言,你不会真爱她爱得不行了吧,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玩玩可以,千万别当真。”
 
 他们俩的对话太快,黄芩原想离开还没付出行动,听到这话,蠢蠢欲动的脚顿时停下。
 
 她眼睛睁大,在牧行之身后稍稍移动位置,好能看清楚谢楚言的脸。
 
 谢楚言脸上神情变了又变,阴晴不定,她在等一个解释,虽然说他们并没有正式成为男女朋友,但是作为一个刚刚和她表白过的人,这种场面是需要解释一下的吧?
 
 她心中没有多少愤怒或伤心,完全是看戏的心态。
 
 她对谢楚言并不了解,只知道他的名字、他的父亲、他所展现的性格,他愤怒的模样、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偏好的色彩……这些她一无所知,也不关心。
 
 或许她对谢楚言的感情,比朋友还要更淡一点。
 
 牧行之牵起黄芩的手,想带她离开的动作因此而停下。
 狗咬狗,挺好看,让黄芩看清谢楚言不堪的一面也不错。
 
 黄芩和牧行之两个局外人看戏,戏中人之一的童谷依无所谓,追问道:“为什么不回答,是不是要等我找觉海真人,让他亲自同你说,你才记得住?”
 
 戏中人之二的谢楚言一言不发,不想在这个场合下与童谷依继续拉扯,拉着她离开。
 
 原地剩下牧行之和黄芩两人,牧行之开口道:“和谢楚言走得近的没有背景的人,都消失得差不多了。”
 
 他语调平静,陈述事实,没有添油加醋,话里的意味令人心惊。
 
 黄芩想到童谷依奔着置她于死地的剑招,问道:“是童谷依吗?”
 
 牧行之:“不清楚。”
 
 他不关心那些消失的人,更不在意她们死在谁手上,死人是很常见的事,尤其是在青云宗内,相互仇杀的人从来不少。
 
 黄芩又问:“谢楚言对童谷依的态度好像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话里没有吃醋的意思,这是她所感觉出来的微妙情绪,谢楚言很生气,这点不可否认,但他忍了下来。
 
 她见过谢楚言不忍耐的样子,上次在北风城的时候,惹怒他的梁森像老鼠一样被猫玩弄恐吓,先凌迟才被一剑刺死,谢楚言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纯良无害。
 
 牧行之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因为她爹是青云宗宗主。”
 
 青云宗宗主之女童谷依嚣张跋扈,一巴掌扇在谢楚言脸上,谢楚言偏头,被打的脸颊并没有泛起红色。
 
 童谷依打完,抬手轻柔抚摸他的左脸,光滑细嫩的皮下,是布满黑色疤痕如鬼怪一样的脸,她凑过去,亲在他唇上。
 
 这是一个略显血腥的吻,谢楚言的嘴唇被咬破,血珠融在两人的唇齿间。
 
 谢楚言并不反抗,任由她施为。
 
 等童谷依玩够了,微微往后退一步,手指依旧抚在他脸上,吐息温热。
 “谢楚言啊谢楚言,需要我帮你回忆当初你求我解毒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她的指尖从他的左脸转移到右脸,又往下点到脖颈、心脏,“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变成一坨烂泥,你说永远唯我是从,现在不会想反悔吧?”
 
 谢楚言:“没有。”
 
 “没有最好。”童谷依拿出一颗丹药亲密地喂进他嘴里。
 “这个月的解药,如果你不乖的话,下个月就没有了哦。”
 
 谢楚言咽下丹药,揽住她的腰低头想吻下去,童谷依抬起食指抵在他唇上,“那个黄芩怎么回事,她和以往的人不太一样呢?”
 
 “一个更有意思一点的玩物,但无关紧要。”谢楚言答。
 
 童谷依笑起来,把手指移开,两人再次紧贴在一起。
 
 风吹起蒲公英,小小的种子飘向山外,一只手捏住蒲公英种子,避免让它落在黄芩头上。
 
 关于谢楚言的话题到此结束,黄芩问起牧行之为什么出现得那么准时。
 
 谢楚言的出现她并不意外,她每天基本都是这个时间段出山门,虽然昨天拒绝与他同行,他大概率还是会在这里等她。
 
 牧行之:“我正好出门。”
 
 总不能说他在她的镯子里多放了东西,她的位置他时刻了解,遇到危险也会有感应。
 
 黄芩:“所以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牧行之摇头,嘴上说着出门,脚却往山门里走,并不解释自己的去向,让黄芩早去早回。
 
 今天的牧行之怪怪的,比平时冷漠好多,黄芩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转身继续下山去。
 今日任务是采集灵植,等她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今天又是个阴天,月亮被浓云遮挡,她没点灯,轻车熟路向前行。
 
 在小院所在的山峰底下,她遇到不知道等候多久的谢楚言,他身上丝绸质感的白衣蒙上一片露水。
 
 谢楚言轻声开口:“阿芩……”
 
 “我考虑清楚了,我确确实实对你没有意思,往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黄芩把话说清楚。
 
 欺骗他人感情的人不是好孩子,所以黄芩确实认真考虑过,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谢楚言语气有些急促,“是因为童谷依?”
 
 “不是。”黄芩摇头。
 
 谢楚言:“那往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这个问题对黄芩来说有点困难,她没有立即回答,思索良久后准备开口时,谢楚言先一步出声。
 
 谢楚言:“只做朋友,一起做做任务,绝不会让你为难。”
 
 “可以,你早点回去休息。”于是黄芩点头,迈步从谢楚言面前走过,没有任何留恋不舍。
 
 在她身后,谢楚言眼神阴鸷,脸上的皮太久没换,隐隐出现异物感。
 他深吸一口气,往山下走去,脸上的表情调整好,露出惯常温润又清贵的笑容。
 
 黄芩还没走到小院,又出现一个人拦住她的去路,今天的回家之路怎么那么曲折,她叹息。
 
 她站定,与童谷依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问道:“有事?”
 
 童谷依一改早上的横眉冷对,朝黄芩眨眨眼睛,“我带你去看个好玩的事。”
 
 语气和姿态过分亲昵,仿佛上午的矛盾不曾存在过,不像你死我活的情敌,而是姐俩好的好闺蜜。
 
 黄芩拒绝,“没兴趣。”
 
 “这样啊,那我先告诉你一个秘密。”童谷依朝黄芩靠近,手挡在脸颊一侧,神神秘秘道。
 “谢楚言不是仙,而是鬼,你是不是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其实他有一边脸是假的,皮下的脸像鬼怪一样又丑又可怕。”
 
 黄芩眼中闪过惊讶,惊讶的不是童谷依知道这件事,而是惊讶对方就这样轻易地将牧行之的秘密传播出去。
 
 黄芩的表情过于镇定,既不吃惊也不质疑,童谷依没看见意料之中的反应,脸色顿时冷下,“你知道这件事?”
 
 反反复复的奇怪态度让黄芩心生厌烦,累了一天,她只想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倦怠道:“你说完了吗,说完可以走了。”
 
 童谷依观察黄芩的反应,继续说道:“他或许喜欢你,但你们在一起不会有结果。”
 
 “无所谓。”黄芩打断她,“我不喜欢他,并明确拒绝过,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纠缠他。”
 
 童谷依脸上怒意一闪而过,又很快收敛,“我说了,要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童谷依拉进距离,抬手抓向黄芩的肩膀,黄芩立即躲避,拔剑反击,然而实力的差距摆在那,她被童谷依打伤。
 
 绳子落在黄芩身上快速收紧,还没把人扎实绑住,绳子忽然一松,变成无数截掉落在地。
 
 牧行之揽过黄芩的肩膀,查看她的伤势,而后眼神冷冷转向童谷依,眼中的厌恶毫无遮掩。
 
 牧行之:“童谷依,你想死吗?”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就凭你还威胁起我来了,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不过是一条捡来的野狗还敢乱吠?”童谷依遮住嘴嘻嘻笑道。
 
 牧行之不会被话语激怒,他要忍的是体内沸腾的杀意,弱小会被人踩在脚底下,这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
 
 再等等,不会太久了。
 
 他拉起黄芩要走,童谷依拦下两人,“我说过让你们走了吗?”
 
 她抚摸着自己涂得艳红的指甲,“就那么怕我啊,好吧,既然一个人不敢去,那就两个人去好了,我保证是去看一出好戏,不会伤害你们。”
 
 毕竟她很期待黄芩看完戏的表情,想必一定很精彩。
 
 她不让他们走,牧行之在不暴露实力的情况下打不过她,宗门里禁止同门争斗的情况对宗规制定者无效,牧行之很快伤痕累累。
 
 黄芩拦下牧行之,看向童谷依,“你到底要干什么?”
 
 童谷依:“我说过好几次请你看戏,你怎么总是不放心上?”
 
 黄芩:“看完戏就能放过我们?”
 
 童谷依:“当然。”
 
 黄芩:“好,我们跟你去。”
 
 她察觉到牧行之要阻止,急忙捏捏他的掌心,硬刚没用,不如采取迂回的方式,她倒想看看童谷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是对方真想对她动手,就不会跟她说这么多废话,在哪杀不是杀。
 
 两人跟着童谷依下山,去到城镇里,山下的街道不是节日也同样热闹,三人穿过人来人往的集市,去往幽暗的小巷。
 
 牧行之问黄芩要不要逃,黄芩微微摇头,她对即将发生的事有所预感,或许是关于谢楚言的另一个秘密。
 
 她对秘密没兴趣,可是如果他们不看,童谷依不会放过他们,以对方的脾性,她很难不怀疑要是他们逃跑,童谷依会想办法把他们的腿打折再带他们来看。
 
 童谷依从一间房屋的后门进去,这是一个隐秘的隔间,前面还有另一个大房间。
 两个房间之间的墙微微透明,像是蒙上一层雾,朦朦胧胧的。
 
 可以看见大房间里有一张桌子和床,桌子上摆满一些稀奇古怪的器具,床很窄,刚好够躺一个人,头顶有一盏比平常更大的灯。
 
 童谷依递给两人一张敛气符,十分俏娇地举起食指压着嘴唇“嘘”一声,“我们不能被发现哦。”
 
 没让他们等太久,好戏的主人公很快上场。
 
 扎着两根辫子的大眼睛姑娘挽着谢楚言的手臂走进来,目光在房间里转一圈,“楚言,这就是你说的秘密基地?”
 
 谢楚言捏起她的下巴,端详她的脸,大眼睛姑娘顿时羞涩起来,“在这里……不好吧?”
 
 谢楚言松开手,没说话,大眼睛姑娘顿时急了,伸手抱住他,“我没说不愿意!”
 
 她甚至主动地勾住谢楚言的脖子亲吻他,谢楚言抬手摩擦她的脸颊。
 
 一墙之隔,三人就在正对面,磨砂质感的墙挡住些许细节,但依旧能看清楚对方的动作,而里面的人全然不知有人在注视。
 
 大房间和小隔间分不清谁里谁外,谁是戏中人。
 
 童谷依看得津津有味,黄芩和牧行之面无表情。
 
 黄芩张口刚想说话,童谷依立即看过来,再次比了个“嘘”的手势。
 
 黄芩用术法给她传音:“你带我们过来,就是给我们看这个?”
 
 童谷依:“别着急,好戏在后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