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弟子来拜上》书间客

152、终章11，重塑

　　银商归还重衍的记忆，得知当年屠城的真相他犹如活死人般瘫跪在地，神色空洞，泪水不住落下。

　　银商叹息道：“崇华神君，你一昧执着的追寻真相，可有些真相远比你想的还要残忍。当年你心魔生导致神识不稳，本打算在你平复心魔之后再将真相告之于你，不想你对真相过于执着，心魔越生越烈丧失本性，从而一念成魔堕入魔道。”

　　“他怎么这么傻！”

　　重衍没想到鸿鸣为他付出这么多，他们相识并不久，仅是几次欢愉做过几日伴侣鸿鸣却为他倾尽所有，在他最落魄之际压抑自己的高傲只为扶起他的神像，在他犯下滔天大罪之时不惜献出生命也要保全他的声誉。

　　可他做了什么？鸿鸣为他揽下所有罪恶还他清白，他又给自己沾染上一身罪孽。

　　重衍伸出双手，还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这么多年来他手上沾满无数鲜血，身上背负数不清的冤魂，是他玷污了鸿鸣对他的一片苦心，他身上的罪孽再也洗不清了。

　　“我都做了什么，我怎么就变成这副摸样？”

　　重衍悔恨，他恶心极了现在这副模样。

　　他用尽所有力气才直起腰身，颤抖的双手抱拳向银商行拜大礼：“崇华罪孽深重，愿粉其身骨，碎其元神，魂魄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请太子殿下处罚。”

　　心魔消失，曾经那个纯善的崇华神君回来了，只是身上的罪孽洗不清他再也担不起神君之名，银商对他说道：“你已经不再是天神，你的罪孽已经轮不到吾来审判。”

　　银商说着指示了牧情和兀昼一眼，重衍望着牧情和兀昼心里不是滋味，一直以来他都怨恨是兀昼的诞生导致鸿鸣的陨落，得知真相后才知道他的怨恨是多么荒诞，真正导致鸿鸣陨落的人是他，他该怨恨的人是自己才对。

　　重衍沉默着闭上眼，已经没有勇气再去看兀昼。

　　牧情来到重衍面前单膝跪下，握着他的手贴在心口处，重衍能感受到他的心脏在强烈的跳动，是世间最强大的一颗心，蕴藏无穷的力量，无坚不摧，生生不息。

　　是不死心！

　　重衍茫然的睁开眼，牧情胸膛中跳动的正是不死心。

　　牧情向他说明：“如你所想，现在在孤胸膛中跳动的正是不死心，是魔尊鸿鸣的不死心。”淡笑着解释道：“当年师尊经历死劫，孤的不死心已经给了他，从那时候起孤本该没有心脏，你为了得到孤的力量把自己的心脏给了孤，却不知道你这颗心脏就是魔尊鸿鸣的不死心。”

　　那时候重衍还不知他的心脏已经被鸿鸣换成了不死心，为了抢夺牧情的血魔之身，他把自己的心脏转移在牧情身上想要控制他，谁知那颗心脏非但没有操控牧情的身躯，反而阴差阳错让牧情重获另一颗不死心。

　　重衍一直以为是牧情意志坚定难以操控，所以他的心脏在牧情身上不起作用，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那颗心会是鸿鸣的不死心。

　　也是因为这颗不死心牧情才怀疑叛军的幕后主使可能是重衍，在叶怀歌战死沙场之后牧情曾为了复活他掏出不死心，却从三生石碎片中得知叶怀歌已经有了他的不死心，那么他掏出来的不死心又是从哪里来？能有不死心的人除了血魔一族就是和血魔有着密切关系的人，牧情能猜疑的人不多，最先想到的人就是和前任魔尊最亲近的重衍。

　　兀昼能够复生也有这颗不死心的功劳，牧情从葬君山冰湖下找回原身，在准备融合之时原身和不死心产生共鸣，在不死心的作用下兀昼产生独立意识，这才导致牧情和兀昼无法融为一体。

　　不过此时此刻牧情和兀昼依然共用鸿鸣那颗不死心，他们终究还是同一个人。

　　重衍听着不死心跳动，仿佛鸿鸣从来没有离去，终于释怀的一笑。

　　牧情对他说道：“魔尊鸿鸣虽然不在，可他的不死心还在，孤还在这里，孤会用这颗不死心护你一辈子周全。”

　　话虽如此，可重衍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可饶恕，根本不值得鸿鸣和牧情一直护佑他，他黯然垂下眉头：“我罪无可恕，不值得宽恕，也不用你来包庇。”

　　“那可由不得你。”牧情望着他师尊深情款款：“我们血魔一族都是死心眼，认定谁就是一辈子。”

　　叶怀歌与牧情四目相对，听着他的话脸色不由泛红，血魔一族都是死心眼这一点他最能证明。

　　兀昼咬牙切齿看着在他面前眉目传情的师徒两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牧情挑衅的向兀昼挑了眉，在兀昼没来得及暴跳如雷又转脸面向重衍，说道：“魔尊鸿鸣留下不死心是用来保护你，孤既然用了他的心脏就会代他履行责任，当年魔尊鸿鸣可以为你赎罪，今日孤也能救赎你。”

　　重衍迷惑的看着牧情，只见他神秘一笑将他从地上扶起，又转身对兀昼说道：“前世，孤需要你的力量。”

　　兀昼什么也没说向牧情走来，在经过叶怀歌身旁停下脚步然后捧着他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走前还拍了他臀部说道：“回来再收拾你。”还不忘挑衅般的直面牧情意犹未尽的舔了一圈嘴唇。

　　叶怀歌被措不及防的偷袭，还被兀昼羞耻的拍了一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牧情气得差点暴跳，咬紧牙跟攥紧拳头压住怒火，瞪着兀昼的眼神几乎迸出火来，用尽所有理智劝诫自己不要动气，在没有收拾完残局之前绝对不能打起来。

　　在场仙神都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和酸味，自己吃自己的醋还真是平生头一回见到。

　　牧情和兀昼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双双展开羽翼冲向天际，背对着背施法默念咒语。

　　“苍生浑浑，尘世交错，阴阳二气，清者上天，浊者下地，山海起，万物生，残骨入黄土，冤魂步轮回，红尘有序，各归其位，天地阵法，重塑！”

　　咒语落下，四方天地升起一道道古老的圆形法阵，法阵在牧情兀昼的催动下形成光幕划过天地之间，光幕掠过的地方万物恢复生机，尘世间的浑浊之气散去，阳光穿破迷障照耀大地，瞬时间枯木逢春，山海修葺，天地已经重塑，死去的人尸骨入土为安，魂魄步入轮回之道等待转生，活着的人伤势得到治愈，这场种族大战终于落下帷幕。

　　众仙神怀着激动的心情看着这神奇的一幕，牧情在重塑天地，曾经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乱世之主兀昼在修复破败的尘世。

　　银商欣喜的看向叶怀歌：“师尊，这是阵法？”

　　“天地阵法？”叶怀歌回答道，他此刻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兴奋，双眼已经湿润。

　　昔日的回忆涌上心头，依旧是在白雪皑皑的雪山，一颗古老的玉梅树下，那时他还是云弋，兀昼把脑袋枕在他双腿上，看他把弄着刚练造完成的伏魔剑，笑道：“有了这把伏魔剑云弋哥哥是不是就是天界最强大的神仙，谁都不能欺负你。”

　　云弋轻拍兀昼的额头，说道：“我练造伏魔剑可不是为了打架，是用来守护。”

　　兀昼迷惑的眨眨眼：“守护？守护是个什么东西？”

　　“嗯······”云弋想了想才回答：“应该是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

　　兀昼不满的冷哼一声，傲慢的说道：“能有孤强大吗，孤才是这世间最强大的那一个。”

　　“你固然法力高深，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这世间万事万物的力量却是无穷无尽的，山川之灵，草木之灵，日月之灵，万物之灵都属于天地之力，世间生灵依靠万物灵气不断的生长，繁衍，死亡，循环发展，无限轮回，才使得生物生生不息，无穷无尽，再强大的生灵也抵抗不了万物的力量。”云弋亲昵的捏着兀昼的鼻子：“你还觉得你能抵抗天地之力。”

　　兀昼心里还是不服气：“不试试怎知不行。”

　　“此时此刻我们都在依靠天地之力生存，只有好好保护这个苍生才能继续调用天地之力永久的生存发展下去。所以，守护苍生其实在守护我们自己，若你有守护苍生的能力何尝不是一种强大。”

　　“是这样的吗？”

　　“苍生的力量是无穷无尽，守住苍生就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使用，我们能够调用天地之力不正是苍生给予的回报吗？”

　　兀昼哪里能想到这么深远，再低头摸索云弋说的话。

　　云弋知道以兀昼当下的年纪想要参悟这些需要时间，只是笑着对他说：“所以阿昼，若是苍生有难你可不能不管，说不定它会给你意想不到的回报。”

　　兀昼哪怕心动依旧嘴硬：“孤才不要，那是你们神仙的事。”

　　“你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受苦受累吗？”

　　“没什么不忍心的！”

　　时光流逝，五百年轮回，历史惊人的相似，在别有洞天的玉梅林中一棵古梅树下，叶怀歌给徒弟们传授法阵学识，刚讲学完牧情就提出疑问：“师尊，那世间最厉害的法阵是什么？”

　　叶怀歌毫不犹豫的回答：“天地阵法。”

　　牧情盘坐在地一手撑着下颚面色疑惑：“原来不是上古诛魔阵？”

　　叶怀歌细心的向他解释：“诛魔阵，为杀阵，仙神所创；天地阵法不同，为守护阵，借用天地之力，守护，万物生灵。”

　　“这也是神族所创的法阵？”

　　“非也，天地阵法，只需，领悟万物生存之道，任何种族，皆能开启。”

　　“那师尊可有参悟万物生存之道！”

　　那时候叶怀歌见识和修为不足就摇了摇头。

　　现在牧情却自己参悟了，他不止学会了守护，还强大到足以调用天地之力开启世间最强的法阵。

　　天地阵法运转完成后散做点点星光消散，残破的尘世被洗涤之后的洁净，草木复苏，大地生机盎然，旭日朝阳下是山河景色，清风徐徐吹来掀起花香阵阵，河流源源流长，这一刻是人间静逸，没有战争也没有杀戮。

　　尘世修复，山海重塑，生者延续，死者轮回，万物各归其位；重衍以生灵为祭设下的法阵被摧毁，牧情和兀昼也融为一体，前世和今生交织，一个强大的魔界至尊回归。

　　他从天降落收起羽翼向叶怀歌走来，步履沉稳，面色从容，十足一个强大守护者的气魄。

　　唐睿问他：“你现在是牧情还是兀昼？”

　　他握起叶怀歌的手笑道：“孤是兀昼也是牧情，想做谁取决于师尊是谁，他是云弋孤便是兀昼，他是叶怀歌孤就是牧情。”

　　这一刻叶怀歌感受到，他的阿昼，他的小徒弟是真的回来了！而且变得更强大，成为能够守护苍生的盖世英雄。

　　“你做到了！”

　　牧情解释道：“在师尊身死的那十六年，孤一直在世间游荡，一面寻找你的踪迹一面历练，渐渐就参悟师尊所说的万物生存之道。万物生灵依靠天地之力生存，天地又是万物组成，天地衍生万物，万物滋养天地，天地与万物生灵相依相存，生生相惜，天地之力其实就是万物的力量。”

　　“孤用了十六年时间游走世间，在世间各地设下法阵，今日才能调用万物之力开启世间最强的法阵重塑尘世，这也许就是这个苍生给孤的回报吧。”

　　“牧情，你就是我的盖世英雄，我爱死现在的样子。”叶怀歌崇拜的目光看着牧情，心不由主的亲了他的脸颊。

　　叶怀歌这么直白的表示崇拜，牧情难得的害羞，含蓄的笑笑：“矜持一点，这么多人呢，回家再亲。”

　　叶怀歌不由失笑，捏着他的双脸：“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

　　“人家一直很矜持的好不好。”

　　唐睿抱着双臂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也不知道谁刚入门之际天天逃课逛花楼，妙音门的女修全都被你骚扰过，还有脸说矜持。”

　　牧情瞪了他大师兄一眼：“以前的陈年旧账就不要翻出来了。”顺便解释道：“在没有认识云弋哥哥之前孤可是很洁身自好的，逛花楼泡姑娘都是师尊教的。”

　　唐睿这个耿直的大男孩绝对信任他师尊的人品：“怎么可能是师尊教你，师尊才不是那种人。”

　　话音一落在场仙神干咳一片，就连叶怀歌自己都难掩的不好意思，僵硬的笑笑。

　　唐睿哪怕见到他是师尊脸色不对劲，依然坚信他的人品，拍了拍银商向他求证：“你认识师尊的时间最长，师尊是什么样的为人你最清楚对不对。”

　　银商笑了笑，说道：“是，师尊的为人吾是清楚，也就是把天界好看的仙神都撩了遍。”

　　一句话唐睿听了恍如晴天霹雳，不可置信的目光转向他师尊：“师尊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风流师尊。

　　叶怀歌干咳两声掩饰尴尬：“他们胡说八道的，为师才不会那般。”

　　可唐睿对他师尊的信任已经开始动摇了。

　　牧情摇摇头表示同情，他大师兄对他家师尊的认知简直一无所知。

　　余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重衍，见他正沉默的望着天穹，牧情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直到叶怀歌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过去，牧情这才走过去。

　　“跟孤回魔界！”

　　重衍回头看着他，牧情凑到他耳旁低语：“血魔一族还有个秘密，凡是陨落的魔尊都会步入轮回。”

　　也就说鸿鸣还有回来的机会，重衍听了神色才恢复光明。

　　牧情直起身体，面色肃穆：“重衍，孤命你会魔界赎罪，从此刻起回魔界龙谷山看守古墓，没有孤的命令终身不得踏出古墓半步。”

　　历代魔尊的灵位就安置在龙谷山古墓中，鸿鸣的自然也在，如此一来重衍就能守着鸿鸣的灵位等待他转世回归，牧情这么处置看似处罚实则恩典。

　　牧情还是宽恕他，重衍淡然苦笑接受恩典：“罪臣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