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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片花瓣 ...

  •   八月的别离像是一场经久不息的绵绵细雨,明明没有任何影响,但想起来时,却依然会被淋得狼狈不堪。
      八月底,林晓茹和时竹开学,两个人忙的不可开交。
      何湘月这边,抵达英国后,有些小坎坷的安排好了一切,生活和学业也就此步入正轨。
      那年的机场告别将三个人送往三个纬度,而第二年的冬天,何湘月也的确履行了诺言,回来参加了林晓茹的成人礼。
      那次过后,何湘月没有再回国,林晓茹和时竹也一直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大学的学业,直到大四毕业后,二人均进入了首都的一家外企工作。
      得知他们二人顺利入职的消息时,何湘月正一个人坐在英国的街头,那是又一个秋天。
      她的学业尚未完全结束,暂时还不能回国。
      四年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再回想起,她有些恍惚。
      先是林晓茹的妈妈终于和她的继父离婚,林晓茹将她接到首都来,现在两个人一起生活的很好。
      再是时竹那边,他和家里因为工作这件事大吵了一架,最后他选择去了首都,也很少再和家里联系。
      最后,是何湘月自己。
      在国外生活的这四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她每天穿梭在教室与图书馆,时不时的会参加一些活动,在聚会和酒桌之间徘徊。
      有几次她在聚会上与别人碰杯时,脑海里却浮现出高三毕业那年他们三个人在清吧里举杯的画面。
      那是她少有的展露野心的时刻。
      高三那年实在是太苦,被老师针对,被同学孤立,忘不掉的中药味,但还好,林晓茹和时竹一直在。
      那时的她心比天高,总是认为自己是可以做出些什么来改变这个世界的,可这四年来现实的一重又一重困难,似乎是老天有意在提醒她,她的想法是多么幼稚荒谬。
      但她又偏偏是个不信邪的人。
      四个春夏秋冬里,她参加了无数场比赛,拿到众多奖项,发表过论文,甚至在毕业之际收到过国外知名律所的offer。
      但她拒绝了,她说,她志不在此。
      她一个人默默的走完了这条路,这一点,倒是有些像高中时的许文清,总是一个人,也不爱说话。
      算算时间,再进修两年,她就该回国了。
      天空中掠过一架飞机,她抬头去看。
      该回公寓了。
      两年后。
      “哎,你几点的飞机啊?”
      何湘月正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和林晓茹通着电话。
      “北京时间晚上七点落地。”
      “okok,到时候我和时竹接你去吃火锅去。你说你回来的也太是时候了,赶在过年前回来,一切都刚刚好嘛。”
      “嗯?是吗?”
      “当然啦,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何湘月情不自禁的扬起嘴角,“好的,我也想你。”
      “我靠,你怎么那么像人机啊?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原来说要年后三月左右才能回来,现在怎么突然就能回来了?”
      “我把课题都提前做完了,手续也是提前申请的,审批很快,就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这样啊,辛苦啦,我们阿月小宝。”
      “不辛苦,能早点见到你们就好。”
      “嘻嘻,那我先去忙啦,后天见,我的宝宝!”
      电话被挂断,何湘月的行李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她和英国这边的几个朋友简单的道了个别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何湘月背上包,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出门前,她转头环视了一圈,房子被自己打扫的很干净,像是没人来住过一样,这六年里的点点滴滴终止于这个冬天,七小时时差从此不复存在。
      她轻轻的关上房门,去往机场。
      在飞机上找到自己的座位顺利落座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起六年前自己也是这样,一个人坐上前往异国他乡的飞机,不知道该干什么,所以只能看向窗外。
      如今,她终于能回到熟悉的地方。
      她不再去想,飞机起飞后便戴上眼罩开始睡觉。
      北京时间晚七点,飞机落地首都机场。
      何湘月给林晓茹发了个消息,那边几乎是秒回。
      “晓茹,我到了,已经下飞机了。”
      “啊啊啊啊啊好的!我们就在出站口!”
      如林晓茹所说,她一出去便看到了四处张望的两个人。
      她染了红发,穿着黑色大衣,又戴着口罩,两个人一时没有从人群中找到她。
      最后还是她主动站到两个人面前,开口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抱着花的时竹和戴着墨镜的林晓茹都愣在了原地,何湘月歪头眨了眨眼,“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时竹先反应过来,拍了一下林晓茹后激动地说,“我草,好像真的是阿月!!!”
      林晓茹本来还懵在原地,被他这么一拍后猛地摘下墨镜,“我草!你特么重生了啊!!”
      “嗯?女大还十八变呢,我这六年不变有点说不过去了吧二位?”
      林晓茹立马扑上去给了她一个熊抱,“靠!你知道我这六年有多想你吗!!!”
      何湘月回抱住她,随后收紧了圈在她腰上的手,“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赶回来了嘛。”
      “过得好吗?”
      “嗯,很顺利,很好,见到你们之后更好了。”
      林晓茹松开手,时竹得空递上他手中的花,“欢迎回家!”
      “哟,看不出来咱们时大少爷还挺会买花的嘛!”
      时竹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样打趣自己,愣了一秒才接话,“那当然,毕竟是买给你的。”
      “别贫了,走走走,赶紧带我吃饭去,快饿死了。”
      “好!我们去吃火锅!”
      时竹开车,林晓茹和何湘月坐在后座,三个人有说有笑,火锅店距离机场有些远,即使是开车过去也至少要半个小时往上。
      林晓茹叽叽喳喳着问了许多,何湘月便回答了许多。
      “不是我说,你这变化也太大了,跟电话里完全判若两人啊!”
      “怎么说?”
      “就是感觉吧,你心里的笼子应该是完完全全的被你扔掉了。”
      “那电话里呢?”何湘月左手撑在车窗上,偏头靠过去,笑着看向林晓茹。
      林晓茹正手舞足蹈的准备继续说,转头对上何湘月的眼神时立马闭嘴了。
      她直接看呆了。
      路灯在窗外飞快闪过,光影不断在何湘月的脸上变幻,但她的笑容里只有纯粹的开心,不掺杂任何一丝其他成分。
      她回过神,继续说,“电话里嘛,你的话很少,有时候听起来你那边很吵,感觉你很忙,然后就以为你变成了一朵没什么生命力的小花了,但是今天见到以后……”
      “怎么了?”
      “反正很庆幸吧,还好你没有变成那样。”
      “放心吧,不会变成那样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而且以后说不定会更疯。”
      “你想好回国在哪工作了吗?”
      “首都,和律所沟通好了。”
      时竹将车停到路边的车位上,开口打断二人的对话。
      “到地儿了啊二位,咱们先下车吧。”
      “得嘞少爷,一切听您安排。”
      三个人走进火锅店,服务员将他们带到包间,点好菜后,何湘月的手机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起。
      她看了一眼,是律所那边打过来的。
      “我出去接个电话啊。“
      打过招呼后,她走出包间,到洗手间门口处接电话。
      和律所那边沟通好所有事情后,她挂断电话,转身走到洗手池前洗手。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从洗手间里出来,在她身后站定,她以为对方是等着洗手,于是匆匆关掉水龙头。
      转过身后,她再也迈不出下一步。
      “好久不见。”
      许文清穿着黑色卫衣,依然是短发,在几步之外的距离站定,不加任何遮掩的同她对视。
      “好久不见。”
      明明是自己亲口说出去的话,可她怎么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耳边只剩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何湘月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站下去,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站得住。
      于是她说了句“我先走了”后便慌忙逃走,六年里她幻想过无数次回国与许文清重逢的画面,在咖啡馆,在职场,在某一个拐角,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以至于她匆匆离开,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只留一句,好久不见。
      何湘月离开后,许文清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洗手的。
      她走到水池前,手却一直打滑,怎么也打不开水龙头。
      几次尝试后,她终于放弃,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时光荏苒,命运将她们送向不同的未来,又安排她们在此刻相遇。
      太可笑了。
      何湘月回到包间时,林晓茹和时竹正在商量着喝什么酒。
      “今晚还喝酒?”何湘月开口问。
      “不喝嘛?今晚可是庆祝一件天大的喜事哎!”
      “那我陪一点,时大少爷今晚就别喝了吧?还要开车呢。”
      时竹比了个OK的手势,两个人定下来喝什么酒后,林晓茹便起身下楼去买。
      “时大少爷,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不错,考试顺利,毕业顺利,入职顺利,一切都很好。”
      “听起来确实顺,今年过年在首都过吗?”
      言外之意其实他们都听得出来,何湘月只是想知道他现在是不是真的过得好。
      “嗯,在首都过。”
      “哎呀,真好,回来的第一个新年就把咱们三个人凑齐了,不错不错。”
      “你呢?你过得好吗?”
      “我啊,我当然好啊,平安回国就是最大的好。”
      两个人又就着之前的琐事聊了将近半个小时,林晓茹才拿着酒回来。
      “哥们,你买的酒是现酿的啊?”
      “去你的,我刚才在楼下碰见一熟人,你猜是谁?”
      何湘月心里已有了答案。
      “谁啊?”
      “许文清。”
      何湘月倒酒的手停了一秒,马上又恢复正常。
      “她也在首都工作么?”
      “嗯,我一开始都没认出来她,变化太大了,我感觉你俩的变化程度不相上下。”
      “是吗?”
      “当然是啊,哎不说了不说了,有机会你要是见到她的话,你肯定也会感叹的。”
      何湘月没再回答,将食材一一放入锅内。
      六年不见,林晓茹的酒量倒是长进了不少,何湘月陪着她慢慢喝,但她没有像六年前那样再喝醉,只是有些晕晕乎乎的。
      到最后结束时,时竹下楼结完账,何湘月扶着林晓茹跟在他身后。
      上车后,林晓茹靠在何湘月怀里,明明意识不太清醒,却还是坚持着要和何湘月说话。
      “阿月,我跟你说,我今晚碰到许文清的时候,她居然一开始没认出来我,还是我主动凑上去跟她打的招呼呢。”
      “然后呢?”
      “然后她说,我去调小料的时候,她就看见我了,但是她不确定是不是我。”
      “嗯,她真的变化很大吗?”
      “对呀!她高中的时候就是一直一个人,直到现在也还是一个人,她看起来好累,好疲惫,我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
      林晓茹靠在何湘月怀里意识不清的摇着头,一边又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她今晚来这里,是因为要办一件事,你想知道吗?“
      何湘月犹豫了。
      与其说她想不想知道,不如说她更担心的是,许文清想不想让她知道。
      但林晓茹似乎是知道她不会回答,没有等她开口便继续说。
      ”她家里出事了。“
      何湘月心下一紧,急忙低头去看林晓茹。
      ”她妈妈长期遭受家暴,两个月前,她爸喝多了酒,晚上回家又打了她妈妈,但是那次阿姨没有再忍,阿姨拿花瓶砸了那个男的,下手重了,把人打进了医院。“
      “她爸那边,家属一直不肯罢休,给钱也不要,就想让她妈妈进监狱。”
      “她今晚是第三次请她爸那边的人吃饭了,这次如果他们还不松口,她妈妈很可能就要......”
      林晓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何湘月看了看她,最终还是开口问道,”许文清没有找律师吗?”
      不得不说,林晓茹这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她找过的,三个,每个都会被对面收买,然后说这个案子接不了,她也是没办法才会亲自下场请对面吃饭。阿月,你在国外待久了,你不知道,这个社会,有钱能使鬼推磨的。”
      “我知道,睡吧,马上就到家了。”
      何湘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太清楚这个处境了。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凭什么呢?
      不管是站在女性还是普通百姓的立场上,许文清的妈妈都不该是这个结局。
      何湘月空出一只手,给律所的负责人发了个消息,表示自己需要晚一段时间才能入职,具体原因明天她会亲自到律所进行说明。
      车开到林晓茹家楼下,时竹和她一起把林晓茹送回家,两个人下楼时,何湘月突然开口,“今晚她说的话,我们知道就行了,明白吗?”
      ”嗯,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去找她,如果她需要我,我会帮她。”
      “但是你也听到了,风险很大,那家人可不是善茬。”
      “我知道,我在国外也没遇到什么善茬,再说了,活着不就是硬干到底么?”
      “我知道了,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你尽管说就好。”
      “好,回家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早,何湘月就去了律所,和负责人说明了所有情况。
      “目前我所掌握的信息就是这样,我个人的决定是先去和她谈谈,看看她是什么想法,但不管怎样,我都很希望我能为她提供帮助,因此,综合考虑之后,我还是决定暂时不入职。”
      何湘月说完后,便一直悄悄地观察着负责人的反应。
      负责人是名身着白色正装的女性,名叫杨冰,但却是个热情的人。
      杨冰听完后并没有马上给出回答,而是给她倒了一杯茶,紧接着沉默良久。
      “可是,你入职我们律所后,也还是可以接这个案子的,为什么不先给自己一个最起码的保障呢?”
      何湘月也明白,如果先进了律所再接手这个案子,那么确实会好办很多。
      但她决定帮许文清,只是凭心而动。
      既然自己的心说想帮她,那就帮她。
      “对面的情况很复杂,如果我先入职,很有可能给对面多了一个找麻烦的机会,更何况,这个案子也很有可能影响到所里的声誉,我不能这么做。”
      “好吧,看来李律当时选择聘用你,的确是个很正确的选择,你的情况我会向其他几位合伙人说明,等你处理好一切,我们再在律所见面。”
      杨冰站起身,向她伸出手,何湘月立马起身,同她握手,二人微笑着对视。
      早上八点的阳光刚刚好,照的何湘月的红发更为动人耀眼,也将她的心昭昭欲示。
      从律所离开后,何湘月先开车去了林晓茹家,二人一同商量着该如何同许文清说这件事,却不想许文清自己先给林晓茹打来了电话。
      “晓茹,方便说话吗?”
      “方便的,你说,什么事?”
      “我可以问一下,何湘月回国之后是直接工作了吗?”
      “她......”
      林晓茹转头去看何湘月,等待一个答案。
      何湘月点了点头。
      “是的,她已经和律所沟通好了。”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没有的。”
      “方便见一面吗?”何湘月突然开口朝电话那边的人问道。
      许文清似乎没有料到何湘月就在旁边,顿了一会后才说“好”。
      一个小时后,城北的一家咖啡厅里,三个人面面相对。
      “你,是不是想找我帮忙?”
      许文清显然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如何回答。
      林晓茹看了她们一眼,很识趣的说了一句”我出去打个电话“后就起身离开了。
      何湘月也不急于等到她的回答,只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晓茹和我说了,我目前手头没有案子,如果你信任我,可以让我试试。”
      许文清仍然不作声,又或者,她不知道该不该求助,一旦说了,就等于把何湘月也拉入了这趟浑水,但她不应该被卷入这些。
      她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与何湘月有任何交集,她以为她们的人生会像反射光线那般,短暂交汇,而后越走越远。
      可谁又能想到六年后的今天,她们居然坐在一起喝咖啡,而她竟然还要以身入局来帮自己。
      该怎么说,是说何湘月是疯子,还是说自己才是那个一意孤行的傻子,从来就没有懂过她?
      “不想回答也没关系的,先喝牛奶吧。”何湘月将一杯温牛奶推到她面前,“我和律所那边沟通了,等办完你的案子,我再入职。”
      许文清指尖刚碰到玻璃杯,听到她这么说,又皱眉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
      何湘月见她终于开口,松了口气,而后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但是这个忙是我自己想帮,无关他人,更无关利益,更何况,我不想再看见有女性因为这种事再受到伤害,不然我真的会愧对我当初学法的初心。”
      “这里面水很深,你知道的,对面很难对付。”
      “我知道的呀,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你不去主动和它硬碰硬,那就只有等着被它砸死的份了,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
      “你真的想好了吗?”许文清又问了她一遍。
      “想好了,不然也不会今早就去律所了。”
      “那,麻烦你了。”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许文清又补了一句,“谢谢你,真的。”
      “也要谢谢你肯给我这个机会啊,走吧,咱们去找晓茹。”
      出了咖啡厅,两人直接上了林晓茹的车,如她们所料,林晓茹果然坐在驾驶位上玩着游戏。
      见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车,林晓茹想问何湘月,但当着许文清的面,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好何湘月看懂了她的眼神,开口说到:“走吧晓茹,咱们回家,这可是场硬仗啊。”
      那天过后,何湘月住进了林晓茹的家里,许文清在几天后也搬了进来,三个人有条不紊的推进着所有事,何湘月和许文清一同收集证据准备开庭材料,林晓茹每天下了班便会回来给两个人做饭。
      但意外似乎总会在平淡时发生。
      这样安逸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月左右,某天傍晚,何湘月出门参加一个律所间的宴席,她本来打算推脱掉,但所里说她是难得的好苗子,要她一定去,多结交些人脉,无奈之下她只能答应。
      宴席上都是些律师界的精英,她也确实拓宽了自己的圈子。
      何湘月是个不怎么喝酒的人,酒量确实也不是很好,但为了不扫兴,还是勉强着喝了几杯。
      宴席结束时,她意识还是清醒的,只是胃里有些不舒服。和杨冰一起把其他人都送走后,她才一个人慢慢走上回家的路。
      已经是晚上十点,路上行人稀少,只有路两旁的路灯和零零星星的居民区里的灯光在陪着她。
      又一个路口,她按照记忆拐弯,却看见不远处的小巷里走出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帽子与口罩,何湘月看不清他的脸。
      下一秒,她看见了他手里的刀。
      何湘月瞬间醉意全无,只觉得脸和头皮都在发麻。
      来不及多想什么,她转身就往刚刚的十字路口跑,那人在身后紧追不舍。
      眼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何湘月心跳到彷佛要爆炸,她几乎以为自己今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她好像跑不动了。
      可是,是幻觉吗?为什么她好像看到了时竹。
      她想,自己还没死呢,就开始走马灯了,这也太离谱了。
      “何湘月!!”
      是时竹,是他在喊自己。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跑到时竹身边,将将要跪下时又被时竹一把拽到怀里。
      那人见何湘月身边多了个时竹,便有些犹豫,似乎是不知道该不该往前走。
      “看什么呢,还不快滚!”
      是林晓茹的声音。
      终究是人多势众,他不敢再往前走,只能灰溜溜的转身离开。
      “阿月?没事吧?有没有伤到?”时竹低头去看何湘月。
      何湘月此时还没缓过神,只顾着摇头,却说不出什么。
      突然,她像炸毛的猫一样抓住林晓茹,着急的问她:“许文清呢?许文清在不在家?她有没有事?”
      林晓茹把她摁进怀里给她顺毛,“没事的,她在我家,她很安全。”
      何湘月终于放下心,两只手缓缓的攀上林晓茹的腰,开始大口喘气。
      待到何湘月恢复理智,她从林晓茹的怀里退出来,看了二人一眼,眼底尽是凉意,“罪加一等,他们完了。”
      时竹率先开口说:“需要我帮忙吗?”
      很难得的,何湘月点了点头。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时竹的肩膀,“回家再说。”
      时竹开车,何湘月和林晓茹坐在后座,担心何湘月情绪还没稳定,林晓茹便一直牵着何湘月的手,但后者一言不发,只是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到家后,三人一进门,许文清便从沙发上起身快步走到何湘月面前,反反复复确认好几次何湘月是真的没事后,她才放下一部分心。
      见何湘月只是盯着她,什么话也不说,许文清便以为何湘月是在怪她,想也不想就开始道歉,“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疯,真的对不起。”
      却没想到何湘月只是略有些疲惫的笑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抱住她,把头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不用对不起,这又不是你的错。”
      林晓茹和时竹对视一眼,然后走进厨房装模作样的开始热牛奶。
      许文清犹豫了几秒,才磕磕绊绊的回抱住她,在她背上慢慢拍了拍。
      “但是这件事毕竟是我拉你进来的,如果不是我,你不用经受这种危险。”
      何湘月好像是被气笑了,“都说了不是你的错,怎么那么固执呢。”
      “和你高中那会一样一样的。”她喃喃自语着,但因为两人拥抱在一起,所以这句话也一字不落的到了许文清耳中。
      许文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何湘月也没给她回答的时间,她直起身,松开许文清,然后冷静的分析道:“这次他们没有得手,但应该不会有下一次了,马上要开庭了。”
      她指了指沙发,让许文清过去继续坐着,然后朝厨房大声喊了一句:“时竹!别搁那倒腾纯牛奶了!出来!”
      “嗯?怎么了?”
      “你调一下今晚的监控视频,把所有能证明他们想对我不利的都截出来发我一份。”
      “行,没问题。”
      “今年这个春节他们要不好过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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