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伊德雪丽

10、第十章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燕王府

　　晚饭已经摆在桌上了，去书房请了主人两次都没有人出来吃饭，李婉儿只好挑了几样刘北宸喜欢的，直接把饭菜送到了书房。轻轻推门而入，刘北宸把自己埋在案前处理从宫里送来的堆积如山的各种奏折，还有各部送来的文件，一点没有停下来去吃饭的意思。

　　“王爷，您下朝回来就一直忙到现在，也要歇一歇了，晚饭总要吃的吧。”李婉儿看他这样颇为心疼。

　　刘北宸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吃饭太麻烦了，去拿一碟桂花糕来，我吃几块就行。”

　　“糕点哪里能天天当饭吃。您先吃饭，饭后我去给您端一盘来当零嘴。”

　　“你放下吧，我一会儿吃。”

　　又是这套说词，每次李婉儿将饭菜放下，直到放凉了都没有动一筷子。这次她将饭菜放下，人却没有离开。

　　“你退下吧！”

　　李婉儿直接跪了下去，没有言语。

　　“你这是干什么？起来！”

　　“王爷不吃饭，婉儿不起来！”

　　“你……本王不喜欢被人威胁！你退下！”刘北宸态度坚决。

　　“求王爷用膳！”李婉儿不但跪着，还磕起了头，也是倔脾气，刘北宸已经变脸对她呵斥，可惜无用，李婉儿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恼还是假恼，于是跪着不肯走。

　　“罢了！不要把书房搞得都是味，把饭菜端院子里，本王那里用膳。”

　　“是！”李婉儿几乎从地上弹起，端着饭菜就来到了书房门口的小院里。此时正值日落时分，也颇有一番风情，她小心地将饭菜摆放在桌上，刘北宸放下手中的事务，想赶紧吃了好打发她走，走出房门踏进院子一道夕阳就正好射到身上，温和得很舒服，再往院子里看去，一个黑衣长发的高挑身影正站在树下，他手中一柄长剑执在身后，身姿挺拔，微风吹得秀发飘逸，刘北宸惊喜万分地朝那奔去，可是走到树下，竟是一片空白，什么人都没有，刚刚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他就已经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

　　这一怪异的一幕落入了李婉儿的眼里“王爷……您怎么了？”

　　刘北宸扶着那棵树，调整着自己凌乱的呼吸，然后回道：“无事！”

　　书房前的小院在夕阳下很宁静，只有默默吃饭的一人，和站在身旁不敢言语默默伺候的一人，刘北宸只吃了几口便望着夕阳发呆，太阳落下，又一日过去了，他一点都没有忘记那人，反而一些细微末节都越发地清晰起来，他身上的气息，他的每一根飘逸的发丝，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这些日子里，流淌进了他的魂魄里。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刘北宸深深叹了口气，天边只剩一道橘色红色的云朵，借着最后一点光辉，印出来那人清晰的脸庞，刘北宸直直地盯着，直到夜幕降临，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李婉儿刚刚掌灯过来，刘北宸就起身回了书房，桌上的饭菜也没用多少，李婉儿只好端了两盘桂花糕摆在了他案前，然后安静地离开了。

　　刘北宸处理公务到深夜直到自己累到抬不起眼，才放下纸笔在书房随便凑合地睡一下。这些日子他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空闲，不敢卸下自己身上的责任，他但凡能肆意一点，或许会不顾一切地奔向那南边的水乡之地，可是他身上有太多的束缚和责任，他只能强行把这些束缚束得更紧一些，把这些责任扛得更多一些，来一遍遍提醒自己看清现实，他的出身注定了不能随便做任何选择。

　　近日水灾泛滥，灾民遍野，刘北宸更加不敢懈怠，他筹募善款，拨动国库，安顿灾民，还要打击从中牟利的官员，顺道揪了几个私吞赈灾款的直接处极刑，此举震动朝野上下，大家没有想到一向慈眉善目温顺亲和的燕王做事如此狠辣，几个官员的职位都不小，竟然直接被砍了头，还游街示众，连会审都没有，揪到赃款，刘北宸一怒之下就下令砍了，百姓欢呼庆贺，送他贤王的美名。

　　可是皇帝知晓后却有些不悦，几个要臣竟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便被处死，他也突然感觉最近给燕王的权利是不是过于大了些，于是下令把赈灾之事转交给太子处理，说是要历练一下太子。

　　刘北宸瞬间不淡定了：“父皇，赈灾之事儿臣可有何不妥之处？父皇要将此事另交他人处理？”
　　“珩儿你做得极好，朕只是看你最近太过辛苦，赈灾之事你已经安排得七七八八，接下来的就交给太子处理吧，这点事情朕相信他能处理好，最近太子也太过悠闲了，朕想他多为朕分担一些。”皇帝收到几份奏折看后心里极为忐忑，这个儿子太能干竟然让他有些不安起来。

　　“儿臣已经仔细核算过，目前的款项已经够赈济灾民，只要妥善安排分发采购……”

　　“四弟放心，本宫自会妥善安排，你也别怕本宫抢了你的功劳，您在赈灾中杀伐果决早就名震四方，谁不知道您燕王为了灾款，当场砍了巡抚。”太子在旁接过皇帝的交代，话语里充满了得意劲。

　　“陈洹身为朝廷命官，恒阳巡抚，在百姓水生火热之时竟然私吞半数赈灾款，不顾百姓死活，难道不该斩吗？太子可知恒阳横尸遍野易子而食是如何惨烈？陈洹贪得无厌封锁城门，让百姓活活饿死在城中，自己却拿着朝廷的银子享乐，如此丧心病狂之人难道本王还要留他活命？”刘北宸在恒阳见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惨况，一怒之下就砍了陈洹，如今想起心里还烧着火，朝廷一个贪官竟然害死了那么多人。

　　刘北宸这气势把太子吓得愣住了，结结巴巴说道：“这……本宫没说他不该死……”

　　皇帝见太子整个气势都被刘北宸压在地上碾压，赶紧为他解围道：“好了，珩儿你做得好，斩杀贪官污吏有功，朕心甚感安慰，太子你要向珩儿多学习，赈灾之事不可有差池。”

　　“是！”

　　皇命如山，刘北宸无话可说，回到燕王府整个人泄了气，他一个人回了南苑，那是他自己的小天地，没人可以打扰，既不处理公务也不接待人，就这么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觉得很累很累。他想起岭南的院子里有一把很舒服的躺椅，聂玖歌很喜欢坐在树下乘凉，他也搞了一把躺椅在院子里一放，躺在上面仰望上空，这个时候北方的树都光秃秃的，阳光直接洒在他身上，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隐约听到了剑气挥舞的声音，待他起身竟然回到了韶阳派的南院，那人一身黑衣正在挥舞着破心剑，速度极快，姿态极美，刘北宸看得出神不敢打扰，他知道这是梦，只要他一上前，一切都会消失了，想多看一会儿，不想醒来，他很久没有这样催眠自己了，可是今日他真是感到很疲惫就想在梦境里多沉浸一会儿。

　　“王爷……”耳边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王爷……”

　　刘北宸惊醒过来，看到李婉儿拿着床毛毯盖在他身上，“王爷外面冷，您在这里睡要生病的，要是累了就回屋里睡吧。”

　　“你怎么来了？”

　　“婉儿担心您……”李婉儿一脸的担忧，痴痴地望着刘北宸。

　　“对不起让婉儿担心了，本王无事，最近不会那么忙了，会好好休息一阵子。”

　　“王爷可是有心事？”李婉儿觉得这些日子她眼前的刘北宸压抑着很多情绪。

　　刘北宸突然沉默了起来，他朝院子里四周望了望，然后失望地看向了李婉儿，眼里的失落哀伤都差点让李婉儿掉下眼泪来，他叹了口气道：“无事……本王只是……想起来一个人……”

　　岭南

　　除夕之夜，韶阳派热闹异常，每年到这时候大院里都会支上几口大锅，厨子们各显本事，流水席摆了一院子，只有南院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聂玖歌完成自己职责就想安静地一个人待着，只有林予希陪着他，今日大小姐亲自下厨，南院比往日还安静，除夕之夜只剩他们两人。

　　“师兄，在发什么呆？”林予希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就看到聂玖歌还坐在院子里发呆：“可以吃饭了。”她叫道。

　　“嗯！”聂玖歌起身随她进屋，与往年一样，过年的时候聂玖歌不喜热闹，南院就留守了他们师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你要想去前院放烟花就自己去，不用陪我，这里放着我收拾。”聂玖歌远远已经听到其他院子热闹的动静，他知道林予希还是喜欢热闹的。

　　“师兄说什么呢，小希会一直陪你的，烟花想放随时可以放，今日前院已经够热闹了，多我一个也不多，其实我们在他们还不能放开吃喝玩乐，我还是跟你在南院待着吧。”

　　“我这不是怕你烦闷嘛。”

　　“跟师兄在一起怎么会烦闷，来，快来尝尝我做的菜，这酒是我去年酿制的，早上才从荔枝树下挖出来，可香了！”林予希给他满了一杯。

　　“嗯！”聂玖歌喝了一口，果然唇齿留香，于是他又喝了一杯，不知道怎么的多喝了几杯身边就多了一个人，那人一脸贵气，挑了挑眉说：“我也要喝。”

　　聂玖歌突然就拿了一个新杯子倒了一满杯放在身侧，这一举动把林予希看傻了眼，她想了想不禁湿了眼眶，“师兄是想我爹了吗？”林禛生前是非常喜欢这个酒的。

　　聂玖歌好似听不到她说话，呆呆地望着那杯酒，酒杯的倒影里都是那人如星辰般的笑容，然后他也跟着笑了笑，林予希才发现他竟然喝醉了，这酒没想到酿得这么烈，还好聂玖歌酒品尚佳，只是可惜了一桌子菜没有怎么吃。

　　聂玖歌又拿了一瓶酒就跑到院子里喝了起来，边喝边笑，好像想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林予希一脸迷茫，聂玖歌好似完全看不到她，她真后悔没提前试试这个酒有多猛烈，大过年的她被当成了透明人，聂玖歌自己喝得不亦乐乎，好似身边有人陪着说笑似的，还很欢腾的那种。喝到最后他完全失去了意识，只晓得要回屋去，跌跌撞撞自己回了房倒在床上，转身看到那人竟然也跟着他进来了，还躺在身边，温柔地摸着他的脸，靠近他，将他拢进怀里，聂玖歌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闭上眼睛让自己睡去，一动不敢动，蜷缩在床榻上。

　　此刻京城的燕王府也没有热闹到哪里去，今年刘北宸从宫里回来就一个人回了南苑，并交代任何人不要打扰，他又把自己关进了那个小天地，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游荡，好像在找什么，却什么也找不到，然后失落地回到屋里，躺倒在床榻上，卷缩在一角，外面的热闹都与他无关了，这个除夕对他来说特别寒冷，太子赈灾竟然也中饱私囊，因为数额不大，皇帝只是训斥了一番，最后又把这个摊子推到了他身上，刘北宸拿到灾区因为饥饿和寒冬的死亡人数时，这个年他根本没办法过得痛快，他一出手就杀了一个贪官，可是罪魁祸首与他同坐殿上，酒肉佳肴一样不少，好似那些都与他无关似的，皇帝对太子连处置都谈不上，这让刘北宸这个年过得颇为憋屈，年后他四处整顿忙碌异常，又把自己陷入了繁忙之中，太子也消停了一段日子不敢造次，刘北宸妥当安置好恒阳灾情之后，他才冒出来一副要替刘北宸邀功的架势，可惜燕王刘北宸眼里根本没有他，越发意识到如真由太子继承皇位，大梁百年基业可能不保。

　　年后太子筹划着要搞一届武林大会，由朝廷举办，遭到了刘北宸的大力反对。

　　“父皇，水灾才平息，国库并不充盈，此时还举办什么武林大会？朝廷何时参与过江湖事，江湖复杂，朝廷出面举办这种比试，太子意欲何为？”刘北宸刚刚从恒阳的灾情中缓过一口气，他掌管户部，知道如今国家财政情况有多紧张，正想办法开源节流。

　　“江湖虽然复杂但是儿臣了解到大概也只是分几个大派，他们实力雄厚，如果可以得到朝廷的认可，也是朝廷的一大助力。”太子在太傅郭谦那做了功课。

　　刘北宸不得不承认，他见识过韶阳派之后，不敢轻视江湖力量，可是要江湖帮派为朝廷所用，可没有想到那么容易，他们枝节庞大，家族关系复杂，若江湖人士得到重用，那每年科举考试的读书人又公平何在？而且江湖帮派亦正亦邪，他知道太子打的什么算盘，总归会徒劳，不必浪费人力物力财力，可是皇帝却颇为有兴趣，觉得太子的提议有新意。

　　“珩儿不必如此较真，朕觉得举办一个武林大会，让江湖人士知道朝廷注重人才，也是好事，此事既然由太子提议，那就好好操办，但珩儿说的也有道理，万不可过度奢靡，简约不可浪费。”皇帝还是答应了。

　　“遵旨，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好好操办。”太子得意地应下。

　　刘北宸没有极力阻拦，他突然想到这样的武林大会那人会不会出现？想到这里突然就无心再与太子纠结了，不过他知道聂玖歌不是一个能来参加这种事的人，他这样的江湖高手根本就不屑于朝廷的认证，皇帝已经下旨，刘北宸了解皇帝，有些疲惫无力阻拦，罢了罢了！

　　刘北宸刚刚下朝就被玉贵妃叫进了宫里，自从选妃无果，玉贵妃对这个儿子已经处于半放弃状态，都懒得再跟他说哪家的姑娘如何如何，今日纯粹是因为南方进贡了不少好东西，她想给宝贝儿子分享。

　　“儿臣参见母妃！”

　　“你怎么又瘦了一圈，李婉儿到底怎么照顾的？”玉贵妃远远就瞧见刘北宸的衣服似乎又松了一些，脸色也不好。

　　“母妃不要总责怪婉儿，她伺候得很好，是儿臣最近太忙了。”

　　“你呀，总是帮她说话，她要是能给你生个一儿半女的，本宫也不说什么了。瞧她就是一副没福气的样子，真是没用，也就能做点下人的活，现在连你的衣食都照顾不周。”玉贵妃每一个字眼都带着嫌弃。刘北宸心中不快道：“母妃今日喊儿臣来，就是为了说婉儿的不是？那儿臣告退了！”

　　“坐下！”玉贵妃说：“你都许久没来本宫这了，用了膳再走，南边刚刚送来了贡品，看着新鲜，特意叫你来陪本宫品尝。”

　　说着宫人就端上来几盘新鲜的水果，其中最特别的是那盘飘香果实——荔枝，刘北宸看呆了去。

　　“王爷，您今日可有口福了，这是从南边快马加鞭送来的今年第一熟的荔枝，宫里可只有娘娘这得了陛下的赏赐。”宫人说着将那盘荔枝摆放在了刘北宸面前，果香四溢，这个气味仿佛很遥远又仿佛整日都萦绕在身边，南边的那个院子里到了夏日都是这个气味，那人的身上也多少沾染了一些，这果实的香甜滋味，就跟那个吻一样久久萦绕在心头。

　　“珩儿？快尝尝！”贵妃剥了一个送到了刘北宸面前，他双手接过，望着那晶莹剔透的果肉，缓缓放入口中，果肉结实多汁，香甜无比，正是他想念的滋味，那时他与聂玖歌挂在那个院子里的果树上，吃得不亦乐乎，也会坐在树下乘凉饮茶，吃着他喜欢的各种小点心……原来那些记忆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只要一颗荔枝的滋味，就会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珩儿？你怎么了？你……你不要吓本宫啊，你这脸色怎么如此？”贵妃见刘北宸吃了一颗荔枝后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异常，脸色也非常的不好，有些惊讶道。

　　“没什么？只是这荔枝太好吃了，儿臣担心以后吃不到该怎么办？有些东西，尝过一回可能这辈子都会念念不忘，又求而不得……”刘北宸有些哽咽住了，求而不得……

　　“珩儿……只是荔枝罢了，你何时对食物有如此执念？你要喜欢母妃这的你都拿回府去，但这荔枝热气大，你也别多吃。”

　　“谢母妃，儿臣只是在南方尝过一回，就终生难以忘怀了。”刘北宸说着思绪又飞起来。

　　“终身难忘？珩儿未免用词太过夸张了，荔枝虽然好吃，毕竟也只是夏日的一种水果，每年南方不都会进贡吗？”

　　“荔枝最好就是在南方吃，最好吃的就是从树上刚刚采摘下的，那才叫新鲜。”刘北宸终身难忘的就是聂玖歌亲手给他剥开的那颗。

　　“正好新来了一个南方的厨子，今日陪本宫吃个新鲜。”

　　宫人将午膳端了上来，一盘一盘精致的摆盘，有水晶饺子，黄金糕，蟹黄小笼，鲜虾春卷……二十六色点心铺了一桌。

　　“瞧这样子看着就好吃，做得太精致漂亮了，本宫都不知道怎么下筷了。”贵妃见点心做的精致可人，不禁赞叹道这南方厨子手巧，刘北宸看着桌子上五颜六色思绪更加复杂了，他突然站起来向玉贵妃请罪：“母妃，儿臣有些不适，不吃了，请母妃允许儿臣先回府休息，下次再陪您用膳。”

　　“这……珩儿？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怪怪的？”刘北宸从未如此，让玉贵妃大为震惊：“传太医看看好吗？”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儿臣告退！”刘北宸的声音里都带着沙哑和颤抖，他速速离开了玉贵妃的长乐宫，然后才缓缓的透出一口气，一口荔枝就已经让他快承受不住，还好思念是悄无声息的，一步步走出宫外，马车正候着他，肖锋从马车上跳下来，小心地来搀扶他，这一顿饭怎能吃成这样？

　　“王爷，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啊？娘娘又跟你絮叨选妃的事吧？”肖锋猜测就是这样，但是这反应似乎不像往日那副破罐破摔的架势，怎么一种魂不附体的游离状态：“您这脸色太差了，回去让十一给您好好看看吧？”刘北宸上了马车，全程没有说话，他靠在马车的一角，心口闷闷的，还有些隐隐的发疼，他抓着胸口用沉重的呼吸来缓解，突然又好恨自己为何身在皇家，如此身不由己，他明明知道他想念之人在那远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