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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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行之。”我看见安然冒冒失失地向我跑过来，我看见他的眼睛闪着别样的光芒。
我笑着向他招手，“晚上好，安然。”他从旁边的长桌上端起一杯红酒，往我手里一塞。
“行之，我们两个志同道合啊。”安然看着我，高兴地笑着，那神情仿佛是找到了知己一般。我一打量他，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激动，原来他也穿了一身休闲装，在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庆功会吧？我是不知者无罪，我看你是明知故犯呐。”我望着他。
“哼，我其实每次都是穿着一身休闲服的。这种场合烦死人了，每个人都那么虚伪，穿他们那样的衣服我就不是安然了。”安然神色倨傲地说。
我笑着问他，“那么，安然是什么样的？”
他看了我一眼，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沉思片刻，说道：“不受拘束，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只为值得事物改变自己，并且向往着美丽的东西。”
真好，安然你能做到这样的自己真的很好，而且你对自己的认识也相当准确，一个人只有对自己有一个明确的定位才能成为独特人。
我不免开始赞赏这个耀眼的青年了，于是我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安然，你就是这样的自己，你做得很出色。”
安然开心地笑笑，我的眼睛扫过四周，看见了在人群里的萧晴川。“我去把晴川叫来吧？这样我们两个才不会无聊。”安然顺着我的眼光也看着萧晴川。我摇了摇头，他不过来就是为了不让人注意到我吧，看来今晚我只能和安然一起无聊地度过了。安然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他刚想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我转眼望向那个入口，那个冷漠优雅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
“总裁还是那么耀眼出众，在哪里都会是焦点。”安然赞叹道，我看见他的眼睛里充满的了仰慕，这时候他那原本的傲气竟然都消失了。
“安然，擦擦口水。”我好心提醒他，他狠狠瞪了我一眼，随即将我拉到小角落里。
“行之，我们溜出去吧？”安然小心翼翼地提议。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种场合溜出去你会被责骂吧？我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其实我也特别想溜出去，在这里的感觉就是一群天鹅里混了一只大公鸡，感觉真是怪透了。
安然不以为然地说：“放心，没我们这些什么小人物什么事情，再说晴川会帮着你我圆场的。”他一边说一边将我带出了宴会厅，最终我离开了国际大酒店，漫无目的地走在繁华的商业街。
“行之，我带你去Freedom的专卖店看看。”安然向我提议。
“为什么要去Freedom？”我蹙着眉头问他。
“Freedom这一季的服装也是在今天发布，我想去看看。”
“你不是模特么？怎么对服装也感兴趣？”
安然高深莫测地看我一眼，“我也是设计师助理，再说，我去Freedom看的也不是衣服，我看的是模特。”
我被安然拉到了本市最繁华的商业街，整条街都是绚丽的灯光，像是奢靡的天堂，我迷迷糊糊地被拉到Freedom的专卖店。
“哇！这一季的服装是重翻几年前的设计！这些照片都是那时候的旧照片，拍得很好，我最喜欢……”安然不停地惊呼，声音里透出惊喜，可是我已经听不清楚了。我看着那一幅幅巨大的照片，渐渐痴迷了……
那是一个充满阳光的花园，花园里有密布的绿茵，随处可见的繁花锦簇，甚至有蝴蝶与鸟儿的身影。四处反射着刺眼的光，那种被温暖包围的感觉充斥着灵魂的容器，当眼眶被光线填满的时候，发现那双眼睛盈满了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下。花园里有一架白色的秋千，秋千上坐着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还有一只纯白色纯种萨摩耶，那是一只很小很温顺的狗，它静静地卧在那个男孩的怀里。那个男孩坐在秋千上微微扬着唇角，仿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幸福的人了。阳光散落在他黑色的头发上，反射出淡淡的褐色。
我的眼睛落在另一张照片上面。还是那个略带青涩的小男孩，还是那个充满阳光的花园，他的身边还是那一条可爱的小狗。他坐在白色秋千上，将脸埋在那只萨摩耶的毛发里，只露出一双闪着耀阳光芒的大眼睛，布满了温和笑意。
再一张——那个男孩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躺在深绿色的草坪上，那只小狗伸出舌头舔着那孩子白嫩的脸颊。男孩咧着红唇，露出白净的贝齿……我仿佛能听见他咯咯的笑声。
又是一张——小狗被放在秋千上，它的两只小抓紧紧抓住栏杆，黑亮的眼睛里透露出些许害怕，那个小男孩站在秋千的后面，满脸温柔地推着秋千，站在背光处的他，像极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小天使。
到处都布满了那样欢快的笑脸，那样的阳光似乎此时就在我的眼里蔓延，我就这么呆呆地站着，指导安然摇晃着我，将我晃醒。我迷茫地看着安然的脸，看着他一脸的惊慌，我平静地问：“安然，你怎么了？”
安然一愣，大声对我吼：“我怎么了？！我还奇怪你怎么了呢？！”
我蹙着眉头问他，“那，那我怎么了？”
他紧张地看着我，然后说：“行之，你哭了，你为什么哭了？”听到他的话，我感到很震惊，我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发现冰凉一片，我将手指上的冰凉送入嘴里，发现有一点点咸。我知道了，那便是泪水，冰冷的泪水。安然就这么呆呆地望着我，我就这么呆呆地站着，仿佛置身于云端，那一片浓雾在我眼前挥散不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对这安然说：“安然，你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一个足以让我清醒的地方去……”
可是安然没有这么做，他拿着他的手机，不知向着谁打电话。
“你今晚怎么了？”我看向这人的脸，愣了愣，立即清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回答我，“安然打电话给晴川，他手机不通。于是就打给我了，他说你情绪不好。”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午拉我去喝酒的夏枫，我对于他的到来不可谓不意外。至于安然那小子把我交给夏枫之后就不知踪影了。
我们此时在江滨的公园里，我们坐在江边的长椅上，四处吹刮着有些许寒意的风。我是真真正正地清醒过来，我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夏枫，肩膀借我靠一下，感激不尽。”我望着路灯下那棱角分明的面容，这是我第一次展现出柔弱的一面，尽管其实我不想这样，不想看见那个脆弱的自己。夏枫凝视着我，伸出手将我揽向他的肩头。
“我们此时倒是像极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他说。
“其实我们都算不上是朋友。”我笑了，我意识到这个人与我不过是几面之缘，而在今天上午才算是认识。而此时此刻我却靠在他的肩头，你说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萧晴川的手机偏偏是这个时候打不通，而安然却将他叫来。
“多亏了安然的电话，才让我从应酬中解脱出来。至于晴川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今晚他才是主角。”夏枫突然这样说。我侧头看着他，他眼神幽深地看着我，又说：“今晚的你是注定要靠在我的肩头的，而不是晴川，所以——你是不是有些遗憾？”
听了他的话，我轻声笑起来，回答：“哪里有什么遗憾，我此时只是想要借一下别人的肩头，可以是路人甲乙丙。”我看见他的眼神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闪现了一丝得意。
“可惜，这真是凑巧，你借得是我的肩头。”他说。
“那你得去谢谢安然。”我说。
“行之，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夏枫问我。我点了点头，他又说：“行之，今晚能借你我的肩膀，我感到很荣幸。”我惊异地看着他，这不像是夏枫说出的话，我能借他的肩膀是我的高攀，怎么成了他的荣幸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惊异，然后低声说：“每一次遇见你，你都会让我觉得惊讶，每一次的你都是不一样的，此时此刻是你第一次露出脆弱的一面。你很高深莫测，你的身份背景很复杂，我看不透你，但是我发觉我欣赏你。”
“其实我就是一个人，平常的人。”我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这种味道很舒服。
“所以我才觉得很奇怪，我对你很好奇。”夏枫的声音低沉，令人感到安心。“在你身上我感觉不到咄咄逼人的气息，你给人的感觉很内敛，偶尔也会展现你的高傲，你的固执与原则。我与你接触的次数不多，但是我从你身上看到了这些。”
我也不搭腔，就听着他的话。“在晴川遇到你的那一天，他打电话给我说是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很凑巧第二天我便和晴川一同遇见了你，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是轻蔑，那时候的你无法入我的眼，你掩饰得太好了。我真正注意你是在沉迷的时候，那时候庄墨刚从国外回来，他同我在沙发上调情，我那时候就在观察你。我发现你很懂得察言观色，你的眼睛里没有好奇，而是一种风轻云淡，是一种心无牵挂，是一种无欲无求，那时候我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心里就想着躲。”我现在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他。
“我感觉出来了，你在我面前的每一次表现都是以虚伪开头的。”夏枫语气里透露着不高兴。之前的我，很难想象有一天我会和夏枫坐在语气，没有伪装，平心静气地谈论彼此。“不过，你的伪装是骗不过我的，于是你越是在我面前装得胆小懦弱，我越是想尽方法把真实的你逼出来。你肯定不知道，庄墨那天帮着林肖海整你那次其实是我计划的。”
我沉默了半天，然后说：“如果你不是在今晚告诉我这件事，我一定会记仇的，但是，今天我不计较。”我说完夏枫嘿嘿地笑起来。
“所以我就是挑在今晚招出来。”我心里想，夏枫你还真是了解我呢，挑在今晚讲这些话，硬生生地将我排斥你的那一扇门打开了。
我感到很困倦，我对着他说：“夏枫，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了吗？我现在想要睡一觉，等我睡醒了，我一五一十的告诉你……”说完我向着他更加靠近，将半个身子的重量转嫁给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夏枫，我也相信这是注定，为什么此时我靠着的不是晴川，不是宁希，也不是路人甲乙丙，而是满心防备的你？记得小时候我母亲告诉我，有一种东西叫做缘分，它让我放松防备，安安心心地休息。至于我睡着了以后，你要怎么把我弄回去，这已经不在我考虑的范畴了，这是你要付出的小小代价呀。沉睡之前，我轻声笑了起来……
这一觉，我睡得很是深沉，我没有做任何梦。终于，我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夏枫？”我试探性地喊着他的名字，我做起了身子，发现我身下的是一张床，这里是哪儿？我伸出手摸索着，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亮堂的光线，刺激着我的眼睛，直到我能真正睁开双眼，我开始打量这个房间。整个房间是黑白色调，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布置风格简介干净，我身下是一张白色的席梦思，躺在上面就像躺在云里一般舒适。
这时候房间的门开了，我看见了穿着黑色睡衣的夏枫，“你醒了啊？”
“是的，这是你家？”我问他。
“是啊。”他走了进来，找了一张高脚凳坐下，闷闷地说：“行啊你，一睡就睡那么久，害我得把你弄回去，结果又不知道你住哪里，只能把你弄我家里来了。”
“你怎么把我弄来的？”我问。
他瞥了我一眼，“把你背回来的，我家就住在商业街后面的锦江大厦，幸好你今儿没穿上晴川替你做的夹克，不然有我受的了。”
我掀开被子，坐到他对面的高脚凳上，很诚心地说：“谢谢你。”
“没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情，用不着客气。”我看着他的双眼，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现在几点？你不会还没有睡觉吧？”
“凌晨两点半了，我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好，睡不成。”夏枫一脸疲惫地说。我看着他的样子，心下不免感慨，年少有为也是拼命换来的，虽然他的成绩斐然可是连睡眠都保证不了，倒是不若普通人的自由自在啊。
“如果让众人看见这般模样的你，他们也就不会羡慕你了。”我说。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怎么活都是一个味道，挺无聊的。”不知道他从哪里弄出一根香烟点上了，他一脸享受地深吸了一口。
“夏枫，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真是我诉说的好时候呢。”只有沉寂的氛围才能使人真正宁静下来。
“你可以说了，我听着呢。”他将烟灰弹入烟灰缸，脸上说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我此时只将他当成一个听者，如此而已。
“我的本名不是赵行之，我没有真实的名字。在我小时候我们家收养了一个孩子，他的名字叫做赵行之，可是他因为生病死了，我母亲找了块地将他葬了，却没有向居委会报告这人已经死亡，那时候是在一个小乡村里，死一个孩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我五岁的时候我母亲爱上了一个英国人，那人的夫人已经过世了，他也是爱我母亲的，他是一个英国的贵族，他为了我母亲不顾家族反对将我们两个人带回了英国。他娶了我母亲，在法律上我便是他的儿子，所以我的名字叫做德文·圣·里格。因为在现代贵族已经没落了，所以这个家族维持地位的方式不是参政而是商业与□□。这个家族很古老神秘，家族的继承人是起源于意大利的黑手党的高层人物。具体是什么身份我至今都没有弄清楚。”我以陈述的语气说。
“为什么有杀手追杀你？”夏枫问。
我苦笑着，“自从我来到那个家族以后，便接受家族的训练，我很是刻苦，因为我母亲告诉我，如果我想要生存下去得靠自己的拼搏与争夺。于是我渐渐长大，渐渐威胁到了真正的继承人。我的养父有三个十分优秀的儿子，他们为了继承家族的位子很早就开始计划了，在他们的眼里我始终是一个外人，所以在我母亲死后，他们就开始与我较劲儿。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和他们争些什么，对于那样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可是事与愿违，他们并不打算放过我。有一次我养父找我谈话，他说他的生命已经快要到达尽头了，他问我要何去何从，我便告诉他我不会与他的儿子争夺，我不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他笑着对我说：孩子你很懂事，你很善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狠绝之色。”
“他先他儿子一步想要铲除你？”
我摇了摇头，突然笑了，“他说完这些话就死了。”我看着夏枫惊异的目光，继续说：“这就是他铲除我的手段，他让他的三个儿子有了可以杀我的借口。”一想起我那个优雅逼人的养父，我不自觉地笑起来，其实他是一个狠角色，有时候我根本想不透他是否真的很爱我的母亲。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夏枫追问。
我的脸色也许有一点苍白，我缓缓地说：“我那时候以为我已经死定了，可是事情却出乎我的意料。那三个孩子中有一个孩子借用□□的势力将我抓了去，他没有杀了我，而是将我交给了一个黑手党的人。那时候我18岁，我不明白黑手党抓着我有什么样的目的，毕竟我与他们并无过节。在我被囚禁的两年时间里，我的那个弟弟解决了他的两个亲生哥哥。我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高绝，当然，更佩服的是另一个人，他可是比我那个“弟弟”还要厉害呢。后来我找到一个机会逃了出来。而他们向我下了追捕令，至今为止都在想方设法置我于死地，他们做事十分谨慎，绝对是滴水不漏，虽然我如今完全无法威胁到他们，可是他们仍旧不能放过我。”我的忆起那段惨烈的岁月，以及某人，那人的眼睛和夏枫有几分相似，犀利得无法用言语形容，根本无处可躲。然而他的眼睛永远泛着冷光与残忍。
此时我发现夏枫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里有一道精光，最终他开口，“你怎么逃出来的？还有，那两年，你怎么过的？”
我的血液在瞬间凝固，感到浑身冰凉，我苍白地一笑，对着他说：“夏枫，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聪明？”夏枫凝视着我，眼里有几分不忍心。
最终，他说：“行之，就到这里过吧。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惊慌的神色，所以你不用说了，我也没有那么想知道。”我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我无法知晓我现在是什么样的神色。我和夏枫之间沉默了许久，知道我的心情完全平复了，我再度开口说：“我今晚会这样反常是因为Freedom挂的那些照片，你知道吗，那些照片上洋溢着笑容的孩子，是曾经的我呢，曾经的我也有那样美好的时光，所以我情不自禁地哭了。你说，是不是很可笑？一个大男人看着自己小时候的照片竟然哭了起来……”我一边说一边自嘲地笑了起来。寂静的氛围下，我的声音竟然显得凄凉了起来。突然，我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我知道那是夏枫。
他拥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部，就像是一位母亲拍着孩子睡觉的模样。
我不能否认，这样一个瞬间我真的十分动容，我也想不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会这样抱着我，给予安慰，我将手放在他的背上，发现他的背很宽大结实。我对他说：“这些事情我很早就想找一个人说了，说出来才觉得心里舒服了，其实我这些年就是在逃避而已。我一直认为自己很坚强勇敢，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好了，其实你很好。”夏枫显然是不会安慰人的那一种，他这么一说，我便笑了。
“啧啧啧啧，夏枫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我毫不客气地说。
他哼了一声，对着我大声说：“你胡说！我明明在安慰你。”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呵呵，你刚才的语气让我想到了宁希。”我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去你的，我才没有那小子那么笨。”夏枫恨恨地说着，“再去睡一觉吧，我也困了。”他这么说着，他放开了我，往那张床上一趟，就没有动静了。我起身走过去，发现他闭着眼睛，呼吸很顺畅，我以为他睡着了，便低声说：“猪啊？一下子就睡着了？”
谁知他冒出一句，“我这几天都没有怎么睡觉，精神恍惚着呢。你就睡我边上吧，明早八点叫我起床。”他挪了挪身子，给我让了个位子。我也不觉着别扭，往他身边躺了下来，伸手将台灯熄了。整个房间又陷入了黑暗，仿佛根本就没有刚才的对话一般，依旧宁静。我没有立刻闭上眼睛睡去，我的脑海里还是浮现着那些照片里的场景，那时候的我才十一岁，那只可爱的萨摩耶才三个月大，它很喜欢粘着我，我很爱那只狗，我将它视作亲人。Freedom是家族名下的一所跨国公司，他们找我拍过几次服装的照片，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拍，于是他们就让我穿上他们准备的衣服，让我去花园里管自己玩儿，只是偶尔会有一个镜头对着我。我自然也不介意，带着小狗在花园玩得不亦乐乎。我还依稀记得我离开中国是在七岁的时候，那时候的我对从一个地方离开是没有概念的，我只是牵着母亲的手，跟着她，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都不会惧怕。到了英国以后，我还是和往常一样，是一个快乐的孩子，但是那些都成了表面上的，其实我的心理已经渐渐懂得了一些事情。伦敦的大雾时常弥漫，它们覆盖了我许许多多的年华，记忆里还有一个叫Edwin的男人，他是那个家族的保票之一，他负责训练我的体能与格斗。他是一个十分严格的人，几乎可以说是冷酷无情的人，我每天都照着他的要求做训练，一开始我会哀求他让我休息，可是后来我便再也不了。因为他对我说——你想要存活就要有存活下去的技能，哀求是不能挂在嘴上的，你要变得坚强，你要学会忍耐，没有什么是跨不过去的。兴许这只是一句套话，他对许多人说过，但是这句话我却是记进心里了。其实我的童年除了每天早晨的训练是痛苦的以外，其它的都是十分自在的，那些在玩闹时候显现出来的欢乐笑容都是真实的。因为真实，所以才另我缅怀……我翻了一个身，看着夏枫的侧脸，我发现他的眉头是紧蹙着的。伸出手，缓缓抚平了他的眉头，然后我很愉悦地笑起来。我想，每个人都会悲情与伤痛，我们都一样。没有谁比谁更成熟，谁比谁更悲伤春秋，谁比谁更多愁善感，我们——没有谁比谁更 ——悲惨。夏枫，也许你的梦里也会有一处阴影，正好我看见了，所以我伸出手替你抚平。至少今夜的你，能够安然入睡，是不是？
渐渐地，我的心里不再波动了，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花园，看见了那个像小天使一样的孩子，我看着他的微笑，一下子就睡着了，一下子就沉醉了。那只萨摩耶似乎舔着我的脸，又顽皮地蹭了我几下……
终究，我还是有着忘不了的人与事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