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班》祟祟狐首

3、诡异

　　没人？
　　好吧。
　　他们进入系统时就是凭空出现，那么系统中的门卫凭空消失，似乎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只是副馆长刚才那番提醒，实在是耐人寻味。
　　时絮不再多想，手里捏着工作牌，瞧了一眼。
　　工作牌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还贴了一张红底照片，工种是……
　　实习育婴师？？
　　惊！图书馆里怎么会有这种职务？？!
　　副馆长离开后，众人前脚接后脚，也陆续走出来，小声地议论纷纷。
　　“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副馆长，有点像祭祀用的纸人……”
　　“别、别吓唬人了！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三天两夜呢！”
　　“这里太诡异了……大家还是集体行动吧，尽量不要落单。”
　　……
　　副馆长也没说餐厅在哪儿，只告诉他们员工宿舍在楼梯边，那里有几间房间，他们正好可以顺着逛一圈找找看。
　　这座图书馆规模不算大，楼梯边上目测有五六间房，第一间就是员工宿舍，推门一看，竟然是八人间。
　　众人：……社畜生活，不过如此。
　　这样也好，人多，热闹。
　　只是这宿舍……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推了半天，全堵在门口，没一个人敢先进去。
　　时絮前面堆了好几个人，她只好弓着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从他们的臂弯间往里看。
　　只看一眼，瞬间炸毛。
　　这他妈不就是口棺材吗！
　　四面墙涂满黑漆，就连天花板和地面都不放过，就像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怖屋，随时可能从黑暗中钻出一只手来。
　　床单被褥倒是统一的白，让她瞬间想起副馆长那张死人脸。
　　这种房间，谁敢住？
　　正想起身，扭头却见李温酒双手插兜，神情悠哉地越过人群头顶，往房间里瞟了一眼，继而垂下眸子，看着她。
　　时絮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姿势，顿了一秒。
　　然后缓缓起身，欲盖弥彰地挺了挺腰板。
　　李温酒勾了勾唇角，迅速收回视线，伸手拨开人群，走到门前，抬腿进屋。
　　有人拉了他一下，“你不怕吗？”
　　他脚步未停，一直往里走，领导审查似的四处扫视。
　　“怕有用吗？晚上不睡了？”
　　众人：……
　　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有了李大胆打头阵，众人一个接一个进了房间。灯一开，人一多，再怪异的房间，好像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员工宿舍十分窄小，一眼就可以望到头，陈设也十分单调。
　　尽头配了个卫生间，一推门，就是一面全身镜，单手插兜的年轻男人神色淡漠地站在中间，身后一片黑乎乎的人群伸长脖子往里看。
　　毛巾、牙刷、剃须刀，基本的清洁用品都有。
　　也许是因为李温酒是第一个踏进房间的人，众人便下意识地跟着他，在这个未知而令人恐惧的地方，跟着一个大胆的人，就会感到安心一点。
　　“连扇窗户都没有，这么多人，迟早被闷死！”小情侣跟在队伍最后，女生不满地出声抱怨。
　　男生小声劝她：“婷婷，你少说两句吧……”
　　被女生一记眼光瞪了回去。
　　一群人跟着李温酒在门口停下，见李温酒偏着脑袋，视线落在门下一个地方，以为发现了什么线索，便一个个斜着身子往那处瞧。
　　怎么说呢，门是扇好门，只是尺寸不太对。
　　距离地面有足足十公分空缺，要说是避免清洁工们被彼此呼出的二氧化碳闷死，完全可以在门上开个小窗，但是在门底下留这么大的空间，未免也太奇怪了些，就好像……是为了让什么东西可以顺利爬进来一样。
　　洛流光忽道：“不对啊，这里只有八个床位，那还有一个人睡哪？”
　　“睡单人间啊。”时絮不正经道。
　　“哪来的单人间？”众人又好奇又惊喜。
　　时絮朝卫生间努了努嘴。
　　众人：……
　　众人把时絮踢出群聊，纷纷望向那对小情侣。
　　接收到人民群众鼓舞的眼神，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腼腆地看着女友，“婷婷，要不我们睡一张床吧？”
　　这要换在平时，他指不定就被人当成耍流氓了，但是在床位紧张的无良系统中，他此举简直就是利民利己的吾辈楷模。
　　谁知竟被吴婷狠狠拒绝了，“床这么小，你还要和我一起挤？”
　　众人沉默，男生垂着脑袋，耳根通红，小声道：“对不起……”
　　吴婷指了指洛流光，说：“那小孩长得瘦，你可以和他睡啊。”
　　众人齐刷刷望向洛流光。
　　洛流光：“……”
　　他蹲下身子，背后顶着众人的目光，选择战术性绑鞋带。
　　“时絮，我们一起吧。”周小舟似乎早有打算，抱着时絮的手，眼睛还未消肿，看起来楚楚可怜。
　　时絮还没说话，洛流光答应得比她还快，“好啊好啊！”
　　周小舟：“太好了！”
　　时絮：“……”呵呵。
　　*
　　众人的床位就如此愉快地分配完毕。
　　从宿舍出来，竟然已经天黑了。
　　图书馆的灯泡瓦数很低，以至于开了许多盏灯，馆内依旧十分暗沉，染上一种低迷幽暗的基调。
　　宿舍隔壁就是员工餐厅，餐厅四壁拉着白色窗帘，窗帘后依旧没有窗户，不知道它们的意义何在。
　　虽说是餐厅，大小和他们的宿舍也差不了多少，几张纯白色的餐桌和椅子，死气沉沉地静立在那儿，叫人看着似乎有一种一旦坐上去，就会被立刻同化成非活物的恐怖。
　　很奇怪，这座图书馆很多白色，却不给人纯粹朴素之感，这种白像是死气的苍白，让人不自觉联想到一些丧葬用品。
　　门边有一个类似景区售票口的小窗口，窗口上贴着耸人听闻的宣传标语：“一粒米，一滴血；千粒米，千滴血。”
　　众人瞬间就没了胃口。
　　穿着厨师服的男人在窗口后露出半张脸，身体藏在黑暗中，苍白的手指推出一盒盒饭出来，声音没有温度，阴沉沉地问道：“吃饭吗？”
　　众人：……
　　吃什么饭，吓都吓饱了。
　　洛流光有个坏毛病，就是他本来不饿，但是一看到食物，他就会变得暴躁不安，像是饿了很久很久的动物，面对一盘有毒的食物，犹豫不决。
　　时絮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肚子虽然饱了，但是嘴巴饿了呀，二者不冲突的。”
　　李温酒也道：“众所周知，嘴和胃是两个不同的器官，谁也不比谁卑微，嘴馋了，就该满足它。”
　　洛流光受到鼓励，便喜滋滋地领了第一份盒饭。
　　盒饭温热温热的，两荤一素，没汤，但是洛流光已经很满足了。
　　他刚落座，对面就跟着坐了个人。
　　一口饭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问：“你怎么不去领盒饭？”
　　时絮翘起二郎腿，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洛流光，“我就喜欢看别人吃炸鸡腿。”
　　见她笑得如此猥琐，洛流光心领神会，缓缓夹起一个鸡腿——
　　大快朵颐地啃起来，一边吃一边笑嘻嘻道：“那我吃快点，让你高兴高兴。”
　　时絮：……
　　一根鸡腿出现在视野中，时絮二话不说张嘴接过，扭头一看，李温酒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时絮不是那种美食令智昏的傻蛋，虽然吃着他给的鸡腿，但她头脑清醒得很，心道，正邪不两立，别以为一只鸡腿就能收买我。
　　然后李温酒把另一只鸡腿也给了她。
　　时絮：“……”万事好商量，说不定是误会呢。
　　李温酒的盒饭也是两荤一素，荤菜和洛流光的一样，都是两只炸鸡腿和一份看不出原料的肉泥，素菜则不同，他的是西兰花，而洛流光的则是一根削了皮的胡萝卜。
　　洛流光哼哧哼哧地啃完鸡腿，抬头看到时絮嘴里叼着根鸡腿，这时才恍然大悟。
　　“时絮，你喜欢吃鸡腿啊？”
　　“还行吧。”时絮把腿肉啃得干干净净，十分满足，又用后槽牙把骨头从中间嚼烂，发现汁水已经被榨干，才依依不舍地丢进骨碟中。
　　她也不跟他兜圈子，很实诚道：“我只是觉得那肉泥可能是人肉做的，不太想吃而已。”
　　说完，还附赠了一枚恶意吓唬的微笑。
　　洛流光低头看了一眼餐盘里的肉泥，看不出原料的肉蒸熟后，不知加了什么酱料，呈现出既粉又黄还渗着点鲜红的颜色，他用筷子搅了搅，黏糊糊的肉沫沾在筷子上，叫人看着就没有半点食欲。
　　说不定真是人肉呢……
　　他忽然怒从胃中生，“你就算说它像坨屎也好啊，为什么要吓唬我！我还是个未成年啊……”
　　正把肉泥喂进嘴里的李温酒：“……”
　　苍天啊，造孽啊……
　　时絮的晚餐吃得还算愉快，三只炸鸡腿，香脆可口，吃完后就大佬似的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他二人吃饭。
　　见他们碰都不碰□□，笑嘻嘻地提醒道：“窗口上写着一粒米一滴血，你们今天不吃肉泥，说不定明天就要变成肉泥呢。”
　　“一粒米，一滴血，”李温酒道，“可这是肉泥啊。”
　　时絮愣住。
　　洛流光问：“所以你刚才为什么不领盒饭？”
　　是哦……
　　时絮打了个饱嗝。
　　二人最后都没动那份肉泥，李温酒常年吃素，一份素菜配饭，对他来说倒还能接受。
　　洛流光正在长身体，平时无肉不欢，最讨厌吃青菜萝卜，今天却迫不得已，苦憋憋地就着没什么水分的胡萝卜，咔嚓咔嚓地吃完了最后一粒米。
　　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离开员工餐厅，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七点半了。
　　一部分人提议立刻回宿舍，时絮三人却想抓紧时间再逛逛，他们便分成两拨人。
　　时絮、洛流光、李温酒本想一起行动，李温酒却让洛流光跟着其他人一起回员工宿舍。
　　洛流光问为什么，李温酒只说了一句“没有钥匙，以防万一。”两人立刻就明白了。
　　时絮虽是第一次进入系统，但也知道人心险恶，谁也无法保证，是否会有人因为过度恐惧而心生歹意。
　　要说这些人里谁最值得信任，时絮一定会说是洛流光，不是因为在教室时他帮了她，也不是因为进入系统后最早和她接触的是他，而是因为，她清楚得知道，洛流光就是个二愣子，根本没有害人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