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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出言调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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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不想惹麻烦,可仙芃此时就在麻烦之中。
父亲林成泰本是常年驻守西北边陲,手握重兵的当朝名将,因深知权利斗争的残酷可怕,所以从不染指都中之事,好在戍边在外,想要远离是非倒也容易。本以为先皇崩后、太子登基,以太子的宽大仁厚,之前那些骨肉相残人人自危的皇权争斗之事也就停息了,却哪曾料到太子的二皇兄妻族势大、助他登上大宝,太子却被降为相王困于府中。偏偏成泰幼时曾是太子随侍,相伴学习骑射武艺,虽后来从军出京再未相见,可这事却成了当今皇帝心中过不去的梗,自然十分忌惮成泰,所以几经折腾将他明升暗降,换防了几次,上月刚刚调任到临淄地界。
仙芃本有一兄三姊,三位姐姐已嫁人,兄长数年前一场大战中重伤不治,父母痛得肝肠寸断,虽然仙芃武艺智谋皆在兄长之上,父母却迟迟不许他去博取功名,只愿常伴左右。这一二年来虽然父亲一迁再迁,在哪里都待不上数月,他谨遵父训,深居简出时时小心,可倒也平安无事,只是到了临淄这个把月来,不知怎的却被人盯上了,多次找茬戏耍。
今日便是那位对头抓住了他派出门买东西的贴身小奴,邀他前来当面领人。
仙芃与亲随阿余在一扇窗前角落的桌边坐定,慢慢的摇着扇子纳凉,阿余唉声叹气:“郎君也太好脾性了,被他戏耍多次也不还击,他倒越发不可理喻起来,若再不给他个厉害……”仙芃摇头打断他:“既是‘不可理喻’,又何必费心给他厉害?闹过这阵子,他觉得无趣自然就罢手了,何苦再去招惹他。”
阿余不服气的说:“哪里是郎君招惹他?分明……”话没说完,便听到门口吵嚷着有人进来,恰恰是那位对头。
玄隆的目光始终未曾远离仙芃左右,虽离得远些,可因为新进来的那位身穿胡服脚蹬皂靴女扮男装的姑娘为了学男子粗声大气,特意放大了音量,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几乎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桌四人听着那边喧闹都觉得有趣——分明是这姑娘看上了那相貌俊美的郎君,屡次三番找茬,而那位郎君却木讷无知,偏偏不上道。
毛仲忍不住笑道:“那位青衣公子,可是白白长了如此一副好皮囊,竟对这儿女情事全不开窍!”
张暐也笑道:“偏你懂得!好好喝你的酒罢了,管人家许多!”
毛仲道:“不过是看着有趣,调侃调侃罢了!你瞧我家大王,与他年纪相若,几位夫人孩儿都生了三个,他却还在等着姑娘倒追,难道不有趣么?”
玄隆只抿着嘴笑着饮酒,却没说些什么,眼睛始终瞧着那被姑娘欺负的青衣郎君。
忽而传来隐隐闷雷,天色也阴了下来,闷热了这许多天,想是有一场大雨。
店中客人趁着雨没下,纷纷离开,那位姑娘的两个贴身亲随也提醒她快快回府,免得半路淋雨。姑娘透过仙芃背后大开着的窗子向外张望――乌云聚得很快,刚刚还闷热得一丝风也没有,这会儿却已经刮得窗子左摇右晃了,看样子怕是场急雨。自己好歹是府台千金,偷偷扮了男子在外面胡闹已是不妥,若是再淋了雨狼狈不堪的回府,万一被家中长辈瞧见,以后再要出门可就别想了。于是姑娘不情不愿的说,“罢了,今日之事不算完,留待明日再理论!”
阿余恼火的说:“我们的人被你捉拿了去折辱磋磨,尚且无甚话说,你倒没完没了!”
姑娘白了他一眼:“哼,谁说我折辱他?你又何曾看见我打他骂他?”
仙芃忙抬手止住阿余,淡淡的说:“莫逞口舌之快,天色将雨,备马回府了。”
姑娘见他不许随从指责自己,美滋滋的一笑,转身向门口走了。
阿余窝火也没办法,只能不做声的先一步去马厩牵马。
玄隆见他们起身离开,说着:“今日尽兴得很,这便回府吧。”另外三人便忙也起身,他们坐得离门近些,三两步便跟仙芃一同到了门口。
仙芃止住步子让他们先出门,玄隆便恰恰跟在了那位姑娘身后,刚刚迈出店门,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玄隆微笑着说了句:“碰巧我等随身带了雨具,宜德,将伞拿来,借与三位姑娘罢!”
那姑娘神色一滞,待要反驳,却想人家既然已经识破,再多说反而尴尬,便不客气的接过伞来翻身上马,娇嗔道:“偏你眼尖!罢了罢了,也只有林仙芃那呆子看不出!”玄隆不以为然的摇头而笑。
阿余马上还嘴:“谁人看不出了?我家郎君实在懒怠与你多言计较!”
姑娘想着这么多天来自己扮作男子与他纠缠不休,本以为高明,可原来他竟早早看穿,冷眼旁观自己做戏,不由得臊了,也不说话,打马向自己府上走了。
“雨既下起来,便走不得了,且回店中待雨势过了吧?”阿余无奈的跟仙芃说着,仙芃点点头便又转身回店里去了。
玄隆忙也跟进来说道:“我们雨具尽失,也是走不得了,这位郎君请我等小酌一杯可好?”
仙芃侧过头问:“为何?”语气冷淡。
玄隆笑笑:“我可是为了帮足下将那难缠之人打发了,方才借出了伞,她带着随从去了,我与随从却滞留酒肆,足下却不该负些责任?”
仙芃觉得这话里分明透着无赖,便看也不看他:“我又不曾相求帮忙!”言罢不再与他啰嗦,径自走回之前坐的位子去了。
玄隆倒也不恼,也仍坐回刚才的桌前又要了些酒食,继续与同行三人谈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