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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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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小天灵真的很佩服石寒年,就算如此琐碎事烦心,他每日的练剑也从未耽误。天不亮就起来练剑,直到日出才停下。
石夫人也知道她的儿子刚回来不久就要离开了,她伤心,却也支持。于是加倍地对石寒年好,棉衣,炭炉都要亲自过手一再检查才送进石寒年屋里。
小天灵打了个滚问:“这里这么舒服,你不打算多待一会儿?”
石寒年摇摇头:“正道式微,不容我再儿女情长。”
哦,武林人士,都讲究个正邪之分。
而且,石家堡的人虽然闭口不提,但其实小天灵猜测之所以见不到石寒年的父亲,是因为魔教。而石夫人和姨母两个人在丈夫旧人的帮助下维持石家堡的正常发展,颇为不易。
而石寒年本人,放在繁华的江临不待,大老远地到荒山上拜师修行,也与此相关。
今夜大年夜,大红灯笼高高挂,石家堡内欢饮达旦,烟花绚烂。
爆竹声中一岁除。
小天灵被吓得在识海里乱窜,它叫破了嗓子石寒年都没反应。不止受惊,小天灵还觉得很难受。今天晚上它身体的不对劲达到了顶峰。一阵热一阵冷。
联系没断,可石寒年就是没反应。
江湖人士豪爽,大碗吃肉,大口喝酒。石家堡的家丁也都是练家子出身,对青衣客敬佩非常,不知谁起了头纷纷来敬酒,又都说了一些祝贺的话,石寒年推脱不了,喝了一夜的酒。
鞭炮声里,酒精的作用下石寒年什么都听不见,看不清,最后还是石夫人一脸嫌弃地让大猛把他抗回房间的,然后陪着石华瑛回去睡觉。
喝到最后居然只有姨母一个人站着。
石寒年次日醒来时,已经是正午。宿醉之后头还疼着。
便“看”见,银白的发丝里裹一个皮肤白皙,身材纤细的少年,像睡在令他安心的地方,呼吸均匀,安稳极了。
却弱弱地蜷缩成一团,仔细看的话,眼尾还带着一点被欺负哭了之后的红。
伶仃的脚腕不盈一握,脚趾头也小小的,指甲就像贝壳一样。
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当真是生香的活色。光看着就让人想得非非,更何况识海本是相当敏感的地方,一点点细微都会被无限放大。
石寒年吓得酒都醒了。
人生第一次做这种梦,居然是梦到一个男的。而且身体上的反应不容忽视,强烈得发疼。
这些年他没谈过情,竟然因为喜欢男子,走错了方向?
刚要拍案钉钉,却听见:“石寒年你他妈还活着,我昨天叫你你干嘛去了。我都要死了!”
石寒年:“……”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是小天灵,不是他不能言说的梦。
心里却笼罩了一层失落。
但是,非礼勿视,几乎是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他就把联系单方面地切断了。
小天灵:“……”
胆子肥了是吧!?
然后石寒年联上,撂下一句:“穿好衣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断了联系。
小天灵:果然被嫌弃了。原来人这个种族对同类幼崽要求这么高的吗?
小天灵看看自己,痩销的胸膛,伶仃的身形。好吧,是它给石寒年丢人了。
再想想大猛,那才是合格的人类。而石寒年本身也不咋地,但,谁让他是特殊阶级呢?自然不能以寻常标准来度量。
所以他们两个没有二两肉的柴鸡还是可以愉快的做朋友的。
想清楚之后,小天灵啧了一声,幻化出一身青衣,它最熟悉的款式。
那段时间石寒年天天在竹林里练剑,它都无聊到开始数这件衣服上重复的花纹。
弄出一件衣裳并不难,它的身体是灵力堆砌出来的,稍微抽出一点捏一件就是了。
整理妥帖之后小天灵高声叫到:“好了!”
可是石寒年还是不理它。
如果说他们两个的联接的识海是一个空间,那么他们分别掌握着一扇门。一边关上,另一边就被隔绝了。到底也只是简单的物理意义上的关闭,而不是真正的切断联接。
而此时小天灵扒在刚刚关上灯“门”上,隐隐听到水流冲刷的声音传来。
小天灵疑惑:大中午洗什么澡啊?据它多日观察,人类的习惯中没有在中午洗澡这一条。
如果不符合习惯。
那就是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石寒年绝对在干坏事,还是不能让它知道的坏事。
小天灵越想越生气,这人干坏事都要背着它了吗?他们还是一起杀上魔教,一起亡命天涯,一起享富贵的好兄弟吗?
可见适应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刚开始它念道德经,石寒年念内功心法,两人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地不要影响对方。
可现在,它已经习惯和石寒年没有秘密了。各种各样的人,事,石寒年会在发生之前统统告诉它。可现在石寒年似乎不想和它维持没有秘密的关系了。
“石寒年!”
小天灵生气了。非常生气。
……
半个时辰后。
石寒年墨发高束,正襟危坐,冰冷的名剑霜降横放在桌案上。石寒年孤雁山一战成名,成了名士,武林中凭武器认门派,世人以霜降三尺剑芒认他,霜降自然而然地成了名剑。
他一本正经地翻开话本。严肃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看什么秘籍。
可惜话本里的故事没能完全转移小天灵的注意力。
小天灵:“刚刚为什么不理我。”
石寒年:“没注意。”
小天灵:“撒谎。”
这人虽然换了一件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衣裳,可是发尾还是湿的。
小天灵:“你以前洗澡都不避讳我,现在还到矫情起来了。”
开始两个人共用一片识海还不会屏蔽对方,当然诸多不便。但石寒年心大,而且摸清了小天灵的性别,觉得不必讲究男女之防,遂不在意了。
但现在觉得,不止是男女授受不亲,男人和人人之间也应该有一定距离。
石寒年手里的书开始出现皱纹,指节发白。
小天灵还是不爽快,接着说:“你身上哪块肉我没见过?”
石寒年手里的书直接碎成了渣。
“你够了!闹什么?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晚上的时候石夫人把石寒年叫到饭桌上,同坐的还有另一家人,姓严。两家世交,关系很好。
饭桌上一片融融,严夫人和石夫人有说有笑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年初一两家人桌子一拼为的是什么。再看看面若桃李的女娇娥,石寒年再迟钝,也能领会得到了。
他们聊了近来的漕运之事,官府公文,聊到老了以后,聊到膝下儿女。石夫人说着就招呼石寒年去招呼严小姐。
石寒年很不自在,但当着那么多人都面母命难违,还是把人带出来看月亮。
小天灵冷哼一声:大中午洗澡就是为了现在幽会佳人呀。
石寒年:“……”
小天灵阴阳怪气:你这个年纪按照人类的标准确实应该考虑了。不过你这样匹配配偶有点难,要我教你吗?
这句话刚刚说完它就被石寒年屏蔽了。
小天灵炸了。
后半夜宴席散去,石夫人把石寒年叫到身边,语重心长说:“当年若不是堡中发现魔教奸细,你本该在为娘膝下长大。在江临从师。”
石寒年蹲了下来,把手放在石夫人膝上,“娘,没事的。这些年我过得很好。”
“你一走我就在想,你小时候就是个闷葫芦,自己一个人到了没什么人的山上生活,又闷又没趣,不是把你闷得更厉害了。又担心,你嘴不乖,想吃什么,喝什么都要不到手。可是你这次回来,脸上多了很多情绪。我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变了,这些变化娘都看在眼里。”
石寒年有些哽咽:“娘。”
“娘知道,你对严小姐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也看得出来,这饭桌上你神思不属。娘也不是着急,娘身子骨还硬朗,晚些年抱孙子也带得动。”
石寒年有些心虚,但还是稳住了神色,轻声道:“父仇未报,何以家为?”
石夫人既是骄傲,又是担忧,打了石寒年一下,破涕为笑:“胡闹!”
睡觉前石寒年把小天灵放了出来,任它撒了一会儿气,自顾自瞑目养神。
进入梦乡,其实石寒年不常做梦。或许受了白天的事的影响,他做了一个疯狂的梦。
小天灵晃晃悠悠地进到石寒年的梦里。只有梦里,它才能化出实体。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梦里,每一次的梦境都不一样,但小天灵还是循着知觉往石寒年所在的方向找。
这一路并不顺利。
他们之间有联系,小天灵可以确定方向没有错。但是石寒年似乎不想它找过来,在路上设置了重重关卡。
小天灵一路闯关,倒也玩得很开心。
出的题也非常的石寒年。
比如:生日哪一天。剑铭是什么。师傅的道号。母亲的闺名。姨母的兵器。
小天灵猜不出来,就求着给选项。填空改选择,选择改判断。
生日?石夫人让人算过八字,嘉瑜三年,三月廿七。
道号?不知道。蒙了半天,还是让小天灵试出来了。原来是胡桃道人。
闺名,石寒年有意送分。第一个选项,李大壮,第二个张飞,第三个兰心,第四个,曹北。
可小天灵弄不懂取名那一套,也错了几次,花了好些时间。
至于兵器。
小天灵打死都没想到是双锤。不过想起姨母那副豪气干云的模样,又觉得合该如此。
成功地踏着石寒年的底线,奋勇前行。
就这样站在了最后一道关卡前。
题目:我喜欢的人是谁?
小天灵脑海里浮现出青衣云靴赠他断发的姑娘,石寒年的师妹——平昔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