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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入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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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灵一出梦境就去找了府君,一个劲询问姓是什么,名是什么。
府君正批着生死策,被它吵烦了,回了一句,“姓名最早起源于人族。姓,列其族。名,又于其族中区分个体。后来也渐渐流传到妖族,鬼族,甚至神族。”
小天灵问:“那我能有名字吗?”
府君耐心道:“你没有父母,所以没有名字。”
小天灵又问:“那府君也没有名字吗?”
府君想了想,说:“我嘛,有啊。”
“骗人。我从来没见过有谁在喊你的名字。”
“对。”府君揉了揉额角,心里想着这孩子真烦,脑子里却在思考怎么跟它解释这个概念,良久,才缓缓道:“姓名的概念流传到神族,就发现神族之间早有区分。”
“我们的区分不仰赖于符号,外貌。而是以神力和气息区分。只是为了适应和外族交流而将这种区别抽象出来而已。而抽象出来的名字本身也具有神息,蕴含法则之力。”
“当有人能在天道法则之中得到我的名字,那么他就成为了我的主人,能够随意地支配我的力量。”
“在天道的层面,他就取代了我。”
“哦。神族都能抽象出名字来。那我也能有名字吗?”小天灵眼睛亮晶晶的。
府君深深地看了小天灵一眼,说:“你还太小啦,气息也弱。抽象不出来。”
“啊?”小天灵苦瓜脸。
府君摸着小天灵的头,叹口气说:“你好好修炼,总会有的。”
见小天灵还是不高兴,府君放下笔,把它抱到膝盖上,“你好好习字,不然有了名字也没用。”
“我的名字虽然这世间没几个谁能叫,但还是很好听的。”“
“我写给你看。”
小天灵还是不为所动。
府君:“那我不写了。”
小天灵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堂堂府君竟然出尔反尔。
府君笑着提笔。
小天灵回到忘川里躺着进入冥想,从它出生开始就是这样修炼的。可这一次冥想小天灵听到很多杂音。
“贤侄此去,好生珍重。你师父也是,你离山在即,他却不来相送。”
“他呀,昨夜喝大了。”
“还不是怕见了你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
一阵笑之后,另一个声音说:“你且与他留些面子吧。”
小天灵:我这次的冥想可是越来越玄乎了。
小天灵对外界的感官大多数并不来自于人的五感。所以即便它现在眼不能视,耳不能闻,也并不影响它的感官。
它“看”见,一只白蝴蝶。
不,是一个像白蝴蝶的姑娘。配长剑,踏云靴。
看得小天灵眼前一亮。
这身衣服有些眼熟,哪里见过?是石寒年。可眼前的人不是石寒年。难道是它魔怔了。
却见那姑娘哭得梨花带雨。
小天灵愤怒,是谁将如此好看的姐姐惹哭了?
却见——
“师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言罢,她抽剑斩断一缕青丝,眼波楚楚,面露娇羞,说:“还请师兄收下。待我长大就去找你。”
她对面的人却像根木头。
小天灵在心里咆哮,暴殄天物,让我来!
仙女见对方不为所动,实在害羞得很,往那人怀里一塞,掉头就跑。
小天灵出声:“大猪蹄子!”
“是谁?出来!”
这一声炸得小天灵脑子嗡嗡响,神思稍定之后,它很快反应过来,“石寒年?”
听到这一句石寒年也蒙了,迟疑道:“小糯米团子?”
小天灵不想继续交流。
孟婆也这样叫过它“团团”,但那是它还没有长出四肢的时候,现在它绝不接受这个称呼。
石寒年感觉到小天灵生气了,试探着说:“上仙?”
小天灵对被称作团子耿耿于怀,爱答不理,“嗯哼。”
“你为什么在我脑子里说话?”
“我也不知道。”小天灵回到,并且尝试从这个人族的识海里脱离出去,却不能够。闷声补充到:“而且暂时出不去了。”
一时竟不知道这个消息更伤害自己,还是更伤害石寒年。
石寒年:“……”
看了看手里的头发,人已经走远了。扔也不是,揣也不是。
最后还是卷了卷收进袖子里。
石寒年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小天灵看着四周不断略过的风景,心思活络起来,“你刚刚是不是把那个漂亮姐姐气哭了?”
“嗯?你怎么不说话?”
“就是那个和你穿同样款式的白色衣服的。是情侣款吗?”
“我听到你在心里说我烦。”
石寒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浮现出小天灵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甚至有点想笑。
小天灵视角:她哭了,她转身,她没有回头。
结论:石寒年是个大猪蹄子。
石寒年考虑到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和这只小糯米团子待在一起,决定适当的回答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免得它在自己脑子里面嗡嗡嗡。
无可奈何地开口:“山上那个是我的师妹。师门的衣裳是统一的。”
小天灵不相信,“她明明喜欢你。”
“哦?上仙连这个都知道。”
小天灵闷闷道:“而且她哭了。”
“所以?”
“你辜负了她。”
石寒年剑眉微蹙,苦笑一声:“上仙,您这是在哪里滚来的这一身红尘味儿?”
“哼!”顾左右而言他,小天灵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不诚实的大猪蹄子了。
石寒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我方才是打算拒绝她的,要不是你在我脑子里面干扰的话,我就处理好这件事了。”
也不用面临平身第一次进退两难。
小师妹自小在山里从师学剑,除了同门师兄师弟从未见过外人。他看着她长大,把她当作家中亲妹来疼。他确实不知她的心意,但这是她第一次表白,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接受了。难以想象以后知道真相后对她是多大的伤害。
“怪我?我干什么了?”小天灵咆哮。
它明明什么都没干!
一想到今后怎么面对小师妹,石寒年就想把脑子里的罪魁祸首丢出去。
石寒年说:“你在我脑子里说:这个姐姐好漂亮我要娶她。影响了我的判断。”
小天灵麻了,生无可恋:“你能听到我的心里活动?”
石寒年也意识到了什么:“我刚刚和你说的几句话也没有张嘴。”
小天灵,行叭,伤害更深了,但痛苦的不止它一个了,一时竟不能知道该不该高兴。
小天灵心里默念判官教它的道德经。反观石寒年没有什么反应,心里一尘不染。
小天灵想起了一首诗中写到,“心如明镜台。”说明此子道心坚固,前途无量。虽然不知道他的道是怎样的道。
“你在夸我?”
小天灵落了个大红脸。
“夸我也没用。我师妹不喜欢比自己小的。”
小天灵:“老子在奈何桥上不知道看着你死了几次了!”
石寒年:“……”
下了山,又走了一段路,看到一片波光粼粼的湖,小天灵心念微动,这荡子水和忘川一点都不一样。
石寒年听到后嘲讽道:“您这是哪里来的乡下土神仙?”
小天灵不甘被奚落,高声叫道:“我们那的水池子比这大多了。”
石寒年招呼好艄公,乘船渡河,身无长物,可道临江又只得一途,只能提前将常年随身的玉佩当了,换成银子,才算结了船钱。
小天灵一路上都兴奋地问东问西,而好多东西与世隔绝了十八年的石寒年也不能给出答案。
可一个人成年之后就学会了隐藏自己,即便不懂也不会逢人就问了。可比他还不懂世故的小天灵不知道,就硬磨着他去问。不去就撒泼打滚,石寒年磨不过它,只得不甘不愿地去问。
比如刚刚在当铺小天灵问:“这是干什么?”
“以物易物。”
“你不要玉佩啦?”
“以后有钱了就赎回来,我已经让他留半个月了。”
小天灵质疑:“半个月之后你就一定有钱了?”
石寒年想了想,还真不一定。托了小天灵的福,小天灵在识海里说一句,石寒年跟着说一句。磨破了嘴皮子,让当铺老板多留了一个月。
站在当铺门口,听着老板说,要是实在有人出高价,他也留不住云云。
石寒年觉得自己今天脑子一定被门夹过。
“你怎么这么能说?”石寒年对小天灵原本的定位动摇了,这哪里是不谙世事的糯米团子,明明是根老油条。
废话,无数死鬼在黄泉边上墨迹的时候,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行贿的,撒泼的都是小意思。相当于阅人无数了吧。这些手段,它手到擒来。
小天灵洋洋得意:“我可是神仙!”
再比如小天灵问湖里种的是什么。他就被磨着去问湖边摆摊的大娘。最后得到了答案:湖里种的是菱角。还被大娘拉着一顿攀扯,石寒年招架不住被逼着后退了好几步。大娘吹嘘自家菱角各种各样的好,听得小天灵直咽口水,买了半斤才罢休。
可惜小天灵尝不到。
上了船,小天灵又开始指挥他东摸西摸。艄公的眼睛也时不时往石寒年身上瞟,看得石寒年很不自在,在识海里恶狠狠说:“你消停会儿。”
小天灵眼睛里的泪滚了两转:行叭。
石寒年又觉得自己把话说重了,是不是太严厉,小天灵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罢了,这个年纪哪个人不是在家里被当做掌中珠,心头宝,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无奈道:“接下来干什么?您下令吧。”
“我要看你摇那个。”
他们心念想通,即便小天灵讲的不清不楚,也丝毫不影响他领会其中含义。
但石寒年心里还是惊涛骇浪,“摇桨?”
小天灵:“你不会?”
石寒年:“我不会。”
小天灵:“我听到你的心说你在说谎。”
石寒年认命地去和艄公交涉,刚提到要借桨一用,艄公登时变了脸色。
石寒年敏锐地感受到一阵杀气,一连退后几步。
艄公竟然从桨里抽出一柄剑来,直直杀过来。
石寒年也抽出三尺霜降,迎战而上。
小天灵之间看傻了。它从来没有离剑光那样近过。石寒年这么莽的吗?距它所知,这小子一直在闭门造车毫无实战经验。完了,也不知它死了之后过不过得了奈何桥。
结论:这回凉凉了。
小天灵一受惊,直接切断了联系。再连上的时候,发现艄公已经气绝了。石寒年察觉到它的重联,把流血的一面翻在地上,冷冷道:“别看。”
小天灵被他冷到,一时不敢说话,只在心里说:我在奈何桥上看到的比这个牛批多了。
没想到石寒年这么厉害。粉这波不亏。
石寒年冷冷地笑了。
小天灵:忘记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了。不过关于冥府的事似乎被天道屏蔽了。不然石寒年一定会问。也对,那是他死后才会归于的地方,已经与他的命数相关。故而,它透露不了,也改变不了。
它借这个人来这红尘一趟,不用背负因果,只是享受当下的快乐。
小天灵高兴之余又有些失落:我果然还是一个看客。
回神之时,发现眼前光景变幻。
小天灵慌张道:“你打算去哪?”
石寒年笑了,“脾气撒过了?”
小天灵:我没生气。
石寒年答:“去魔教。刚刚那个艄公是魔教的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