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之歌》咸菜翻身

3、第 3 章

　　天气越来越热，凯恩见周围无人，偷偷将衣服扣子解开几颗。
　　霍尔曼陪着这位小姐走在一条小道上。
　　然而这素净的裙子花色，这谦卑的姿态，却不是玛格丽特小姐所能做出的。
　　“凯瑟琳小姐，前面是……”
　　“噢，那是布维尔庄园的鲜花盛开之地。”凯瑟琳看着霍尔曼管家展露出的微笑，不禁得意。
　　她就知道玛格丽特那个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的笨蛋一定不会“自降身价”。
　　她假装偶遇霍尔曼管家，又“不小心”听见了玛格丽特侍女过来对管家说：
　　“小姐今日身体不舒服，要躺在床上休息。”
　　于是顺水推舟地接下了这个烂摊子，“抱歉，我的姐姐……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您参观。”
　　她在一旁旁敲侧击：“您说，布维尔男爵会娶我姐姐吗?啊，您知道姐姐很着急这件事，所以……”
　　管家看了她一眼，轻轻地说：“很有可能，毕竟男爵一定要娶一位布维尔庄园的小姐，玛格丽特小姐很合适。”
　　“噢！是吗？”凯瑟琳勉强地笑着，“姐姐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呢。”
　　霍尔曼却好似发现了什么，撇下一旁沉思的凯瑟琳向前走去了。
　　凯恩正蹲下身心无旁骛地锄着他的一亩三分地，就见到一双鞋子出现在眼前。
　　他吓了一跳，以为是罗伯特管家。
　　顺着这双腿望上去，就看到了一张鸟脸，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凯恩猝不及防，吓得“啊”了一声，向后跌坐在地上。
　　后面的凯瑟琳急匆匆地跑上前来，对着凯恩斥责道：“你这个无礼的仆人！”
　　凯恩不认识霍尔曼，但凯瑟琳的脸还不至于陌生。
　　看着那尖嘴一开一合的，凯恩以为自己闯大祸了。
　　此时在凯恩的眼里，是一左一右两个鸟头，底下接着一副人类的身躯。
　　左边这个穿着裙装的，脖子以上都被羽毛覆盖，整个头部像厨房里的稚鸡一般，两个眼睛分布在面部两侧，鸟喙又短又小，是黄色的，玛丽格特是灰白色，而罗尔子爵那就更好认了，那就一个下水道里的老鼠。
　　想当初凯恩就是因为老爷们与众不同的相貌而惊叫出声，错失了成为男仆的机会，转而成为了一个花匠。
　　凯恩也很满意，平常人只要挑挑眉毛，就知道这人有意思，但老爷们挑挑眉毛，在凯恩眼里就是那眼皮子睁大了一点，要他分辨也太折磨人了！
　　再看右边的穿着燕尾服的这位，那圆圆的头颅，圆圆的平铺大眼睛和弯弯的鸟喙，连三岁小孩子都会认的：一只猫头鹰！
　　贵族们都不是正常相貌，不是正常相貌的都是贵族。这条等式在凯恩脑子里牢牢树立，这或许就是贵族与平民的区别吧。
　　因此，凯恩的第一反应便是道歉：“对不起，男爵大人！”
　　“不，我并非男爵大人。”
　　“这位是男爵大人的霍尔曼管家。”凯瑟琳在一旁鄙夷地解释道。
　　“啊？”凯恩一时有些呆愣，不、不是贵族？
　　凯瑟琳看到霍尔曼的嘴角微微提起，但是配上他那张脸……她将头偏过一侧去，假装去赏花走到了走廊边。
　　霍尔曼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现，他盯着男人解开的扣子，那一身微微深色的皮肤透露出健康蓬勃的气息，胸前的两团饱满，将衣服微微顶起，甚至有像女人一般挤出了微沟。
　　霍尔曼把手伸出去，拉起凯恩说：“不用道歉，相反我还要向你道歉，是我吓着了你。”
　　凯恩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发现管家比他还要高一点，要知道他已经是庄园里最高的人了。
　　霍尔曼拍拍他的胳膊，“我还需要继续熟悉庄园，先离开了。”
　　凯恩呆呆地看他的身影。
　　不料，管家先生迈开了一两步又好似忘记了什么，转过身来。
　　于是凯恩看着这只猫头鹰朝着他的脸越来越近，他似乎能感觉到那柔软的羽毛。
　　“昨天晚上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电光火石之间，凯恩颤颤巍巍指着远走的身影发出了今天的第二次惊叫。
　　在之后好几天，凯恩都在心惊胆战，他甚至有一次忍不住拉着威廉的手想说：你知道霍尔曼管家有可能不是人吗？
　　结果嘴里你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威廉赠送了一个疑惑的白眼。
　　凯恩吞了吞口水，当起了观察员。
　　每当霍尔曼管家经过时，他都跑到一旁，借着植物的掩映偷偷看看。
　　偶尔也会有发现的时候，这时凯恩总会收获一个猫头鹰管家的轻轻点头。
　　看了大半个月，凯恩也没有发现霍尔曼管家有什么移形换影的能力，再加上仆人们对霍尔曼先生的风评很不错，比如露西这个小姑娘曾经发出感叹：
　　如过霍尔曼先生脸长得好看一点，肯定会有很多小姑娘迷上他的，毕竟他是如此的优雅温柔……当然，你也长得不错。她羞涩地补上一句。
　　凯恩：“什么？霍尔曼先生长得很丑吗？”
　　露西一脸挫败，但更加着急，双手在胸前交叉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凯恩很疑惑：“所以霍尔曼先生长的不丑吗？”
　　“……”
　　懂了，霍尔曼先生长得丑。
　　凯恩得出了这个结论后，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深深怀疑。
　　如果是恶魔，变一张好脸不是轻而易举吗？
　　不不不，或许他不要脸呢？
　　但是会不会是他看错了，现实中的猫头鹰头部确实几乎能旋转一圈。
　　本来他的眼睛就与众不同，当时又黑灯瞎火的，难保不会出现偏差。
　　想到这里，凯恩的眼睛里放出神采来，激动的他握着露西的手连说感谢，然后又跑回了他的花田里去了。
　　路过的安娜一脸惊讶：“露西，你怎么啦，脸这么红。”

　　克格特庄园的风浪自从布维尔男爵到来后便没有停息过，先是玛格丽特小姐骑马摔断了腿，后是凯瑟琳小姐不小心跌下楼梯。
　　玛格丽特在卧室里破口大骂：“摔得好，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趁着我养伤的时候勾引男爵。”
　　在这场风雨中，布维尔男爵游刃有余，他前一天陪着玛格丽特小姐骑马驰骋，后一个晚上便对凯瑟琳小姐手中的书青睐有加，他风流倜傥，风度翩翩，惹得这两姐妹芳心萌动。
　　在这之中，最先坐不住的是罗尔子爵，因为布维尔男爵迟迟没有说出要娶谁作为他的妻子。
　　这让他很不安。
　　他试探道：“你更喜欢玛丽格特，还是凯瑟琳呢？”
　　布维尔此时正在查看文件，他头也不抬地说：“两位小姐美丽万千，是上流社会的典范。”
　　罗尔子爵决定把话说得更明白点。
　　“你瞧，我们也该谈谈你和我女儿的婚事了。”
　　布维尔接过霍尔曼递过来的笔,听到这话，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罗尔子爵。
　　“我可没有说过我要娶任何一位小姐为妻。”
　　“什么！”罗尔子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先是错愕，然后一股怒火不可遏制。
　　就在他快要大声呵斥时，罗伯特管家急冲冲跑上前来，与他耳语了几句。
　　布维尔好笑地看着他的叔父脸上涌现出一股喜色，虽然他很快地掩饰了下去。
　　“这事我们下次再谈。”之后便急忙走出了大门。
　　布维尔看着他的背影，嘴巴微动。
　　“跟上去看看。”
　　“遵命。”

　　“她在哪？”
　　“我把她安排在后面那个小房子里，从小门悄悄地进来，没有人发现。”
　　“你说她抱着个孩子。”
　　“是的。”
　　“那孩子是个男孩吗？”
　　“她没说，老爷，她只是说会给您一个惊喜。”
　　“是吗？”罗尔子爵喜形于色，快步间，他已经站在了这座棚屋门口。
　　他整理了自己的衣领，打开门来。
　　“亲爱的，你怎么来了。”
　　门内是一位风情万种的女人，她有着金色的卷发和高挺的鼻梁，眸子是浅棕色，挂出的招牌说她有东方贵族血统，至于是真是假，就见仁见智了。
　　她怀里抱着一位婴儿，正吮着拇指安睡。
　　罗尔子爵伸出手想抱着孩子。
　　“这就是我的儿子吧，你受苦了。”如果这真的是他的儿子，他便会和这个女人结婚，使他成为嫡出，根据长子继承制，这座庄园就应该由他的孩子继承，而不是布维尔这个毛头小子!
　　至于这个女人的身份，就说她是一个落难的良家女子……该死，他们家一定会沦为上流社会的笑柄，但是没有钱才更加可怕!
　　都怪布维尔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即使他承诺继承庄园后，一个月会给他两千磅，但这钱还不够他花上十天!
　　至于两个女儿的嫁妆，噢，天啊！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女人将身子转到一边，故意耸耸饱满的胸脯，娇嗔地说：“如果不是儿子，你就不喜欢了吗？”
　　双手落空的罗尔子爵回过神来，他眯起眼睛问：“怎么会呢？只要是我的孩子……这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女人转过头来，露出惊喜的神色，说到底，还是她年轻，太过天真。
　　她听说罗尔子爵早年与夫人生育了两个孩子，在第三个孩子出世时，母子二人难产去世了，此后也没有再娶。
　　她看罗尔子爵并无多少老态，花钱大方，而且花言巧语，哄得她心花怒放，便真的以为这个男人对她动了心，才会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来找他。
　　孩子确实是他的，要证据也不是没有。
　　罗尔子爵听完，已经信了一半，他再次扬起笑容，伸出手将孩子抱过来。
　　这次女人没有拒绝。
　　罗尔子爵接过孩子，向下一摸。
　　“这是个女孩——”
　　女人察觉了男人脸上的怒气，她迟疑地问：“怎么了，亲爱的。”
　　罗尔子爵不气反笑，然后一松手就将婴儿抛在地上。
　　女人大惊失色，在孩子落地的一刻接住了她。
　　“罗伯特，给我把他们赶出庄园。”
　　“为什么，这是你的孩子。”然而已经没有用了，她和孩子被几个仆人拉扯着丢出了门外，咔哒一声，铁门在这对母女面前重重合上。
　　“噢，我的小朱迪。”女人痛苦地低语着，孩子哇哇大哭。
　　她不得不先带着孩子离开，就在她路过一个偏僻的拐角时，一双手从后面伸出来将她的嘴死死捂住往后拖。
　　她一开始拼命挣扎，在晕倒的前一刻她奋力将孩子轻柔地放在地上。
　　那孩子从哇哇大哭然后变成呜咽，最后已经是嘴巴紧闭，脸色青紫了。
　　就在这最后一刻，一双脚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抱起。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买东西回来的凯恩说。